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衣服怎么了?”
江瓷深吸一口气,笑容轻蔑,语速相当快但咬字清晰,保证宁子还足可以听得清每一个字:
“你是来摆移动地摊的吗?挂了这么多东西?那你可是走错地方了。这个地方不收破烂。还有,你干嘛把你的眼睛画得像……一颗海胆?我要是把你这张脸和刚才说的话全部录下来,等再过二十年再放给你看。你会哭的。”
“此外,勾引?呵,你的东西,你有本事拿得稳就好好拿着,没必要向所有人宣示你对某人的所有权。我想你还没来得及在林汝尧身边撒一圈尿以表示这是你的领土和所有物吧?梨子喜欢谁,包括她真的要勾引谁,和你无关。或者是你觉得梨子的魅力没有你强?那自然是,你秀色可餐得看一眼就饱了不是吗?”
“至于家教的事情,如果你所谓的家教就是你刚才随口就说出来的‘勾引’,梨子确实没你有家教。没长张妖孽的脸。倒老是做妖孽的事,你以为四海之内皆你孙吗?恨不得我们全都对你起立敬礼鞠躬磕头对你的逻辑思维能力以及你那两颗海胆致以诚挚的哀悼才满意是吗?”
宁子还的脸色陡变,抓起旁边盘子里倒好的香槟酒就准备往江瓷脸上泼。木梨子一把抓住她的手。宁子还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一点儿劲都使不上。
她惊疑地看着木梨子,面前这个看上去文雅柔弱的小姐还是挂着那副她司空见惯,也厌恶至极的漂亮微笑,但她的语气。却早已真真正正地变了:
“宁小姐,注意你的行为。汝尧在你身后不远。他今晚是你的舞伴,我没意图去抢,但我希望你别做让彼此难看的事,否则,我不保证不会对你做出什么失礼的事。”
宁子还听到“林汝尧”这三个字,忙回头去看,他果然站在不远处,在跟身旁的人交谈,成熟儒雅的风度让他依旧耀眼。木梨子在她入神之际,顺势接过她手中的酒杯,抿了一口,冲她露出了优雅得体的微笑:
“宁小姐,走好。”
宁子还恨恨地剐了江瓷和木梨子一眼,愤而离去。
看着宁子还愤怒的背影,江瓷问木梨子:
“梨子,那个不是你的朋友吧?”
木梨子耸耸肩:
“你觉得呢?”
“也是。要是这也算是你的朋友的话,我估计会跟你绝交。”
木梨子看着江瓷阴沉的脸色,想着江瓷刚才是为自己出头,心里很开心,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甚至有点火上浇油地补充道:
“有人会认为这样的女人很性感。各花入各眼吗。”
果然,江瓷不负木梨子的殷切盼望,白眼一翻,小嘴一张,开始喷射毒液:
“什么花?魔芋花、狗尾巴花还是食人花?性感?她的前后上下我都看不出来性感隐藏在哪。我倒觉得她的眉毛长得很性感。”
江瓷看着木梨子忍着笑的奇怪表情,两手一摊,说:
“你看着我干什么?眉毛也算是人体的一部分。不要看不起眉毛。”
木梨子觉得愈发解气,又在火上添了把柴:
“你讨厌这种人?”
“什么这种人那种人的,我反感的是那些一看见男人就嗲一看见女人就横的女的,你看,那个就是其中的奇葩极品。除了胸小,我没觉得她哪点能胜过你。我奇怪的是她那种攀比心怎么能怎么有勇气生出来的?用她那看起来相当节省布料的A35内衣和垫在里面的高级乳垫?我早说过像这种先天不足的应该直接在里面塞上两个小号苹果,否则她看起来就像是一根隆重的西兰花。”
江瓷缓了口气,继续说:
“哦,她穿的是白色礼服。那就应该是白萝卜,那种在塑料大棚里长出来的又在地窖里藏了三年然后切片晾在太阳底下晒成的腌萝卜干。我真心想把她那头闻起来像是在厕所里泡了二十多天的发胶顺便加上她除了脑浆什么都没有的中空脑袋按进那个双层蛋糕让她磕上二百五十个响头为她的上辈子赎罪和为她的下辈子积德。我觉得她与其说是个人,还不如说是一件兵器。”
“……你这张嘴才是一件兵器……说实话,你这张嘴已经很不为你下辈子积德了,不是,你这辈子的口德估计都在上辈子用完了,我也是真心的。”
江瓷说话的刻薄劲儿让木梨子无比欣赏,至少她让自己周围的空气清新了很多,不用再受那浓郁的“毒药”香水气味荼毒。她刚松了一口气,身后就传来一个男声:
“嘿。请问您看到我家小安了吗”
木梨子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是修在跟自己开玩笑,旋即才反应过来,自己简直是幸灾乐祸过头大脑抽风了。要是修用这种口吻跟自己开这种玩笑,那可真的比鬼片和龙炽还惊悚。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会用这种无耻语调讲话的人,一遍筛查之后,她也无力了,回过头去。迎着郭品骥那张笑得坏坏的脸和遮住左眼的长刘海,熟练地露出儒雅的笑容,说:
“郭先生,你也来了。”
“什么语气啊,这也太见外了吧,好歹我们也曾经相处了好几天。我可是很仰慕木梨子小姐的气质和修养的。”
郭品骥一番话说得义正词严正气凛然,江瓷却看得数度嘴角抽筋,要是他在摆出这副正人君子模样的同时。能不把眼珠子往木梨子胸前若有若无地瞟,还真是迷惑性够大。
木梨子也被看得发毛,刚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了他,江瓷就往前走了一步,刚刚好把木梨子护在自己身后。她唇线往上一扬,让郭品骥也有点儿脊背发凉。她在这一笑过后,双唇一启,一段话极其流畅而出:
“气质修养?你是用肾下腺激素思考,还是你觉得气质修养全集中在身体的某个部位?你的睛明穴天应穴四白穴和太阳穴是哪里被刺激到了吗?你到底是来找安的还是来找茬的?”
江瓷刚才刚受到了一菟丝花小姐的荼毒,这一转身又碰上了一个脑子不好使的色狼,一番话自然丝毫不客气。要是换了个脑子快的脾气又差的早就一巴掌上来了,可郭品骥歪着头想了半天,问出了口:
“你刚才说什么?我从肾下腺激素那里就没听懂了。”
江瓷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说真的,她不怕刁钻凌厉,上来就给她甩脸子看,甚至跟她跳着脚对骂的诸如宁子还一样的人,怕的就是这种次次脑子转不过筋来,能把人逼得想杀人又没有损人成就感的诸如龙炽一样的白痴。
她觉得受了挫,也没什么心情再跟他玩儿弯弯绕,干脆就直接问了:
“你找安做什么?”
郭品骥一脸“你是在搞笑吗”的神情,理所当然地说:
“我见她有什么不可以的吗?小安是我的女朋友啊。”
前半句无耻。后半句作死。
这是此刻,浮现在木梨子和江瓷两个女孩心中对郭品骥的最简练的点评。
修就站在郭品骥后面,一张面瘫脸没什么表情,但黑得相当彻底。
郭品骥回头,正对上修低气压的脸,不以为意,跟看见一普通熟人似的,哈哈笑着一把揽过修的肩膀,砰砰地在他后背拍了两下,修的伤才刚好没多久,被他这么当沙袋捶,也就闷声硬扛过去了,但脸色还是差到极点。
木梨子四下扫视,没看见引起这俩人矛盾的焦点和源头的身影,好歹松了那么一口气,同时心里也有点儿疑惑,安不是说去洗手间吗?怎么这么久?
第六节shine的秘密
简遇安在洗手间里洗完手,正准备往外走,却在烘手机旁边的地面上,发现了一张印着“21”号的卡片。
她认出是今天进场的时候,门口的侍应生给每个进入场内的客人发的号码,据木梨子说,今晚的舞会需要根据这个号码随机配对舞伴。
安摸出自己的号码看了看,是3号。
她把那张21号的号码纸捡起来,交给了门口的登记人员,告诉他这是客人遗失的。她记得客人所抽到的号码在进门时已经做过了登记,应该不会难找。
处理完号码纸的事情,她才开始找木梨子他们在哪里。在人群中环视一圈后,她的目光和站在不远处的木梨子的目光交汇。
木梨子一看到她,就冲她又做手势又使眼色,让她暂时千万别过去。
安定睛一看,郭品骥正在跟修说着什么,修的手里拿着一杯气泡矿泉水,但从他周身缭绕的暗黑气质来看,他似乎在用意念试图把那杯水变成硫酸,然后把它们一滴不剩地泼在郭品骥的脸上。
简遇安正在犹豫要不要躲一下,结果郭品骥好像是有第六感似的,扭过头去,正巧看见了安,脸上立刻浮现出讨贱的微笑,快步朝安走来。
安看看木梨子,用眼神表示“是他先发现我的,不关我的事”后,对迎面走来的郭品骥露出了一个礼节性的笑容,同时往后退了一步,说:
“郭先生,你也在?”
打完招呼,她还不等郭品骥回话,就转头问修:
“修呢?”
问话的时候。她巧妙地把身形闪开,挪到了修身前。
事实证明,她这个举动非常明智,在她闪开的瞬间,郭品骥的魔爪已经伸到了半空,目的地大概就是她下巴的位置。被安躲开后,他也不觉得尴尬,顺势举起手搔了搔头皮,嘿嘿地笑两声,厚脸皮地挤到安的旁边。笑嘻嘻地听安和修的对话。
修依然是面瘫脸,答道:
“从上来后就没看见她,夏绵去找她了。”
顿了顿。修继续说道:
“她今天穿得很奇怪,男装。”
安、江瓷和梨子互相看了一眼,并不惊讶。但郭品骥倒是很感兴趣地凑过来,问:
“男装?那个小女生穿男装应该很带劲吧?女扮男装什么的,最有韵味了……”
对于郭品骥的无耻。江瓷无比干脆利落地丢给他一个“滚”字,然后三下五初二把他轰到了别的地方去。
世界安静了之后,几个人聚在宴会厅的一角开始聊天。
说话间,安偶一移开视线,发现人群中,一身帅气西服的高国瑞心不在焉地端着空酒杯发呆。装作不经意地朝他们这边看。
和安的视线相碰后,他慌忙转过头去,但他可能也意识到安已经发现自己了。再装若无其事就太假了,索性朝他们走过来,打了个招呼:
“嗨……”
修看看安,意思是问她这是谁。
安想起来,修还没见过高国瑞。刚准备做个介绍,却发现——
高国瑞皱着眉。直勾勾地看着修,眼神里满是疑惑。
修也发觉了高国瑞的奇怪眼神,他眯眯眼睛,毫不客气地回看回去。
木梨子也发现了不对,按照高国瑞的性格,应该不会做出这么失礼的举动,更加不会在对方已经感觉到不爽的时候,还这样不加掩饰地盯着对方看。于是,她试探性地问道:
“高国瑞?你们俩认识?”
高国瑞身体一震,仿佛从某个回忆里刚刚抽身出来,茫然地“啊”了一声,接着才眨眨眼,对木梨子笑道:
“不认识。不过他跟我以前的一个同学长得挺像,我乍一看的时候还以为是他,吓了一跳。他以前是个小不点,可没这么高。”
说着,高国瑞伸出手来,和修握手,但安注意到,高国瑞的眼神,仍然时时在修脸上流连,似乎要从修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他刚才是在撒谎。
但是……为什么呢?
和大家寒暄一阵后,高国瑞端起空的酒杯,想喝一口,才发觉酒杯早已空掉。他尴尬地笑笑,装模作样地问道:
“钟石冉呢?他没来吗?”
江瓷挑挑眉毛,问:
“钟石冉是谁?”
梨子悄悄扯了江瓷的礼服一下,小声说:
“石冉…………”
江瓷“哦”了一声,淡定地吐槽道:
“石冉?听着怎么跟拼音似的?可没跟我们说过她叫这个名字。”
这下轮到高国瑞迷糊了,他问道:
“石冉和你们不是朋友吗?怎么没告诉你们?”
江瓷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答:
“跟你还是从小认识呢,你不也不知道她的英文名吗?而且,她为什么会姓钟?我记得她的母亲叫钟小茹吧?那她,不该随她父亲的姓?”
梨子看高国瑞的脸色变得很奇怪,就悄悄提醒江瓷:
“说不定是钟夫人婚后改夫姓了,别多说话。”
听了木梨子这句话后,高国瑞的脸色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奇怪了。
他看看左右,其他的宾客们都在谈笑风生,推杯换盏,优雅的钢琴声在大厅中缓缓流动,暖杏色的灯光让每个人身上佩戴的首饰都光彩流转,没有人注意到在这大厅的一角,几个年轻人之间的窃窃私语。
高国瑞环顾了大家一圈,发现大家也用同样奇怪的眼神注视着自己。他困惑地拽拽领带,凑近大家,低声问:
“你们,不会不知道是钟家领养的孩子吧?”
在角落的沙发上,安手里捧着刚刚龙炽硬塞在她手里的糕点盘,愣愣地望着那几块曲奇饼上面点缀的花边。木梨子和江瓷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刚刚回来、还弄不清楚眼前状况的龙炽和夏绵,问了她们好几句怎么了,她们都不说话,他们想去问修,但修坐在安的旁边,也是沉默不语。见从他们口里暂时问不出来什么,龙炽索性就拿了几份点心给她们,让她们先吃着,看她们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安望着点心发呆,她的耳边又响起了高国瑞的声音,低低的,不甚清楚,仿佛一个音质不好的立体声音响,嗡嗡嗡嗡,讲着一个短小而悲伤的故事。
“你们,不会不知道是钟家领养的孩子吧?”
“我的母亲和钟夫人是朋友,我小时候也和钟夫人喝过茶,钟夫人说过,她不想结婚,也不想生孩子,麻烦又费工夫,就想领养一个男孩,八岁以上,十二岁以下,一定要聪明好看,别的没什么要求。我一直以为她是说着玩儿的,直到……四年前,她领回来了石冉……”
“钟夫人和我妈妈炫耀说,石冉是她去爱尔兰玩的时候,在当地的一家孤儿院里找到的孩子。他是孤儿院里有名的天才,长得漂漂亮亮的。她带石冉去做了全面身体检查,也没什么大毛病,就办了手续,把他接回了家,管他叫钟石冉,和自己同姓。”
“我和石冉在一起的时候,就算吵架,也不随便提他被收养的那件事。或许他还不清楚我已经知道了吧?所以……我以为,你们的关系那么好,他应该不对你们……”
“有所隐瞒”这几个字,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也是呼之欲出了,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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