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实力差距的无奈呀,庄子梦这么一个重伤号都敢说保护他。
韦香途和徐麟夕继续往前追踪玉版的气息。走着走着,徐麟夕忽然道:“韦小姐,你发现没有,前面就是卢家祖坟了。”
“嗯?”
韦香途抬头望去,果然,出了这段山道往前,一座小山下面的空地正中正是白天去看过的卢家的祖坟。只是白天他们是开车去的,走的是另外一条路。
当然了,她看不见徐麟夕看见的另外一个东西——齐新,他也正不疾不徐地往卢家祖坟走去,但是那不是真正的齐新,而是一个纸人。属于玉版的煞气,正是由那个纸人散发出来的。他走到坟前,坐了下来,便一动不动了。
两人急忙走到坟前,却发现,坟前只有一个残破的,真正的纸人。纸人的手里,有一个纸糊的玉版。韦香途拿起来一看,上面居然儿戏般写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刑戮。
就是这东西发出的煞气?
这何止是见了真鬼,简直真是见鬼。
韦香途正一头雾水之际,徐麟夕忽然惊喜地喊道:“阿青!”
韦香途回过头,徐麟夕早已三步五步跑到一块大山石前面,却又愣住了。韦香途走过去一看,山石背后只是隐隐露出了一个女性纸人的头部。她疑惑地将纸人拿起,发现这纸人画的倒也精巧,五官颇有徐青的风韵。
不过让徐麟夕上当的,还是那股微弱的兰花香气。
刚才站得远,她并没有闻见这香味,但是徐麟夕却比较敏感,以为是徐青在这里,跑过来一看,却只是一个纸人。
这是一个让人恼火的事实:他们今晚上完全是被一群纸扎的没脑子的东西耍得团团转。
李欢和庄子梦回到村公所之后,庄子梦就有点撑不住了,只留下一句“有事叫我”就躲回了竹筒里。李欢走进村公所,刚想躺进睡袋里睡一觉,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上显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向大叔打来的,而且还有短信,而放在一边的徐麟夕的手机也是。原来徐青连续给徐麟夕打了几个电话,却都没人接。想到徐麟夕很可能忘了带手机,便开始打电话给李欢。
李欢看了短信,急忙打电话给向大叔。有人接了电话,里面却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李医生,我是徐青,我现在在向伯伯家里。”
“徐青,你怎么跑到上海去了?没事吧。”李欢急忙问。
“是一群纸人,把我抬了起来,飞到了这,就把我扔到了向大叔的阳台上。”徐青倒是轻描淡写,也没有告诉李欢她似乎骨折了:“我发现,那个齐新,不是真正的鬼魂,而是一个纸人!”
“纸人?”又是纸人……
李欢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却只是一个微妙的预感。在告诉了徐青这边的情况,并且答应她如果徐麟夕回来就立刻让他打电话报平安之后,徐青才挂断了电话。
而李欢却也放不下心,一直等到韦香途和徐麟夕回来。
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黎明了。和根本没有心思睡觉的李欢一样,他们也是满身疲惫。但是在听到徐青在上海的消息之后,徐麟夕紧绷的心就完全放松了。
在徐麟夕给徐青打了电话报平安的时候,韦香途也将他们的发现告诉了李欢。李欢原本是皱着眉头听着的,但是在听完之后,却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有个想法。我想我知道玉版究竟在哪里了。”
徐麟夕也已经挂断了电话,听到李欢这么说,也望向了他。
“我觉得,所谓的齐新的鬼魂根本不存在,那些都只是纸人而已!”
在这之前,李欢就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向大叔将齐新的“骨灰盒”交给了齐大爷,但是齐大爷受到托梦,挖出的却是“骨灰罐”。或许,齐大爷在生前,早已因为受孙子殉职的消息刺激而精神混乱了,才会以为自己的孙子当了所谓的“鬼差”,甚至直到他死后,他的精神还是混乱的,认为这是一个事实。
而玉版的出现,只是实现了他的臆想——可以说,玉版只是借着这个齐大爷的臆想,制造了这一系列的奇怪事件。
齐新的鬼魂早已不在人间,玉版只能用一个纸人鬼差来代替齐新的角色。而纸人这种东西,,非人非鬼,只是一个空壳,靠着齐大爷的意念和玉版的煞气幻化成了灵体,根本无法拿起玉版的,所以还要借助向大叔的手,拿着玉版“审鬼”。
而这纸人也狡诈得很,为了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不仅抓走了徐青,还用纸糊的玉版让他们白跑一趟。而这些手段,不过为了掩饰一个事实——玉版的真正持有者,齐老爷子。
齐老爷子生前挖出的骨灰罐里面装的是齐家哪个倒霉先人的骨灰已经没有深究的意义,但是毫无疑问,那个骨灰罐里面的玉版,确实是真正的玉版,而且是属于齐老爷子的。或许现在还处于精神错乱状态的齐老爷子,也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事实。
听完李欢的分析,韦香途和徐麟夕也都恍然大悟。韦香途不由得拍拍李欢的肩膀,却说不出什么夸奖的话,只是笑道:“那我们现在先好好休息一下,今晚上再去找那个老鬼要玉版。”
☆、第三十四章 荒村事终
傍晚醒来的时候,村长特别过来了一趟,请他们三人去他家喝酒。虽然之前也是吃村长家里人做的饭,但是很明显,这一次村长是正儿八经地请客。一再强调他们有要紧事不能喝酒,村长还是说:“不喝也没关系,吃饭就得,我也有要紧的正事跟你们说。”
活了这么大岁数,又当了这么多年的村官,他自然有些眼色。
村长的家人之前也明显得到过村长的指示,都匆忙吃了饭退席了,厨房里只剩下他们四人。给徐麟夕和韦香途、李欢三人斟了酒,虽然他们不喝,村长却还是先干为敬。
放下酒杯之后,村长便正式开口了:“虽然不知道向小兄弟那边有什么公事,你们的身份特殊,也不好问什么国家机密。啊,这样的,我在这里活了一辈子,当了几十年村官,虽然说也不是啥鞠躬尽瘁的,有大能耐让乡亲们一个一个富起来,但是承蒙乡亲们高看一眼,选我当个倚靠。”
韦香途似乎不太擅长应对这种正儿八经的场面,徐麟夕只是点点头。李欢忙道:“没事,村长您说吧。”
“我啥都不问,就问下啊。我们这儿,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老村长看着他们都一脸茫然的样子,急忙道:“没事,你们就说,如果具体要谁搬家、要谁迁坟啥的,我就照做,只要保证村里人不出事。谁敢说半个不字,老子打断他的狗腿。敢问为啥的,扇他一嘴巴!”
看来老村长误会了,三个人哭笑不得。李欢笑着安慰道:“老村长,您放心吧,这事不会连累到村里的,我们跟您保证,这事情,只跟卢家有关系。”
“真的?”
“真的。”
费了一番口舌,老村长还是半信半疑。韦香途实在无奈了,终于开口道:“您要是不放心,今晚就跟着我们去和卢老爷子会会面就得了。”
“这……”老村长犹豫许久,才一咬牙,道:“好,我也去看看。”
人在面对未知的时候最容易产生恐慌,尤其那些想得很多的人。正如面对黑暗,在视觉被剥夺的情况下,胆子大的人或许只会担心前面路上的下水道井盖是不是被人偷了,或者会不会踩到钉子。而胆小的人,则会在脑海中想象出很多妖魔鬼怪来吓唬自己。
当然,这不是一件可笑的事,至少对于这位村长来说不是。这是一个可敬的老村官。他并没有只想到自己一家的安危,而是考虑到了全村人的安危。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村长走在前面,打着他的大功率手电筒。三个年轻人跟着他,一人一句地说明着事情的经过,只是略过了玉版和两个鬼仙的事。
“哎……是这样,那我们现在去找卢大哥是?”
“超度他。”韦香途随口说道。但是徐麟夕却不由得瞥了她一眼。他们又没有带佛经,无论如何是没办法超度的。韦香途这是欺着老村长不清楚超度流程啊!
“不过我们要超度卢老爷子的话,光是今晚还是不行的,等几天我们回了上海,给您寄一些佛经,您在院子里烧了才行。”
果然是个迂腐的家伙啊,事事做到底。韦香途和李欢面面相觑,却忍不住笑了。
“喂,徐麟夕,你知道么,你很像《倩女幽魂》里面那个,宁采臣啊。”
“如果是张国荣版的,谢谢夸奖。其他就算了。”徐麟夕无语了。
老村长自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也没多问。
到了卢家旧宅门口,韦香途便对老村长道:“等下你见了卢老爷子,不要和他说话,他跟你说话,你就和李医生出门避避。剩下的我和小徐处理。”
老村长点点头。
几个人刚进门,果然就碰到卢老爷子。他看起来颓废得很,坐在院子里低着头。一言不发。李欢见状,赶紧拉着老村长出门去了。老村长一头雾水,问:“怎么了,卢大哥还没跟我说话呢!”
“嘘,您要是惜命,还是别想了。”
李欢觉得,自从卷入这些鬼神怪事,自己说谎和演戏的水平都在直线上升。
嗯,还有吓唬人,也是做得越来越熟练了。
好在韦香途和徐麟夕没弄出多大动静,不过一会儿,就走了出来,道:“好了。”
老村长探个脑袋进去一看,卢老爷子没了,只是墙上多了几张符。
“行了?”
“嗯,行了。您就等我们给您寄佛经吧。”
“……那个,能自己去镇上买来烧吗?”
“不行,必须是诚心诚意的手抄佛经。买印刷的没用的。”
“噢噢,知道了。”
玉版自然是直接交给了徐麟夕保管。毕竟这件事徐麟夕出了不少力。而且玉版对于李欢和韦香途来说并没什么用,反而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和风险。若不是对于徐麟夕收集玉版的原因有疑问,他们还想过把最先前的那一块也交给他。但是再一想,以后给也不迟,而且可以借着给玉版的时机,将玉版对于徐麟夕的用处问个清楚。
第二天,他们就离开了这个小村庄。回去的路上自然是平安顺利。但是在进入了上海市区之后,徐麟夕就不好了。
因为他打电话给徐青报平安,才知道徐青因为从半空中掉下来,骨折了,所以一直呆在向大叔家里,没能回家。
徐青不是人类,根本不能送去医院,也不能按照人类的方法治疗,向大叔只能在尽量不伤到她的情况下,将她抬到了小房间里放着。但是徐青之前怕影响徐麟夕,所以不让向大叔把实情告诉徐麟夕。
事已如此,三人只好努力克服长途旅程的疲惫,直接开车去了向家。好在徐青也只是骨折,查看了伤势之后,徐麟夕反而松了一口气。而且大白天的,无法立刻将徐青送回徐家治疗,向大叔便劝徐麟夕先在向家休息,晚上再回去。
而韦香途和李欢则是完全没事了,对向大叔说了整个的经过,便自行回了诊所。
第二块玉版的事总算完结了。
☆、第三十五章 蛊虫
在韦香途的记忆中,清明过后,就是炎热的夏季了——在她的家乡,公历四月中旬的时候,气温便在二十几度以上了,满大街都是短裙热裤。
但是这该死的上海,还是这么冷。
记得她刚来上海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很幸运地在这个梅雨季节没有碰上阴雨天气,现在才发现,上海的梅雨季节是在七月,而不是和她的家乡广西一样在三月份左右。
庄子梦的伤势倒是好得很快,这还没过多少天,就又开始活蹦乱跳的了。不过她对于上海的新鲜感早已没得差不多了,几乎不大出去逛。现在的她,也是整天窝在家里,努力实现自己生前的梦想——当一个漫画家。她缠着韦香途买了一堆画具。便开始每夜每夜地窝在韦香途的办公室里画画。李欢觉得,这实在太难能可贵了,如果庄子梦不是英年早逝的话,肯定大有所为。
而韦香途,她也似乎在忙着什么,但是老是藏着掖着,而且也不太高兴被问起。
不过管她呢,不会害人就是了。
今天的预约就是那个严重抑郁症的女士的最后一个疗程。她依旧是和她的丈夫一起来的,临走还留下了一盒蛋糕。李欢将韦香途叫了出来,两人吃蛋糕当午餐。吃着吃着,李欢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一个很普通的预约,一位女士为她丈夫预定的。原因是她的丈夫老是疑神疑鬼,觉得有人要害他。李欢也没往心里去,只是随便询问了一下具体情况,当那位女士说到他丈夫甚至以为有鬼在跟着他的时候,他就提起了十二分警惕。
“这样吧,陈太太,您和陈先生下午有没有空呢?”
于是陈氏夫妇的预约,便被定在了下午。不过按照陈太太说的,她下午有事,因此只能是陈先生一个人来了。
陈先生大概三四十岁,身形微丰,皮肤白皙,倒是十足的“成功人士”的样子。他进来的时候,满头大汗,神色惶恐。
“李医生——我为了到您这儿来,差点就被害死了呀!”
接下来的说辞就颇为让人无语了——根据他的描述,他先是一出门就差点被自家的花盆砸死,开车又碰上路上大坑小坑,还有人硬生生想往他车子上撞……
果然是臆想被害狂。至少李欢和韦香途都没有发现这位陈先生被鬼纠缠,至于有什么人会专门针对陈先生……这事虽然不好说,但是生活得这么战战兢兢,本身就很辛苦了。
这样的病人,一般都是有一个恐惧的源头,只要问出他这么害怕的原因,就能解开一切了。
李欢将这位陈先生请到了诊疗室。而韦香途在确定这位先生不是撞鬼之后,也回了自个的办公室。过了差不多一个多钟头,李欢便到配药室拿了药,送走了那位陈先生。
韦香途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好奇地问:“那位陈先生是怎么回事?”
“哦,因为他的一个朋友。”
说起来李欢还很惊讶,他没想到这位陈先生会认识那个前段时间经常上报纸,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位梅氏金融大亨。不过,那位大亨上报纸不是因为好事,而是因为最近他像触了霉头似的,接二连三出事、生怪病,而这些都始于亲生女儿和收养的儿子不和。
而陈先生的病源,却是始于去去梅家探望梅先生。具体情况,就是陈先生在梅家喝茶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老在茶杯里看见一只虫子——类似细腰蜂的虫子。但是当他仔细看,里面却只有一汪清茶。而一走神,又看到了那模糊的虫影。
于是陈先生就以为是有人在下蛊还梅先生,而他是个倒霉催的,被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