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张稍稍有些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中的江赭炎大概十几岁的样子,个子尚未窜起来,洁白朴素的白衬衫,一脸不情愿的站在镜头前,身后是一家摆满高跟鞋的展览馆,而他身旁站的女孩,脚踩着一双华美的舞鞋,站在小凳子上灿笑着按着江赭炎的脑袋。
卢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照片里的女孩,不正是刚进律所的韩一芊么?
难道他们是姐弟?!
正晃神的功夫,手里的钱包一下子被人夺走!卢洋抬起头,看见江赭炎面色冷峻的收起钱包,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卢洋马上追过去,跟在他后面说道:“照片上的女孩我认识!”
江赭炎闻言站住了脚,侧过头看她说什么。
“我们律所刚来的实习助手,叫韩一芊对吧?!”
江赭炎眉头紧锁,实习助手!?这怎么可能?韩一芊都工作好几年,怎么可能是实习生,这女人一定是认错了。
他不予理睬,继续往后厨走。
“皮肤很白,也很漂亮,身材瘦削高挑,老穿一些深色系的衣服,头发很黑很亮总是露出额头梳成一个高高的髻,让人觉得好像是学是搞艺术的····”卢洋一边描述一遍去看他的反应。
果然江赭炎僵住了身子站在那里,背对着看不清表情,她口中的人的确像是韩一芊。
“你们是姐弟吗??”卢洋心怀忐忑的问道。
这时魏晨不知从哪里溜出来的,眼看着江赭炎脸上风云欲起的不悦,连忙冲着卢洋使了个眼色,道:“你快走吧美女。”
卢洋不死心的看着魏晨,张口还要说些什么,只见魏晨在江赭炎看不到的地方用用口型告诉她:“是男女朋友!”
她读懂了魏晨的唇语,嘴里的话语尽失,心底一片愤愤然!
男女朋友!?他将她的照片放在钱包里,一定对她很珍视吧?!可是那个韩一芊看来不只是脚踏两只船!
卢洋冷着脸盯着江赭炎的背影,对韩一芊的厌恶达到了空前,她一定要把韩一芊那丑恶的嘴脸给揭穿!
江赭炎坐在厨房里,排风扇呼呼的转动,搅散了室内昏黄的灯光,一抹光亮打在他的脸上,忽明忽灭。
打开钱夹,拿出那张照片,映上眼的是她天真烂漫的笑容。那是在市区的一家名叫“梦之恋”的舞蹈鞋展览馆里,里面摆满了梦幻华丽的鞋子,一排排精致的鞋架错落有致。韩一芊兴奋地穿梭于其中,最后挑出了一双最爱的拉丁舞鞋,套在脚上,虽然那双鞋对那时候的她来说太大了,可是她也一点也不在乎。站在凳子上才和江赭炎一般高,她像女王一样按着江赭炎的头笑得春风得意,却未发觉他的脸已经臭到不行。
江赭炎想着当时的情形,漂亮的眼睛,不自觉的弯起,拇指轻轻抚上韩一芊尘封的笑颜,那时候的她眉目如天边瑰丽的烟火,璀璨夺目,若问这世间哪个女子弯起嘴角最美!
他只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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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的拿手机事件之后,韩一芊已经有一阵子没见过牧锦年了,尚志远还是坚持每天都打给韩一芊,嘘寒问暖十分关心,借周末的时间半是命令半是哄骗的将她请到了家中吃个便饭。
韩一芊被骂!
真是“便饭”啊,排场隆重到一桌子四五个人都盯着韩一芊看,特别是她对面的那个男人,看的她食不知味。
尚志远的儿子尚浩坐在韩一芊右手边,尚浩旁边还有位看着貌似很文静的姑娘,应该是他的女朋友吧。侯艳茹和尚志远坐在左手边,而韩一芊的正对面是周晓雨和牧锦年。
尚浩身边的女孩子的看着自己男朋友口中的具有传奇色彩的女孩子,微笑着问,“芊芊,听说你把盛公子给拒了,是不是有心仪的人了。带过来让我们帮你看看啊,你哥我看人还是很准的。”
场面顿时冷下来,周晓雨脸上的笑容僵持着,心怀忐忑的看向牧锦年,见他依旧是表情寡淡的坐在那里拨弄着碗里的菜,而后挑挑眉,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韩一芊瞟了侯艳茹一眼,看着她那忧心忡忡的脸,心里别提又多痛快了,这个老年人想找个花花公子把她给打发了,她就偏偏不让她如愿!
尚志远尴尬的咳嗽一声,接过话题:“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闹不明白咯,来来,老太婆,咱俩跟这帮孩子们一杯”。
众人共同举杯,觥筹交错见,韩一芊的电话响了,起身往阳台走。
牧锦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也站了起来,往阳台旁边的洗手间的方向走。
侯艳茹眯起眼睛心生疑虑,便附在周晓雨耳边说:“你跟过去看看。”
周晓雨看着牧锦年的背影,抓起杯子,一口气把杯中的红酒给干了,看着侯艳茹鼓励的眼神,起身跟了过去。
电话是宋淮南打来的,韩一芊刚接起来,就发觉这个面部表情很‘贫瘠’的主任的声音出奇的平静,似乎是憋着火呢。
“你在哪呢?!”
“宋主任,我在亲戚家吃饭。”韩一芊隐约觉得似乎有事发生,顿感不安。
“吃饭?你道还有心思吃饭!?你知不知道不经客户允许,擅自把照片给媒体是违法的么?!这侵犯了客户的隐私权!!”
韩一芊楞了,照片不是他安排卢洋交给她,让她交给媒体的么?
没等韩一芊解释,宋淮南真的发火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影响律所的信誉?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法学书当笑话看了吗?!恩!?”
韩一芊赶紧解释:“宋律师,那个我···”
“算了,我就知道你们这样些刚参加工作的实习生不靠谱!麻烦你下次做事情之前,先用用脑子!这样下去,我看你干脆走人把!”说完很气愤的挂了电话。
韩一芊头一次被人骂的这么惨,而且还是被自己尊敬的律师骂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鼻子一酸,瘪着嘴,直掉泪。
难道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就这样让她给搞砸了?韩一芊呆呆的坐在阳台的长椅上,心底一阵恐慌。
不用可怜我!
周晓雨跟着牧锦年进了洗手间,静静站在他身后看着他。
牧锦年转身见她站在门口看着自己,显色有些绯红,抽了张纸巾擦擦手,走到在她面前。
“你喝酒了?”他看着她发红的脸颊问。
周晓雨属于那种一喝酒就会脸红的人,她看着他,似笑非笑,眼中却掺杂着淡淡的哀伤,一句话都不说。
牧锦年见她不说话,上前一步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事,却不想她一下去抱住了他,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
“我们只是朋友对吗?”她红着眼圈喃喃的问。
“晓雨,你醉了!”牧锦年有些为难,推开不是,不推开似乎也有些别扭,一时间,手不知道放何处。
“我是醉了,醉了才敢说,才敢这么做!因为害怕失去你我从来不敢这样,牧锦年我爱你爱的好辛苦···”。
牧锦年被她这样抱着,能够感受到她卑微的情感,没有说话。
韩一芊出来,路过洗手间的时候听见周晓雨在说话,软绵绵的语调让她不自觉的停下了步子,站着门外。
“锦年,你如果真的觉得我的爱是你的负担,你可以不用可怜我,真的!这样对你,对我,都好!”周晓雨说这话的时候,心底无限的悲凉。
邱冉死后,她曾以心理医生的身份治疗他的抑郁,又以朋友的身份走进他的生活,他曾说她对他的意义很大,那段暗无天日的痛苦日子,是因为她的陪伴他才能从新找到活下去的希望。
她知道自己并不是贪心的女人,想着或许只做朋友也好,毕竟在牧锦年心里她是特别的,不可取代的!
直到两年前的那件事之后,他便开始对自己愈发的关心体贴,即使被外界误认为是情侣关系他也从不辩解,只要侯艳茹让他到家里做客他从不推脱。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即使保持着这样浅层的*的关系也好,大家都认为他们是一对,反正他也不会爱上别人,就算是敷衍,她也甘之如饴。
她从不敢有太多奢望与渴求,只要他在身边就好。哪怕是可怜,是同情!
可是最近他的改变却令她再也无法冷静自制,她开始不安,便想要得更多,想要确定的更多!
女人是最贪心的动物,当她卑微的告诉自己,哪怕他能给自己一个拥抱也好,这样就足够了。
但当她得到了拥抱,却还想要一个吻、一颗心!
牧锦年没有去回答她,只是反问她,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我以为你始终知道我不会做任何承诺。”
“始终?”她笑了,眼睛却开始湿润:“是我太贪心了吗?想要你的始终,想着你一开始或许不会承诺,但最终会日久生情的,可是····”
可是他的感情早已经被永久的尘封起来,周晓雨你早该知道的,并且可以避过一场豪赌,可你没有!
你有我!
牧锦年看她泪眼朦胧,心头一软,用手掌抚上她的发,表情语气都柔和了许多,“晓雨,不要想太多,如果你这么害怕,我就娶你!”
洗手间里的对话清晰的敲打着韩一芊的每一根神经,她突然又是一阵烦躁,再听不下去了,快步离开。
晚饭过后尚浩要开车送那个女孩子回家,送韩一芊的差事自然又落到了牧锦年的头上,虽然侯艳茹特不希望他们单独相处,但是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分开他们,再加上尚志远的坚持,只有忍了下来。
由于两个人今晚心情都不是特别好,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车厢里闷闷的异常安静。
韩一芊依着车窗,攥着手机心事重重的看了牧锦年一眼,又收回目光。今天她才知道,周晓雨竟然爱他那么深,一个女人,如果不是深爱,不会把自己卑微到尘埃里的。
牧锦年的电话响起来,陌生的号码,顿了下,还是接了起来,冷冷的说了句:“说话。”
“牧少,是我,小夏。”
“夏助理,怎么了?”牧锦年眉心微微聚拢起,隐隐有些不悦,宋淮南什么时候大牌到这种地步,竟然让助手跟他讲话。
“牧少,有个事挺不好意思的,今天宋律师因为泄露客户隐私的事十分生气,迁怒到韩一芊,听他那意思是似乎想要开了她,这个事吧,我觉得韩助理有些冤枉,所以我···”小夏在那边欲言又止,他知道这事肯定是卢洋搞得鬼,但是又不敢跟宋淮南明说,也怕说了宋淮南也不信,毕竟人家是亲戚啊。
“好!我知道了!”牧锦年挂断电话,打了打方向盘,转头问韩一芊,一脸严肃:“宋淮南给你打电话了?”
韩一芊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无精打采的点点头。
“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一个客户的照片交给了媒体,致使客户的利益受到很大的影响,宋律师很生气。”
“骂你了?!”牧锦年盯着她那双剪瞳,隐隐还能看到泪水冲刷的痕迹。
“恩!”韩一芊点点头,耷拉着眼皮,很无力的样子。
“怎么不和我说?”牧锦年把车停在路边,看着她失落的样子,睫毛下的阴影重重的,眼中写满了阴翳。
韩一芊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也挺没良心的,之前吃他的用他的,就连现在还住着他买的房子,自己却总是对他充满敌意,仅仅是因为他是侯艳茹选中的人。
现在在她最失落的时候,他的一句“怎么不和我说”,让她心底暖暖的,觉得自己其实从未摆脱过对他的依靠。
但是一想到,他马上就快成为自己所为的姐夫,心底就有些凉意,冲他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我觉得这没有必要和你说啊,初入职场,做错事被骂被开都正常啊。像我这种的没学历,没工作经验,又不懂得人情世故的,人家肯给我机会我就····”
“你有我!”牧锦年看着她自我贬低自己,莫名不悦,直接打断了她。
下楼!
韩一芊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脱口而出的话让她那双九色鹿般的眼睛写满了诧异和惊慌,怀疑自己听错了。
牧锦年自知话说的有写突兀,便清了清嗓子,貌似漫不经心的说道:“我的意思是,尚叔叔让我照顾你,你丢了工作,可以到我公司法务部上班···。”
韩一芊再次因为前几天晚上牧锦年在车上那句“你有我”而辗转反侧不成眠了好久,她承认自己曾想利用自己和牧锦年的关系来报复一下侯艳茹,但貌似最后不好收场。
况且抛开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这件事不提,在他们相处这么久的时间里,牧锦年虽然沉默寡言偶尔强势霸道自私无理了点,但其它的方面对她都还不错。程美玉手术费,赌债,甚至生活费都是从他那拿的、江赭炎曾经的学费是他给的。他就像是一座她背后高大的山,她不断的索取,他能给的都会给。
再说了,周晓雨那个可怜的女人是无辜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现在工作眼看要没了,她还是先把自己给弄利索了,再想办法对付那个老女人吧。
拖着行李箱站在公寓门口,韩一芊最后看一眼这个曾经让她失去自我的暖巢,竟有一丝从未有过的不舍。
不舍也要离开,这个地方总是会让她不自觉的想到牧锦年,想起他们之间无数个夜晚的温存!
而且江赭炎过几日来看她,让看他看到自己住这样的高档公寓,会起疑心的。
想到这,她走到楼道的窗边,扬起手丢掉了手里的唯一一把钥匙,然后决绝的推上防盗门,将自己与这一室的虚无隔绝!
再见了,牧锦年!
转过身,低头下楼梯。
没走几个台阶,电话却响起来,韩一芊看了一眼,竟是一串没有名字的号码,但她认得这个早被自己删出通信录的号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起电话往楼下走。
“干嘛?”语气有些生硬,但是心底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点点的甜意,难道仅仅以为他背着侯艳茹最喜欢的外甥女找自己么?
“下楼!”
韩一芊愣住了,停下脚步:“你在楼下?”
那边没有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韩一芊深吸了一口气,看看手上的行李箱,再看看楼道里的那扇窗户,忽然有种做贼心虚的窘迫。
牧锦年的车子果真停在楼下,车体那流畅的线条,如同它的主人,浑然天成,霸气十足,尊贵不容侵犯。
韩一芊硬着头皮拉着行李箱从楼道里走了出来,直到他的窗子落下,露出一张看上去没有温度的俊脸,她忽然很后悔今天搬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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