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再往里走,前方才慢慢地渗透出一点微弱的光线来,那是墙角边的几盏古老的黄油灯。
油灯的火苗摇曳着,把一个清瘦的身影拉得老长。
毫无疑问,这个清瘦的身影就是任成。他正对着一面墙壁冥思着,并没有听见大墓门外的枪声。
帕满缓缓地举起了他的M500转手枪,银光闪闪的枪口正对着任成的身影。
嘴角微微一扬,帕满二话不说,直接扣动了扳机。
任成仿佛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脚下生风,生硬往右移了移,避过直飞而来的子弹。
他平时不喜欢携带武器在身上,因为他觉得,用枪杀人,那是替人卖命的活儿。而他只要嘴巴一动,就会有无数人替他卖命。
不过任成不愧是华夏会的老大,在被两个高手用枪威胁的情况下,还能迅速地冷静下来,同时,脑袋里还飞快地运转着计策,平静地转过身说你来了?”
帕满怔了一下,难道任成已经预料到他会来杀他?难道四周已经有埋伏?想到这,他不禁警惕地望了望空空荡荡的墓室。
太平使者在帕满耳边轻声说这次任成只带了钟略一个保镖而已。”
黄油灯那明灭不定的光线下,帕满沉思了一会,然后大着嗓门笑道哈哈,今儿个就让我送你上路吧,任老大。”
“是蓝若派你来的吧?”任成一脸不在意的模样。
“任老大竟然还我这号人物?哈哈,没,我叫帕满,人称‘招魂使者’。”帕满依然高分贝地笑着,反正韩逍他们也已经识破蓝若的真面目了,他也就不想再多做隐瞒。
果然是蓝若这虎豹豺狼任成皱了皱眉头,当初实在是小看他了。不过任成又强行冷静下来,心道:不可能,我堂堂华夏会教父,江湖上呼风唤雨的大佬,今天竟然要死在这埋藏几千年的古代墓室里?不可能
帕满又走近了几步,准备再次对任成扣动扳机而这次由于离得太近,任成已经来不及闪躲,只好将手上的玉琮用力地朝着帕满的鼻子砸了。
帕满的脑袋一闪躲,右手举着的枪也顺带稍微往右靠了靠,射向任成脑袋的子弹偏了偏,打在了任成的右臂上。
任成用左手紧握住淌血的右臂,咬紧牙关,愤怒地盯着帕满。
太平使者仍然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这屠戮太过于简单、粗糙,实在缺乏艺术,不到紧要关头,就不用他出手了。
不过看到任成那镇定的眼神时,太平使者心里还是有点佩服的。不过佩服归佩服,他任成今天终究是难逃一死了。
而事到如今,帕满也不惧任成了,心想:华夏会的教父又能怎样?最后还不是死在我帕满手里?如今的任成,已经成了我爪下的老鼠
“游戏结束”帕满再走近一步,转手枪直接顶在了任成的额头上,下一秒,任成的额头上就会冒起袅袅青烟。
任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脑袋里像放映电影似的,一幕幕闪过昔日的光辉岁月,如果,一切都再来一次的话?
还有,那个,那个因他而自尽的。
那妙曼的身影,一袭白衣,不施粉黛。
她本是临武集团总裁华谦的妻子,孙芒的母亲——孙芒的名字叫华羽。
匕首挥过,鲜血如揉碎的桃花,洒落满地……
六十八,生死一线
六十八,生死一线
、六十九,冷酷的刺杀令
六十九,冷酷的刺杀令
弥留之际,她说成,请您以大局为重如今我的被你所杀,我便不能再嫁给你,因为我不想做一个无情无义的贱人,也不想你被天下所唾弃。
“既无缘兮,何再见;梦遥远兮,何誓言。今生情兮,水无痕;期来世兮,续前缘……”
“砰”一声枪响划破了墓室的寂静。
但任成并没死,大喜过望地抬起头,却只见帕满侧身躲闪,而子弹在他身边的墙壁上炸开,弹片划伤了他举枪的右臂,鲜血缓缓地流了下来。
原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司马少康及时地赶到了大墓里,并向帕满射出了子弹。
现在,帕满强忍着右臂的疼痛,试图再给任成的脑袋补上一枪。
而任成看见帕满正努力地抬起枪,当下也来不及多想,直接用身体往帕满受伤的右臂撞。
“叮咚”帕满的转手枪被撞落在地,任成也跟着扑倒在地上。
太平使者此时也顾不上优雅的杀人艺术了,举起手枪,朝着扑倒在地的任成开了一枪。
任成看着太平使者朝他举起的手枪,在对方开枪的刹那,迅速地朝着右边的角落滚翻。
“呯”子弹在任成的身后爆炸,溅射起耀眼的火星。
司马少康着急任成的安危,朝着太平使者的方向连开两枪。
而太平使者只顾着杀掉任成,一时来不及,只避开了第一颗子弹,右手被第二颗子弹划过,手枪也“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帕满扶着太平使者夺路而逃,抢到半开的石门处,与跟着进来的韩逍撞了个满怀。
韩逍自然认得帕满,联想到语琳之所以被孙芒抓走,说不定也是帕满的“功劳”,便一下子气血上涌,飞快转过身来,朝着帕满扣动了扳机。
但就在他扣动扳机之际,帕满身后的太平使者弯下腰,对着韩逍的小腿扑,直把韩逍扑倒在地。
“砰砰砰”韩逍手枪里飞出的子弹皆尽打在了墙壁上,炸下了不少碎石。
“快走”帕满拽起太平使者,两人猖狂离去……
此时,任成已经走了,并恢复了平日里的威严模样。不过他第一眼见到韩逍,也以为韩逍是来杀他的,惊呼一声你”
韩逍见任成并无大恙,留下来也没必要了,就朝着司马少康看了一眼,示意也已经尽力,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墓。
“他……”任成指着韩逍的背影问少康。
“他是跟我一起来救您的。”少康也并不掩饰。
任成皱了皱眉头,在司马少康的陪同下走出石门,然后就看到了躺倒在地的钟略。
少康蹲下身去,探了探钟略的鼻息——刚才只顾着就任成,也没来及干这事。
“他样了?”任成关心地问道。
“也许还有救。”少康背起钟略,大步往地下宫殿外走去……
任成回头,看了大墓最后一眼,突然想起刚刚绝望之时的想法:如果再来一次的话?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任成还是愿意成为那个任成,那个叱咤风云,翻云覆雨的枭雄
……
回到成都,任成好好地休息了几天。但当天去皇族集团总部——那栋附带了五座侧楼的大厦,的第一天,少康的小弟刘勇就神神秘秘地来汇报情况了。
“?在绵阳市你们原本可以轻而易举杀死韩逍,却被少康阻止了?”听完刘勇的叙述,在联想到韩逍跟少康一起亲密地出现在二里头的地下宫殿里,任成陷入了的多疑之中。
随即,他马上就叫来了的和女儿少康的事情想必你们也了吧。”
“这……可能不会吧?”任痕犹豫着说,毕竟,少康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发小,他也不希望少康真地背叛。
任萱畏惧地看了父亲一眼,却坚定地维护司马少康康哥肯定不会的,爸爸。”
也许,从小,任成就对任痕和任萱兄妹俩很严厉,在别的孩子都可以在父亲膝下承欢的时候,任痕兄妹俩却被迫接受各种残酷的训练和繁重的学业。而任萱,更是在初中的时候,就被送去了美国,直到最近才。
在任萱的印象中,童年几乎是毫无乐趣的,不仅母亲离异出国,父亲只顾工作,而就是和她年纪相仿的哥哥任痕也太过忧郁冷漠,让她无法从他那里感受到半点儿被宠爱的快乐。
在那时候,唯一能让任萱感到开心快乐的便是司马少康了——小少康会背着小任萱到处玩耍,若是谁欺负了她,少康也肯定是头一个帮她去讨回公道的。
所以,任萱也不,她从时候开始爱上了司马少康,她只,少康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让她牵挂的人。
“既然你们这么维护他,那好,我也给他个机会,让他证明对我的忠心。”任成轻轻地敲着桌面说。毕竟,他是看着司马少康长大的,他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样才能证明?”任萱心急地问道。
“杀了韩逍。”任成冷冷地说道。
任萱呆如木鸡地站在原地,而任痕,他听父亲这么说,就一脸严肃地往董事长办公室外走去。
扭开门把手的那一刹,任痕忽然回过头,又淡淡地说了一句少康会去杀韩逍的,你们就放心吧。”
在他走进少康的办公室,并告诉少康,必须得杀掉韩逍之后;果然,少康先是一阵沉默,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也许,在少康眼里,韩逍算得上是一个可敬的敌人,但可敬归可敬,敌人归敌人,而对于敌人,他司马少康就绝不会心软,他只是不想用卑鄙的手段杀掉韩逍罢了。
“为了证明我对华夏会的忠心,我愿意杀了韩逍。”少康看着任痕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
再说韩逍。他离开洛阳的二里头地下宫殿后,见追不上太平使者和帕满,便立即赶往龙门山,同时跟阿余特、燕少龙、拓跋纪、薛野、张雪依这五个会合约好了碰头的地点——一家名叫“清悦”的农家酒店……
六十九,冷酷的刺杀令
六十九,冷酷的刺杀令
、七十,大量骷髅
七十,大量骷髅
当韩逍赶到龙门山镇的时候,夕阳的余晖已经从山梁上隐去了。
他一路询问,很快就找了那家用原木制成的,古朴的清悦酒店,一进门,薛野等人都迎了上来。
张雪依看到韩逍满脸尘灰,略带疲惫,就不禁有些心疼逍哥,累了吧?”
韩逍看得出来,张雪依对他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要是再不理会,就太不近人情了,于是就热情地把张雪依请进了包厢,然后又敬了她满满一杯酒。
张雪依见韩逍如此体贴,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不禁立刻就回敬了韩逍一杯。
“好了,好了,别当着大家伙的面跟你小三亲亲我我了,说正事吧。”拓跋纪挥挥手,打住了韩逍和张雪依。
“喂,你的观念里就没有红颜知己这四个字吗?小三小三的,叫得多难听,别好像我们很肮脏一样。”韩逍放下酒杯,白了拓跋纪一眼,然后就把二里头地下宫殿里发生的事情跟大伙儿讲了一遍。
听到任成差点被杀的消息,大家都还是吓了一跳。
“阿逍,你说的那个‘招魂使者’就是当初我们碰到的那个游侠?”拓跋纪惊讶地问道。
“嗯。”韩逍点了点头,看了薛野一眼。
薛野耸了耸肩,没多说。
对于这些黑道上的事情,阿余特原本并不关心,不过现在也不得不重视起来,马上就建议道我看我们还是连夜赶往龙门山,否则夜长梦多。”
韩逍环顾四周,见大家都没异议,就站起身来好,我们夜探龙门山”
……
燕少龙对龙门山很熟,所以,这一次来已经轻车熟路了。上山的时候,他选择了一条崎岖的小道,走在前头,其他人都紧跟在他身后。
大家伙儿正拿着手电筒埋头走路的时候,韩逍忽然在半山坡的悬崖边上了一个隐蔽的山洞这边似乎有个山洞,燕,你来过这边吗?”不跳字。
“对,我要带你们来的地方就是这里”燕少龙点点头,第一个钻进洞里去。
韩逍等人相互看了看,也都随着他进去了。一开始,洞窟还显得狭窄,只能容纳得一个人通过,但越往里走,山洞就越显宽敞,而且周围乱石嶙峋的,看起来应该是个天然洞窟。
燕少龙紧紧地握着手电,而手电的光线却仿佛被黑暗吞噬掉了一般,只能照到大概两三步的位置,让人无法看清远处的情形。
“大家千万要点。”韩逍大声吩咐。他的话一说完,尾音“点”、“点”竟然还在洞内不停地回荡着,听起来有点像一种恐怖的威胁,让韩逍都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张雪依拉着韩逍的后衣角,小声跟韩逍说逍哥,我觉得这里阴森森的?”
韩逍明显地感觉到张雪依的身子在颤抖,心里叹了口气,回过头来安慰她道不用害怕,你紧紧地拉住我衣角就行。”
拓跋纪跟在他们身后,忍不住嘀咕道还不是小三?这么暧昧,我的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
要不是洞窟太暗,韩逍准再给拓跋纪一个白眼,都这时候了,还有心开玩笑?
一行人继续以蜗牛般的速度缓慢地往前挪动,只觉得这个藏在悬崖绝壁上斩山而入的洞窟深不见底,都忍不住感慨起世界万物的神奇,非人力能及,只有燕少龙在一旁淡淡地笑着说里面才叫别有洞天呢。”
果然,当他们在洞窟里走了大概二百来米的时候,就周围的洞壁光滑工整起来,甚至配有不少石灯石兽。
阿余特摸了摸干枯的石灯盏,喃喃道这的确不象是天然的洞窟。”
不过更让他们吃惊的是,洞窟的穹顶镶嵌着古砖,而十几米宽的地面上还能偶尔见到兽骨兽甲。
总之,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深不可测的洞窟,就宛如是地下古城的小巷,又有几分像是地宫前的墓道。
“那是?”张雪依尖叫着。韩逍等人往前一看,就只见前方有一块长方形的石台,大概有几十米宽。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石台上杂乱地摆放着数百个头骨,皮肉早已溃烂干净了。
时隔千年,韩逍他们站在这个古老的洞窟里,面对着堆积如山的头骨,似乎还能感受闷热空气里,隐约含有一股血腥之气。
绕过石台,韩逍他们又看到了一块一米见方的大理石盖,它的西北角有一个地洞,洞旁是一堆碎石,像是人工打出来的。
韩逍他们相互望了望,然后由燕少龙打头,接着是韩逍、张雪依、拓跋纪、阿余特、薛野,都一个一个地钻进了地洞里。
前行了大概四五十米,他们就进入了一个扇形的密封空间,四周的岩壁都是透闪石之类的,亮晶晶的。
而且更诡异的是,这个空间其实是一个群葬坑,放眼望去,到处都绵延着大大小小的岩质墓穴,有上百个之多,按照东北西南方向排列着。
他们观察了那些岩质墓穴一番,大多数墓穴里放着单人棺木,并且,棺木中的骨架都不完整,四肢的残痕仰卧着,头偏向东北方。
“是单人仰身直肢葬。”燕少龙摸了摸的胡子说。
阿余特则抚摸着岩质墓穴的底部,每一具棺木的底部都有一层油状的,黑色或黑蓝色的腐殖质,便推测着说这种迹象表明,这个岩葬坑里的人骨在入葬的过程中,曾被反复地砸击。”
“的确是一种奇特的墓葬形式,在已知的墓葬中十分鲜见。”薛野缓缓地围着岩质墓穴群走动着。
张雪依心惊胆战地跟着韩逍,忽然脚下一个踉跄,不扑倒在地。然后,她右手条件反射似地扳住了岩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