于是邓修文手拿银盒,向蚊群走去,我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众人也都一一跟了上来。忽然,邓修文回过头来,低声对我说道:“一会你盯住北山健,我看那常空无对逃脱胸有成竹,似乎另有脱身之法,而他们似乎与北山健有什么利害关系,必然会保护北山健。你若是能缠住北山健,也许能安全脱身。”我微微一怔,还未来得及想为何邓修文会忽然好心提醒我,只见她已经走出了瘴气的范围。
蚊群似乎感觉到了我们的出现,一下子“嗡嗡”地围了上来。只见邓修文手一扬,一片淡灰色的雾状东西一下子弥散在了蚊群之中。只见那蚊群果然是一下子停了下来,乱作一团。“快走!”邓修文一声大喝,众人一下子冲了出去。
不出所料,那常空无和冯白果然体力过人,跑在了最前面,而北山健由于体力不行,落在队伍最后。这时,只见常空无忽然对冯白使了个眼色,两人逐渐放慢脚步,一左一右将北山健夹在中间。
背后的“嗡嗡”声又出现了,看来那虱虫也未能拖延太久,众人的心里顿时紧张起来——若是无法摆脱蚊群,不消多久,便会被蚊群吞噬!就在这时,前方的树林忽然出现一个岔口。常空无一见,顿时眼前一亮,大声喊道:“蚊群穷追不舍,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全军覆没,不如在前方我们兵分两路,分散蚊群,也许还有求生的机会。”话音刚落,还未等众人开口,只见常空无与冯白忽然架起北山健,用力一提,骤然加快速度。众人吃了一惊——常空无和冯白果然留有后手。只见两人架着北山健,速度也不落下风——比众人还要快!
好在之前有邓修文的提醒,我一见两人苗头不对,立刻伸出双臂,死死地抱住了北山健。忽然加上我这么一个百余斤的活人,只见常空无和冯白身形一缓,一下子慢了下来。冯白回头一见是我,顿时满目怒火,可是现在却没有时间发火了,因为被我这么一拖,我们四人一下子被落了下来,而身后的蚊群,已经近在眼前了。
冯白面色通红,大喝一声,暗提内劲;那边常空无也用力一拉,二人竟然生生地架起了我们两人!只见他们脚下如风,竟然一下子又飞速跑了起来。顷刻间,就追上了邓修文等人。
二人顾不得回头,直接一头扎进了左边的一条岔路,一路狂奔起来。大约跑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人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看来是已经消耗完了内劲。终于,两人坚持不住,停了下来,不过好在后方没有了那“嗡嗡”的声音。可我心里却紧张了起来:一是蚊群没有追上来,想必是去追邓修文他们几人了,如此一来,他们几人怕是要凶多吉少;二是这常空无和冯白与我一向不和,之前还动过杀手,加上此番阻挠他们逃离,现今我孤身一人,看来要有危险了。
果然,那常空无缓了缓劲,目露凶光走了过来,说:“你个臭小子!竟然几次三番阻挠我们的好事,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我一边后退着,一边暗暗运起了七步尘技,说:“现在这非常时期,还是不要为那些私人恩怨纠缠不休了吧,我们还是想想如何去解救邓修文他们。”常空无却是完全不在乎,说:“就算要救,也要先让你吃些苦头,然后再救!”
就在我与他们二人对峙之时,却忘了注意脚下,忽然,似乎踩到了一个什么软软的东西,只听“嘶嘶”几声,然后“轰”地一声,我们三人坠向一个大坑。
我眼前一黑,连滚带滑一路扑棱棱地坠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扑通”一声跌到了底。好在地面也是泥土,虽然摔了个结实,我活动了一下四肢,除了酸痛并没有骨折。
我刚着地没多久,身边便传来“扑通扑通”两声,想必是常空无与冯白也掉了下来。果然,没一会,便听到了常空无骂骂咧咧的声音,紧接着,一道刺眼的黄光亮了起来。现在毕竟不是过去那个提灯点火的年代了,这次行程我们准备比较充分,而常空无和冯白更是从北山健那里得到了不少军用装备。但是这坑底实在太黑,而且似乎面积挺大,手电光也照不了多远。随着光线的亮起,常空无显然也发现了我的处境,只见他满脸的怒火,直接走了上来,说:“都是你个废物!尽给我们添麻烦,这下可把我们拖累惨了!”冯白抬头望了望,只见这个坑非常深,抬头只能望见一小片白点般的天空。冯白止住了常空无,说:“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了,关键是如何脱身,先留着这家伙吧,自然有用。”常空无十分不满,说:“这家伙论身手比不上你我,论心计比不上那娘们和那毒怪,就连见识也没那李若多,要他何用?”冯白摇了摇头,说:“现在这个样子,多一个人比少一个人好,还是先放他一马,等想办法出去了再说。”
我见二人似乎放弃了继续与我为敌,也微微松了口气——毕竟我一人对付他二人毫无把握——便缓缓地说:“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先联手合作,想想如何从此处出去吧。”我指了指他们,接着说,“我们四人分四个方向摸索,看看这个坑到底有多大,有没有容易爬上去的地方。”
听我这么一说,常空无和冯白的脸刷地一下白了。我一愣,却是忽然想起来,刚才除了我掉下来之后传来“扑通”两声,并无第三声,哪来的四人?而且在上面的时候,那北山健离我们都很远,想必也牵连不到他。只是,在常空无那昏黄的手电光下,我隐隐地看到,我的对面,站着三个黑黑的人影!
其中两个必然是常空无和冯白了,那么,还有一个呢?我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常空无和冯白虽然也是吃了一惊,但是两人毕竟见多识广,霎时便作出反应:两人非常默契地往两边一闪,冯白大喝一声,一掌冲着背后的黑影胸口拍了过去,而常空无则是双手探出,直直地捏向黑影的膝盖。
黑暗中我也看不清楚情况,只能借着被常空无丢在地上的手电光模模糊糊看到三个黑影扭成一团。片该之后,三个黑影终于停止了扭动。常空无拾起地上的手电筒,喘了口气,说:“妈的,吓了老子一跳,这玩意不就是先前魏振控制的那邪尸嘛。”冯白也喘着气站了起来,说:“是倒是,但是这具邪尸似乎是……死了?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常空无说:“谁知道呢,但是这个坑到底是做什么的?地下没有利刃,没有毒物,就留一具已经不会动的邪尸,难道这个就是陷阱?咦?这是什么?”常空无似乎发现了什么,将手电照了过去。只见邪尸倒下的身后,有一个半人大小洞口,似乎通往什么地方。
“这是什么?难道是什么机关?”常空无疑惑道。我有些无奈地说:“现在这个情况,别无他法了,还是进去看看吧,也许能出去呢。”冯白和常空无交换了一下眼色,说:“嗯,那也只能这样了,不过,你在前面好了。”我就知道这两人对我是没安好心,我“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弯下腰来,匍匐着钻进了洞里。
我顺着窄小的坑洞缓缓地爬着。这洞很小,仅仅只能容纳一人匍匐通过,而从周围的土壁上可以看出,这个洞似乎是临时挖掘出来的,四处布满了凌乱的划痕。我心里这才算稍稍安稳了一些——这起码说明,这个洞里,应该不会有什么机关了。
常空无和冯白紧紧地跟在我身后,用微弱的手电光给我照着前面的路。我越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个洞似乎不像是出去的,反而是越走越下,似乎往地下深处去了……但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身后那两个家伙也不是那么好摆平的,倘若能找到出路,寻到机会,也许能够安全脱身。想到这儿,我不由得又开始担心邓修文等人了,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逃脱巨蚊的追逐。
也不知道就这样在黑暗中爬行了多久,忽然,面前一下开阔起来!我爬出洞口,站起身来。在黑暗中呆了这么久,眼睛算是逐渐适应了这里的黑暗。我打量起我们所处的地方。
这里似乎并不是我们想要去的地方,因为周围无尽的黑暗中是冰冷的墙壁,那斑驳阴冷的青石,略带霉味,以及少许土腥味。一个想法顿时在我脑海中闪现:我们没有出去,而是,进来了!
“臭小子,别挡路!”身后传来声音,原来是那常空无和冯白见我出来半晌没有动静,也按捺不住,爬了出来。常空无一爬出洞口,显然愣住了,他拿着手电四处照射。可惜不知道是这里实在太暗,还是周围的墙壁有吸光物质,手电光始终只能笼罩在我们几人身边一两米的范围,再延伸出去,就消失在黑暗之中了。
“我们似乎是误打误撞,来到想来的地方了。”冯白低声说道。“你是说,我们进了鲁王墓?”常空无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问道。冯白点了点头,说:“恐怕真是的,这山谷内地下除了鲁王墓,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东西。只是没想到我们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竟全不费工夫,天意啊!看来事隔千年,我们几人身上背负的剧毒终于有机会祛除了!”我并没有冯白那么激动,而是顺着墙边慢慢走。如果说这是个巧合,那么坑里那具邪尸从何而来?在这被称为“天路”的鲁王墓之途中,危险,随时而至。
我转身对二人说道:“如果我们现在真的在鲁王墓中的话,那么这里也不是我们的目的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甬道。想到主墓室的话,这是必经之路,但是也是最危险的路程,因为一般防范盗墓者的重要机关,都会出现在这条路上,而我们几人也并不是土夫子,能否顺利通过倒是一个未知之数。”
冯白听我这么一说,倒也认真地思考了起来。过了一会,他走到我身边,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我,说:“到了现在这个紧要关头,我们再斗下去也没有多大意思了,现在多一个人便是一份力量,既然如此,就让我们联手吧!”我“哼”了一声,虽然没有拒绝,但是我也知道他们二人绝对不是那种有难同当之人,只是情况的确如他所说,所以我也没有表示反对。
冯白忽然神秘地笑了笑,对我说:“其实我们之间不过是一点误会而已。我知道,你觉得我们两个曾经对你不利过,所以心中存有芥蒂。”我有些不屑地说:“我倒不是那心胸狭窄之人,只是人与人之间,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招人讨厌。”听我此言,那常空无倒是又要蹦了起来,但是立刻被冯白按住了。冯白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是觉得我二人做事过于自私,手段不甚光彩是吧?但是你别忘了,我们六人中的其他几人,又有哪个身上是干净的呢?李若杀了老天祥家中那么多人,那李默然拿活人养毒,你不也是见过了么?”
冯白此言真是击中了我的要害——虽然我一直似乎与李若、李默然几人走得较为近一些,但是我对二人之前所做的那些事却是始终有些耿耿于怀。我故作镇静,说:“我并没有说就倾向他们二人,我不过是与那邓修文有合作之约而已。”“哦?那么你是不是觉得那女人对你挺好的?”冯白忽然问了这么一句。“哼哼,我告诉你吧,那不过是因为你对她目前有利用价值而已。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几人都以她为主么?哼,不要以为区区一个南疆蛊医就能让我们二人俯首称臣,我们四人之所以听她的指挥,那是因为,我们几人身上都中了她的蛊!至于你嘛,也自然是难逃魔掌了!”
什么?冯白的话一下子让我心中一惊!我故作镇静,说:“冯兄,想要收买我的心,也不用出此手段吧?”冯白哈哈一笑,说:“我就知道那女人在你心里有点位置,你不信是吧?来,试试这个。”说完,冯白摸出了一剂草药来。我接过来一看,原来是炙甘草。这炙甘草乃是一味补药,有甘温助脾、补中益气和胃之用。
我疑惑地望了望冯白。冯白见我不解,解释道:“蛊术虽然我不曾研究过,但是行走江湖多年,学医之人,对此术也有了解,过去蛊在湖北、湘西曾经闹得非常厉害,人人谈蛊色变,当地人有很多养蛊,而且多为恶蛊,所以当地人大多有很多预防之法,比如凡房屋整洁、无灰尘蛛网的,是藏蛊之家,切勿与之往来,而这鉴别是否中蛊之法,我也略学了一二,以生黄豆食之,入口不闻腥臭,是中蛊毒;以炙甘草一寸嚼之,咽汁随之吐出的,是中蛊毒;插银针于一已熟的鸭蛋内,含入口内,一小时后取出视之,如蛋白俱黑者,是中蛊毒。现在这是炙甘草,你不妨入口,一试便知。”
我皱了皱眉头,将信将疑地将炙甘草放入口中,咀嚼一番,便吐了出来。果然,我只觉得喉头一痒,略有呕吐之感,待细细一看,果然是咽汁随着炙甘草吐了出来。我心中一沉:难道冯白所说是真的?那邓修文真的对我下了蛊?可是又是何时下蛊的?
冯白见我不语,嘿嘿一笑,说:“这女人手段狠毒,而且下蛊手段极为隐蔽,我们几人都是在不知不觉中中了她的招,而我们所中之蛊毒,据她所说,只要这半年内她用蛊医手段将蛊拔出,便无任何大碍,可是要我们必须听她的命令。我和常空无虽然对内家医术不差,却是拿这蛊毒毫无办法;李若的药膳,也对此束手无策;我们几人之中唯一有可能解蛊毒的便是那李默然,可是那李默然似乎与她关系甚好,竟然对此事置之不理!我看那毒人八成是对那女人动了心吧?哈哈!”
我虽然对冯白的话将信将疑,但是依旧稳了稳情绪,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说:“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谁知道这是不是你的手段?”冯白似乎察觉到了我内心的变化,冷笑一声,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只是希望我们几人能好好地合作,毕竟现在我们已经进了鲁王墓。”
“这些无用之语就不用说了。我既然和你们来了,相信你也明白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只要你们二人不主动犯我,我自然也不会做出什么举动。”说完,我便不再理睬他。冯白微微眯眼,说:“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闯一闯这天路吧!”说完,我们几人便借着手电光,顺着甬道向深处走去。
我们几人提高警惕——毕竟天路之说给我们心里都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可顺着黑暗的甬道走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冯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