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可堆得比人还高呢!”
溪望正眼看着安琪,看得她心里发毛,不悦骂道:“你盯住我干吗?”
“你变了。”溪望眉头紧皱,“以前你总是不会放过任何可疑线索,就算事情跟自己无关,也会想尽办法查出真相。”
“我才没变。”安琪恼羞成怒地反驳,“真相是戴炯的死只是场意外!当中或许有诸多巧合,但只是大家一时疏忽而已,根本没人存心害他。”
溪望看着正向他们走过来的三宝,狡黠地笑道:“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存心害戴炯,很快就会有答案。”
两人跟三宝返回位于深水埗的住所,其间安琪告诉溪望,深水埗算是闹市中的贫民区,虽然租金及消费水平仍较天水围等郊区高,但在市区已算便宜了。
三宝等人租住一栋旧式唐楼七楼其中的一套房子。唐楼较为残旧,而且没有电梯。三宝说自己每天就只上楼一次,多走一趟也不愿意,还说戴炯跟墨婷之所以要搬走,主要原因就是不想每天爬楼梯。
“阿炯死了,墨婷或许会搬回来跟我们一起住吧!”他叹了口气,随即告诉两人关于戴炯后事的一些安排——
墨婷现在所住的房子,其实是以她跟阿炯两人的名义买的,不过一直都是阿炯独自供款。现在阿炯死了,墨婷没能力继续供款,就打算把房子卖掉。卖得的钱扣除银行的贷款后,剩下来的就给阿炯办身后事。
要不是阿炯出事,我也不知道原来现在的龛位贵得这么离谱,才巴掌大的地方竟然就要近百万。公立龛位虽然只要三四千,可是要抽签,能抽中就跟中六合彩一样,真让人死不起呀!
墨婷算了一下,卖掉房子得到的钱,只够给阿炯办后事和买龛位,并没剩下多少。所以,等房子卖出后,她或许会搬回来跟我们一起住……
安琪说:“你们也太不懂行了,私人龛位也有便宜的,价钱在十万以下的并不难找。我老窦生前卖元宝蜡烛,所以我认识不少殡葬行业的叔父。他的身后事也是我一个人搞掂,前后花了不到十五万。”
三宝略感愕然,诧异道:“阿炯的后事都是由墨婷一手包办,我也不太清楚。”
“我想她大概不会搬回来了。”溪望若有所思。
“嗯,她跟我们虽然熟络,但始终是女人,跟三个大男人住在一起的确不太方便。”三宝黯然点头,遂取出钥匙,指着前面的房子说,“终于到了,我们先进去吧!”说罢便开门领两人进屋。
溪望刚进门,便仔细观察屋内情况。
这套房子比他想象中还要小,虽然总面积大概只有五十来平方,但却有三房一厅一厕。他发现没有厨房,想必是已被改建成其中一个房间。
客厅的摆设甚为零乱,茶几上丢有几份马经,能摆放东西的地方都能看见胡乱放置的杂物。地板更是惨不忍睹,啤酒罐、杯面盒、烟头等垃圾,多得几乎让人无处落足,就连沙发上也扔有几件未洗的衣物,当中竟然还有内衣。
三宝慌忙地将沙发上的衣物丢到墙角,再简单收拾一下茶几,遂尴尬地对两人说:“我跟志庆平时都很晚才回来,夜七这懒虫又不愿意打扫,所以才弄得这里乌烟瘴气。墨婷还没搬走的时候,要比现在干净得多。”
“一屋子都是男人,肯定会乱七八糟。”安琪随意应道。
溪望没说话,但却于心中暗笑:“大概是三个和尚没水喝吧!”
在客厅没看见夜七,三宝便到他房间拍门,叫了好几声也没得到回应,而且房门也锁着,想必里面无人。
“这死仆街躲到哪里去呢?”三宝疑惑地搔着脑袋,“他兜里没几个钱,不回来就只能睡天桥底。”
溪望轻描淡写道:“电话不接,人也不见了,不排除有潜逃的可能。”
“死仆街!要是让我找到他,一定要打他一顿。”三宝气愤地一拳打在夜七房间的门上。
“或许他待会儿就会回来。”安琪为夜七辩解。
“要不你们先坐一会儿,等那死仆街回来,看我怎么修理他!”三宝请两人坐下,并从冰箱里取出饮料招呼他们。
在等待夜七其间,溪望向三宝问及与戴炯等人同住时的情况,他颇为感慨道:“你也看到了,这里又破又旧,而且地方又小,住五个人实在挤得不得了。不过,我却很怀念那段日子……”
我跟夜七都没啥学历,念完中五就出来工作。为了互相有个照应,我们合租一套小房子住着。不过我比他踏实,一直都在超市里做事,而他就只会做明星梦。
说好听是合租,其实基本上就我一个人交租,夜七这死仆街经常连饭钱都掏不出来,哪儿有钱交租。说到底也是从小就认识的好兄弟,我从来没跟他计较过。
我们住的地方环境很差,而且也不安全,很容易发生火灾,我们住在那里也不安心。所以,当阿炯他们念完书,准备出来工作的时候,我就提议大家一起合租,一来能分担租金,二来大家也有个照应。
都是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而且当时也不富裕,所以大家都赞成我的提议,后来就把这套房子租下来了。
这套房子一共有三个房间,我当然是跟阿炯住一起。墨婷是女生独占一个房间,谁也没反对。剩下一个房间,不管夜七跟志庆愿不愿意也得住在一块。尽管生活上有些不方便,譬如每天起床都要争洗手间,晚上洗澡也要排队。不过大家都是年轻人,偶尔打打闹闹反而让人觉得更热闹。
那时候,我们的日子过得挺快乐,每天下班回来就围在一起喝啤酒聊天。虽然这里没有厨房不能做饭,我们平时只能在外面吃,但一到冬天我们就会在客厅吃火锅。
每次吃火锅,大家都跟饿鬼投胎似的,抢着夹锅里的东西吃。墨婷虽然是女生,但跟我们一起时间长了,也不见得会客气。别人快夹到嘴里的东西,她也敢抢过去吃。她就是这样经常跟阿炯抢来抢去、打打闹闹,最后竟然闹到床上去……
三宝闭着眼睛,缅怀昔日的时光,良久才感慨道:“那时候,至少没现在这么脏乱,墨婷每天都会抓夜七跟她一起打扫收拾。她搬走后,夜七这死仆街就连地也没扫过一次。”
“这么说,夜七应该比较听墨婷的话了?”安琪问道。
三宝气愤骂道:“这死仆街就是这个德性,兄弟找他帮忙推三推四,但墨婷还没开口,他就主动献殷勤。”
溪望眼光流转,遂向三宝问道:“你说,夜七会不会去了墨婷那里呢?”
“应该不会吧……”三宝说着突然怒目圆睁,咬牙切齿道,“这死仆街说不定真的跑去找墨婷,要不然他根本没地方可以去。我给墨婷打个电话问问。”遂取出手机拨打。
经过短暂的通话,三宝挂线时气得几乎头顶冒烟,破口骂道:“夜七这贱人竟然说我从货架上摔下来,还把何B仔(何B仔,是对男性生殖器的一种戏称)割伤了。他跟墨婷说我正在医院看专科,替我向她借了三千块救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安琪问道。
三宝怒气冲冲道:“墨婷说夜七找过她,跟她说我出事了,代我向她借了三千块。她本想打电话问候我,但夜七说我伤到何B仔,叫她别给我打电话,免得我尴尬。这死仆街乱说一通,颠倒是非,真是气死我了。”
溪望冷峻道:“他不是故意说你坏话,只是想从墨婷手中弄点钱,以应付潜逃的开销。”
“潜逃?”三宝愣了一下,遂惊讶道,“夜七为什么要潜逃?”
溪望摊开双手,耸肩道:“以现在的情况判断,很可能是跟戴炯的死有关。”
三宝斩钉截铁道:“不可能,阿炯出事他虽然有一定责任,但也是无心之失,大不了被我揍一顿,没必要潜逃呀!”
溪望冷笑一声,说:“如果只是无心之失,他现在应该会在这里,而不是连你的电话也不接。”
“难道他是故意要害死阿炯?”三宝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又反驳道,“不可能呀!感冒药是我买的,他哪知道服用后会产生睡意呢?”
第五章 爱与现实
“他虽然没有说清楚要哪一种药,但也没按墨婷的要求,让你买无睡意的感冒药,只要求药效强劲。”溪望分析道,“但凡药效较强的药物,必定会产生副作用,感冒药最常见的副作用就是产生睡意。所谓的无睡意配方,往往只是在原配方的基础上添加咖啡因,以此抵消将会产生的睡意。不过,咖啡因本身也有一定的副作用,而且休息对感冒的康复能起很大作用,所以若想尽快康复,最好别选择无睡意配方。”他顿了顿,随即又道,“我想你在挑选感冒药时,你的同事应该跟你说过类似的话。”
三宝茫然点头。溪望又道:“夜七只要对药物稍微有点认识,就会知道强效感冒药必定会产生睡意。他刻意忽略墨婷一再交代的无睡意配方,甚至骗你说药是给他吃的,无非就是想为自己创造疏忽的借口。现在他人也不见了,除了做贼心虚之外,我实在想不到其他可能。”
“怎么可能,阿炯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三宝痛苦地抱着头,似乎未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暂时只知道他从墨婷手中得到三千元。不过我想他要是能逃过这一劫,以后应该会经常向墨婷伸手。”溪望狡黠一笑,又道,“虽然我不太清楚香港的楼价,但首期大概要几十万,墨婷把房子卖掉,得到的钱应该足够为戴先生风光大葬好几次。”
“130万!阿炯跟我说过,买房子付了130万首期。而且他已经供款一年多,再加上这段时间楼价一直往上飙,扣除银行的贷款和卖楼的手续费,墨婷到手的肯定超过150万。”三宝紧握的拳头狠狠地落在茶几上,使放在茶几边缘的一份马经弹起来掉到地上,怒气冲冲道,“没想到连墨婷也骗我,那是阿炯留下来的钱,她跟阿炯无名无分,凭什么独吞阿炯的遗产!”
“作为戴先生在香港的唯一亲属,我建议你最好先联系戴先生的直系亲属,再找个时间好好跟墨婷商量一下遗产分配问题。”溪望站起来又道,“我想夜七暂时不会回来,要想知道他的下落,或许我们能在他的房间里找到某些线索。”说罢便走向夜七的房间。
三宝正低头沉思,随意说道;“我没有房间的钥匙。”
“没关系,我有办法将房间打开。”溪望狡黠一笑,从肩包里取出两根细长的钢针。
“你想干吗?”安琪从沙发上弹起来,一个箭步冲到他身前将钢针夺去,并在他耳边细语,“你想死呀!我跟你说多少次了,非合法途径获取的证据,都不能呈上法庭。你要进夜七的房间,除非他自己开门让你进去,要不然就得向法庭申请搜查令。如果你硬闯进去,不但会给机会让辩方律师抓住这一点替夜七脱罪,而且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你终于承认夜七有犯罪的可能了?”溪望露出狡黠的笑容。
安琪意识到自己被对方戏弄,杏目圆睁地瞪着他,嗔怒道:“你根本没打算进夜七的房间。”
“谁潜逃还会在房间里留张纸条,告诉别人自己打算躲藏在什么地方呀!”溪望调皮地向她做鬼脸,遂向仍在低头沉思的三宝说,“杨先生,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先告辞,不打扰你休息了。”
三宝没有回话,只是扬了一下手示意他有听见。
溪望与安琪对视一眼,遂摆出邀请姿势,示意让她先走。安琪瞪了他一眼,小声骂道:“待会儿回到家里再慢慢炮制你。”随即走向大门,溪望立刻紧随其后。
“你怎么对药物的特性这么清楚?”刚离开房子,安琪便向溪望问道,“上次在晶晶家,你还突然掏出一颗泻药呢!你到底是卖假药的,还是贩毒的?”
“没这么夸张。”溪望摇头笑道,“你忘记我爸是个药物研究员了?我虽然没他那么厉害,但好歹也是他儿子,对药物多少也有点认识,带些常用药在身上也不稀奇。”松了口气,又道:“现在就回家似乎太早了。”
“还早?再不走地铁站就要关门了。”安琪不悦地横了他一眼,又道,“你要是想坐的士,我倒不介意坐顺风车。不过我得提醒你,从市区回去天水围,坐的士大概要两三百。”
“地铁站最晚什么时间关门?”
“大概凌晨一点,不过我们回去的车程要大半个小时,所以最晚十二点就要走。”
溪望取出手机查时间,笑道:“还有时间,我们去找墨婷聊几句。”
在三宝给安琪的纸条上,写有墨婷的住址,距离此地并不远,两人便坐出租车前往。
墨婷住在一栋楼龄超过二十年的住宅大厦内,此大厦虽略显陈旧,但却价格不菲。三宝说戴炯支付了130万首期,若以三成计算,那么总价将超过400万。这还是一年多前的价格,现在应该要在500万以上。
安琪粗略算了一下,墨婷将房子易手后,就算给戴炯风光大葬,至少仍能剩下100万以上存款。因此,溪望认为她跟三宝说给戴炯办理后事后,可能要搬回去跟他们一起住,恐怕只是随口说说。她若处心积虑独吞戴炯的财产,得手后必定立刻疏远三宝等人,甚至从此不再跟他们联系。
两人按照三宝写的地址,来到房子门前还没按门铃,内门便自行打开。穿着一身艳装的墨婷,在防盗门后呆望着两人,显然没料到他们会突然来访。而且她脸上有化妆,似乎正准备出门。
“你准备外出吗?我们似乎来得不是时候。”安琪说。
“只是想下楼买些日用品,明天再去也没关系,你们进来坐坐。”墨婷回过神后,匆忙打开防盗门请他们进屋。
本以为价值500万的房子,面积应该会比较大,但溪望进门后才发现这套房子竟然比安琪的房子还要小。市区果然什么都比郊区贵得多,哪怕是深水埗这种闹市中的贫民区也一样。
“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溪望歉意道。
“没关系,反正晚上我也没什么事好做。”墨婷友善地对他笑了笑。
安琪戳了溪望一下,以眼神示意对方有啥要问就赶紧开口。鉴于现在已是深夜,而且墨婷又是独居女子,溪望也觉得不宜在此久留。因此,他便开门见山地询问墨婷,有关夜七向她借钱一事,以及是否知道夜七现在的去向。
“其实我也觉得奇怪,三宝要是不好意思自己跟我借钱,大可以跟志庆借。他和志庆是好兄弟,借几千块钱应该不成问题。”墨婷遂向两人讲述此事的经过——
我刚吃过晚饭就接到夜七打来的电话,他说三宝整理货架时跌倒,被摔破的玻璃杯割伤,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