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时空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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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时空接触-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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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对于爱丽本人,出于某些理由,唯慨对她既觉得喜欢又感到恼火,排除在外,不属于他那些红颜知己的范围。今天,爱丽听到他这样谈论蜜瓤,仍不免有几分意外。

他们一上午,半点空闲也没有,一直在忙碌着,把新数据的注释和理解加以比较。

连续不断传来的大消息就要临近一个重要的新阶段。

图解就像通过网上传送报纸新闻那样从织女星传输过来。每一幅图画就是一帧光栅的阵列。构成图画的这些细小黑点数和细小白点数就是两个素数的乘积。素数再次成了传输内容的一部分。有一大批这样的图解,一幅接着一幅,两幅之间没有任何的文字,就像在书籍后面专门插入的一批彩色插图。

在传送过一长串系列图解之后,继续传输的仍然是晦涩难懂的正文。至少,从某些图解来看,似乎唯慨和阿坎捷尔斯基明显是对的,大消息中至少有一部分是指令和说明,还有一部分是设计蓝图,可用于建造一架机器。至于机器干什么用,不知道。

明天,爱丽和唯慨将要在爱丽舍宫举行的世界大消息协作联盟全体大会上,首次向协作联盟其它成员国的代表讲述一些细节的情况。有关机器设计图的假说,将装聋作哑、默不作声、只字不提,有意忽略过去。

午餐时间,爱丽向唯慨简单地综述了会见兰金和卓思的情况。唯慨一直在注意地听,可是没有提问题。

就仿佛是爱丽袒露了某些不适宜的个人偏好,或许正因为如此,从而触发了唯慨自己一系列的联想。

“你有一个叫蜜瓤的朋友,她是一个表演脱衣舞蹈的艺术家?曾经到世界各地进行暴露性的演出?”

“自从沃尔夫冈·泡利(1900~1958,奥地利出生的美籍物理学家),在观看演出时发现了不相容原理,我就感觉,作为一个物理学家,出于职业的责任感,我必须尽可能多地访问巴黎。这是出于我对泡利的敬意。当时他观看演出的场所,就是那座女神游乐厅,也叫牧女游乐园或疯狂牧羊女夜总会(1870年开创)。可是无论如何我也无法说服我们国家的官方机构,就为了去游乐场,让他们批准我出国。所以通常,我总是做一些无聊平庸的物理课题,以便找机会到巴黎。就是在那样的场所,我认识了蜜瓤,可是我本性就是学者,总得耐心等待,以便获得深入的观察,才能出手。”

突然,他的声调由兴高采烈、无所顾忌,变得像叙述平常事似的。

“蜜瓤说,美国具有行业专长的职业男性,抑制和约束自己的性欲要求,并受到疑虑和内疚的折磨。”

“真的吗。那么蜜瓤对俄国具有行业专长的职业男性怎么评论?”

“啊,说到我们这些人,她只认识我一个人。所以,当然了,她发表意见认为很好。我想,明天还不如与她会面呢。”

“要知道,你所有的朋友明天都要参加协作联盟全体大会。”爱丽轻佻地说。

“当然,有你出席,我很高兴。”嘴里这样说着,可是神态郁闷、心事重重。

“有什么令人担心的事,唯慨?”

他沉默了好长一阵子,表现出那么轻微的一点犹豫,这似乎与他的性格并不相符。

“也许并不是什么令人担心的事。或许只是多余的顾虑……如果大消息,真的是一份机器设计图,那该怎么办?我们能建造这样一台机器吗?由谁来建造?所有这些人?齐心协力?这个协作联盟,还是联合国?将会有几个国家参与竞争吗?要是建设预算费用无比的高昂,怎么办?谁会出钱?凭什么,他们愿意出那么多的钱吗?如果机器造出来,不能正常运转,怎么办?就为了建造这么一台机器,会不会伤害某些国家的正常经济运行?会不会对某些国家,在其它方面造成损害?”

卢那恰尔斯基一边不停地提出问题,一边顺手把酒瓶里最后的葡萄酒,倒进两人的酒杯里。

“即使大消息的循环又从头开始,即使我们完全彻底地解开这样一套密码,我们的翻译水平究竟能达到什么程度?能够忠实无误地表达出原意吗?你知道塞万提斯对此有什么见解吗?他说,读一篇翻译的东西,就像察看一幅挂毯的背面。也许,根本不可能把大消息翻译得那么完美无瑕。还有,我们是不是有充分的把握,确信我们所获得的就是大消息的全部的数据?会不会,真正关键的信息是通过其它的频率发送的,可是到目前,我们还根本没有发现。

“你知道,爱丽,我想象得到,人们对于建造这样一台机器,肯定非常小心谨慎。可是也说不定,明天突然跑来一个人,他竟然催促你立即开始建造——我的意思是说,假如我们能够解开密码,那么收集齐备素数之后,紧接着,会如何?美国代表团,对此会有什么样的建议?”

“我不知道。”爱丽平静缓慢地回答。可是她想起了,就在接收到图解资料之后,德·黑尔马上就问,就当前全球的经济实力和技术实力,能不能达到建造这样一台机器的水平。就这两方面,爱丽所提供的情况很难使德·黑尔完全消除疑虑。爱丽还想到最近两三周,坎(德·黑尔)多么全神贯注,有时甚至有些紧张不安。当然了,对这么大的事,他身负重任——“德·黑尔博士和凯茨先生是不是也像你一样住在大酒店里?”

“不,他们住在大使馆。”

情况总是这样。因为苏联经济的特性,可以想象得到,他们把有限的硬通货用来购买军事技术,而不会用来购买日常生活消耗用品。当苏联人访问西方的时候,没有那么多闲散的周转资金,他们不得不住在二流或三流的酒店,甚至住进公寓里出租的单间。而他们西方同行的住宿条件,则相对豪华得多。就因为这样的实际状况,两个国家的科学家在一起,总是为此产生没完没了的尴尬。尽管唯慨在苏联科学界等级体制中的身份和地位相对而言显赫得多,但偿付这样一顿相对简单的午餐,对于爱丽来说,简直微不足道,可是对于唯慨来说就是一笔沉重的负担。现在,且看唯慨……

“唯慨,跟我有话直说。你想说什么?你以为坎(德·黑尔)和麦克·凯茨抢跑了?”

“‘有话直说’这个词儿有意思:不偏不倚,不左不右,可就是有点超前,过犹不及,有点跑题了。我是在担心,今后几天,我们会在会议上看到过早的讨论:建造什么东西,其实我们并没有权利建造什么东西。政治家们以为我们什么都知道。其实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正是这种状况,可能非常危险。“

爱丽终于明白了,唯慨是在担心他自己个人的责任,是他点破了大消息的属性。如果因此造成什么灾难,他担心这将成为他的过错,责任会落在他的头上。当然了,当初提出这个猜测,他也并没有什么个人的动机。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跟坎谈一谈?”

“如果你认为这样做适当的话。你和他频繁地见面,有很多谈话的机会?”他不假思索,顺口就这样说了出来。

“唯慨,你不会是嫉妒吧?我说,我觉得在我对坎真正熟悉以前,你就觉察到我的这种感情。当你从百眼巨人工程回国以后,最近这两个月,坎和我接触较多。你还有什么想说没说出来的话吗?”

“喔,不,不,没有,没有,爱丽。我不是你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心怀嫉妒的情人。我只希望你获得巨大的快乐和幸福。不过我看到过的令人不快的可能性太多了。”

他不再说下去,似乎有意地避免多说别的话。

他们返回到起初对于图解的理解和翻译问题,随着谈话时间的延长,餐桌上堆积的东西越来越多。

他们也讨论政治,不过说得很少,谈到一些相互对立的观点——美国人对于曼德拉有关解决南非危机几项原则的争论,以及苏联与德意志民主共和国之间日益增长的言论之间的交恶。

像通常一样,阿洛维和卢那恰尔斯基总是喜欢谴责自己国家的外交政策。这远比谴责别人国家的外交政策具有更大的兴趣,其实不管怎么说,同样的,都只不过是哪儿说哪儿了,顺嘴随便一说而已。

就在他们礼仪性地推让是否账单应当各自分担的你来我往的言谈中,爱丽这才注意到倾盆大雨已经停止,剩下的只是羞羞答答、朦朦胧胧、霏霏飘飘的似雨非雨。

到目前为止,从织女星传送来一个大消息,已经传送到地球,这个行星上的每一个穷乡僻壤、村头山坳。

那些根本就不知道射电天文望远镜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什么叫素数的人们,传到他们耳中的是一个特殊而奇怪的故事,从星星上传来了一个声音,讲述的是关于一个奇怪的东西——既说不准,肯定就是一群人,又说不准,肯定那就是众神——他们被发现了,原来他们就生活在夜空。他们不是来自地球。他们居住的恒星很容易看到,即使是满月当空,也能看到。

遍及全世界,在那些继续疯狂激动的教派作出的评论中间,显然,也产生出一种好奇、惊异,甚至敬畏的情绪。

有些经过变幻的东西,有些几乎是奇迹的东西发生了。整个气氛中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可能性,一种全新的感觉开始了。

一份美国大报的专栏作家写道:“人类已经升入高中。”

在宇宙中间还有其他的智慧生灵。我们可以与他们通讯。他们可能比我们更为古老,可能更为聪明。

他们发送给我们成批大量连篇累牍的复杂信息。一种对紧迫的世俗启示的期待情绪正在广泛地传播。各行各业的专家们和领袖们开始担心。数学家担心,他们是不是遗漏了一些最基本的发现;宗教领袖们担心,织女星人的价值观,无论与地球人多么不同,总会出现大批的追随者,特别是在没有受过教育与感化的年轻人中间;天文学家担心,有关临近恒星的基本状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政治家和政府领导担心,与现在通行的政府管理制度显著不同的其它体系,或许,反而会受到高级文明的赞赏。织女星人已知的无论任何方面都没有受到过人类特定的风俗、习惯、建制、历史或生物学的影响。如果其中的大部分,我们认为是真实正确的,结果却是一种错误的理解,结果只是一个特殊的案例,或者是逻辑上的大错误,那将怎么办?各行各业的专家们忐忑不安地开始重新评价各自学科或领域的基本原则和原理。

在狭窄的职业不安之外,酝酿着涉及人类这个物种更大范围情绪高昂的新征程,一种转折,一个突然进入的新时代——由于第三个千年临近而强有力地膨胀起来的宗教性的象征主义时代。

政治冲突仍然存在,有些还相当严重,比如持续不断的南非危机。不过就世界范围而言,很多地区的军国主义侵略势头和狭隘愚昧夜郎自大的国家主义的自吹自擂,都有所缓和。

人类这个物种,在世界范围内有几十亿微小的个体分布在各地,自身似乎意识到,将集体地面临从来没有过的机遇,也可能是深刻而痛苦的共同危险。

对于很多人来说,当面临具有更为巨大无比能力的非人类文明逼近的时刻,仍然继续他们国与国之间你死我活的不停争斗,这简直是荒唐至极。

大气中弥漫着飘忽不定的微弱希望。很多人对这种气氛不习惯,错误地把它当做另外别的东西——慌乱不安,或者也许是,胆怯懦弱。

1945年之后的几十年间,世界储备的战略核武器数量一直在稳定地增加。大国的领导者更换了、武器装备系统改变了、战略思想改变了,可是战略核武器的数量依然在毫无改变地增长。这个时刻终于来到了,整个星球储存的数量超过二万五千枚,每一个大城市可以分配到十枚。受到对难以攻击的强硬靶标进行第一次打击的激励,运载工具的技术向着飞行时间短暂化挺进,至少事实上,要达到,当接收到警告就能立即发射的程度。只有如此巨大的危险,才能使如此众多的国家里如此众多的领导人花费如此漫长的时间,担保不去做如此巨大的愚蠢举动。

至少在这些国家的范围内,使世界走向清醒,美国、苏联、英国、法国、中国终于签署了一个协议。甚至有少数人企盼着,紧随其后,能实现某种乌托邦的设想。

协议的目的并非从世界上消除核武器。其实,只不过是美国人和俄罗斯人各自承担一定责任,缩减他们的战略核武器库,每个国家把各自核武器的数量减少到一千枚。具体的实施细则还要进一步地磋商,其目的在于,使得在削减过程的任何阶段,两个超级大国中的任何一个,都不至于处于显著的弱势地位。

英国、法国和中国同意,一旦超级大国的库存数量低于三千二百枚,他们就开始削减各自的核武器库。

广岛协议的签署,令全世界欢欣鼓舞,签署地点就在著名的纪念碑旁边,这个纪念碑树立在广岛和平公园内,是为了纪念世界上第一个几乎被核武器全部毁灭的城市里的十四万死难者。碑文镌刻着:“在和平中安息,永不重犯错误。”

每一天,美国和苏联都交出数量相同的核弹头,从其中拆卸下来的裂变触发器,被运送到由美国技术人员和俄罗斯技术人员管理运行的专门处理场。钚原料将被抽取出来,分割成块,密封起来,由双方派人运送到核能发电厂,在那里作为消耗材料,转变成电能。这个规划方案就是众所周知的盖勒规划,这是依照提出方案的美国海军上将的名字命名的。

消息传出,受到广泛的欢呼,被认为是终极性的铸剑为犁之举。

因为每一个国家仍然维持毁灭性的报复能力,甚至军事机构也表示欢迎。将军们也像其他普通百姓一样,他们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死于核战争,而且核战争是对传统军事尚武精神的背叛:仅仅按动一下按钮,从中丝毫也找不到勇士无所畏惧的精神。

第一次拆卸核武器装置的典礼仪式——通过电视实况转播,并重新播放了多次——身穿银色面料服装的美国和苏联技术人员用运输车推出了两个深灰色的金属物体,只有一张卧榻那么大,分别装饰着星星红白条纹和镰刀斧头。

世界人口中,相当大的一部分见证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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