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疾步走到这棵胡杨树下,对,就是这棵胡杨,连续两个晚上,噩梦最后都在这里终结!而此刻,这里正沐浴在清早的阳光中,没有干尸的手臂,也没有戴面具的女人,唐风怔怔地盯着这棵胡杨出神,他的目光从树冠一路向下,树干,树根,最后延伸到树的周围。
唐风围着这棵胡杨来回转了几圈,韩江和梁媛不敢打扰,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许久,唐风忽然觉得这棵胡杨树下的沙土中有些异样,似乎……似乎有什么东西,唐风趴下身,双手小心翼翼地拨开尘土,一块完整的玉璜渐渐在沙土中显露出来。
“这……这里竟然有一块玉璜!”唐风惊叫起来。
“玉璜?这鬼地方还有玉器?”韩江和梁媛也吃惊非小。
果然,一块精美的玉璜正静静地躺在胡杨树下的沙土中,“这就是没藏皇后给你的东西?”梁媛问道。
“我想是的。”
“这……这怎么可能?昨天早上我们可是完完整整把这里勘查了一遍,要有什么东西早就应该发现了,更何况这里之前科考队,科兹诺夫都曾来过,他们难道也没发现?”韩江一头雾水。
“所以,我现在开始相信梦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了,这块玉璜是用和田上好羊脂白玉制成,看做工应是北宋西夏时期的物件,它在这里静静地等待了千年,终于让我找到了。”唐风越说越兴奋,“我清楚地记得,没藏皇后说这件玉璜是昊王送给她的,是她的心爱之物。”
“心爱之物就这样给你了?妈的,真是没天理了!”韩江骂道。
“不,她并没有说这件东西就是我的了。没藏皇后是这样对我说的——如果你能到达瀚海宓城,就请你帮我把这件东西带到那里去吧!如果你没能到达瀚海宓城,又平安地离开了这里,这件东西就留给你了;如果你没能到达瀚海宓城,也没能平安地离开这里,那么,这件东西就作为你的陪葬品了。”唐风对这三句话印象极其深刻。
“这么说这件玉璜还指不定是谁的呢?你只有三分之一的机会。”韩江道。
“我还有三分之一死在这里的可能性。至于找到瀚海宓城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唐风道。
“没藏皇后为什么要你把这件玉璜带到瀚海宓城呢?”梁媛不解地问。
“我问过这个问题。没藏皇后的回答是——天机不可泄露!你只要去了,自然就会明白的。”
“故弄玄虚。我看是这淫荡的皇后看上你这个小白脸了,你要小心啦!”韩江说完,便掉头向悍驴走去。
“你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唐风冲韩江嚷道。然后双手小心翼翼地将这块玉璜从沙土中捧到了胸前,突然,唐风觉得胸前一阵强烈的灼热,他忙撒手,玉璜掉在了沙地上,幸亏地面还算松软,玉璜没有损坏。
唐风忙掀起衣服查看,发现自己胸前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道形似玉璜的印迹。
6
唐风拿着玉璜,回到车上,韩江突然清了清嗓子,“下面我们开个会。”
“开个会?”唐风和梁媛都是一愣。
“对!因为现在我们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大家必须拿出个主意来,咱们下一步往哪里走?我现在有三个选项,一,继续从昨天我们走的魔鬼城前进;二,掉头回去;三,开辟一条新的道路。”
“掉头回去?那我们不白干了,肯定不行!”唐风率先否掉了掉头回去。
韩江看看梁媛,梁媛也摇头,于是,韩江说道,“好,第二条先否掉了。第一条呢?”
“第一条……第一条估计还是凶多吉少。悬!”唐风很犹豫。
梁媛也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第一条走不走,那要先听听你的第三条喽!”
“好,那我就谈谈第三条,我是这样想,西北方向的魔鬼城诡异得很,咱们再冒失闯进估计还是凶多吉少,但是我们确信瀚海宓城就在魔鬼城的北面,那么我想不走魔鬼城,从外面的沙漠走,或许是个可行的办法。”韩江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从沙漠走?”唐风和梁媛仍然很犹豫。
“是的,这里到处都是沙漠戈壁,其实路多得很,关键是把握好方向,别在沙漠中迷失方向就行。”
“问题就出在这个方向上,且不说这里磁场诡异得很,就是这沙漠戈壁,没有任何可参照物,一旦进入就很难辨别方向。”唐风犹豫地说。
“我们不是有指南针,电子罗盘,GPS吗?磁场异常的现象毕竟不多见,我不相信我们运气就这么差!”
“运气差?当年科考队全军覆没是因为运气差吗?磁场异常现象是不多见,但这里既然是人迹罕至的生命禁区,那么各种罕见的现象都有可能出现。”唐风道。
“那你说怎么办?”韩江反问唐风。
唐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韩江转向梁媛,梁媛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好,梁媛同意了我的意见,你呢?”
唐风刚想张嘴说什么,韩江突然又说道,“你不用说了,梁媛要走,你肯定得跟着,梁媛就代表你同意了。”
“哎……”唐风还想说什么,韩江已经发动悍驴,一头扎进了胡杨林正北面的沙漠中。三个人都十分清楚,这可能是一段从没有人类走过的路,联合科考队没走过,科兹诺夫也没有走过的未知领域,但是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7
悍驴艰难地在一座又一座巨大的沙丘间穿行,窗外全是单调的让唐风想呕吐的黄色,大约两个小时后,唐风发现他们非但没能摆脱这些没完没了的沙丘,周边的沙丘反倒更大,更高,连绵不断,像一座座山脉横亘在他们面前。
“这……这好像全是流动沙丘。”看着看着,唐风看出了一些名堂。
“流动沙丘?流动沙丘又怎样?”韩江不明就里。
“流动沙丘是沙漠中最可怕,也是杀伤力最大的,他们不停地随着风移动,早上,它们可能在东面,晚上,它们就可能移动到西面。”唐风用手一指车窗外东、西两侧两座巨大的沙丘。
“你不会是怀疑当年科考队就是被这些流动沙丘掩埋的吧?”
“我一看到这些流动沙丘,就想到了当年的科考队,你曾经说过,科考队失踪后,国家派了很多部队和直升机在沙漠里寻找,但是找了数月,一无所获,你想想是为什么?”唐风反问韩江。
“你的意思是被这些巨大的流动沙丘给埋了?!”
唐风点点头,“所以在沙漠中失踪的人,一般都很难找到,除了沙漠戈壁的广袤,荒凉,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失踪的人很容易被流动沙丘吞噬,然后便永远了无音讯,也无法找到他们的尸体,所以说流动沙丘就是过往商旅的灭顶之灾,它对商旅的吞噬可能是毁灭性的,完全让救援的人发现不了你。当这些流动沙丘发怒时,它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将是惊人,足以将一支队伍完全吞噬,表面不留一点痕迹。”
“看来我得小心了。”
“你的方向对吗?”
“应该是对的。怎么?”
“我们要赶紧开出这一片区域,否则一旦这些沙丘开始移动,后果不堪设想。”唐风告诫道。
韩江加快了车速,但是车仍然在沙丘间来回颠簸,很慢,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在翻过一座高大的流动沙山后,终于来到了一片平整的戈壁滩上。
戈壁滩上铺满了石头,韩江不得不将车速放缓,唐风很快注意到一些异样,他发现在这片平坦的戈壁滩上,除了铺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更奇怪的是,不大的戈壁滩四周居然全是高大的流动沙丘。
唐风示意韩江停车,韩江将车停在了戈壁滩中央,唐风下车,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里怎么四周全是高大的流动沙丘?”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韩江反问。
唐风随手拿起了两块石头,摆弄了一番,道:“这是很好的风棱石。”
“风棱石?”
“一种靠风长期雕凿出来的奇石。这儿的戈壁滩上铺满了风棱石,说明这里经常遭到大风的侵袭,是个风口,像这几块石头,不是经常有十级以上的大风,是不会形成这种模样的。”
“十级以上的大风?”韩江和梁媛感到震惊。
唐风话音刚落,三个人就觉得天色发生了变化,唐风抬眼望去,乌云又遮住了太阳,唐风暗道不好,“可能要起风了。一旦来次尘暴,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死地!”
韩江和梁媛也紧张起来,三人赶忙回到车上,这时,车外已经狂风大作,一阵阵狂风不知从哪儿刮来,卷着成吨的黄尘,裹挟着戈壁滩上大大小小的风棱石,像狂暴的猛兽,张开血盆大口,向唐风他们扑来,韩江惊恐地望着就要逼近的“猛兽”,冲唐风大吼道:“我们该怎么办?”
“都是你要从这儿走的!”唐风抱怨道。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韩江叫道。
“往……往那儿开!”唐风指了指东侧一座比较低矮的沙丘。
韩江猛踩油门,向那座沙丘奔去,就在这当口,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唐风回头一望,背后那个“猛兽”已经变成了黑色,遮天蔽日,排山倒海,原来不同方向的几股力量瞬间汇聚在了一起,黑色的猛兽成了一堵高墙,一座山脉,一排海浪,不,应该是海啸,以不可遏制的力量由西往东,吞噬一切。
8
唐风瞪着惊恐的眼睛,目睹这一切,突然传来了梁媛的尖叫,“这是什么?”
“这……这是黑尘暴!”唐风从嘴里喃喃地冒出这么一句来。
“黑尘暴?”梁媛不寒而栗。
“对!最可怕的黑尘暴,它能吞噬一切,它的力量大的甚至可以把这里的沙子一直带到东部沿海地区。”
“啊——这么大的威力,那我们该怎么办?”
“快!快点躲到那座沙丘后面去。”唐风不停地催促。
悍驴和黑尘暴开始了一场赛跑,忽然,“砰——”的一声,被黑尘暴卷起的一块风棱石直接击穿了悍驴的后挡风玻璃,砸进车内,汹涌的狂风瞬间灌进了车内,梁媛不住地尖叫着,“趴下,趴到座位下面去!”唐风冲梁媛喊道。
梁媛哭喊着趴到了座位下面,车后的“猛兽”越逼越近,那“猛兽”的体积也在不断壮大,越来越高,越来越庞大,遮天蔽日,横扫一切,顿时日月无光,阴风哭号,那恐怖的声响,唐风无法形容,但是心脏的剧烈跳动让他马上想到了科考队出事的那个晚上,马卡罗夫的回忆中,和今天的景象是何其相似!
身后的黑尘暴已经迫近他们,唐风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他开始绝望了,但就在这时,韩江驾驶着悍驴猛地冲上了东侧的沙丘,跃过沙丘,沙丘后面是一块凹地,唐风一看,心中似乎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他果断地冲韩江喊道,“把车停在凹地里,我们下车,躲到车下。”
“这样行吗?”
“不知道,只能一试!”
“流动沙丘会把我们埋了的!”
“听天由命吧!”唐风几乎是扯破嗓子喊出了最后一句。
悍驴的速度很快,流动沙丘很软,韩江知道悍驴很快会陷入沙子中,他高超的驾驶技术,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就在悍驴要陷入沙子中时,韩江驾驶悍驴一头冲进了沙丘后的凹地里,几乎同时,猛打方向盘,将车身横亘过来。
“快!媛媛,下车!”唐风连拉带拽的将梁媛拉下了车,唐风利用沙丘和车身作掩护,又用自己身体将梁媛压在身下,韩江也趴在了悍驴车身后面。
就在三人各就各位的同时,唐风感到他身下的大地剧烈颤动起来,狂风裹挟着沙粒不断地钻进自己的口鼻,衣领,身旁的悍驴也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唐风知道黑尘暴已经逼近了,悍驴抖动越来越剧烈,韩江敏锐地觉察出悍驴的问题,前两次沙尘暴他们靠着悍驴的保护躲了过去,这次黑尘暴的力量远远超过前两次沙尘暴,随着悍驴越来越剧烈的颤动,韩江的心也落入了深渊,但是他还想反抗,难道就这样听天由命吗?
不!韩江猛地站了起来,冲唐风和梁媛大喊道:“不行,悍驴撑不住了,我们不能躲在这里。”
说罢,韩江强行把唐风和梁媛拉了起来,狂风吹得三人东倒西歪,韩江拖着唐风,唐风拽着梁媛,三人刚刚从悍驴身旁站起来,就见悍驴瞬间被一股强大的黑色气流掀了起来,在半空中翻了三个滚,然后又重重地落在了唐风他们刚才趴着的地方。
目睹这一切,唐风浑身冰凉,若不是韩江及时把他们拉起来,此刻,他们已经被悍驴砸成肉饼了。
三人跌跌撞撞地又爬上了一座沙丘,就在他们爬上沙丘的同时,沙丘上的细沙全被卷了起来,将他们三人包围,唐风回头望了一眼,满眼黑色,猛兽就在他们背后,精疲力竭的三人再也没有力量对抗黑尘暴,三人几乎同时滚下了沙丘,黑尘暴横扫而过,刚才还突兀的沙丘在黑尘暴面前,是那么的脆弱,不堪一击,瞬间被移为了平地……
第十五章 大白泉旁的遗骨
1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从沙漠深处又吹来了一阵风,这是一阵还算柔和的风,风轻轻吹去覆盖在唐风身上的黄沙,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唐风苏醒了过来。
唐风微微地睁开眼,他看到的是蓝天,白云,这里没有狂风,也没有黑尘暴,曾经可怕的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直挺挺地躺在黄沙中?那恐怖场景在唐风脑中迅速闪过,吞噬一切的黑尘暴,悍驴被整个掀到了半空中,又重重落下,幸亏韩江及时拉着……韩江,梁媛呢?唐风强忍疼痛,从黄沙里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死过一回,此刻,就像木乃伊复活了一样!
唐风站起身,放眼四望,黄沙漫漫,不见韩江,也不见梁媛,就连那么大的悍驴也早已不见踪影。此时此刻,唐风伫立在黄沙中,才真正领略了什么是“拔剑四顾心茫然”!
唐风摸了摸身上,他发现自己右手握着那把匕首,左手里死死攥着玉璜,从悍驴逃出来时,还在身上斜背着水壶,另外,手表上的指南针还能派上用场,除此之外,再无它物。唐风看看手里,身上这几样东西,忽然觉得好笑,这要是没醒过来,这里就成了自己的坟墓,千百年之后,当考古学家发现自己时,自己可能已经成为干尸,或是骨架,不过,自己还有几件随葬品,一手握刀,一手握玉,斜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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