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合我意,如果尸体迟些被发现,警方一定束手无策。柳飞云也被密室现象迷惑了,他的判断与李晓峰观点类似,他认定别墅里有密道,密道的入口就藏在二楼的房间里。
于是我很配合地协助柳飞云寻找Johnson的下落,只要他有想法我一定冲到最前面,我坚信他终究无法破解我设的局,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偏离了方向,虽然他很努力,但最终依然会空手而归。那条消防通道连我都不知道,他竟然找出来了,不过有条密道也好,最起码能分散警方的精力。
然而柳飞云的出现也确实破坏了我的计划,他令我的嫁祸策略最终没有能够实现,实在可惜。我此前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调查Johnson的背景,我发现有两个人曾经与他有些过节,为了在案发后顺理成章地转移警方的视线,我必须把他们俩约到别墅来,于是我给这两个人寄去请柬,原本我只期望他们至少来一个,没想到白秀清和李晓峰都来了,这很好,多多益善。
在会议中心吃自助晚餐时,我到接待小姐那里查看了客人住宿单,李晓峰果然选择了位置最好的1号别墅,不过白秀清却意外地选了2号,这件事我没办法左右他的选择,只好随他去了。在中巴车上白秀清不知为什么又改了主意,他居然临时调换了住处,这一切简直太过顺利了,一切都朝我设想的情况发展,真是天助我也。
按照计划,我在抛尸现场丢掉了白秀清的扣子,在露台的通道内留下了李晓峰的烟盒,我做了一切伪装,只等警方带走他俩,不过,这个场景没能实现,柳飞云不知用了何种方法竟然说服了张警官,那两个替死鬼到目前为止安然无恙,这个现象可不太妙,白秀清和李晓峰的平安预示着自己的风险在增大,警方的包围圈会越来越小,最终可能引火上身。这个柳飞云真是个人物,也许我给李晓峰寄请柬是个错误。
这些意外的情况并不会影响大局,现在最令人担心的是张警官离开了别墅,如果只是警方的例行调查倒也不怕,关键是张警官居然让柳飞云协助他调查,柳飞云也是嫌疑犯之一,让他外出协办绝对不符合规定,可见这个张警官很有魄力。
柳飞云这个人很可怕,通过这两天的短暂接触我对他多少有些了解,他不仅聪明过人,刚毅果断,重要的是他比警方更了解商业市场,尤其是广告圈里的门道。他也许能通过各种资源找出我与Johnson的联系,如果他知道我此前就认识Johnson,那么后面的事对我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凶手站起来倒了一杯咖啡,他的脸上再一次浮现出浅浅的笑容,或许是我多虑了,柳飞云怎能找到我与Johnson之间隐秘的联系呢,那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甚至只见过一面,柳飞云不是神,他绝不可能发现。
如果警方找不到我与Johnson认识的证据,那么破案就无从谈起了,时间一到他们必须放我走。
退一步讲,假定他们发现了这个秘密也无所谓,警方找不到我杀害Johnson的证据,那是一个近似无懈可击的杀人计划,我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就算柳飞云也不能否认,没有证据警方不能结案,他们不能因为我认识被害人就认定我是凶手。放我回去后警方还会不间断地骚扰我,可这有什么用呢,他们不会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我依然逍遥法外,也许每年的清明节我还会给Johnson烧些纸钱。
一阵湿润的山风吹进房间,凶手站起来把窗户关紧,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位警员对他说:“我们要检查你随身携带的物品。”
“我没带包。”凶手笑着从口袋里拿出钱夹和手机递给了警员,随意地问道,“其他人不检查吗?”
警员简短地回答:“所有的人都要检查。”
凶手放心了,警方并没有怀疑自己,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让警方查吧,作案的凶器早已经销毁了。
警员提着一台小型抽水机走进卫生间,凶手敲开了贵宾室的门,李晓峰问他有什么事,凶手说刚才是谁在他房间里说话。
李晓峰说:“是白秀清,我看这家伙八成是疯了,穿着一件浴衣满世界乱转,说起话来不着四六。”
凶手问:“他回房间了?”
“他倒是想。”李晓峰摇头说,“他被警察带走了。”
凶手眼前一亮,警方终于怀疑他了,于是他问道:“警方认定他是凶手?”
“不知道。”李晓峰回答,“那个警员说带他去检查身体。”
“检查身体?为什么?”凶手脱口而出。
“可能他们怀疑白秀清的神经不正常。”李晓峰调侃道。
凶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此刻有些坐立不安,只对白秀清一个人进行身体检查,这说明了什么?警方似乎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他们下一步还会查出什么?我设的局会不会被他们识破?
柳飞云目前在做什么?我们之间谁是输家?
第二十九章 调查
警车沿着高速路驶向CBD商圈,张警官将柳飞云叫醒:“段新宇的那家广告公司你以前听说过吗?”
柳飞云回答:“有所耳闻,虽然名为广告公司,实际上主业是咨询策划,也就是为大企业制订营销方案以及提供专业培训,当然,也包括广告媒体代理。”
张警官搞不清这些专业用语的具体含义,他直截了当地问:“段新宇、林泉和Johnson,他们都从事广告行业,我想这三个人之间一定有业务上的联系。”
“不一定,”柳飞云说,“林泉那家公司好像专营影视广告,而Johnson那边以平面广告为主,段新宇则没有实体,这三家公司处在完全不相同的业务领域中,交叉性不大。就公司层面来讲,他们可能互不相识。”
一阵急促的警鸣声淹没了柳飞云的声音,车子已经进入了CBD地区,前方的道路十分拥挤,张警官一边按着车喇叭,一边巧妙地绕过缓慢行驶的车辆。柳飞云感到一阵过山车似的眩晕,不过这种难受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车子已经停在了一栋高楼的门口。
“到了,B座28层。”张警官将车熄灭,贴着车窗看着眼前的大楼,“这写字楼够气派的,段新宇的实力不俗呀。”
“广告公司的对外形象很重要,尤其是他这种类型的企业,就是硬撑着也得租用高级办公场所,我原来租用的写字楼也是同样的档次,每月的租金吓死人。”柳飞云说。他从车里下来。
两个人走进大楼,上了一部高速电梯,电梯无声无息地将他们送至28层,段新宇的公司就在通道的一侧,公司标志用了鲜艳的颜色,非常醒目。
张警官向前台小姐出示了证件,然后拿出Johnson的照片,问她是否见过这个人,她迟疑了一下,随后摇头说从没见过,张警官又问她知不知道美国恒信集团,迷茫的前台小姐还是摇摇头。
有些失望的张警官希望见到公司的负责人,前台小姐连忙把他俩带进接待室,倒了两杯纯净水后,一转眼就消失了。
柳飞云靠在舒适的沙发上,眼睛看着办公区的景象,段新宇的公司规模的确不小,大约有三十多名员工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写着文案,整个办公大厅充满了杂乱的键盘声,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旁边的会议室里有五六个人在讨论着什么议案,一个领导模样的人站在投影仪旁手舞足蹈地讲话,椭圆的会议桌上摆满了笔记本电脑。这一切对柳飞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一个穿深色西装的中年人匆匆向接待室走来,柳飞云说:“段新宇的搭档来了。”张警官将手中的记事本合上,向门外望去。
中年人毕恭毕敬地走进来,自我介绍说他姓谭,是段新宇的合伙人,负责公司的日常运营。张警官将事情的大致经过告诉了对方,并希望他配合这次调查。
谭先生连声说一定会积极配合。张警官再次拿出Johnson的照片让他辨认,对方称从未见过此人,并且和美国恒信财团没有任何的生意往来。
张警官问:“你觉得段新宇最近有没有异常的表现?”
潭先生说:“一切正常,近几个月我们的工作压力很大,他经常失眠,经常服用一些药物,所以我才劝他去别墅散散心。”
柳飞云问:“段新宇平时有什么爱好?”
谭先生想了想说:“他除了经常打打羽毛球外没什么其它的爱好了。”
柳飞云又问:“贵公司是否涉足影视或平面广告?”
谭先生摇着头说:“那不是我们的强项,几年前曾经尝试过,做得并不好,所以近年来一直为企业做全案。”
柳飞云最后一个问题是:“段新宇生意做得很大,为什么要离婚?”
谭先生尴尬地笑了笑,只是敷衍地说:“他老婆太出众了。”
柳飞云点点头,并示意张警官自己没有问题了。张警官将照片夹到记事本里,然后站起来向对方表示谢意,并告诉他如果想起了什么请及时通知警方。谭先生唯唯诺诺地将他俩送出接待室。
走到门口时,谭先生忧心忡忡地问:“段新宇什么时候能回公司?我还有些业务需要和他商量。”
“很快。”张警官爽快地回答,“不会耽误你公司的业务。”
两个人原路返回走出了大楼,张警官说:“我觉得去林泉那家公司也很难得到线索。”
“我同意。”柳飞云说,“我觉得不应该会是企业间的瓜葛,商圈自有商圈的一套游戏规则,再大的怨恨也不至于去杀人,一定是他们私人关系上出了问题,所以我们的调查方向不能搞错。”
两个人回到车内,柳飞云说:“我如果没猜错,现在你一定会去Johnson的公司。”
“没错。”张警官回答,“我要了解Johnson身前的一些情况,坦率讲,我根本不信任别墅里的张助理。”
“我也有同感,”柳飞云说,“他表面看起来有些胆小怕事,但我觉得他并不简单,他很善于伪装,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刻意为之。”
“我记得你在大学里是修心理学的?”张警官将车驶入环线,一路超过了所有的车辆,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大。
“是修心理学,毕业后又学了市场营销。”柳飞云说。
“年轻有为呀。”张警官不禁感慨道。此时车速已经达到了极限。
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一栋豪华公寓的门口,张警官仰头看着大楼说:“看来外资企业的排场更大。”
“美国人喜欢把办公环境布置得像家一样,在这种环境下办公很惬意,甚至下班后都不着急走。”柳飞云走下车说。
这家公司很好辨认,因为门口处画着一朵惊艳的莲花。两个人步入豪华的办公室,前台没有人,一位经理模样的年轻人迎了过来,张警官亮明身份后,这位年轻人的脸色大变,看来他已经知道了Johnson死讯。
年轻人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内线号码,片刻之后,一个面相富态的中年人从里面小跑出来,他很热情地和张警官握了握手,用蹩脚的普通话说:“我叫Smith,是Johnson的同事,他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早上有两位警官来过,问了我一些问题。”
“我知道,他们是我的同事。”张警官拿出证件,说,“我负责这件案子,我们刚从案发现场过来,有些问题还需要进一步的了解。”
“当然,我们希望能早些破案。”Smith将他俩领进一间会议室,然后对那位年轻人说他现在不见任何人。
“Johnson在你公司的工作状况如何?”张警官问。
“他是一个难得的人才。”Smith惋惜地说,“他是公司的中方首席代表,我们的每一项议案都是由他决定的,可以说,财团在中国发展之快与他的个人能力是分不开的。”Smith刚要发表长篇大论,他发现张警官对自己的口才不感兴趣,只好直截了当地说,“他近期在工作上没有任何失误,一些都很正常。”
柳飞云很费力地听懂了Smith想要表达的意思,他甚至十分佩服Smith的舌头,能在两排利齿的压迫下游刃有余地游走而不担心被其咬住,总体来说是有惊无险。
张警官拿出记事本,问:“Johnson最近几天有没有异常之处?”
“绝对没有。”Smith用怪怪的声调回答,“他是个乐天派,偶尔打打球,每天都乐呵呵的,这几天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公司经营上也很顺利?”张警官问。
“总体来讲我们公司的业绩很出色,除了平面广告部门稍有些落后。”Smith夸张地打着手势,此刻他完全忘记了他的亲密战友Johnson已经离开了人世,“美国总部上周刚刚表彰过我们这支团队。”
张警官很反感地皱了皱眉,接着问:“你们和这两家公司有没有业务上的来往?”他从记事本抽出了一张纸递给了Smith。
Smith看了一眼就推还给张警官,神气十足地说:“我们从没和这两家公司合作过,我公司的合作伙伴只限于世界五百强企业。”
柳飞云含笑看着Smith,张警官又问了一个问题:“Johnson的家庭状况和个人财务状况?”
“他目前是独身,为什么独身呢?因为Johnson的眼光太高……”
张警官不耐烦地说:“请你讲主要问题,我的时间很紧。”
Smith干咳了两声,接着说道:“他的父母都在美国,Johnson的死讯我已经通知他们了,他在北京买了一套公寓,一个人住,他在这里没有亲戚。还有什么?对了,他的财务状况非常好,算是高级白领吧,其实他平时的花费并不大,可能做了些投资。当然,这是私人事情,具体情况我也不甚了解。”
张警官在本上草草记了几笔,继续问:“请谈一谈张助理的情况。”
一提起张助理,Smith的脸上立刻掠过一丝不屑的表情:“他刚到公司不久,我不太了解,反正他每天都和Johnson一起出入公司。”
柳飞云忽然问道:“他以前在哪家广告公司工作。”
“哪家公司?”Smith夸张地重复了一遍,“他没在广告公司干过一天。”
柳飞云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说:“你们公司会聘用没有经验的人吗?”
“我们非常在意应聘者的工作背景,没有从业经验的人我们是不会聘用的。”Smith理直气壮地说。
“那张助理是怎么回事?”柳飞云追问道,Smith的话明显是自相矛盾。
“天知道,这人是Johnson亲自招来的,他职位最高,人力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