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先生就以为是有人在下蛊还梅先生,而他是个倒霉催的,被连累了。
这很明显又是一个杯弓蛇影的故事。陈先生在杯子里看见的虫影,说不定是墙上的图案,或者真有虫子飞过。
韦香途听了,也是不可思议地耸耸肩。
不过事实证明,他们想得太简单。
那我陈先生走了没多久,忽然间又回来了。这一次他是跑着进来的,气喘呼呼,但是却两眼发光,一副非常非常高兴的样子。
“李医生,李医生,你真是料事如神啊!我找到真相了!”
韦香途和李欢面面相觑。李欢疑惑地结果陈先生递过来的那个东西,一看,原来是个透明的小玻璃杯。
杯底雕刻着一只类似细腰蜂的虫子。
“我是在我车里找到的,不知道是谁把它丢在了我的车里,说起来也巧,刚才我明明手机在裤袋里,愣是想不起它在哪,在车里找了一遍,发现了这个东西……”
李欢哑然失笑,把玩着这个让陈先生惊慌失措的小东西,刚想还给陈先生,却冷不防被韦香途一把夺了过去。李欢原本以为韦香途也是好奇,结果却发现韦香途忽然一脸阴霾。
她拿起桌上的茶壶,将里面已经放冷的茶倒了进去,伸出两根纤纤玉指,居然从杯子里,弄出了一个东西。
一只蜂虫!
“啊!!??”
陈先生顿时又脸色苍白,跌坐在地上。李欢急忙将他扶起,一时间心里叫苦不叠。韦香途将虫子丢在地上踩死,抬起脚后却发现那只虫子已经碎成了干粉。
“陈先生,您先不用怕。我既然能够识破这个小伎俩,当然也能对付它。”
听到这句话,陈先生似乎吃了颗定心丸,在李欢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擦擦汗,道:“真看不出来——您,怎么称呼?”
“我姓韦,你叫我小韦吧。其实这个蛊虫不是您家出来的,也都不用害怕。它只会害特定的人。换句话说,尽管蛊虫是真的,但是你的恐惧也只是心理作用。”韦香途拿过诊所的杯子,重新给他倒了杯茶,“这个杯子,您确定是梅家的吗?”
陈先生哪还有心思喝茶,点点头:“是,确定是梅家的。你看它的杯壁上,是有梅家的印记的。”
“梅家印记?梅家自己做的东西?”
李欢和韦香途想到梅家的那点闹得满城风雨的破事,都不由得苦笑起来。
☆、第三十六章 家庭纠纷
“您现在怎么想呢?是要介绍我们去帮助梅先生解决这件事,还是?”李欢沉声问道。
陈先生急忙道:“当然要帮梅先生解决这件事。不过我先去他那里探探口风。他这人心思重,说不定又要想到什么地方去呢。”
“好,我和香途等你的消息。”
这件事情还是挺悬的啊。
待陈先生走了之后,李欢才向韦香途问道:“你说那个梅先生会相信陈先生说的话吗?”
“难讲,良言难劝该死鬼。有些人都讳疾忌医呢,何况这么没谱的事情。”韦香途笑了笑,道,“不过我看这些生意人八成以上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我先为对付蛊虫做些准备。”韦香途说着,转身匆匆上楼。
李欢觉得有些无趣,转念一想,便对楼上喊道:“香途,那我去买菜了?”
“随你吧。要是买鱼买活的,现在才三点多,别放到晚餐时间就臭了。”
“……”
不过让他们感到欣慰的是,没到下午五点钟,陈先生就又回来了。
他是和一个二十几岁的女青年一起来的。那就是梅先生的女儿梅玉。但是让韦香途和李欢惊讶的是,他们认识她,她是在警察局里工作的,正好是向大叔带过的徒弟。在诊所遇袭之后,他们和她有过几面之缘。
“李医生。韦小姐,又见面了。”
梅玉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眉目清秀,神情之中隐约透着一股子干练,只是脸上的苦笑显得很是无奈。李欢没想到会是熟人,倒是有些难以表述:“呃,梅警官,您不会惊讶吧。”
梅玉摇摇头,笑道:“我进警局工作也已经五六年了,也不是没见过怪力乱神的事。特别是师父那件事,都能猜到七八分了。而且我师父甚至说过,遇到这种特别凶险的事,可以来找你们。”
“原来是熟人,那就好了,你们三位聊,我先回去了。”陈先生也算个识时务的人,知道梅玉接下来八成要和李欢等人谈一下家里的私事,自己若是在外面等着未免尴尬,便起身告辞了。
“梅警官,我们进里间去谈吧。”李欢站了起来,道。
“好的。”
安静的诊疗室里似乎有一种能使人放松的魔力。梅玉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才道:“前几天的报纸相信你们也看到了,我和家兄梅珏闹不和,我搬出了老家。不过说真的,我不认为是家兄要害父亲。”
梅玉刻意用了这么正式的用辞,这倒平添了一份严肃。不过她的说辞倒是出乎李欢和韦香途的意料——原本他们以为,梅玉和那个养子梅珏无非是为了要争家产才闹不和,对对方都应该没有什么好印象才是。
梅玉看着李欢和韦香途没有露出原本预想的惊讶神色,不由得笑笑:“我原本以为你们会很惊讶于这个说法呢。”
“按照常情是会有点惊讶。”李欢笑笑,“不过看梅警官的意思,里面还有内情。”
梅玉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其实家兄……他是个很好很聪明的人。我从小叛逆,又不想继承父亲的产业,所以父亲才收养了他,打算培养他作为接班人。家兄小时候原本是个钢琴天才,为了顺父亲的心意,才改学的金融。可是父亲的本意却不完全是这样,他还是希望我能继承家族的事业,前几天父亲在饭席上说我,家兄帮腔,要我从警局辞职,我不高兴,所以和父亲、家兄吵了起来,这才搬出了家里。”
她顿了顿,道:“我说了这么多话,就是想说,家兄绝对不是害父亲的人。”
很有意思,很有意思的哥哥,也同样很有意思的妹妹。
李欢和韦香途相视一笑,就连韦香途都分明看得出梅玉眼中的爱慕。梅玉见状,顿时霞飞双靥。
“梅玉小姐,您放心,我们并没有说是令兄要害令尊。毕竟那个下蛊的杯子只是疑似梅家自造的,有人偷梁换柱也不是不可能的。”韦香途收起笑容,认真道,“而且,被害的人是谁,还要亲自去看看才知道,不一定是令尊。”
梅玉一听,却是苦笑着摇摇头:“不,这个,要害的肯定是我父亲,因为这套茶具是我父亲专用的,顶多拿来招待一下陈叔叔这样的老朋友,连我们,他都不让碰的。不过韦小姐你说可能是有人偷梁换柱,这个是可能的!因为这套茶壶和杯子用了几年了,虽然父亲不让我们碰,但是我也好奇偷看过,根本没发现有杯底的虫子。这很有可能是……”
梅玉说到这里,脸色忽然煞白。
想必她忽然想到哪个重要嫌疑人,却不方便说出口吧。或者,她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李欢婉言道:“梅警官,您放心吧,如果您觉得有些事会妨害您的家庭和睦,我们会为您考虑,只除去蛊虫也无妨。或者在知道真相之后把事情告诉您?”
梅玉痛苦地低下头,双手捂住了脸。许久,才道:“也对,现在说什么也都还太早了。李医生,韦小姐,如果你们能知道什么,希望能先把真相告诉我……”
“您不要伤心,这件事还没有定论,这样,您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比较合适呢?”
“现在吧。你们有时间吗?”
韦香途和李欢对视一眼,齐声道:“有。”
梅玉原本是坐这陈先生的车来的,现在陈先生提前走了,只能由李欢开车,三人前往梅家。
“对了,梅小姐,您家里除了令尊、令兄,还有谁?”韦香途问。
“还有我母亲,保姆小李。”
“……”
难道梅玉怀疑的就是她的母亲么?家里面有人要害父亲,却不可能是自己暗恋的没有血缘的哥哥,也不可能是她自己,当然就是……
这么说起来,梅玉也可能是被爱情冲昏了头,她为梅珏开解的说辞并不可信。
至于那个保姆小李,难道没有丝毫可疑?
“梅小姐,那位小李,是什么来历,你知道吗?”韦香途问。
“小李……没有可能的,她半个月前才来的。而且说实话,这件事对她没什么好处啊。”
☆、第三十七章 除蛊
梅家的别墅倒是还比王家别墅小一点,但是院子里种满了蔷薇,正值花期,开得十分灿烂,而且蔷薇属攀援灌木,靠近墙壁的,都顺着墙爬了上去,使得整座房屋更显雅致。
见到梅珏,韦香途和李欢都不由得产生一个“难怪梅玉会喜欢他”的想法。梅珏长得颇为英气,一双似乎天然含笑的桃花眼更是特别迷人,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却干净利落,而且沉稳成熟。梅父是一个很严肃的老人,虽然也是彬彬有礼,但是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而梅母却是发型新潮,妆容精致,衣着考究,虽然年近五十,看上去却似乎才三十几岁似的,明显有些“雪姨”的气质,但是梅父在跟前,她也是一副端庄样子。
面对这两个不速之客,梅家自然只是当做梅玉的普通朋友看待。但是当韦香途说明来意之后,他们也只是楞了一下。
“韦小姐,你是说,有人要害我?”梅父缓缓说道。
“是的,但是不知道究竟是谁了。”韦香途沉声道,“而且现在追责还早,我想,我还是先帮您除掉蛊虫吧。”
梅父叹了口气,道:“看来陪了我这么多年的茶壶茶杯,是保不住了。我记得,这套茶具还是二妹在世的时候设计的。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该死,用我最喜欢的东西来害我。幸好我还有二妹的设计图,可以再造一套。”说完,凌厉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屋里的人。梅家的另外三个人都瞬间脸色煞白。
梅玉张张嘴,很显然是不满父亲表现的全部怀疑的样子,但是梅珏却暗中拉了拉她,示意她别说话。而梅母满脸愕然,看看梅玉和梅珏,却是说不出话。而保姆小李,却是泰然自若。
很明显,如果梅玉的说法是可信的,他们兄妹没有接触这套茶具的机会,小保姆更不可能有。那么嫌疑最大的就是梅母了——很可能,梅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故意一棍子打所有人,但是又不打死。
毕竟这个家就这么几个家庭成员了。
可是梅父这样做,外人当然还是会以为是“存疑”,但是在家里,却是秘而不宣的,宣告了最有可能的就是梅母!
而保姆小李果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至少她的定力不错,在雇主家里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她却依然没有担忧会殃及自己的饭碗之类的。
“韦小姐,请跟我上楼去取那套茶具下来驱虫吧。”梅父站起身,道。
韦香途应了一声,跟着梅父上楼去了。不过一会儿,韦香途便端着一套茶具从楼上走了下来。乍看到那套茶具,李欢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梅父见状,看了一眼梅珏。梅珏忙问:
“李医生,您怎么了?”
“没事,没事。”李欢总不能说,他看见茶壶上蹲着一只大蜂虫吧,这样会让在场的人的脸色比他现在都难看的。
韦香途有些好笑又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道:“李医生能够看到一般人甚至是阴阳眼都见不到的鬼神或者灵物,所以有时候会看见不干净的东西。这倒不知道是福是祸了。”
李欢打哈哈道:“这,当然是福了。虽然有时候?的慌,也会想,糊涂也是件好事。”
梅父闻言,倒是笑了:“是啊,糊涂是福啊。太明白了,就不好了。”
这是一套很精致的茶具,茶壶设计成了天鹅造型,而那些杯子,居然可以镶在茶盘上,形成湖面涟漪的样子,而且缺少了一个,将落在陈先生车里的杯子镶上,正好就是一套。平心而论,这个设计是不错,但是李欢忽然感觉不对。
至少质感上不对。李欢觉得,落在陈先生车里的那只杯子,似乎比其他的杯子,多出了点什么。
可是那个杯子和其他杯子并没有不同,至少粗粗一看,反而觉得那个杯子似乎很久没洗过似的,和其他杯子一比,不够晶亮,或许是因为落在车里,弄脏了吧。
“自从小陈走后,我都好久没有那它出来招待客人,那天也是糊里糊涂就收拾了,心不在焉,连缺了一个都没注意到。”
真是这样?
韦香途反而也开始在怀疑着什么,抬头看了一眼李欢。李欢眨眨眼。韦香途几乎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
除蛊的法事似乎并不复杂。韦香途吩咐李欢从车里拿出了她准备的法器——一口直径有四十厘米左右的大鼎。李欢不知道这货什么时候买的,见到的时候甚至有点吃惊。那大鼎上面镌刻着奇怪的花纹,类似少数民族绣品上的图案。顶盖上则是蹲着一只大嘴蟾蜍。整个大鼎似乎都是铜制的,很重,也很厚。韦香途还拿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酒葫芦,递给了李欢。李欢只觉得里面沉甸甸的,似乎一葫芦都是水。
将大鼎放在院中,把那套茶具放进去,盖上顶盖。韦香途便道:“各位还请离远一点,怕会伤到人。”
众人依言,退后了好几步,韦香途这才贴上符纸,烧起了香。
顷刻间,那个大鼎便剧烈抖动起来。里面传出了“嗡嗡”的虫声,和“呱呱”的蟾蜍声。
众人脸上多少都多了一丝新奇和惊讶,但是韦香途却脸色大变。
“李欢,把那个葫芦给我!”
李欢急忙把葫芦递给她。她甚至没有好好打开,直接拍碎了那个葫芦,雄黄酒的味道顿时四下弥漫。大鼎便渐渐平静了下来。韦香途冷汗涔涔,却不好抬起满是酒水的手擦汗,只得走上前去,打开盖子。李欢担心她出事,便只是示意其他人不要过来,自己却陪她一同上前了。
里面居然满是虫子,蜂虫。而那个母虫则在鼎中,头已经不见了,肥大的腹部却还一鼓一鼓。
“拿点高浓度的白酒,或者直接拿汽油,将这些东西烧掉。”韦香途咬牙道,“梅先生……梅珏先生,您过来就好,这种场面,女孩子和老人还是不要看了。”
梅珏应了一声,刚要去找汽油。梅父却道:“不了,我还没老到需要照顾的地步,倒是阿珏,他还属年轻的。我来吧。”
☆、第三十八章 隐情
韦香途接过梅父手中的汽油瓶,直接浇了上去。让所有人远远避开后,她也往后退了几步,往里丢了一张红色小符,那个大鼎便烧了起来。浓烟滚滚之中,还传来了尖锐的虫鸣。烧了半个多钟头,火焰才渐渐平息了。但是,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