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叔的精神状态明显比我好,站在那儿就跟在家里没两样,左手拿着一包从家里带来的泡椒凤爪,右手则拿着一瓶雪碧,喝得不亦乐乎。
“咋还没来啊,晚点了?”我自言自语的回头看了一眼,见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我摇了摇头,点上一支烟又抽了起来。
就在刚抽没两口的时候,只感觉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一种熟悉的感觉霎时从我心底窜了上来,在心里蔓延而开。
“鸟人啊?”我回过头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我身后弯着腰的海东青,他还是那副老样子。
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闲服,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只不过他的表情没原来那么欠收拾了,起码还能见到一些笑容不是?
“我回来了。”海东青笑道,满脸轻松。
我站起身,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他,见他跟原来相比没什么变化,我咧着嘴笑了笑,重重的抱了抱他:“孙子诶,你在外面玩得咋样,想大爷没?”
在我说出这话的时候,我清楚的看见海东青脸色尴尬了,然后一阵苍老的笑声忽然从海东青背后传了出来。
“小伙子,他才是我孙子。”穿着黑色唐装的老头哈哈大笑着,对我点点头:“你就是姓易的那个小伙子吧,不错,一表人才。”
“老爷子好。。。。。。”我的笑容肯定比海东青的更尴尬,没跑。
海老爷子是个面容慈祥的老人,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好像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可以让他不开心一般,跟他聊了几句,我的心情都不由得放松了起来。
“海老爷子,饿带你们气(去)吃顿好滴,给你们接接风。”胖叔大手一挥,领着我们上了出租车,他跟老爷子一辆,我跟海东青一辆,要不然挤着难受。
毕竟胖叔一个人坐后座就足够了,要再多一个人,那么被他挤的人就不是一般的有压力了。
我体会过,所以现在已经有经验了。
“鸟人诶,你这段时间到底跑哪儿玩去了,给我说说呗,咱们可是兄弟啊,有啥不能说的对不对?”我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着,不停的套着海东青的话。
海东青瞟了我一眼,说,就不告诉你。
“老子抽你你信么?”
“你打不过我。”海东青一本正经的说道,然后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真的。”
“草,你说话别那么直接行么。”我闷闷不乐的看着他,见他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急忙乘胜追击:“你爷爷来贵阳是旅游的?”
对于海老爷子这种传说中的人物我不是一般的好奇,他来贵阳是旅游,还是办事?
如果是旅游的话,我就好好带老人家出去玩玩,顺便多拍拍马屁,去天津旅游的时候起码也有个人能罩着我。
如果是办事的话。。。。。
“不是,是办事的,我不是求过你,让你帮我一个忙吗。”海东青低声说道,试探着问了一句:“木头,你答应我的还算数吗?”
我气得笑了起来。
“去你祖宗的,老子答应你的事啥时候没兑现过?”我一巴掌就拍在了海东青的后脑勺上,他看了看我,乐呵呵的笑了。
“最近跟周雨嘉发展得怎么样了?”
说句实在话,我是万万没想到啊,鸟人竟然会忽然问这种话,你让如此羞涩的老子怎么回答你这个。。。。。。
“还行,还行。”我呵呵笑着,然后一愣:“你是咋知道我们在发展的?”
“傻子都能看得出你喜欢周雨嘉,别装了。”海东青低声说道:“看你满面春风的样子,我就是试探你一下,结果你真招了。”
我揉了揉自己的脸,疑惑道:“老子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很明显。。。。。。”
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我们一行人在北京路附近一家稍微上档次点的饭店下了车,包间已经找周岩帮忙打电话订好了,定金估计他得找我报销,这孙子抠门的地步已经超脱天际了,我竟然跟他是朋友,真他吗深以为耻。
当然,如果我是他,我肯定也得找人报销饭钱,这是绝对的。
饭桌上的气氛很凝重,不对,不是凝重吧,应该是生分?
我说不清。
当着海东青家老爷子的面儿,总感觉不能像原来那样闹腾,起码脏话粗话得改改不是?
而且吃像也应该注意一点,不能每次都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太丢人。
“别拘束,该吃吃,该喝喝。”海东青往我碗里夹了一筷子菜,说道。
海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我,问我:“你家老爷子是易归远吧?”
我动作顿了一下,没立即回答这个问题。
“小青这次回家给我说起你,我才想起来,几年前跟易老爷子有过一面之缘,他确实是说自己有个叫易林的孙子。”海老爷子大笑道:“小伙子,听小青说你本事不错,看来你深得你家老爷子的真传啊。”
我没在意海老爷子的这些问题,而是在意一个不该在意的地方。
“小青。”我捂着嘴怕把嘴里的饭喷出来,身子一抖一抖的看着海东青:“小青,你的名字可真是霸气侧漏啊。”
海东青扫了我一眼,呵呵笑着,把匕首拿了出来轻轻放在桌上,意思不言而喻,随后他几近是咬牙切齿的说:“爷爷,能不能别叫我这个名字了。”
“小时候叫你小海比较顺口,但后来一想,小名不都是最后一个字么。”海老爷子拿起酒杯猛灌了一口,哈哈大笑着。
“我这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来贵阳可不是旅游的,我是。。。。。。”海老爷子忽然说起了正事,站起身走到了我跟胖叔身旁,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他就在我跟胖叔不敢相信的目光下,深深的弯下腰鞠了一躬,一直都没站直身子。
“老爷子您赶紧去坐着!快!!别这样啊!!!”我急忙去扶他。
“有事相求。”海老爷子苦笑着说:“还是件麻烦事。”
第十六章 一个并不遥远的故事
那一年,是海老爷子一辈子都不敢有忘的年份,也是天津卫那一片的盗墓古玩这行当里,不少人都久久铭记的年份。
一九九七年。
九月二十日,天津卫,海家大宅。
“老海,二子,今天我可是来了,你们还不准备点好酒招呼招呼我?”
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佝偻老人从海家大门走了进去,脸上带着一个逢年过节小孩子买来玩的兔子面具,嘴里哈哈大笑着,似乎对于天津卫的海家很是熟悉。
他的笑声虽然畅快,但却让人不敢恭维,嘶哑得恕�
这个戴着兔子面具的老头子,正是当时盗墓行当里如日中天的老佛爷。
“白大哥来了啊,快进来!”海家二爷手里拿着个长长的烟斗,与这兔面老头一般大笑着,无比亲切的迎了上去。
海家跟老佛爷的关系千丝万缕,外人只能猜测,而从没得到过真正的答案。
据海老爷子给我说,在八号当铺的创始之初,他跟自己的二弟就与老佛爷在某处古墓埋葬的地方意外结识,感觉性情相投就自然而然的熟识了起来。
这么一来二去,双方的关系倒是突飞猛进,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可以算是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忘年交了。
为什么我会用忘年交来说他们的关系,这个很简单,因为海老爷子的父亲海无平,正是当初跟老佛爷称兄道弟的人。
按辈分来看,海老爷子应该管老佛爷叫叔,可老佛爷对于这些所谓的辈分称呼嗤之以鼻,说是既然性情相投,那么还不如直接称兄道弟快活一些。
老佛爷究竟是谁,这个问题我曾经想过很多次。
最终还是今日一谈,海老爷子给我解开了疑惑。
“听小青说,你们拿到了一份行动录,其实那里面就有老佛爷的名字。”海老爷子说到这里的时候用手点了点桌面,苦笑着说:“他的名字,就是白清儒。”
我跟胖叔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有点茫然。
海东青见我们没想起来,他便无奈的摇摇头,跟背书似的将那行动录名单上的名字背了一遍出来。
“一,钱壮飞。二,白清儒。三,易归远。四,赵云天。七,叶知乡。九,海无平。十四,卜铁算。末,何不求。”海东青一字一句的说:“我爷爷的父亲,海无平,就是九号,木头,你爷爷是三号,老佛爷是。。。。。”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低声问:“感情老佛爷还参加过抗日行动?!那孙子我感觉不是挺坏的吗?!”
“人看见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小伙子,你的眼光还是需要锻炼啊。”海老爷子笑着摇摇头:“这世上并没有坏人,也没有好人,可人们偏偏都觉得能定出一个人的好坏,却不知道都是站的角度不同罢了。”
我没说话,继续安静的听着,但冷静的表情之下,却藏着我翻起滔天巨浪的心。
如果这么说的话,老佛爷应该认识老爷子,那么他当初也不是被我打跑的,而是放了我一马。。。。。。
老佛爷难道是个好人?不应该啊。。。。。。。
罗大海可就是被他下面的人弄死的,弄死之后,这孙子还想从我手里将罗大海的魂魄拿走,以便问出绝书的所在,他不应该是好的啊。。。。。。
想着想着,我脑子里的思维更乱了。
“白大。。。。。”海老爷子顿了顿,缓缓改口:“老佛爷那人,其实还是挺不错的,原先我并没想过会给人说这些陈年往事,连小青都没给他说过,但是现在,机会来了。”
话音一落,海老爷子点燃了一支卷烟,应该是自制的,烟草味跟我们抽的烟不太一样,有点呛鼻子。
抽着烟,他缓缓给我们说起了那天的故事。
不对,他说的,是海家败落故事的开始。
那天。
在海家大宅的书房里,三个老人相对而坐,不时还发出阵阵笑声,脸上尽是快意。
“白大哥,这人杀得好,败坏咱们行当的风气,就是该杀!”说话的是海家二爷,方正威严的脸上满是杀意,言语之中,对于老佛爷前段日子做出的事很是赞同。
说到这里就得简略的说一下,前几天老佛爷遇见的事。
简单来说,就是。。。。。
老佛爷孤身一人前去古墓踩点的时候,遇见了一群抢食的孙子,然后对面拔枪让老佛爷滚,结果就全被老佛爷一个人弄死了。
本来老佛爷还好心好意的跟人谈判,说是,这地方是我先找到的,点子记号也是我放上去的,你们现在过来抢食是个什么意思?
对方也很是客气,回答异常的有礼貌:老子看见的就是老子的,赶紧滚,要不然我现在就送你下去报道。
不得不说,人没有见识那可真是要命的事儿,在场的人竟然没一个认出老佛爷,反而还口出秽语脏话滔天,甚至是要拔枪将老佛爷解决在这儿,以绝后患。
之后的一切大家就都知道了,在场十八个人一个不剩,全被弄死了。
“二子,你这脾气真是。。。。。。”海家大爷摇了摇头,对于自己二弟的脾气他已经无奈到了极点。
海二爷在天津卫算是一个名人,他可不光是在盗墓这行当里出名,还在民间术士这一块有不小的名号。
驱鬼镇邪,基本他没失过手,也就是因为久而久之的成功,才给他打出了不小的名声。
至于海二爷的师承,除了海老爷子之外貌似还真没人知道。
“在十岁那年,他跟我去了一趟北运河,想去河边摸点螃蟹玩玩。”海老爷子喝了一口茶,给我们说着一个让我们不敢相信的真相:“就是那天,我们在河边见着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那人正喝着酒唱着歌呢,手里还举着一根弯得很厉害的鱼竿,看样子就能猜出他钓着了一条大鱼,正在溜呢。”
“然后呢?”我忍不住开口问了句,因为我觉得他说的这个人,我们似曾相识。
钓着鱼的老头子,难不成就是。。。。。。。
这也不对啊,时间段对不上去,海老爷子他们还小的时候,也就应该是七八十年前,那时候那人就是老头子了,如果真的是我猜的那人,那么他还能活到现在活出一副满面红光的样子?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有可能,老佛爷不就活到现在了吗?
海老爷子微微眯着眼回忆了一下,咂了咂嘴:“然后我就带着二子,也就是小青的二爷爷,站在那老人后面看他溜鱼,就感觉特有意思。”
“隔了一会儿,鱼被溜得翻了白肚,打眼一看我都能估摸出来,那鱼少说有二十来斤。”海老爷子说着说着,脸上就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些恭敬的意味:“那人趁着闲工夫就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笑呵呵的问我们,能不能帮他下水把鱼捞上来,他没带网。”
说完,海老爷子也是一拍大腿:“唉,我这个后悔啊,当时二子也没多想,就觉得这差事挺有意思的,二话不说就跳进水里帮忙捞鱼了,我水性没二子的水性好,也就没下去。”
“把鱼捞上来之后,那人拍了拍鱼脑袋,就说,你啊就是贪吃,上辈子贪吃还做了个贪官,这辈子还是不悔改,走了歪路,希望你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做鱼太他吗苦了。”海老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那老头子也是挺有意思的,说话跟长大后的二子一样,脏话时不时就得飚几句出来。”
话音落下的时候,海老爷子手里的烟头也刚好燃尽,只见他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扔,转头又点了一支烟。
“那人也没拿鱼走,说是送给我们,拿回家吃。”海老爷子语气渐渐低沉了起来:“然后他在临走的时候,就送了一张写满字的白布给二子,给二子说,什么时候你能看懂上面的东西,那就是你出人头地的时候到了。”
我皱了皱眉头,没有插嘴。
“二子一身的本事就是从上面来的,我当初也好奇的问过那人,为什么送给二子这个东西,那人说二子跟他有缘,看他顺眼。”海老爷子叹了口气:“在二子十八岁那年,白布上的异术就被他学了十分之七八,剩下的东西也不是看不懂,他说,需要时间慢慢来悟,可就在他二十岁那年,这块白布不见了,我们本来还打算把这白布当成传家宝来着。。。。。。”
说着说着,海老爷子自个儿都笑了起来。
“老爷子,您问过那高人的名号吗?”我心里好像有了答案,但我不敢确定。
海老爷子点点头,回答了我。
“那高人姓左,叫左广思。”
第十七章 真面目
我敢说我被震住了,真的,毫不夸张。
左广思?!!
感情当初在船上晃晃悠悠钓鱼的老头子,就是传授给海家二爷本事的高人?!这他吗也太牛逼了吧!?
“那人看起来多大?”我试探着的问。
“就是普通老头子的模样,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海老爷子回答道。
我草。
按照这种说法,那么当时。。。。。不对不对。。。。。。
几十年前左广思就是那副样子。
前段时间我们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