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起来的时候,裤兜里好像有个东西硌了我一下。用手摸摸,应该是老太太给我的那个猫牙手镯,怕李宏波见了好奇地问这问那,我也就没有拿出来看。
我刚要问李宏波我怎么到这儿来的。外面进来两个警察,把李宏波支了出去。李宏波面色沉重地看我一眼,走了出去。并且听话地关上了房门。
我心里一沉,想起了老太太说她要死的事儿。你玛,最后还是给了我一堆麻烦。不用说,老太太一准是在二楼挂了。我有脱不清的干系。
一个稍稍发胖,一脸带笑,戴着眼镜的警察对我说道:“你好,我们宝民派出所的,向你了解一个情况,夜里两点四十多分,一个老太太和你一起从大堂上了楼梯,你们去了几楼?”
二楼,我老实回答。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对警察撒谎,只会让我有很多事儿更解释不清。
“你们到二楼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笑脸警察又问道。另外一个年轻的警察做着记录。
这话我真不好说,老太太对我做了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能从一开始老太太就给我下了一个圈套说起吗?这肯定也说不清,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太太,凭什么给我下圈套。
我只能避免说那些不必要的,该说的还要如实说:“老太太说要出大事儿,我也不知道什么大事儿。老太太是自己抓了钥匙跑上楼的,我只是要老太太出去,又不敢用力推她,她那么一大把年纪,万一磕着碰着我负不起责任,后来我推老太太,被老太太按住了肩膀,然后就晕倒了。”
年轻警察停住记录,抬头看我一眼问道:“你被老太太按住就晕倒了?”
我点点头。年轻警察就看向笑脸警察。
笑脸警察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认识那老太太吗?”
我摇摇头:“不认识,见过几面,这老太太经常天不亮就来停车场捡垃圾。”
笑脸警察突然说:“老太太不见了,这事儿你怎么看?”
老太太不见了?我愣了一下,她不是说她要死了吗?死人不会跑吧。笑脸警察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等待着我回答。
我说该不是她把我弄晕后跑了吧?
笑脸警察摇摇头说:“她能往哪里跑,虽说二楼没监控,但整个大厦外围都有监控的。”
我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笑脸警察站起来说:“有问题我们再来找你,你有什么线索,也请主动找我们反映。对了,老太太有没有说她进二楼做什么?”
“好像是找猫,她说很多猫不见了。”我说。
笑脸警察脸上一凝,想了想说:“不会是那个老太太回来了吧,不过她既然进了二楼,是怎么离开的呢。”
然后他又对我重复一遍说:“有问题我们再来找你。”
说罢两个人走了。我松了一口气,还好,老太太没有横尸当场,我也没有杀人嫌疑。
李宏波从外面进来,把门关上,趴在我床头低声问:“刘文飞,你在二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说我哪知道,我整个人都晕过去了。我问李宏波我是怎么来医院的,警察怎么也找上门来了?
李宏波说能不找来吗?
他声音压得低低的:“你猜我在二楼看到了什么?”
听李宏波这口气,事情很不一般,很认真地问他:“你看到什么了?老太太死了?”
李宏波点点头。
老太太真死了啊。我问李宏波:“尸体呢?警察会找不到?”
李宏波露出害怕的神情,很小心地说:“我说被猫吃了,你信吗?”
我心里一惊:“你对警察说了吗?”
李宏波说没有,我说了你就说不清了哈。
按李宏波说的,他还是非常够意思的。班长在对讲机里说不用换岗。李宏惦记着我说过吴小燕要来找我的话,他怕我出事儿。就在三点的时候给我打了个电话。电话响是一直在响,可是没人接听。
李宏波不确定是什么情况,就没和班长打招呼自己从他岗位上偷偷摸了过来。一来到见大堂里没人。还以为我和李宏明一样消失了。他一想不对,大石头都没了我消失个屁啊。就想我是不是到二楼去签到了。
他一拉抽屉钥匙没在,知道我去了二楼。又打我电话,还是没人接听。他立即就朝二楼上跑过去。二楼的门开着,他打亮手机上的小手电照着明,一路寻找到那个有猫的房间。
李宏波看到一大堆的猫正趴在一个什么东西身上。手电照过来,那些猫停了下来,离开那东西警惕地望着他。李宏波说他当时就吓傻了,那是一个人,一个被嘶咬得血肉模糊的死人。
李宏波说他当时以为是我。手机晃了一下,照到一边昏倒在地上的我。李宏波说换作是别人,他李宏波早就跑了。但因为是我,他不能不管啊,一百万我都拿给李宏明了。
李宏波冲过去把我背起来就往外走。他根本不敢回头。那些猫也没有追出来。李宏波把我背到大堂,放在值班的椅子上,然后打电话叫救护车,再给班长用对讲机说二楼出事儿了。说他在二楼发现了我和另外一个人。
班长来后到二楼去看,二楼那个有猫的房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连磁砖铺的地板都显得比平常亮堂。哪有什么第二个人。好在李宏波没说猫吃人的事儿。
因为李宏波说看到有另外的人。班长就去查监控,一查就查到了那个老太太从大堂上了楼梯,现在人没出来又找不见。所以就报了警。
完了李宏波说这些猫也太邪门儿了,竟然吃人。
我知道这是它们不忍撇下老太太。问李宏波:“你听说过天葬吗?就是把死尸切碎了在天葬台上喂鹰。那样才能使灵魂升天。这不是猫吃人,应该算是地葬吧。”
、第038章 猫的异象
人在昏迷的时候,是根本没有时间概念的。在我的感觉看来,我只是昏迷了一小会儿,但没想到,这就是一天一夜了。
看李宏波那疲惫的样,我猜到他在我床边足足守护了我一天一夜。
我心里很感激李宏波,这货虽然浑些,在男女关系上随便起来简直不是人,像只种马一样!但他对我,真心的够哥们儿。别人的私事儿,管那么多干嘛,操心多的都不是好老头儿。我和他仅是萍水相逢而已,但却能够这么相互信任,相互照顾,夫复何求啊!
我忽然感到尿急,我的膀胱涨得厉害。那种急迫感强烈到让我恨不得立刻开闸放水。
你玛一醒来就来俩警察,紧张的我,连尿尿的事儿都给忘了。我身体还是很虚弱的,慢腾腾的挪到床边上想要下床。
李宏波问我行吗?我虽说确实感觉到浑身无力,不过还是嘴硬道:“靠,我还没那么虚弱吧。”
李宏波笑笑,帮我举着吊瓶。他要帮我提着吊瓶,陪我去厕所。
我觉得挺那个,一个大男人尿尿,还得另一个大男人专门照看着,这你玛和两个人站到一块儿随便撒泡尿是两回事儿。我站在小便池那动作有点慢,我担心我尿不出来。
李宏波嘿嘿一笑:“谁稀罕你那玩意儿咋的,你有我也有啊。得,我玩我手机。”
李宏波说着掏出手机来,咔咔地又摇上了。估计这一天,又没顾得摇了。
我心里一放松笑笑说:“你不嫌尿骚味儿,我还顾忌个屁。”
说罢,我就毫无顾忌的滋出一股尿来,还故意晃得哗哗响。这泡尿憋得久了,撒出来真痛快无敌啊。
尿完一看李宏波,他虽然是在摇着微信,但是明显眼角的余光还是时刻在关注着我的情况,生怕我会一个站不稳摔倒。我斜他一眼,心里却满是感激。
“真是好兄弟啊!”我心里感慨道。
尿完回来躺回床上,我有点儿疑惑地问李宏波:“烟鬼专家没来吗?”
李宏波切了一声,说:“人家该回北京了吧,你这点儿破事儿,还能惊动了他,老头子来头不小呢。”
“那我这单身病房是谁给弄的?吴总吗?”我看着李宏波问。
李宏波说是派出所的人安排的,你就算不是嫌犯,也是重要目击证人,这单间待遇,肯定是吴总出钱,也算是他给弄的吧。
然后李宏波很雷人提了一个问题:“你说你一醒来,我们是不是得先通知医生啊?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吗?我得激动地跑过去喊,医生他醒了,医生他醒了。”
你玛,这会儿才想起来,还通知个屁,不过好像应该先给医生说一声的。
刚好有个护士进来,听到李宏波的话,有些好笑的接过李宏波的话说:“他又不是什么重病,你用不着激动,医生过来看下没事儿就可以出院了。”
李宏波看到这个女护士,眼睛一亮,堆起一脸的笑问:“美女上次来不是你啊,你手机号码多少,有事我好叫你。”
大概是想起了马荣荣的事儿,李宏波一下子又蔫了,马上转移话题说:“不是那个,他能这么快就出院了?”
我们的白衣天使一撇嘴说:“我就那么一说,医生说了算。你们愿意拿这里当宾馆住我也没意见。”
吊水挂完了,白衣天使帮我取了吊针拿着吊瓶出门,李宏波还伸长了脖子,瞪着大眼,张着大嘴看着人家护士的背影,你妹啊,口水都流出来了。
一会儿医生过来了,掰开我眼皮,拿手电照着,看了看我的眼睛,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说:“除了有点浑身上下没力气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事!”
“恩!”医生点点头,说道:“昏迷之后,四肢乏力是正常的!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出院了。”
说实话,我是有点担心的,因为我的感觉我不是四肢乏力,而是那种虚的感觉……不是肾虚,就是觉得虚……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像我身上又多什么?多了什么又找不到,说不上来。
但我还是,下了床,站起来就要走。没办法,我实在不喜欢医院,能出院谁拿医院当宾馆住啊。
医生说:“你,出院手续还没办呢!”
我问:“钱没交够吗?”
医生说:“钱是交够了,还有得退,你们得办手续去退钱。”
我哦了一声说:“那个,我们出去走走,出去走走!”
我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李宏明,他现在还昏迷着。我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我,刚才从昏迷中醒来,感觉就跟睡了一觉一样,然后一睁眼,看见自己的两只脚没了,原先长着脚的地方空了,光剩下小腿,光秃秃的跟个杆子一样,我大概会疯掉吧?
我看了看李宏波,想问问他,李宏明怎么样了,然后问问他叔叔婶子,也就是李宏明的父母现在怎么样了,但张了张嘴,没问出来。有时候少问点东西,就能少知道点不痛快的事。
我和李宏波两个就溜出了医院。正是清早九点钟左右,外面很好的太阳。
李宏波问我:“咱们,不办出院手续了?”
我说:“办也不是咱们办,给班长打个电话,该谁来谁来,剩下的钱咱们也拿不到手。”
这家医院离我们上班的地方不远。大概有一公里路。我想我走完这点路还不是什么问题。
李宏波给班长打了电话后我们两人步行回来。李宏波收起手机问我:“老太太这事儿,算是怎么回事儿呢?”
我说我哪知道,怎么说没就没了,还被猫给吃了。
李宏波屌而浪荡地点着头说:“嗯哪,我就没敢说,说出去你就说不清老太太是怎么死的了。消失了好,消失了万事大吉。不过我就弄不明白,老太太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其实整件事情,我也想不太明白。老太太到头来,也没对我做什么。那她布下那个圈套是什么意思?或者她做了什么我不知道?
我记起了我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些画面。从这些画面里可以得出不少信息,能帮助我理清一些东西。
老太太说的那个不能受伤流血不能见血的孩子,应该就是我吧。难道这老太太从那时起就已经和我扯上了关系?
直到这次我爸突然同意我来深圳,我一下子就钻进了老太太的圈套。可是除了我被诱惑租到了330房间,吴小燕和我做那个要吸收我阳气,老太太并没有对我做别的什么。
李宏波和李宏明的事儿,是马荣荣和马乃河干的,看起来和老太太无关。
再有就是,画面告诉我,这老太太是个喜欢养猫的老太太,收养了很多猫。拆迁时那些猫不肯出屋,被砸死了不少。
我脑子里乱乱的,又忽地想起老太太头上冒出的那个小人儿。扑向我之后我就昏迷了。那小人儿去哪里了?
老太太说她见不着那些猫了,要出大事儿了……老太太死后见着了那些猫还算有救吗,会出什么大事儿呢?我后来才知道,老太太哪里也没有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太近了反而成为视觉盲区。
我两天没见音音了,她连个电话也没有打来。我打过去,电话一直响着没人接听。
从医院回公寓那儿先经过我值班的大厦那儿。大常前面空地的右侧,有一片修筑出来的休闲平台。比停车场地面高出来半米左右。这片平台上长着四棵大树,还在每棵大树下面都围了花池。
就是这个平台下面,站着几个人,好像在看什么东西。值早班的保安也在。我们上班,有时坐在大堂里,坐累了也可以出来走走。不离开大堂太远就没人会说什么。
李宏波用手机碰碰我胳膞:“哎,会不会是老太太出来了?”
我日,这货说什么呢。我没好气地说:“老太太出来会只有这么点儿人看,那得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我一边说,一边学着宋丹丹在小品里的样子双手比划着。
我两个说着话走到跟前,看到平台上,三只猫正和一条小狗对峙着。那条白毛小狗被三只黑猫围着,呜呜地叫,看起来很恐惧。三只黑猫弓着身子,毛都竖起来,一点儿也不发出声音。
我感到这场面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猫狗是容易一见面就斗上,但更常见的是,弱势那一方逃得比兔子还快。现在的情况是,弱势的一方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李宏波拍拍早班保安:“什么情况?”
那保安扭头看看说:“猫狗斗。”
然后看见我打招呼说:“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靠,这些人说话都不经过大脑的。我咧咧嘴说:“那什么,医生非叫回来,我也不好赖着不走不是。”
李宏波和那保安就笑。一边的人也扭过头来看我。
好在这时候那三只猫发威了,嗷一声叫,冲上去就分三下里死死咬住了那狗,连扑带抓。
那小狗挣扎着反击,可是顾头不顾腚,凄惨地叫了两声,就再也没有反手之力。如果这三只猫就此跑掉,我还不会觉得有什么。可问题是这三只猫没有走开,又撕扯了好一会儿,直到狗没有一点动静,才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