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一起他觉得踏实、开心。妈妈告诉他,所有人都把咱们当怪物,只有这个许静静没有,她的内心一定很纯洁。你能和这样的人交上朋友,妈妈很高兴……
男孩在离老许家不远的地方焦急的等待。时间一分分过去,马上要到上课的时间了,许静静还没出来。
“是不是她比自己起的早?”男孩忽然想到了这点,他赶紧跑到学校。
学校里的人正在议论着什么。
一个学生说:“听说没,那个许静静去了小怪物的家!”
另一个学生惊道:“她活着回来啦?”
第一个学生说:“当然,据说还拍了照片!”
“这丫头胆子真大。”
“唉,这回打赌又输给她了。”
打赌?男孩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本来想打听这是怎么回事,但大家一看是他来了,都噤了声。大家散了,各回自己的位置看书。
男孩来到隔壁班,只见许静静坐在桌子上,得意的向人们展示着什么。一大群学生正在围观。
其中一个说:“这就是他们家啊……好阴森……哟,怪不得他爸妈不敢出来,果然白的可怕!”
一个女孩尖声尖气的说:“我看看,连毛儿都是白的吧。”
“住口,太粗俗了,那是头发。”
那女孩嘟着嘴说:“怪物的头发就是毛吧。”
一个男孩问:“许静静你怎么进去的啊?”
许静静得意地说:“我先哄那小子,把他哄开心了自然就进去了。他家好阴森,进去的时候我真害怕。他爸爸妈妈的样子更是吓了我一跳,紧张的我差点儿哭出来,不过还好咱撑过去了。怎么样,有照片为证,你们该相信了吧。快点儿掏钱,老娘还要去买零食呢!”
打赌,这只是一场赌局而已。只要许静静敢到男孩家去一趟,其他学生就要给她钱。许静静对男孩并没有什么同情心,他们之间也并不存在什么友谊。
这一切都只是一场骗局。
男孩只觉得心慢慢的冷了,硬了,像铅块一样沉向无底深渊。
教室里忽然静了下来,人们停止了交谈。
男孩慢慢地走进教室,所有学生在他面前自动闪开,为他让出一条路。
私语声又在响起:
“这就是那个小怪物吧。”
“他不会是要来吃了许静静的吧。”
许静静坐在桌子上,两条腿在颤,额角也冒了冷汗。她告诉自己要快点儿跑,但不知为何双脚不听使唤。
男孩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让她觉得心都寒了。
许静静大着胆子说:“你别过来啊,我会叫老师的。”
男孩依然往前走,他忽然发现,别人不是讨厌他,而是害怕他,这让他许久以来的自卑感忽然消失,一股黑色的暗流悄然形成,涌向他的四肢百骸。
他慢慢地走过去,瞪着许静静,许静静连动都不敢动,男孩从女孩手中拿过那张照片,然后转身离开教室。
身后有同学喊道:“唉呀许静静,你好像尿裤子了!”
男孩回到家,父母问他:“今天上学遇到那女孩没有?她不是在咱家拍了一张照片么,那上面有咱们全家人,咱们还没照过全家福,就用那张代替吧。你能不能找她要过来?”
男孩回答:“照片要不到了,她的相机坏了,没拍到。”
“唉。”父母叹着气离开了。
男孩回到自己房间,从口袋里掏出照片。照片上有四个人的笑脸。许静静笑得尤为开心。那时她大概想的是自己打赌赢了,第二天就能拿到大家的钱,所以才会开心吧。
男孩拿过桌上的笔,用笔尖在照片上划着。锋利的笔尖在照片上留下了很深的痕迹,一下,又一下……许静静的脸变得越来越难看,扭曲,变形,最终在那张照片上成了一个黑洞。
男孩看着那黑洞,眼上流着泪,嘴角却咧成笑的模样。他无声的笑着。
3。尸体留言
早上我来到档案处,小胡不在,我想他或许到王队那儿央求去了。
我回到办公室,王队在整理信息,法医老穆和小潘在向他报告从尸体上检查的结果。
老穆说:“死者鲁阳,男,四十岁,头部受到重击,失血过多而死。死者鲁菲,男,十岁,是鲁阳和前妻所生的儿子。鲁菲腹部有穿刺伤,死因是被刺穿内脏,失血过多。从验尸结果来看,鲁菲的死亡时间比鲁阳要早一些。”
“不会搞错了吧?”老成问,“鲁菲是鲁阳的儿子,竟然比鲁阳早死,他的尸体就在离鲁阳尸体不远的地方,莫非鲁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去?”
王队说:“接着说下去,老成,别打岔。”
老穆回答:“死者的内脏被刺穿,像这样的重伤,现场应该有很多血才对,但鲁菲身下的血只有很少的一摊,浴室不是第一现场,但屋子里其他地方又没有找到鲁菲的血,鲁菲应该是在别的地方被杀,之后尸体被转移到现场去的。现场发现了另外一人的足迹,从鞋底的款式来看应是中年男子,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
小潘说:“死者许静静,女,二十七岁,脖子上有淤伤,韧带处有水肿,怀疑是被凶手掐死的。死者尸体裸露,阴部有损伤,被怀疑死前受过性虐待。但没有发现精液,凶手有可能戴了避孕套。”
我记得许静静生前是个很美很温柔的女人,相信大家有同样的看法,宣布她死因的时候,有人唏嘘了一声。办公室里静了下来。
小潘忽然虎着脸看着老穆:“你叹什么气?”
老穆嘟囔道:“我只是觉得红颜薄命。”
“哼,你不会对这女人有兴趣吧!”小潘白了他一眼。
老穆分辩道:“唉呀,她都死了我还能怎样。”
小潘嘟着嘴说:“如果她活着的话,你是不是要对她产生兴趣啊……”
队长拍了拍桌子:“二位,要打情骂俏请回鉴证科,这里是我们的地盘,要开始分析案情了。”
那俩人知趣的离开,出门的时候还不断的拌嘴。
他们和我擦肩而过,互相打了个招呼,老穆问我:“小刘,小胡是不是还在办这个案子,他早上去过我们那里,把尸体鉴定之后得出的结论都抄走了。”
“哦……这我不知道,我最近在档案室帮忙。”
老穆他们离开之后我一路跑回档案室,天哪,小胡没在,他的制服和帽子都拿走了,这小子一定是自己查案去了!
我必须要把这小子找回来!队长再三嘱咐过,千万不要擅自行动,否则会有受处分的危险。队里对未经许可的行动只有一个处分——开除。
小胡刚刚加入这支队伍,不清楚队长的脾气,队长眼里向来不容沙子。局里前阵子又刚开了会,说要“严厉打击不服从命令的个人英雄主义行为”,小胡这都称不上个人英雄主义,应该说是个人复仇主义。
当时没有手机,我不可能一个电话把小胡找回来,只能猜想他可能去的地方。
队长忽然推门进来,把我吓了一跳,队长和颜悦色地说:“到这儿来看看你们,整理档案不容易,辛苦你们了。”
我说:“为局里服务是应该的。”
“哎?怎么小胡没在?”队长在屋里东张西望。
“大概是去上厕所了!这小子这两天不按正常时间吃饭,三餐不稳,肠胃肯定出事。”我顺口胡诌。
“哦,看住他,小胡这同志没别的毛病,就是脾气太急了,最好磨炼磨炼再上场。我先走了,老成还在等着我。”队长说完就离开了。
我松了口气,但小胡的去向还是无从查起。
我忽然想起这小子昨天有事没事就在桌子上写什么东西,赶紧来到他桌前翻看他写的内容。
这一看真把我吓了一跳,小胡的桌上摊着很多纸,每一张上都写着许静静生前的人脉关系,从中学时代的开始,一直到大学时代。同学、朋友、师长……每一个名字后都带有年份、职业、亲属,有的线与线相交,有的辐射平行开,像一棵错综复杂的关系树。小胡和她的关系真的不止同学那么简单,连她生前交过几个男朋友都清清楚楚。
小胡自己的名字也在上面,这条线没有与其他线相交,与“许静静”这个名字离得很远,孤零零地悬在纸的一角,小胡是否也曾这样远远的望着美人的背影,心潮澎湃?
“许静静”延伸出的最后一条“枝干”通往“鲁阳”,但在此前有一个分支,分支与“张列”这个名字相交。
“张列”名字下有详细说明:某美术学院教师,19XX年—19XX年与许静静有男女朋友关系,后遇车祸身亡。有兄张宗,弟张厚,张宗为某公司老板,家资殷实;张厚为无业游民。
在“张厚”这个名字后还写了一些小字:与鲁阳曾发生口角。我忽然想起张厚在许静静结婚那天大闹的事情,小胡莫非去调查张厚了?
照现在的情况看,张厚应该是最大嫌疑人,但小胡能想到这点,王队岂能想不到。如果小胡在调查的时候遇到王队……我不敢再想了,跑到院里,王队他们已经把警车开走,我找了辆摩托车,发动之后直奔张家的公司。
王队他们先我一步赶到,警车已经停在公司门口。为了不被他们发现,我把摩托车停在临街一个不显眼的地方。之后来到离公司附近百米远的地方,远远的张望。
王队他们从那家公司里出来,张家兄弟送了出来,看他们二人的脸色,似乎颇为不快,做生意的人讲究喜怒不形于色,如果他们连自己此时的不快都压制不住,只能是因为王队他们问了很刁钻的问题。
王队他们上车走了。张家兄弟转身准备回公司,这时从旁边一家店里走出一个人来,把他们拦住。这人正是小胡。我心说要糟,赶紧过去。
张厚不耐烦地问小胡:“不是刚才问过了么,你怎么还不放过我们?”
小胡沉声道:“有几个问题没搞清楚,所以还是要问问你们。”
张厚似乎发火了:“你们是不是就看我们像杀人犯!告诉你们,我虽然讨厌鲁阳,还不至于讨厌到要动手杀他们的程度!你们警察是不是非要找个顶罪的才成?”
他喊的声音很大,这里是商业区,往来的行人很多,人们纷纷停下来看这场纠纷。
张宗是生意人,办事比他弟弟稳重,此时不愿意把事闹大,也不愿得罪警察。他先把弟弟拽回门里,随后问小胡:“同志,听说你以前也是许静静的朋友,肯定想早点为她报仇,这点我也很理解。你也是刑警队的吧?我一会给王队长打个电话,看是不是他让你来的,如果是的话,你问什么问题都行,如果不是……据说公安的内部条例里有不准擅自行动的说法,是吧?”
小胡犹豫了,他毕竟是刚来的新人,对付张宗这样的老江湖,他还嫩的多。
“张老板!”我推开人群走了过去,张宗一愣。像这样短时间内接待警察三次的情况他还没遇到过。
他说:“小刘同志啊,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我面带微笑,说:“你这不是大众车专卖店嘛,我想给自己换辆座驾,听听你的建议,不知有没有时间啊?”
像我这样的普通工薪阶层,又是刚刚入职,想买轿车实在是困难些,在那个年代,买车比买房要困难得多。我这么说,无非是想息事宁人,再者也是为了疏散围观的群众。
“哟,您真给面子,里面请里面请!”张宗当然是明白人,我这点心思他还是看得出来的。这下双簧演得很顺利,围观者们一见没热闹可看,纷纷散开。
张家兄弟带我们走进公司,张宗吩咐秘书拿茶水来。我们在他办公室坐下,张宗把门关上了。
“小刘同志自然不是来买车的。”张宗笑了笑。
我说:“自然不是。王队刚才来做过笔录,但笔录上有些地方不太详细,还需要做些补充。这些都是为了早日破案,希望你们配合。如果和本案无关,早点洗脱关系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话语术”也是刑警需要掌握的一门技术。这门技术的重要性不亚于观察与推理。不光是在国内,在西方也非常重视这门技术,西方侦探工作当中,最重要的就是在和对方交谈时,必须听出事情的端倪,否则就将失去当侦探的资格。
王队曾经提供给我一些苏格兰场早年制订的侦探“话语术”必读书目,从中可以总结出以下几点:
1。为了取得对方的信任,礼貌的和对方说话。
2。与其会说话,不如会听话。善于引诱对方发言。
3。如果对方家里面养了猫或狗,不要放过。猫,狗会提供主人的信息。
4。要巧妙地以不同的方式问同一个问题,经由两次问话,确认事实。如“昨天你和你妻子有没有在家?”“据你妻子说昨天整天都在家做家务,你可以为她作证,是不是这样?”
5。在对手面前,不可以拿出便条纸做记录,这样做会使对方有所警戒。因此,只需口头问问,将对方所说的话都牢记在脑海中即可。你表现得越“随便”,对方对你的心理防线越少,你问出真相的概率越大。
6。如果担心自己会记漏东西,就学会将手放在口袋里做记录的技巧。
7。即使对方发牢骚,或是大谈他的身世,处境,也要如同亲人般,不厌其烦地倾听。
8。投其所好。
9。配合对方的个性,变换谈话的技术。
刚才与张宗的一番对话只不过是对“话语术”的基本运用。我首先告诉他们我知道王队来过,让他们以为我真的是受王队差遣来的,其次,我暗示他们,我和小胡不同,我认为他们与此案无关,这样就打消了他们的疑虑,既然可以洗脱嫌疑,他们自然乐意和我交谈。
“好。”张宗点头,“你问吧。”
我尽可能不问王队问过的问题,但又必须得到有效的信息,于是我想了想,王队一般会问什么问题呢?
对了,王队一定会先问张厚和许静静之间的关系。
于是我问张厚:“听说许静静在大学时代交过很多男朋友,是这样么?”
不出所料,张厚变得激动起来:“她在大学期间是有过很多绯闻,因为长得漂亮,所以追求者很多,有很多人因为追不到她而散布谣言,说她是一个怎样怎样坏的女孩,事实上她自从认识我二哥之后就没再跟其他男生有过暧昧关系。”
王队说:“但在许静静认识你二哥之前,她是什么样子你也不清楚,是吧?”
“嗯……”张厚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我转而问张宗:“你弟弟和鲁阳之间发生过冲突,就在他和许静静结婚的当天。之后,有人发现你的车子出现在鲁阳家和公司附近,是这样吗?”
“他家是开加油站的,我的车得加油,自然会出现在加油站附近!不过我没去过他家。我不喜欢鲁阳,更不喜欢许静静。”
“不过我开车去过他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