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幅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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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幅油画-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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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手毛遂自荐,挑起了重担,六个月后《山怪》隆重上市,取得了不俗的销售业绩,对乔明的在天之灵也是一种告慰吧。
诺诺整整花了二十分钟来讲述这个故事,其间,阿壶基本没啥反应。
末了,诺诺问上一句:“喂,你没有走开吧?“
“我们见一面吧。“
异度男孩这样回答。
见面地点就在诺诺上班的STARBUCKS,肇家浜路,陕西南路的路口。这幢五层楼其实属于“美树馆“高档住宅区的一幢裙楼,这里的住客大都是往返于香港、台湾、新加坡的商务人士。用上海话来说,这里的“层次比较高“。
除了星巴克,楼底层还有真锅咖啡馆、“水车屋“日本料理和一家柯达连锁冲印店,楼上则是美粤华大酒店。
之所以没有选择别的地方,诺诺是给阿壶一个暗示:我把上班的地方告诉了你,说明我是真心把你当成朋友的,你可别想歪了,我是有男朋友的。
这家星巴克的店堂比较特别,呈手枪状,枪管特别长,*着一条走廊,凡去“水车屋“吃日本料理,乘电梯去楼上美粤华大酒店就餐,都要经过这里。透过大块的玻璃幕墙,可以把里面喝咖啡的客人看得清清楚楚,同时,客人也把经过走廊的每一个人尽收眼底,呈现一种你瞅我、我也瞅你的相互监视状态。
此时,阿壶就坐在枪口的位置,是最后一张桌子,喝着卡布其诺,耐心等待。
店堂里忙碌的有五名服务员,四女一男,他不知道哪个才是诺诺。
透过大块玻璃,阿壶看见走廊里不时有美女经过,有的挽着高高壮壮的欧美男友,有的推着婴儿车,车里躺着混血种小孩,脸上洋溢着幸福,她们的丈夫提着“乐购“的塑料袋,忠实地跟在后面。这些人大都是美树馆的住户,离这儿不远有家“乐购“超市,购物后从这里抄近道回家。
在上海,女人嫁给欧美男人,是一种足以炫耀的资本,尤其生一下洋娃娃似的混血Baby,抱着走在大街上,更能吸引众人的目光,回头率绝对超过一位漂亮美眉。
联想到自己的境遇,阿壶不由叹了口气,气质好的漂亮女人差不多都被外籍男士和成功男士瓜分光了,年轻稍小的美眉大都青睐身材高高的帅哥,照这样下去,像阿壶这类三等公民只能去小学或幼儿园挖掘“未来的美眉“了。
到了休息时分,诺诺摘下围兜,朝阿壶走了过来,阿壶忙站起来,朝她欠了欠身。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不存在见光死,因为大家都把心态调节到了一种平和的状态:普通朋友、聊聊而已。
诺诺打量着阿壶,心里暗暗好笑,因为他的身材确实象一把茶壶。
“你比我想象的更漂亮。“阿壶恭维道。
“我有一刻钟的休息。“诺诺说,“对了,光顾了在网上聊那个话题,我还不知道你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这个嘛……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阿壶好象有点不好意思,转动着盛咖啡的纸杯,讷讷地说,“我是发明家。“
诺诺顿时睁大眼睛。
阿壶没有撒谎,他真的是发明家,不过发明的都是些小玩意,但在日常生活中非常实用。
由于生理方面的因素,女性如厕的时间明显要多于男性。同样大小的空间,男洗手间可以放置六台独立式小便器,而女洗手间只能建造三个装有抽水马桶的单间,这样一多一少,在人流如潮的公共场合,女洗手间的排队现象就屡见不鲜,而隔壁的男洗手间却是空空荡荡。
阿壶设计了一种女性专用的立式小便器,据说可以解决这种排队现象。
由于申请专利费用昂贵,阿壶正与几家世界级的卫浴大公司洽谈,如TOTO、美标、科勒。在他们的高层管理人员中一定有女性,届时请她们亲自试用一下,也许她们长这么大,还没有尝试过站着小便。使用这种立式小便器,可以把一件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变得轻而易举,甚至不用脱下连裤袜……(因涉及商业机密,恕不详述)
阿壶打算把成本控制在二千元以内,每设立一台,如果提取千分之零点五的专利费,就是一块钱,整个上海,如果有一万台的安装量,就是一万元。
这仅仅是上海,还有北京、香港、台北、东京、巴黎、纽约……这样在全世界推广,收取的专利费相当可观。
除了这种立式小便器,阿壶还在研究一种“超级内裤“。之所以“超级“,因为它所使用的织物具有消音和吸臭两大功能。也就是说,穿上这种内裤,你可以毫无顾忌地放屁,哪怕面对的是你的老板或者恋人,都不必忌讳,因为他们既听不到声音,也闻不到气味,只有你本人才能感觉到肠的蠕动与肛门肌肉的收缩和气体排出的畅快。说不定今天他们放的屁比你还多,可你毫无察觉,因为他们穿的是跟你一样的“超级内裤“。
 
第14节“超级内裤“的织物
这种“超级内裤“的技术要领在于它的织物,阿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它有可能成为继LYCRA(莱卡)以后的另一项伟大发明。
不过那是将来的事了,至少目前,阿壶还得老老实实待在那儿,像一把茶壶那样蹲着,对着玻璃墙外走过的美眉咽口水。
爱因斯坦没有写出《相对论》之前;比尔·盖茨背着破书包离开耶鲁大学的时候,他们的心情一定跟我差不多吧……
每当想着这儿,阿壶的胖脸上就浮起一丝微笑。
像我这种男人,有天赋,刻苦,有毅力,更有自制力,我不成功,谁成功?!
唉,就是不知道还要等到哪天。
“你都发明了什么呀?“诺诺好奇地问。
“嗯……都是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小玩意,不说也罢。“
阿壶随口搪塞了几句,他难以启齿,第一次见面千万别让人家产生误会,以为自己是个猥琐之徒,要对她性骚扰。何况眼前这个诺诺是蛮可爱的女生,不是想象中的恐龙。
“没关系,你不想说就算了。哪怕汽车是你发明的,也解决不了我的问题。“
诺诺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阿壶问她:“有人在背后喊你的名字,你却不敢回头,这个梦取材于你父亲开发的一则游戏软件,就是说,这个梦其实跟你父亲有关,我的推测对不对?“
诺诺点了点头。
“这个梦一直在困扰你,你认为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阿壶认真地注视着诺诺,觉得自己像一位心理医生,在循循善诱他的女病人。
“我觉得你有难言之隐,干吗不试着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
“心理医生“的感觉越来越好。
望着面前这个大男生,虽然初次见面,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诺诺咬了咬嘴唇,终于说了出来:
“我怀疑爸爸的死跟妈咪有关。“
乔明的死因,确切地说,是心脏病导致的溺水。
乔明患有轻度的心脏病,心律不齐,遇到工作繁忙就会胸闷气急。不过乔明自己觉得问题不大,人到中年,谁没点小毛小病?医生给他开了洋地黄类药物。
《山怪》的设计思路得到了董事会的认可,工作全面铺开,做为项目主管,乔明自然忙得不可开交,可他仍然经常忙里偷闲,去小区会所的游泳馆放松一下。游泳和慢跑是乔明最喜欢的运动,尤其是游泳,他可以在长50米、宽25米的标准池里一口气游上十几个来回,按距离算至少有一千五百米,这对于专业运动员来说或许是小菜一碟,可对业余游泳爱好者来说,相当不错了。
那个记忆犹新的日子是2002年的3月17日,“3·15消费者权益日“刚过两天。那天晚上,刚解决了设计上的一个难题,乔明很兴奋,说要去游泳,拿着装泳具的袋子就出门了。会所在A小区的东南角上,是一幢很有特色的三层楼,一半是玻璃幕墙,一半是刷成奶黄色的钢筋水泥,远远望去就像一块鲜奶蛋糕,令人垂涎。它的底层是一个羽毛球馆,二层是健身器材部和乒乓房,三层是一个长25米、宽15米的小型泳池,水深1至2米,泳池的天花板只做了一半,另一半是玻璃天棚,晚上来游泳,如果夜空晴朗,可以看见月亮和星星,形成人在水中、明月照人的独特意境,很让人陶醉。
晚上九点钟,乔明的助手路遥东匆匆来找乔明,为工作上的事。杜咬凤说他游泳去了,路遥东等了十分钟,显得很急,就去会所找乔明了,路遥东来了不下几十次,对A小区是熟门熟路,也在那个泳池游过泳。
会所通常晚上十点钟关门,如果人多就延迟到十点半。晚上来健身的多数选择器械,游泳的寥寥无几。其实那天晚上只有乔明一个人在游泳,结果酿成了悲剧。
路遥东来到三层,走到泳池边一看,不得了!有个人脸朝下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穿条三角裤,戴着泳帽和泳镜。路遥东大呼小叫,喊来会所的工作人员,把人打捞起来,果然是乔明,他脸色铁青,呼吸和心跳都没了。救护车很快来了,一路上给他做人工呼吸、注射肾上腺激素,都没见效,等到了医院再抢救,已是回天乏术。
当晚,会所里一共有五名工作人员,一个在底层,两个在二层,两个在三层。照理说应该及时发现泳池里出了意外,可他俩溜到乒乓房打球去了。经理把这对宝货臭骂一顿,炒了鱿鱼,可乔明的性命无法挽回了。
事后,派出所民警询问杜咬凤,了解到乔明在工作的时候喜欢喝上一杯红酒,说可以让思维兴奋。那瓶喝了一半的法国波尔图干红是在超市买的,一百七十多块,乔明一喝就连夸口味好,酒是在橡木桶里贮存的,散发着橡木的醇香。
如果乔明在路上驾车,被交警拦下来做酒精测试,肯定挨罚,可在游泳池里是不会有警察把他拦下来的。一杯低度红酒对正常人来说算不了什么,可对于一个患有心脏病并且在游泳的人来说,或许是致命的。试想一下,乔明游着游着,突感心脏不适,在水里挣扎了几下,呛了几口水,呛过水的人都知道,一旦溺水,如果没人搭救就危险了,而且来得快,也就几秒钟的工夫,比挨一颗子弹都利索。泳池最深处为2米,会游泳的人只要用脚轻踩池底,身体就会浮出水面,但那是针对正常人而言,对一个突发心脏病的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是医生下的判断,警方没有异议。悲痛的杜咬凤母女接受了这个结果,未做尸体解剖就火化了。
 
第15节有人在红酒里加了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那瓶红酒有问题?“阿壶试探地问。
诺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诺诺读过一部美国作家Ed·Mcbain的推理小说,叫《Eightymillioneyes》(八千万双眼睛),说的是一位明星节目主持人在电视台做节目时,突发心脏病,倒在摄像机前。警方经过尸体解剖,发现死者系中毒身亡,令他丧命的是一种叫“羊角拗质“的药物,跟洋地黄类药物一样,都是用来治疗心脏病的,但羊角拗质的毒性大,仅一毫克就能致人于死地,已经很少有人用了。
凶手是死者的私人医生,他偷偷在节目主持人每日服用的维生素胶囊里做了手脚,将药粉倒去,灌入羊角拗质,节目主持人在上镜头前,习惯地吞服了胶囊,几分钟后就一命呜呼。
私人医生早就与节目主持人的妻子勾搭成奸,丈夫死后,妻子将从保险公司获得一大笔赔偿。
听完这段叙述,阿壶觉得事情有点严重,他往前探了探身体,目光犀利地问:
“你父亲平时服用胶囊吗?“
胶囊在七、八十年代流行,如今药物大多采用薄膜衣片,只有头孢类抗生素还沿用胶囊。
诺诺看过医学书,洋地黄类药物也有毒性,它的致命剂量大概是二点五克。不过有一点,洋地黄是加入葡萄糖静脉滴注的,不是口服的。
一定有人在红酒里加了什么……
诺诺是这么判断的。
红酒放在书房里的小酒柜里,还有几瓶人头马洋酒,乔明很少喝,能够进入书房并且在红酒里下药,除了妈妈,还会有谁呢?
看来没有做尸检是个错误。当时诺诺沉浸在悲痛里,一想到爸爸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被手术刀划破肚皮,内脏被一件一件掏出来,搁在不锈钢盘子里……想到这残忍的画面,诺诺的眼泪就忍不住了,她不想爸爸在死后再受到这种折磨,既然妈妈说不用验尸,就听妈妈的吧。
剩下那半瓶红酒被杜咬凤倒掉了。倒掉这样一瓶肇事的红酒在当时看来完全可以理解,但现在一分析,杜咬凤似有销毁罪证之嫌。
“你父亲有没有投保?“阿壶又问。
投保是有的,人寿保险,意外伤害保险,加起来一共理赔了二十多万,都交给银行还房屋贷款了。如果为了这点钱谋害亲夫,好像不值得,那本推理小说中的保险金额可是七百五十万美元。
阿壶挠了挠头,拐弯抹角地问:
“你妈咪有没有那个……婚外恋什么的?“
这正是诺诺想谈的另一个话题。但休息时间到了,诺诺要回柜台上班,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结束了。
许国光这个人……有点可疑。
诺诺一边做着浇在咖啡上的蒸奶,一边想着。
许国光不是上海人,是浙江金华人。三年前,他把开在金华市区内一家经营状况良好的饭店卖掉,带着资金和老婆孩子,还有两名厨师,向上海滩进发。
那时,正是杭州菜火爆上海滩的时候,食客们似乎对西湖醋鱼、龙井虾仁、炸响铃、东坡肉、老鸭汤、叫化鸡这些菜着了魔,把原来风头很健的广东菜、川菜杀得落花流水。
许国光开的餐馆叫“沪浙小厨“,从名字一看就知道,走的是中低价位。当然不会选什么黄金地段、钻石街区,就在普陀区一条比较繁华的路口,一幢商务楼的底层,经过三个月的装潢与准备,餐馆开张迎客。
餐馆开业做广告的时候,经人介绍,许国光来到了杜咬凤所在的N广告公司,所以说,杜咬凤与许国光一开始是业务关系。
经过两年的残酷倾轧,杭州菜从风靡一时复归平静,只有张生记、红泥、新开元、苏浙汇几家大的杭州菜馆坚持了下来。事实上,他们的菜谱早就偏离了原来的杭州菜路线,变得五花八门了。
如今,你要是在街头拦住十个上海人,问“你最中意的餐馆是哪家?“这类问题,保证得到十个不同的答案。
很多餐馆关门以后,又来新的老板,大肆装潢,热闹开张。从顾客盈门到门可罗雀,直至歇业,周而复始。唯一不赔钱的就是收租金的房东。
相比之下,许国光比较有眼光,脑子不发热。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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