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波也很着急,习惯性地摸出手机砸着脑袋说:“你别急,你别急啊。我想想,我昨夜上二楼去前,肯定戴着的。因为知道二楼古怪,特意检查了一下。上二楼后我们走进了那个方管铁搭的走廊。然后,然后有人拍了下我的手腕,对了,我们的手电,全都掉在地上。我们被猝不及防地狠拍了一下。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猫牙手镯也给拍掉了,当时手电就只剩一个亮着那点儿光,心里又紧张,就没注意到,肯定是和手电一起掉的。”
我一想应该是这么回事儿。因为出了二楼,我一直没离开过李宏波,又没发生过什么紧急状况,他若掉了东西,我也应该能注意到。我一刻也不能等,对李宏波说:“李哥,你先躺着,反正也没啥大事儿,我去去就来。”
我说着就往外走。李宏波呼地下了床,一把拔掉吊针头。我问他做什么,疯了吗?
李宏波说没事儿,反正也是消炎水,挂不挂就这么回事儿,我得和你一起去找,真找不到,那我不愧疚死。
我拦住他说:“你这样随便跟我去找那破玩意儿,有个三长两短的,那我不愧疚死?”
李宏波照肩头就给我一拳:“你妹啊还三长两短的,合着你一句话就把我说没了。是兄弟就走着。”
我看着李宏波一笑说:“走着。”
我俩溜出医院打个的赶回富源商务大厦。
天已经麻麻亮了,此时原本围绕在大厦旁的警察,武警,救护车都消失了,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大厅里又有了值班的兄弟,他一见我们就直接问道:“这么快就出来了?”
没辙,我们这些人,也就是块做保安的料,说个话也不知道讲究。不过这次住院的不是我,是李宏波。我笑着对李宏波说:“看吗,我就让你在那呆着,你非要这么快就出来。”
李宏波对那兄弟说:“出来换班,该你去医院了。把钥匙拿来。”
那兄弟一愣,问道:“住院还能换班啊?”
李宏波说扯呢,二楼钥匙,去找个东西。
那兄弟才回过味来,呃了一声,把钥匙丢过来。
我问他手电还有好用的没有。他说有一支,从1号岗带过来的,也是破的,能用。
我和李宏波拿了手电进二楼。打开二楼的门,二楼还是往日的情形,一点儿都没有改变。让人不由怀疑,夜里那些不可思议的事儿,真实地发生过吗?如果现在带一个人来二楼,现场说那些事情,能有人信吗?如果我没有亲身经历过,是不会信的。
打着手电,很快从走廊这头走到走廊那头,没有找到猫牙手镯。倒是那几只手电还在。李宏波捡起一个按了下开关,超亮。比我手里这把破手电强多了。
李宏波说赚了,有新手电用了。
我说屁,猫牙手镯没了。
李宏波说再找,出不了二楼,我用脑袋担保。
我们打着超亮手电,找遍二楼的角角落落,始终也没找到。我说算了,不找了,那破玩意儿,没有也罢,本来就不是咱们的,也许老太太或者猫们带走了。
我这么说,是怕李宏波难受。李宏波苦笑一下,没有说话,愧疚都写在脸上呢。
我拍拍李宏波,说:“走,回去,你丢了我的破手镯,得请我喝酒,这次到你那屋喝。”
李宏波忙不跌答应:“必须的,必须的。”
我们先回李宏波屋。他换了衣服,澡也没顾得洗,叫我在屋里等着,他自己去买菜。我也不客气。李宏波走后,我一个人在他屋里觉着有点儿糁得慌,万一这会儿马蓉蓉来了可咋整。
这次李宏波下了血本,到一个通宵营业的小吃店里,七七八八掂了一大堆东西上来。啤酒要了一件。我说是喝酒,没多大量,李宏波也知道,就是两三并瓶的量。
他弄这么多,我也没拦着。这样他心里才会好受点儿。
喝酒间又提起马蓉蓉,李宏波一脸的无耐和后怕:“我也没想到,马蓉蓉会死啊,处女玩不得,处女玩不得啊。”
你玛,都这种时候,还不全面反醒自己的错误,只怪自己选择的对像错了。但我们是兄弟,人无完人。是兄弟也得能容纳别人的缺点。特别是不过多过问别人的私生活。要不为什么一个哥们被老婆怀疑和小三约会,很多哥们儿都撒谎说和自己在一起喝酒呢。
我喝了几大口酒,咽下想指责李宏波的话,对他说道:“马蓉蓉这,你打算怎么办?烟鬼专家说,她现在的情况很危险,但即便如此,我觉得她也不打算放过你。”
李宏波举起酒瓶子,喝了一气,然后在脑袋上敲了一下说:“这太恐怖了,她那个样子,见一次就得把我吓尿一次,她这样缠着我,非把我弄崩溃了不可。”
我想了想,装作很懂地样子说:“她这样子,也是因为你。她为了救你,消耗了灵力。根本没法维持她生前的模样,鬼的模样,一般是她死时的样子。她现在本来就不该再现身了。可她非要来见你,所以也只能用死时的样子来勉强见你了。”
李宏波望着我,很佩服地说:“你怎么一下子就懂这么多?那老太太,传给你什么法门了?还是根本就寄宿在了你身体里?”
我说扯呢,我自己想像着是这个样子,你也别当真。
后来和老烟鬼说起来,老烟鬼直夸我聪明,就是这么回事儿。
李宏波直叹气,说要是老被她吓尿,没法出门儿了。
我说:“也许老烟鬼还没有走,可以找他帮忙,把马蓉蓉送走了。不是有阴间吗?马蓉蓉在人间流逛也不好,说不定哪天就灰飞烟灭了。只不过这马蓉蓉刚拼死救过你的命,你舍得吗?”
李宏波握着酒瓶往桌子一顿说道:“舍得,王八蛋才不舍得。马蓉蓉太偏执了,简直就是偏执狂,她自己都是个鬼了,还缠着我不放。送她走也是为她好。”
和一匹种马,是没法谈爱情的。不过送走马蓉蓉是为她好,这点儿也确实如此。
我给老烟鬼打电话,说他这次利用了我,欠我一个人情,要还。
老烟鬼忙不跌说,要还要还,一定要还,他这人最不喜欢欠别人情,特别是我这样爱追着要小鸡子账的。
我说那好,你过来把马蓉蓉超度了吧。
老烟鬼在那边哈哈地笑,说小事一桩,还有没有别的附加条件。
我对他说没了。老烟鬼在电话里嘟囔一句刘文飞办事真便宜。我问他说什么。他说没什么,说我办事不带水拖泥。
打完电话我对李宏波说搞定。李宏波精神立马就上来了。一口气干了一瓶,说这下有救了。
老烟鬼来得很快,大概二十来分钟就赶了过来。进屋来一见我们正在吃喝。也不客气,把烟从右手换到左手,右手抓住一个瓶子在桌子上一顿,啪地一下,酒瓶盖自己飞了。然后在我和李宏波的目瞪口呆中咕咕嘟嘟喝了一气,又吃了几口菜,才有空找个地儿坐下来。
我眼馋老烟鬼开瓶盖这一手,跟他取经。他笑着摇头,说独门秘法,不外传,如果加入他们那就另说。
我说那还是算了,不就开个瓶盖吗,我在桌子上磕就是。
老烟鬼忙说:“别当真,不是不教你,这里面有内家功夫在的,不光是技巧的问题。”
李宏波看看我说:“说正事儿,说正事儿。”
我对老烟鬼说:“你想个法子,把马蓉蓉超度了吧。她执念这么强,死活缠着李宏波,早晚得出事儿。”
老烟鬼点头说好,从身上摸出一截香来。这家伙真能抠,只一根,还是断的。人家看香火不都是用一把的吗?
老烟鬼好像看破了我那点儿小心思,弹着烟灰说:“咱又不是卖香的,用那么多干什么。”
老烟鬼点燃这根香,就拿在手中,把嘴里叼着的烟拿下来,吧吧啦啦念叨着。
那香燃烧冒出来的烟便凝成一缕,朝一个方向飘去。老烟鬼喜道:“不远,她就在这栋楼里,朝西北方向走,四十步远近。”
我和李宏波站起来就要走。老烟鬼说不急,吃完了再去。说着自顾自吃起来,真没把自己当客人。
我和李宏波抓紧时间陪着吃。不断给老烟鬼夹菜倒酒。希望这位爷能快点儿。吃完饭老烟鬼瞅一遍桌上没瞅到卫生纸,李宏波正要去床上拿,老烟鬼拿袖子一抹嘴说:“走着。”
老烟鬼带头,出门沿走廊往前走,到后楼梯处往上爬一层。在一家房门前就停了下来。521房,马乃河的屋。马蓉蓉果真在他这儿。李宏波上前就咣咣地擂门,嘴里叫着:“看他这下怎么说。”
、第054章 这不科学
门打开,马乃河很气愤地一推李宏波:“你三番五次闯我家,到底想怎么样?”
李宏波直着脖子嚷:“你把马荣荣交出来!”
你玛,这厮也太沉不住气了。黑白红绿都不知道就把底儿给露出来了。马乃河往门前一挡,挖苦李宏波:“你以为你是警察啊,说闯我房间就闯,今儿你就是说破大天去,你也不能进我房间。”
马乃河自始至终,都不看老烟鬼一眼。老烟鬼自个儿吸着烟,眼睛望着上方,一幅打酱油的屌样。我能感觉到,马乃河是最忌讳老烟鬼的。越是忌讳,才越是不敢去看。哪有与人争执,不留意对手同伙的道理。
李宏波歪着头瞅着马乃河:“你心里学是有鬼,你若没鬼,就让我们找找看。”
马乃河沉声说:“我有没有鬼,也容不得你一次次来搜查我家,你凭什么啊?”
他说完这话,往后一撤身子,砰地一声就关上了门。任凭李宏波怎么喊怎么叫,他都没有开门。我确信马乃河和马荣荣的事儿脱不了干系,要不他早报警了。
我看向老烟鬼,心说这老头不会没一点办法吧,要是这点儿事都应付不了,那还能在相关部门混下去?而且看样子,混得还相当好。
老烟鬼见我看向他,就打了个电话。一会儿从下面上来两个警察。其中一个就是所长。所长问老烟鬼有什么吩咐。老烟鬼说把门叫开。所长狐疑地看了一眼老烟鬼,对这个大人物这么一件小事儿还要他帮忙感到不解。不过他很快敲响了门,对着屋里喊道:“开门,我们是警察,有些事情需要向你了解一下。”
马乃河极不情愿地开了门,问所长是什么事情,所长看了一眼老烟鬼对马乃河说进屋谈。
老烟鬼带着我们进了屋,却让所长带那个警察到外面去。所长对马乃交待:“配合这位老生把一些事情弄清楚。”
李宏波这混人,得意地看了马乃河一眼,又准备在人家屋里翻腾。我拉了他一把,低声说:“有免费帮忙的专业人士,你瞎忙个啥?”
李宏波听我这么说,终于停下来,肯老实一会儿。老烟鬼盯着马乃河问:“为什么这么做?”
马乃河迟疑了一下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老烟鬼直接点破他说:“你在养鬼,马荣荣和你是什么关系?”
马乃河仍想抵赖,说他不认识什么马荣荣。
李宏波听马乃河这么说,又在屋里东瞅西看了一圈,还跑到卫生间和厨房去,连外墙上摆着花盆的防盗窗都没放过。不过这次他只看没动手。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如果马荣荣现在没有附身到模特上,李宏波就是累死也找不到。这家伙就是闲不住,明知不可为而为,瞎折腾。
我明显感觉到马乃河这屋里有鬼。我虽然也是个普通人。但我这感觉挺灵敏。就像吴小燕,她在不在我屋里,我一进屋的感觉就不一样。这个一般人都能感觉到,有人明显些,有人迟钝些罢了。
马乃河根本不理会李宏波到处走动。老烟鬼没动,马乃河也没动,就在那陪着老烟鬼和我两个人。老烟鬼吸完一支烟,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又摸出一支来点上说:“她的执念太强,不适合留在阳世,不然到头来会害人害己。送她走吧,去她该去的地方。世间万物,轮回的才是最好的,生生不息。”
马乃河摇摇头:“我不大明白你在说什么,你说这天道轮回,不该也有因果报应吗?恶人不该有恶报,不该受到惩罚吗?”
老烟鬼吐出一口烟气说道:“人在做,天在看,报应之事,自有天意,而不是我们这些懂点术法之人,用自己一技之长来对付普通人。况且说白了,马荣荣的死,不是李宏波直接造成的。在法律上说,李宏波并不为马荣荣的死承担责任。李宏波受到的,是道德和良心的谴责。况且马荣荣,到死也爱着李宏波,甚致不惜冒着消失的危险来救李宏波。你即便想对李宏波做些什么,也有违马荣荣的本意。只不过人鬼殊途,马荣荣这份爱,要不得留不得。”
马乃河叹口气说:“我女儿已经死了。荣荣离开深圳回到家里,她娘发现她怀孕了。问明情况,要她把孩子打掉,她不肯。她娘气不过,买了打胎药来,放到荣荣房间里,威胁她说,你今天不把药吃了,我就死给你看。”
“到吃饭时间荣荣屋里还没出来,她娘怕有意外,就到荣荣屋里去看。荣荣上吊自杀了。我听到她娘一声惊叫,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哭声。心下一紧,出事了,连忙跑过去。我把荣荣从绳索里解下来,她嘴里开始吐白沫,很浓的农药味儿。地上还滚着一个农药瓶子。荣荣是彻底没救了。”
马乃河说到这儿,冲向李宏波,啪啪就打了他两个耳光:“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不该死吗?”。
李宏波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摸摸自己被打红的脸,并没有反扑。我觉得这家伙,第一次没有犯浑。
老烟鬼走到一个布衣柜前,拉开拉锁,从里面拿出一个木制牌位,上面写着爱女马荣荣之位。老烟鬼一手举着牌位,一手夹着烟,对马乃河道:“马荣荣平时,就躲在这里面吧。超度了吧,别弄得人鬼都不得安生,死者当安息。”
马乃河瞪了李宏波一眼,对老烟鬼说:“就这么便宜他了?”
老烟鬼吸了一口烟,悠悠地说:“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谁也躲不过的。”
马乃河不再坚持,拱手对老烟鬼说:“道长是个高人,有道长送荣荣一程,她也该心安了,有劳道长了。”
老烟鬼摆摆手说:“不客气,我也是还人家一个人情,被一个斤斤计较的人追着讨人情债,也不美气。”
这老头一边说话一边拿眼睛瞟我。我也不管那么多,只要解决了李宏波的事儿,随你怎么说,反正我身上也不会掉两块肉。
马乃河拉出一张折叠桌,很快摆了果肉祭品,点了香烛。他本身就是做这行的,这些东西都是现成的。然后老烟鬼把荣荣的牌位放在桌上,嘴里念念有词。那香火上冒出的烟,奇迹般聚成一个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