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方冰容突然跑上来对我说:
“大炮,等下你上场,可以用戳掌偷袭铁飞身上的薄弱点。然后,再找机会,用形意的刚猛拳路结束战斗。”
我微笑:“收到,明白,就这么干!”
两分钟后,我来到拳台下方。
台上,铁飞脱干净,穿个大裤头,手上绑了绷带,脑袋后边系个假小辫儿,正跪在哪儿到处磕头。
我瞟了眼这家伙。
问身边人:“铁飞干什么呢?”
身边一粗野汉子郑重回:“祈福,用的正宗泰拳仪式。”
听这话,我心忽然一阵悲凉。
我不是说泰拳不好。我悲凉在,我们五千年的文明啊!秦代!金戈铁马!踏平六国!大汉年代,西北,寒夜戴刀,奔驰大漠,击退强悍的匈奴!
论冷兵器,武力!我堂堂中华,难道就拿不出象样的拳术吗?
反观铁飞成什么样子了?戴上别的国家的服饰,应用别的民族的礼仪,在这里跪拜别国的神灵……
我替铁飞感到一阵的悲哀。
民族之精神,之意志,在根。根在乎文化!
文化失!根失!还谈什么气节?大义?
“喂,你不戴拳套吗?”
铁飞做过仪式,晃了晃手,坏笑跟我说。
我摇了摇头,平静地脱鞋子,赤足,弯身,翻上拳台。
我安静面对铁飞站在那里,我打算不用什么游斗的方法,不打算用保全的战术。
我要顺承李洛能、刘奇兰、孙禄堂、郭云深、李存义、韩慕侠……等等这些在民国时候,为中国崛起而广传国术的老前辈们的意志!
我要让铁飞知道!
什么叫,我大中华的国术!
拳台上很冷,很静,铁飞瞪着一双眼,咬牙盯着我。
海哥做为裁判,站在了拳台中央,他摇头看了我一眼,叹过一口气,然后说:“规矩讲下啊……”
铁飞:“滚!别跟我扯什么规矩,谁躺下,谁管对方叫一声爷!明白了吗?”
海哥咬牙。
我平淡:“开始吧!”
海哥一扭头。
铁飞啊……
一声吼,先是一段小垫步,到了近处,直接一记高鞭腿,奔我脑袋扫来了。
早在海哥扭头的时候,我其实就走神了。
我眼前浮现了一道又一道影子,那里面,有二十九军的英烈,有李洛能前辈创三体式时的英姿,有……
总之,有很多,很多。
请愿谅我这么矫情吧!
我在读过孙禄堂前辈的书后,的确,非常,非常的有感触!
眼么前,铁飞大脚背已要快飞到了。
唰!
全部的识念瞬间收回。
接着,我全身的动作,几乎都是本能。
弯腰,拧步,震尾闾,深吸,大喝:“崩!”
形意!五行!崩拳!
这一式,重心要全落在右足的大足趾上,以趾尖,拧点地面,腰身要由松,变弹,弹动的是整根脊椎!
脊椎在国术中,称之为龙!那是一身的阳刚之本,识念交融汇聚之通道!
龙动!全身筋骨齐鸣,劲力内敛不放。
这时,臂要屈,拳虚握为空拳。臂还要柔,如战场铁将手中的大枪!
借足趾,腰身之力,猛地将手臂崩刺出去!
拳崩之瞬间,另只手,要反拳回拉,如拉动紧弓之弦,又如撕扯锦布!
全身领念,让身体如坠火海之中。而神,则清灵如九霄之云。
嗖!
轰!前足落地。
劲发。
砰!
正中铁飞小腹,收劲,回荡。
回荡这一式指的是,在击打中目标后,要将身上的劲收一下,然后再通过拳头荡出去。
砰!
铁飞,真的飞了!
嗖,扑通!
铁飞整个人倒飞了三米多远,后背撞到拳台的拦绳上,又被绳索反弹,跌到地面。
人一倒下,铁飞马上伸手捂住了小腹,脸色极其苍白,全身都泛出了豆大的汗珠。
“啊……”
铁飞痛苦地吼着。
围观群众,这次是真的呆了有没有。
整个过程,从铁飞动,到再倒飞撞上护拦,躺地上。时间上来讲,不超过一秒半。
战斗就用了一秒半。
如果正常观看的话,应该是,铁飞冲上来,接着又不知怎么,倒飞出去,倒地上,叫唤了。
这个经过,如果讲视觉效果的话,只能说,非常的不好看。
没劲,怎么两人一碰上,另一个就飞了呢。
的确,国术!打起来,没个看!
好吧,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关键我们的铁飞怎么样了?彼此间,没啥深仇大恨,我可不想他被我打坏了。
快步走到铁飞身边,我伸手要拉对方。
铁飞却突然把头一低,接着呕……
他吐了一口。
我一闪,再低头一看。
瞬间,我身上爆起一层鸡皮疙瘩。
因为,在他的呕吐物里,居然有半只没有完全嚼碎的人类手指!
、第三十六章他死了,但你不是凶手
手指混合在一滩脏兮兮的呕吐物里,伴在手指附近,还有一块块没有嚼碎的鲜红肉类。那些肉,已经被胃酸腐蚀的发白,但看上去,根本不是煮熟,烤制的肉制品,倒像是,直接生吞硬嚼到肚里的不明肉类!
我打了个哆嗦!
太狠了!
这货究竟吃了什么东西,还有,他进化成妖怪了吗?记得西游记里,某狮王一不小心,就把整座城的百姓给吃了。
难道说铁飞他……
我看了几眼,感觉无比恶心,就没去扶铁飞。
恰在这时,铁飞吐完,他的肚子好像也不那么难受了。于是,停止呕吐,手在肚子上揉了几下,转个身,慢慢弯腰站了起来。
这会儿我以为铁飞的一群弟子会上来,扶着师父,然后再跟着一起向我复仇。
可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从铁飞倒下去的时候,我就看到几名弟子先是在脸上流露不肯相信的表情,随之又是摇头,接着冷哼,最终,他的弟子居然一个个地全都走了。
这世态,简直炎凉的让人发指。
多大会儿功夫,之前还是追随弟子,转眼,败了,就成不相识的路人了。
我无奈之际,海哥嗖嗖两步窜到了台上。
他先是看我说:“怎么样,大雷,你没事儿吧。”
我摇了下头,接着努嘴示意海哥去看铁飞弟子,然后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儿,这也太快了吧?”
海哥无奈摇了摇头:“咎由自取!这么说吧……”海哥拉我到一边:“铁飞在我这儿干了三个月,三个月,至少有七个人,退了学费,走人。另外,还有五个让他打坏了。其中一个,肋骨骨折,我花了整整七万,才替铁飞摆平。”
我惊讶问:“就这样儿,你还留他?”
海哥摊手,在脸上挤出丝古怪说:“没办法。”
不对……
我感觉海哥好像有什么事在瞒我。
我瞟了眼铁飞,这哥们儿现在正瘫坐在拳台上,一把把地揪头发,样子好像十分的懊恼。
我收回目光看着海哥说:“海哥,你要是拿我当朋友,你就别骗我。这里边有事儿,对不对?不然,虽然你人挺不错的,但无论从哪个角度讲,你都没理由收留一个不断伤害你‘衣食父母’的人。”
海哥目光很犹豫,末了他好似下定决心般跟我说:“事情是这样,有个人,给了我五十万,让我收留他半年!”
妥妥儿地了!
我就说嘛,天底下不有干瞪眼,白吃亏的事儿。海哥是厚道,但人再厚道他也有个限度是不是。面对铁飞这种货色,如果是正常的雇佣关系,恐怕早就给铁飞炒了。
我继续问:“给你钱那人是谁?”
海哥咧嘴笑说:“这个,讲了不太好吧。”
我笑了笑:“是个女的吧。”
海哥一愣。
我说:“我猜对了吧。”
海哥点了点头,接着又说:“那女的,长的挺漂亮。原本是铁飞女朋友,后来受不了跟他过这种打处打打杀杀的日子,下定决心分手。但铁飞不干,说是半年后,有一场XXX冠军赛,他报了名,要拿比赛的冠军。”
“那女的跟我说,她是真受够铁飞了。整天不想别的,就想着怎么把人打死。你说跟这样的男人过日子,有安全感吗?但女孩儿的心特别好,她知道,一旦自已离开铁飞,铁飞就算彻底失去经济收入了。而他的脾气,估计一时也找不到工作,直接给钱呢,铁飞肯定不会要。”
“于是,女孩儿就想了这个办法,把钱给我,让我来收留铁飞半年。这半年,一是保证他的经济收入,二是可以给铁飞一个好的训练环境。”
我听了感慨万千:“这可真是个好妹子呀。”
海哥长舒口气说:“是啊,人家不仅家庭好,处事方法也很圆满。对了,你知道,那女孩儿跟铁飞是怎么认识的吗?”
我好奇。
海哥说:“很老套的英雄救美,有次女孩儿在超市外上车,刚打开车门,让人拿刀架了,是抢钱。然后铁飞冲上去,给那人打倒,把女孩儿救了。”
我品着这话说:“这么讲,铁飞这人不错啊。”
海哥:“说的就是,人刚来的时候,挺好,挺阳光一小伙儿。可过了一个多月,不知怎么的,人显的一天比一天阴郁,身上满满的负能量啊,还有他那眼神儿,说实话,我都不敢正眼瞅他。”
我思忖。
就海哥这番话,再加上拳台那滩呕吐物,我可以断定,在铁飞跟女孩儿分手的这段时间,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人,又或者是什么物!
那个人,或物,改变了他,让他从一个阳光的帅气小伙,变成了今天这副凶神恶煞般的样子!
想到这儿,我正要去跟铁飞唠唠。
抬头看去,铁飞突然猛地一压护拦,翻身,扑腾跳下去,接着手捂肚子,走了。
我大声喊:“铁飞!兄弟!一起坐下来吃顿饭,聊聊……?”
铁飞没回头,直接喊:“吃你妈X,滚粗!”
我摇了摇头。
心里却不因铁飞骂我而生气。
这点,倒不是我个人境界有多么的清高,而是我感觉,铁飞骂人,性情凶野,绝对是有原因的。
而这个原因,可以归纳到‘外因’里面。
思忖间,扭头。
突然看到海哥蹲在那堆呕吐物那儿皱了眉边看边说:“我去,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我想了下,快步走到海哥身边:“海哥,听我的,赶紧动手收拾了,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海哥果断点头同意,转身跳下拳台。
“雷大炮!”
忽然,我听到身后有人叫我。
急忙转身,一看正是太极妹,方冰容。
“挺不错呀!”
方小妹朝我坚大拇指!
我咧嘴笑了下:“没什么,一般般了。”
方小妹:“形意,崩拳的功夫,打的就是一个气势,你那一下子,如果按正规战斗来讲,其实破绽非常多。但重要的是,你身上领会了崩拳的气势。那个势一放出来,别说铁飞了,就算比铁飞再强上两个档次的人,也很难抵挡得住。”
我笑对:“甭搁这儿跟我灌迷魂汤了,你什么来路呀,听上去好像很高深的样子。”
方小妹露贝齿轻轻一笑:“我嘛,会点太极拳,就这样了。”
聊了几句,恰好海哥把拳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了。
完事儿,海哥说:“走!兄弟!咱吃饭去了,对了,你是吃火锅还是……”
我想了下:“这几天吃的太重口了,咱找个清淡的馆子吧。”
“齐嘞!冰容,走,咱们一起去。”海哥叫上了方冰容。
一个小时后,海哥领上他的一个助理,开车给我们送到了京城一家据说很有名的,自然鲜菌馆。
名儿好听,其实就是大蘑菇。
各种各样,最贵的一种是烤松茸,味道很赞,并且清淡,很是合我的口味。
吃饭自然离不开喝酒。
海哥今天破费,特意点了一瓶具说有年份的红酒。
大家边吃边喝。
两个多小时后,吃差不多了,海哥伸手拿过椅背上的包,打从里面掏出了一捆厚厚的报纸裹的东西。
“大雷啊,这里是十五万,你点一下。”
我微吃惊说:“海哥,不是吧!你干嘛给我钱?”
海哥拍了拍报纸:“这里边儿呢,十万原本是给铁飞的,现在你帮我挣来了。另外五万,是我之前答应你,只要让我见识到真正的国术功夫,我就给你五万现金。今天,我见识了,五万就给你!”
我忙伸手往外推:“不行,这钱不能要。这个……”
海哥不管,一个劲地往我手里塞。
我使劲的推。
方冰容看的乐呵,伸手一把给钱拿过来说:“这钱!我看干脆放在我这里保管得了。”
我瞪了这丫头一眼,正要发狠说话。
突然,包房门吱的一声开了,抬头看去,只见饭店一个领班模样儿的人,领了四五个穿了便装,身背小包儿,留着小平头的青壮年,唰的一下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和海哥,方冰容,还有海哥的助理小张,都是一愣。
领班伸手一指我们说:“他们就是你们在监控里看到的人。”
“嗯,行了,没你事了,你先走吧。”为首一个中年人瞟了眼领班。
领班闪身,退了。
我和海哥同时起身。
海哥询问:“几位这是……”
“哦,我们是XX分局刑警队的,铁飞这个人,你们认不认识?”中年人拿出证件,在我和海哥眼前晃了下,就一脸严肃地开始发问了。
海哥一边往里让,一边说:“认识,认识,他是我手底下请的教练,哎,别搁这儿站着呀,来来,一块喝点儿。”
中年人严肃,冷静,一摆手:“不用了。好,既然是你们那里的教练,那我问你,铁飞这个人,是不是与你们当中的一个起了点矛盾,然后他们打了一架?”
我明白了,立马站起身说:“是跟我打的,他怎么了?”
中年人抬头看了看我。
“嗯,小伙子,不错,敢做敢当,行!”
我焦急问:“铁飞他到底怎么了?”
中年人:“铁飞死了。”
我一惊:“啊,不会吧,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呢,他怎么……”
中年人朝我一笑:“放心,你不是凶手!我们过来只是找熟悉铁飞的人调查一下情况。那个,你看,你们谁跟我到局里去一趟?”
海哥沉稳:“我去吧,我去就行。”
我笑了:“别地呀,还有我呢。”
方冰容这时咧嘴一乐,借了小酒劲儿说:“算上我,算上我,一起!”
中年人黑脸,咬牙,一挥手:“全都带走!”
、第三十七章非常不科学的死法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进局子。
感觉上怎么说呢?就是挺和蔼的,没有传说中那么吓人。
接待我们的是刑警队的陆警官,地点没有安排在审讯室,而是直接去了他们刑警队的小会议室。
并且还给我们人手泡了一杯绿茶。
喝过茶。
陆警官开始一个个地跟我们问话了。
一番沟通了解,我得知了具体情况。就在铁飞走后不久,他独自一人去了楼顶的天台。
监控显示,他在天台入口的拐角处,拿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半小时后,一个戴了鸭舌帽的魁梧男子,跟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