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张家只剩下两人了,而且据我所知,这两人都没结婚,也没有后代,那第三副碗筷是给谁留着的?”
我说:“那秘书说过一句话,张宗对他的两个弟弟很好,无论买什么,都要给弟弟们准备同样的。”
老成脑子转地快,他说:“莫非张宗会准备第三辆车?可他弟弟已经死了,留着车也没用啊。”
王队说:“一个哥哥,每顿饭都准备一副碗筷给那个不会再回来的弟弟,那他做出其他事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说:“我们是否该联系大众汽车在本区的销售部门,看一下张宗是否有同样的三辆汽车?”
小胡说:“张宗本人是大众车专卖店的老板,会不会隐瞒购买数量?”
王队说:“这是无法隐瞒的,即使他想私人使用,依然要给车上牌照。没有牌照的汽车在本市寸步难行。但只要给车上牌照,那车就必须属于他才可以。没有售出的车是无法上牌照的。”
负责调查的同志当天就给了我们答复:“张宗确实在自己名下购置了三辆轿车,都是新款桑塔纳。根据交通管理部门提供的信息,那三辆车也都上了牌照,而且三张牌照是连号。”
王队说:“我们还要去张家,检查最后一辆车!”
6。最后的希望
“你们已经来过我家多次了,难道还不甘心么?”张宗这回是板起了脸。
“张先生,我们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之前由于了解的情况不够,我们的搜查目标没有找准,希望您交出第三辆轿车。”王队口气平淡,不卑不亢。
张宗说:“如果这次再没有结果的话,我可要向你的上司投诉。请吧,现在三辆车都停在车库里。”
“您和张厚的车也停在车库里了?我记得平时不这么做。”
“平时我和弟弟都要用车,车子一般停在院门口。方便使用,这次经过这么多折腾,咳咳……我们想把车先存到车库,检查检查,看少了什么零件没有。”
其实张宗这番话是在讽刺那两次徒劳无功的拆车,王队自然听的明白,不过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几人刚来到车库前,忽然看到里面冒出了浓烟!
秘书慌慌张张跑来报告:“老板,不好了!里面有一辆汽车起火了!”
张宗急了,一把拉住秘书的衣领:“是哪辆车?”
秘书回答:“是您为您二弟准备的那辆!”
一群人跑进车库,只见一辆车已经被熊熊烈火所包围。张宗一声惨叫,这辆车是他为他二弟准备的,虽然二弟已经不在了,但在他心目中,二弟的东西就像是他本人一样。
张宗抓起一只灭火器跑向燃烧的汽车,在场的所有警员也都跑了过去,灭火器喷出的干冰没能压制住火势,车内似乎有燃料,最终引发了爆炸,王队手疾眼快,将张宗扑倒在地上,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车库的玻璃,旁边的两辆车也被波及,车壳被熏黑了一片,还好没有引起连锁反应。
“完了。”张宗的眼里滚出两行热泪,“二弟的车没了……”
“完了。”老成哀叹道,“线索全断了!”
那辆最重要的汽车,现在已经被烧的如同黑炭一般,里面的内饰完全毁了,轮胎化为凝胶状,和车体融为一体。
从这里再也找不出任何线索,别说是血迹,就算凶手留下再多的线索,现在也不可能继续侦破下去了。
王队问张宗:“张老板,这会不会是自燃?”
张宗擦了一把眼泪,恼火地说:“怎么可能!身为大众专卖店的负责人,我研究大众车系这么多年,所有的自燃案件里,还没有发生过多年未使用的车突然起火的情况。”
王队说:“这辆车并非多年未使用过,至少最近有人开过它,在车内有残存的燃料,否则不会燃烧的这么彻底。”
“就算你猜的全对又能怎样!你最多能判定有人曾试图启动这辆车!我也是老糊涂了,车库里忘了装监视系统,不然一定能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八成是有人放火!可惜车没了,唉。”
王队缓缓地站起身来:“不只是这样。这辆车能帮我们的,远不止这些。”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7。解谜
凶手心里乐开了花。
车子毁了,最后的线索也断了,警察能把自己怎么样?
他看到那群人赶去灭火的时候,心里简直乐开了花,那怎么可能灭的掉,他在汽车里泼洒了数升汽油。没将旁边的两辆车引燃已是万幸!
当然也不能倒的太多,因为他也在现场,万一真的发生大爆炸,会连自己都伤到。
不过,这批警察实在来得太快了,还好自己消息灵通,知道他们出发的时候就赶紧想好了对策。张宗那家伙简直是笨蛋,车库里面向来不装监视系统,自己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在车上浇了汽油,又明目张胆地用火柴点燃,他又能怎样,这个土包子只会买东西,不会保护东西。
只不过,那个姓王的警察怎么笑了起来,他又有什么鬼主意?这人不好对付,最好想个办法把他除掉……算了,再杀人只会暴露自己,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他们只会无头苍蝇一般乱撞,过段时间就会放弃这个案子,到时候自己就安全了,何必多伤人命。
王队来到张宗面前,问他:“你想知道是谁烧了你的车么?”
张宗怒道:“这个自然,老子恨不得剥了他的皮!”
王队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了一根,摸了摸身上,没带打火机。我有些纳闷,真搞不懂他为什么这时候抽烟。是为了抚慰受挫的心灵么?只见王队朝离自己最近的人说:“借个火儿。”
那人说:“好的。”随后取出一盒火柴,为王队点燃了烟。
王队笑着说:“张老板,你知道么?凶手为了点燃那辆车,一定要在车上浇很多的汽油,这样就不能打火机点燃。塑料制的打火机投掷出去之后就会熄灭,金属制的打火机又有可能在火中保留下来,成为证据,因此最好的方法是用火柴,点燃之后扔出去,扑哧,一团美丽的火焰就会炸开。”他拍拍为他点烟的那人的肩膀,“是不是啊,小伙子?”
张宗盯着那人,那人强笑道:“王队长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是纵火犯呢。”
这人正是张宗的秘书。
王队摊开双手:“这是你自己不打自招哦。没有人说你是纵火犯,只不过你凑巧拿着火柴而已。其实我觉得你还是不够聪明,这整盒的火柴你应该都丢进火里才对,看来你是个穷苦家庭出身的人,所以非常节俭,对不对?”
“王队长,我不是纵火犯……更不是杀人犯,您不必怀疑我。”秘书微笑着,脸上的表情不卑不亢。
“6月17日晚你在哪里?”王队忽然问道。
秘书不假思索地答道:“那天下班很早,我先去服装店转了转,去酒吧喝了点酒,回家看了会电视剧,洗了个澡,然后睡觉。我的太太可以为我证明。”
“6月17日距离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王队拍拍他的肩,惋惜地说,“你这么快就能回忆起那天的内容么?”
“做秘书的人记忆力好。”
“那么6月18日你在哪里?”
秘书愣了一下,随后想了想,答道:“陪老板打牌。有很多人可以作证。”
王队说:“6月18日比6月17日还晚一天,你为何清楚的记得17日的情景,但问到你18日的经历时,你却还要回忆一下?”
秘书笑道:“回忆一下也有错么?”
“你回答17日经历时,反应太快了,人只有在回答准备好了的答案时,才会答的那么快,如果回答的内容是自己的真实经历,通常都要先回忆一下。”
“那么你把17日睡觉前的经历,按着倒序向我说一下。”
秘书的脸上见了汗:“我睡觉前洗了个澡,洗澡前看了电视剧,在看电视剧前,我……我……”
众人有些不解,为什么刚才回答的那么流利,现在却卡壳了?
王队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人的记忆是很有趣的东西,你可以编造某些事情,把这些事硬当成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如果依次按照先后顺序说出来的话,那些编造出来的经历会说的很流利,但如果这个次序被打乱了,复述时则会卡壳,毕竟那是编造的东西。你的潜意识里不承认。”
“和我玩智力题么王队?即便你说了这么多,也不能证明我是杀人犯,对么?”秘书反问。
“确实不能,你已经通过一把火将那辆车烧了个干净。如果内饰上染了血的话,已经随着大火化为了灰烬。”
“王队,还没证明我是罪犯,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哦。”
王队笑吟吟地说:“马上就可以证明了,你知道么,你烧掉的那辆车根本不是王老板为二弟准备的那辆,而是他三弟张厚的车。张老板趁你不在的时候,偷偷调换了车牌,同样的车,同样的款型,即使是你也只能通过车牌辨认吧。”
秘书的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没错,”张宗点了点头,刚才的颓唐样早已不见,他现在已经换上了老狐狸一般的表情。他和王队显然是计划好的,唱了一出双簧。
王队转向那秘书:“其实,我们已经猜到是你了,能把已经死去的鲁菲带到鲁家,那人一定是开着车去的,而据目击者所称,当晚出现在鲁家附近的车,只有窗玻璃上贴了膜的桑塔纳而已。只有张家有在窗上贴膜的新款桑塔纳,那人不是张宗,张宗已经喝的酩酊大醉。那人也不会是张厚,张厚的性格冲动易怒,但他断不会杀一个自己偷恋过的女人。能开张家这三辆车的人,如果不是他俩,则只剩下一个人,就是身为张宗贴身秘书的你。”
秘书不说话,只是冷笑着。
看他还没屈服,王队点点头:“看样子,你的心理防御很牢固,不会就此服输的,那我再告诉你一点,凶手在犯罪现场留下的足迹,我们和你的脚印对比过,十分相似。如果你还不想说的话,我再给你呈现一件‘杀手锏’。”
王队来到剩下的一辆轿车前,俯下身子,在车下动了些手脚,车下露出一个小黑镜头。
“有没有在电影上看到过?这东西就是便携式录像机。我们在把拆开的车组装回去的时候,在车上加装了这个装置。你走的太早了,自然不知道。这个圈套早就为你设好了。杀人犯先生。”
这一下真正击垮了犯人的心理防御,他忽然转身就跑,一直跑到车库门口,忽然被一只迎面飞来的拳头打翻在地。
张厚揉着自己的拳头,满面怒容:“就为了提防你小子逃走,我早在这恭候多时了。”
他挥拳又要打,秘书在地上一边喷着血沫一边哀嚎:“我说,我全说,案子是我做的。求你不要打我了!”
王队似乎也过足了展示的瘾,宣布给犯人戴上手铐,带回局里审问。
犯人交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他和许静静少时是同学,许静静曾经做过一件对不起他的事情,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后来,他得知许静静和张家的老二关系不错,就设法来到张家,成为张宗的心腹秘书,他一直想找合适的机会下手,没想到张家老二出车祸死了,许静静嫁给了鲁阳。他不允许许静静过上幸福的生活,这才对鲁家起了杀心。
这次的案子多亏了张家兄弟的配合,尤其是张宗,演技绝对够得上奥斯卡影帝水准。只可惜烧了一辆车。不过张宗已经给车上了保险,应该能得到赔偿。
不过,张老板说了一句话:“车能得到赔偿,人心能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摇了摇头。
王队后来问我:“那天你和小胡擅自跑到张家,找人家问了几个问题,是吧?”
我张口结舌,心想王队怎么知道的。
王队哼了一声:“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我只好答道:“有……”
“别耍小聪明,你们以为能瞒得了我?张家也不是吃素的,你们前脚刚走,他们就打来电话,问是不是派了两个刑警去他家,我一猜就是你们俩,赶紧帮你们圆谎。”
我不安的说:“队长您不会开除我们吧……”
队长嘿嘿奸笑着:“看你们两个本无恶意,又在办案的过程中表现良好,这次就免于处罚,暂且记下,以后再犯,双罪并罚。”
“太好了!队长真是大好人!”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今后两个月,队里所有人的脏衣服由你俩负责清洗!话说我已经攒了三个礼拜的臭袜子……”
“队长,您还是开除了我们吧……”
“哇哈哈哈……”警队里响起了欢快的笑声。
多年以后的某个清明节,我到陵园为家人扫墓,看到有人站在许静静的墓前,默默的摆上一束鲜花,看那背影,似乎是小胡。
第六章 人砌地狱
1。小贝
陈设简单的房子,墙上挂着粗制的十字架。黄色的电灯光虽不亮却很温暖。房间正中是张小圆桌,一家三口正围在桌前吃饭。
男孩惴惴不安地看着父母。他的父亲穿着黑色的外衣,即使吃饭的时候也一本正经;母亲则手端着汤碗,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多么慈祥可敬的一对父母,假如自己问了他们那个问题,他们会不会还会像以前一样爱自己?
“小贝,你怎么在发呆?今天没胃口么?”母亲关心的问道。
父亲摸了摸男孩的额头:“奇怪,没发烧啊。乖,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男孩鼓足了勇气,问道:“爸爸,我觉得我们和别人不一样。”
父母二人对视了一眼,父亲问:“你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了什么事?”
“今天老师发了一张表,表上有一栏是‘宗教信仰’,其他同学这一栏都空着,而我这一栏却写着‘基督教’。爸爸,我们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
“我们和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只不过我们的心中有信仰。有信仰的人比没信仰的人过的更心安。”父亲用手抚摸着孩子的头发,“乖,别想太多,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
“还有。”男孩垂着头,不敢抬起来,“今天有个同学跟我说,他看到爸爸妈妈‘做爱’了。爸爸,‘做爱’是什么?”
“仁慈的上帝!”父亲站了起来。母亲一声尖叫,她看到父亲把男孩拎了起来。
父亲的手颤抖着,脸涨成了紫红色,他拎着男孩一直来到阁楼上,男孩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这次糟了,真的闯大祸了。
“跪下,在上帝的画像前跪下!”父亲怒吼道,他在儿子的膝弯上踢了一脚。
男孩发出一声哭叫,父亲随后给了他一巴掌,男孩噤声了。
“上帝,请原谅这个无知的孩子,他不知道他念诵出的字眼有多肮脏。”父亲从桌上取过一个瓶子,在额头上画了个十字。“小贝,用这圣水漱口,把你肮脏的嘴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