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时空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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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时空接触-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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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瓦缬润很有把握他们不会为难我们的,他们会尽量让我们容易接受,如果他们真的想要与这些稀里糊涂的家伙通讯,他们一定得给受理的一方,留有充分的余地让他们能够接受。他想,既然如此,如果一旦有信息传过来,他一定不顾一切地去争取这个机会。说他缺少才华是因为没有看到他的实力所在,其实这恰恰是瓦缬润的长处。他满怀信心,他清楚这些糊涂蛋到底有多大能耐。

作为博士论文,爱丽选择的课题,经过导师们的同意,是开发一种更为灵敏的射电望远镜接受器。这样可以发挥她在电子学方面的才能,脱离开侧重理论研究的庄慕林,允许她有更多的机会与瓦缬润继续讨论相关内容——而且从专业上,不采取危险的步骤,不介入他的地外智能的课题。那个项目过于耗费思索,不适于作为博士论文题目。

爱丽的继父曾责备她爱好不专一、兴趣太广泛,说她眼高手低、志大才疏,野心大、不现实,有时还说她是毫无光彩、平庸之辈。

到了现在,她根本不跟斯铎顿通话了,她继父从别人那里听到她的论文题目,把它贬为单调平凡,没有多大价值。

爱丽的工作对象就是红宝石脉冲(受激辐射微波放大器)。红宝石的主要成分氧化铝几乎是完全透明的。

红色是由于含有微量铬元素杂质分布在氧化铝的晶格之间。当一个强磁场加到红宝石上,铬原子能量增加,或者像物理学家常说的,使它达到激发状态,爱丽喜爱这样的形象,所有的这些小小的铬原子在每一个放大器里都兴奋地激荡起来,为了一个良好的具体目的而狂热暴跳——把一个微弱的射电信号加以放大。磁场越强,这些铬原子激荡得越厉害。因此,可以使脉冲对某一选定的射电频率特别敏感。

爱丽发现了一种新方法,在铬原子的基础上再添加镧系元素杂质,这就能使脉冲对准更窄更为精密的频率范围,能比过去的脉冲检测出更加微弱的信号。她的检测器必须沉浸在液态氦之中。

爱丽把这种新型仪器安装在位于欧文斯山谷归属于加州理工学院的一台射电天文望远镜上,对准全新的频率范围,天文学家称之为三度黑体背景辐射——这是创生宇宙大爆炸射电频谱的残留痕迹。

“看看这样是否能找到正确的途径,”爱丽暗自在想,“我采用了一种空气中存在的惰性气体,把它液化,在红宝石里引进一点杂质,再附加一个磁铁,看能不能检测出创生之火。”

随后她又摇摇头,陷入困惑和不安。

无论是谁,她漠视了最基本的物理基础理论,似乎都难逃高傲自大、装腔作势、妄图复活魔法巫术的指责。

你怎么能把这一切向一千年之前最优秀的科学家解释清楚?不用说液态氦、受激辐射和超导流量泵是什么,他们不能理解,就是问:什么是空气?什么是红宝石?什么是天然磁石?他们怎么能懂得?

实际上,这让爱丽意识到,他们根本不知道,关于射电频谱最为模糊的概念,甚至于连频谱是什么,这样最基本的概念都没有——也许只是看到过雨后的彩虹,有了点与光谱相近的模糊认识。他们不知道光是波动。既然这样,怎么可能期待我们理解一千年之后某一文明所掌握的科学知识呢?

必须大批量地制造红宝石,因为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具有符合要求的质量特性。根本没有一个能达到符合珠宝级别的质量,而且大多数的颗粒都十分细小。

她拿了几个颗粒比较大的剩余残留物,佩戴在身上。

这与她比较深的肤色十分相称。即使是精心地加以切割和琢磨,那些镶嵌在耳环或胸针上的宝石,你也能够辨别出其中异常之处:样子奇特。比如,由于断裂性的内部反射,按某种特定的角度阻挡光线,或者在正品红宝石色之中夹杂有桃红色的瑕疵。她会向科学圈子以外的朋友解释说,她喜欢红宝石,可是买不起。

有点像第一个发现绿色植物光合作用生物化学路径的科学家,永远把松针或一小枝欧芹别在自己的翻领上。

关心和重视爱丽成长的同事们觉得这样做,要说装疯卖傻、故意卖弄,那太过分了,可是不能不说是有点“扯”。

世界上那些巨大的射电天文望远镜都安装在远离喧嚣的偏僻地区,正像法国画家高更(1848—1903)出海远航到达波利尼西亚的塔西提岛:为了能更好工作,他们必须远离文明的干扰。

民用和军用的无线电通讯日益增加,射电天文望远镜不得不躲避起来——与世隔绝地隐藏在安全地点,比如波多黎各的山谷里,或者远远放逐到美国新墨西哥州或中亚哈萨克斯坦仅有稀少灌木的沙漠里。

随着无线电干扰继续增加,越来越多的议论认为,不如干脆把天文望远镜都建到地球以外去。

在这样与世隔绝的天文台工作的科学家都有顽强不屈和意志坚定的倾向性。配偶离弃了他们,孩子们一旦有机会就离开这个家,然而天文学家依然坚持到底。极少有人认为自己是梦想家。长期驻扎在偏僻遥远天文台的科技人员,大多都有干实事的倾向,他们是实验科学工作者,这些专家懂得大量有关天线设计和数据分析的知识,有关类星体或脉冲星就更不在话下了。普遍来说,他们儿童时期并不是那么向往什么星辰;他们一天到晚忙碌的,就是怎么想办法,修好家里汽车上的化油器。

爱丽在取得博士学位之后,接受了一项安排,在阿雷西博射电天文台(归美国康奈尔大学管理的一座天文台)担任研究协理。

这个横跨三百零五米的大碗,安装在波多黎各西北部几个小山的山脚下,反射板直接铺设在喀斯特盆地的地面上。

能够使用当前这个星球上最大的射电天文望远镜,她急切地想把她的脉冲检测器用上,以便观测尽可能多的不同天体——附近的行星和恒星,银河系的中心,还有脉冲星和类星体。作为天文台的一名全职工作人员,她将会被安排相当大量的时间进行观测。

能接触到巨大的射电望远镜极富竞争性,有很多有价值的研究项目,多得可能都做不过来。所以保留给常驻人员使用望远镜的时间是无价之宝一样的特权和优势。近水楼台先得月——对于很多天文学家来说,这就是唯一的理由,他们认可生活在这样被上帝抛弃的倒霉地方。

她还希望察看几颗恒星,看看是否可能有一些智能的信号来自那里。利用上她的检测器系统,有可能监听到零零星星的射电信号,来自像地球一样的行星,即使几光年之外也能接收到。那么,一个先进的社会,打算与我们通讯,他们的传输能力毫无疑问会比我们强大得多。

如果把阿雷西博当做一台雷达望远镜使用,就有一兆瓦的能力向太空中某一特定位置发送,她想,然后一种文明仅仅具有比我们略微强那么一点的能力,能够以一百兆瓦或更大的能量发送。如果他们特意要向地球发送,使用一台像阿雷西博一样大的望远镜,并使用一百兆瓦的发射器,那么,阿雷西博应当能检测到这些信号,实际上,这种信号在银河系到处都存在。

当她仔细地加以考虑,她意外地发现,在对地外智能的搜索过程中,将来所有能做的,其实就是此前已经做过的。她想,那些有关这个问题的资源都是平凡、没有特殊意义的。客观形势逼迫着她,让她承担一项更为重要的科学问题。

阿雷西博的这套设施在当地通常称之为“地皮雷达”(因为它的反射板都直接铺设在地面上)。这个具有三个高大的标志塔的铺地大盘子到底是干什么的,一般人并不了解,可是它提供了一百个劳累粗重的就业岗位。这些本地土生土长年轻的原住民妇女与男性天文学家相互隔离,无论白天还是晚上,什么时候都能看到专业工作者中的一些人,充满激动不安的那么一股劲头,沿着环绕这个大盘子外围的路径节奏均匀地慢跑。结果,爱丽刚刚一到,所有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到她的身上,一方面,并非完全不受欢迎,同时很快变成一种扰乱,使她难以专心致志地研究。

这个地方的环境相当优美。晨晖未现,朦胧中,爱丽通过控制窗向外望去,能看到疾风暴雨的乱云在山谷的另一侧边缘翻滚,就在其中一个巨大的标志塔之外,悬挂着馈线喇叭和由她新安装的脉冲系统。在每一个标志塔的顶端都有一盏红灯在闪烁,警告万一迷航进入这片静谧桃花源的飞机,避开和离去。

凌晨四点,她常常走到室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成千上万只本地叫做“翘首弄姿”的陆蛙,群体齐唱,她不明白它们究竟唱的什么,就像是在模仿表达悲痛的喊叫。

一些天文学家就住在天文台附近,可是由于不懂西班牙语和从未经历过异域文化氛围造成的隔阂,驱使他们和他们的女眷倍感孤独和情绪反常,无所适从。有些人决定居住到锐密空军基地,该地自诩拥有相邻地区唯一的一所英语学校。可是九十分钟的驱车路程仍难以消除他们的隔离感。还受到波多黎各当地种族隔离主义者的威胁——他们错误地认为这个天文台承担着某些重要的军事使命。既然处于这样的环境之下,无可奈何,益发增加了屈从、克制的歇斯底里之感。

几个月之后,瓦缬润来访。

名义上,他到这里做一次讲演,可是爱丽知道,他来此的部分的目的是查看一下她在干什么,并提供一些表面上的心理支持。

爱丽的研究进行得相当好。她发现了一些仿佛是新的星际分子云复合体,还得到了一些非常精确的脉冲星高时间分辨率的数据,该脉冲星位于蟹状星云(M1、NGC1952)中心。她甚至完成了最为灵敏的搜索,而且处理的信号来自几十个附近的恒星,不过没有任何正面的结果。其中有一两处的规律性(正则性)值得怀疑。她对那些有疑问的恒星再次进行观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只要观察的恒星数量足够多,地面的干扰或随机噪声一连串缀合,早晚会形成一种固定模式,短时间之内会让你心跳加速,激动得难以自制。你必须平静下来加以彻底检查。如果这种固定模式不能再次重复,那就是虚假的偶然现象。如果她对所要探寻的东西想保持外表上的情绪平静,严格遵守这样的专业训练规范是至关重要的。她决心尽可能地保持心态稳定,但是还不能放弃好奇心,最初,正是好奇心,驱使她走上这条路。

她从存放在社区冷藏柜里不多的存货中,凑了一顿简单的野餐,瓦缬润与她沿着大盘子的边缘席地而坐。远远地可以看到工作人员,修理或替换反射面板,他们穿着特制的雪地鞋,以免划破铝片或掉到下面的地面上。

瓦缬润对她取得的进步感到高兴。他们闲聊着,谈些街谈巷议和科学珍闻趣事。

谈话慢慢转到SETI(Search for Extraterrestrial Intelligence),因为对地外智能的搜寻就要宣布了。

“你是不是考虑过全职干这个课题,爱丽?”他问道。

“我还没有怎么考虑过。而且不太可能,是不是?据我所知,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没有重点设施全部时间专门供SETI使用的机构。”

“现在没有,可是会有的。现在有一个机会,对甚大天线阵附加几十台碟盘构成一个专门用于SETI的天文台。当然了,它也可以为其它有益的射电天文学研究服务。这将是一座超级干涉测量装置。目前,这只是一种可能性,所需费用庞大,需要真正的政治意愿,最好的情况下,也需要几年的时间才能实现。目前,还只是一项值得考虑的事。”

“彼德,我刚刚察看过四十多颗附近的恒星,都是与太阳频谱大致相近的类型。我研究了21厘米的氢谱线——所有的人都说,这是一个显著的信标指示频率——因为在宇宙中氢元素是最丰富的,诸如此类的说法。而且我采用了最高灵敏度,这是从来没有试验过的。但是找不到一丝信号的痕迹。也许那个方位根本就没有信号。也许整个这些工作都是白忙乎了。”

“喜欢金星上的生活吗?令人幻想破灭的清醒说法应当是:金星上的物理状态比地狱还要恶劣;那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行星。在银河系里有亿万颗恒星。你所观察过的只是有限的那么一些。为什么你不说,这有点不成熟、太幼稚,而把它放弃呢?你对这个问题所做过的研究,只不过是十亿分之一。如果你考虑到还有其它的频谱,也许还远远地低于这个份额。”

“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你并没有那么超凡入圣的感觉能力,能够说出准在某个地方或者准不在某个地方,或者说出所有的地方。即使那些先进的家伙离开我们有一千光年那么遥远,难道他们就不能在我们的后院设立一个前哨站?你可以干SETI,就那么一直永远地干下去,可你,永远无法说服自己:你准能完成这项研究。”

“啊——哈,有意思,你的话听起来,开始像大卫。庄慕林说的了。如果在他这一辈子,我们不能够找到,他就没有兴趣。我们对SETI的研究才刚刚开始。你就说得准,这里究竟存在多少种可能性。这是需要开放所有可选项的时刻。这是需要乐观的时刻。如果我们生活在人类历史此前的任何一个阶段,我们一生一世都只能对它好奇、困惑与狐疑,对于寻求答案毫无作为、束手无策、一筹莫展。可是当前是独一无二的时刻。这样的时刻来临了,居然有人能够去搜寻地外智能。你制作的检测器可以用于搜寻几百万颗恒星周围的行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保证准能成功。可是你能想到还有比这个更为重要的问题吗?请想象一下,人家在那里一个劲儿地给我们发送信号,可是地球上,根本没有人在收听。简直是笑话,简直令人哭笑不得。如果我们有能力去监听,却缺乏进取心,没有去做,你对你的文明不感到羞耻吗?”

从左侧流动而过的二百五十六幅世界的形象放在左边。从右侧滑行而过的二百五十六幅世界的形象放在右边。它把这五百一十二幅形象整合成为一套环绕在它周围的连续视野。它深入到一片巨大的摇摆着的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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