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关键,在于那个“酌情联系”上。
这一个酌情,就产生了太多的变数。
学院有的时候觉得委托者不可靠的时候,就会派出“执行者”去代委托者执行杀人计划。
这个“不可靠”,有可能是因为委托者性格软弱。即使拿到了计划也绝不可能去执行,有可能是因为执行难度太高,委托者的执行能力有限,有可能是因为委托者家里没有什么亲人,没有可供威胁他的筹码,也有可能是因为学院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委托有趣,就会绕过委托者,直接由学院派出去的可靠的“执行者”完成整个杀人计划。。
修,就是这么一个被训练出来的,最顶尖的“执行者”。他对学院的这些规定。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现在他想知道的是,学院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是打算由学院执行计划。还是由委托者执行?
聂娜娜听着修略有焦灼的问话声,轻笑了一下,回答道:
“这个我不能透露。学院的规定,你知道的。你虽然是自己人,我也不能告诉你。要不然,我就要受惩罚了。”
聂娜娜说的是实情,可修猛地察觉到了一件有可能会很麻烦的事情。他用怀疑的口吻问:
“你不会是学院派来执行任务的吧?”
聂娜娜的心头一凉,暗自琢磨着:
这个修,碰上简遇安的事情,怎么这么敏感?
心里这么想着。聂娜娜的口吻却是相当无所谓的:
“随便你怎么想啊。不过你似乎忘记了,我是‘计划者’,不是‘执行者’。”
听聂娜娜这么讲。修的心放下来了。
他哪里能想到学院为了要杀安,直接打破了原定的规则,连“计划者”都派出来了呢?
那会是谁下达的指令呢?如果是让学院派人的话,学院又会派谁?
现在弓凌晨进了精神病院,他应该是不可能的。那么。学院里能和自己有一战之力的,还会有谁?
难不成是方宁叔?!
前段时间。他可是亲口说过,他认识老大的,而且,他还教过弓凌晨。
难不成……他加入了神学院了?
修在那边进行着激烈的头脑风暴,这厢,聂娜娜其实也对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
从接到任务时的狂喜,到计划策划中持续不断的兴奋,再到现在,聂娜娜发热的头脑已经冷静了下来。她也隐隐觉得事情哪里不大对。
刚开始,老大通过邮件给他们下达的指示是“绝对不可以让简遇安受到伤害,她是重要的玩具,不可以有任何闪失。在任何时候,都要以保全她为前提,不计代价”。可现在,陡然就要杀掉她,甚至不惜破坏掉学院规则?未免变得有点儿太快了吧?
难道是因为简遇安失去了她的“玩具”价值?还是老大看上了其他的玩具?再或者是,简遇安知道了什么不该她知道的事情,老大不得不杀她灭口?
一时间,聂娜娜和修心里,都是心潮起伏岚郡主全文阅读。
病房里难得地安静了下来,而且,这种安静里,暗藏着的危险涡流,前所未有。
但就是这份安静也没持续多久,聂娜娜突然背对着门,躺在了床上,好像是听到了门外有什么响动。
修正疑惑聂娜娜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就听到了龙炽的声音。
“队长,你看看我和小瓷带来了什么?队长?”
龙炽还没进门,他的大嗓门就已经先顺着门缝飘了进来。
江瓷的低声怒吼随即传了进来:
“你嚷嚷什么!给我进去!”
接下来,就是他的一声惨叫,和他砰地一声撞入房门内的动静。
龙炽几步没站稳,进了房间里还是没保持住平衡,跌跌撞撞地扑倒在了安的病床上,把安的床一下子撞歪了。
睡在病床上的安的眉头皱了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映入她眼帘的,是龙炽阳光灿烂的笑颜:
“嗨~队长~”
江瓷一进门,就看到了龙炽以一个挺暧昧的姿势半趴半跪在病床上,气猛地就上来了:
“不就是踹你一脚吗?你学体育的平衡性这么还这么差?”
江瓷在无形中,把自己的责任摘了个干干净净,一切都要怪龙炽,谁让他掌握不好平衡来着?所以,修如果心里有什么火的话,尽管朝他发吧。别客气。
可现在的修,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于眼前的场景,反应慢了不止一拍,直到龙炽揉着有一个很明显的脚印的后腰,龇牙咧嘴地从床上爬起来后,修才注意到被撞歪了的床,他皱了下眉头,说:
“这床怎么搞的?”
龙炽本来提心吊胆地怕修找自己的茬,一看他没追究的意思。立刻松了一口气,忙把床扶正,打马虎眼道:
“没怎么没怎么。我进来得太急,把床撞歪了。”
安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问:
“怎么了?”
修收起了所有的心思,轻声问她:
“胃还疼吗?”
安困乏地眨了眨眼睛,睡眼惺忪道:
“不疼了……我饿。刚才我的胃都吐空了。”
江瓷走了过来,拉过一个凳子坐下,晃晃手里的塑料袋,说:
“看我们来的多是时候。这是我做的鸡汤。我第一次下厨,不知道做得怎么样,你尝尝。”
龙炽涎着脸凑了过来。夸道:
“小瓷真的做的很好吃的,刚才我尝过,而且小瓷她还往里面放了药材。对队长你的身体有好处的~”
江瓷很满意龙炽的马屁,赞许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一扭头,却看到了修含义颇深的眼神。
江瓷的心头莫名一寒,等她再仔细看的时候都市龙医。他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那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修怎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
那种……看敌人的眼神?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江瓷在心底压下这种无聊的念头,把手里装着鸡汤的饭盒打开。问安:
“怎么会吐了呢?”
安瞥了修一眼,说:
“早上吃得有点多,撑着了。现在饿了。”
江瓷微笑着卷了卷袖子,说:
“你也真是的,自己吃东西还能吃撑了。好啦好啦,我今天就委屈委屈,伺候一次你,修,让一下,我喂安吃饭。”
修却动也不动,站在安的身侧,一点要移开的意思都没有。
江瓷又说了一遍:
“修,让一下?”
修却直接接过,或者说,是抢过了江瓷手里的饭盒,不冷不淡道:
“我来。”
江瓷愣了几秒,心头的火一下子冒了出来。
她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不喜欢别人替她决定什么,也不喜欢别人随意更改她的想法。修就算是再护食,连让别人喂饭都不许了?她又不是男人!
而且,你好好说话就说话,动手抢东西干什么?
不过江瓷还是忍耐了一下,说:
“不是说了吗?今天我来就好。你都喂过那么多次……”
接下来的话,江瓷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朝后一跌,险些坐倒在了地上!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修。
刚才,他居然当胸推了自己一把!
江瓷的怒气还没宣泄出来,龙炽就急了,他一下子冲上来护在江瓷身边,盯着修的眼里满是愤恨:
“修你神经病啊!小瓷只是想帮你的忙,你至于吗你!”
安像是完全没搞清楚状况一般,拽了拽修的袖子,说:
“你怎么了啊?”
修的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吐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江瓷咕哝了一声“有病”后,火也下去了,毕竟修也道歉了,说不定他只是心情不好,拿自己当了出气筒,算自己倒霉。她把还是一脸愤愤不平的龙炽拖到一边,小声说:
“这是队长的病房,别挑事儿。”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江瓷彻底忍不了了。
修掀开了饭盒的盖子,用勺子在鸡汤里搅了两下,又用古怪的眼神扫了一眼江瓷,舀了一勺鸡汤,喝了一口。
江瓷要是看不懂他眼里深藏着的那毫不掩饰的、叫人恼火的怀疑,就是个瞎子!
第十节 毒
江瓷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怀疑,尤其是被自己信任的人怀疑,江瓷更是不能忍也忍不了!
她发泄似地踹了一脚自己的凳子,声音却冷得像冰:
“修,你担心我给队长下毒?”
说着,她劈手抢过修手里的汤勺,舀了一大勺一饮而尽,她喝得太急了,被汤水猛烈地呛咳起来,龙炽心疼地拍着她的背,等她咳嗽稍平后,她直起背来,抹了抹嘴角,胸脯因愤怒起伏得厉害:
“我喝了,我有没有被毒死?”
说着,江瓷一转身摔门而去,龙炽怒瞪了修一眼,凭他的情商,他是想不到江瓷生气的原因的,可现下的情形,明摆着江瓷是被修给气跑的,他自然对修没有好声气。瞪完修之后,他拔腿就去追江瓷。
修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更甚至于,像是江瓷根本没来过这里一样。
他弯下腰来搅拌鸡汤,顺便问安:
“你吃吗?”
安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包括修刚才看江瓷的表情和他手上的动作,尽收于眼底,对于修伸过来的勺子,她扭过了头,说:
“我不吃。”
修也不管安的反应,把勺子往汤里一丢,说:
“不吃就不吃吧。你不是饿了吗?我去给你买点别的东西吃。”
修起身欲走,却被安牵住了衣角。修知道安的腰上有伤,也不能下狠力挣脱,就任由她这么牵着自己,扭回头去,神色淡漠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安直直地盯着他,似乎要直看到他瞳孔的深处去:
“修。你跟我说实话,你怎么了?”
修的声音完全没了这半个月来的温情,变回了之前如机器一样冷静低沉的声线:
“我没怎么。”
“那你对江瓷?”
面对着安**裸的询问视线,修也不躲闪,神色如常地回答道:
“我心情不大好。”
安轻推了修一把,声音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去跟她道歉。”
修把盛着鸡汤的饭盒盒盖合上了,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始终带着一种机械般的镇定:
“不需要。”
安难得地皱起了眉,动手掀开了被子:
“你不去的话我去。”
修抬手就按住了安的肩膀,安挣扎了好几下。却始终无法在他的手底挣脱出来,在无声的推搡中,安的腰又疼了起来。
看安咬着牙忍着痛还是不断挣扎的样子。修的耐心不够了:
“你别动了!我去找!”
说着,他抬手按下了召唤护士的按钮,林护士在一分钟内就赶到了,她一进来,就看到修按着安的肩膀。虽然病房里很平静,可就算是林护士,也能看出病房中奇怪的气氛。
修头也没回地对林护士说:
“你看着她,别叫她乱跑。我出去一趟。”
林护士还弄不清状况时,修便已越过林护士的身体,推门而出。
安冲仍不明了现在状况的林护士笑了笑。说:
“他和我闹情绪呢。麻烦你了,让你跑这么一趟。你要是忙的话就回去吧。”
林护士本来还因为修的命令式的言语心里不大舒服,被安这么温柔地一劝慰。也不好冲她发火,就冲她点了点头,出了病房门。
门一关上后,病房中又只剩下了聂娜娜和安。
不过,这次聂娜娜可没再讲话。她背对着安,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安一言不发地上了床。把凌乱的被子整理好。但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安的眼睛,始终盯在聂娜娜的后背上。
是的,她刚才在聂娜娜和修开始对话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因此,聂娜娜和修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关于神学院,关于规则,关于有人要杀自己……
全部一清二楚地传入了她的耳朵。
有人要对付自己,她其实并不是很在意。以前,不知道由谁不定时送来的神秘传真,还有围绕着自己发生的一系列案件,都让安确定,肯定有人想要对自己不利。
这次让她在意的,是有人在神学院的网站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而且那个人,还是她所认识的人?
听聂娜娜刚才的意思,这个人就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
江瓷、龙炽、夏绵、还有木梨子,这五个人的其中之一,就是要杀自己的人。
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可她的心里却在暗潮汹涌。
会是真的吗?
安打心眼里不愿意承认那会是真的。那是她的朋友,她所珍惜的人。
可以说,自从她14岁那年,从昏迷中苏醒,却遗忘了一切后,起初的一年,她虽然表面装作平静,可她心里的痛苦,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她。而后的两年,在简白的劝慰下,安渐渐地放弃了一些无谓的重担。再然后,她碰上了大家。
修给了她无比的安全感,江瓷和龙炽给了她无尽的欢乐,木梨子则是一个优秀的可以交谈的聪明人,夏绵性格温柔,叫人信赖,而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开心果,大家在一起,性格互补,一起成长,说句矫情的话,如果没有他们,安不知道自己的这段人生会怎样度过。
但是现在,聂娜娜突然说,这些人中的其中一个,想要了自己的命?
安的身体颤抖了两下,她努力地抬手,从床头柜上拿下了那盒江瓷送来的鸡汤。
修刚才的表现,很明显,是在对江瓷表示怀疑。
她盯着那盒鸡汤,上面漂浮着一些药材,安只能认出来其中的一味药是天麻,其他的,她看不出是什么。
天麻,对于治疗头痛药效显著。
江瓷应该是知道自己有头痛病,才在汤里放天麻的吧?
安想到这儿。心头一暖,她也不管腰部的疼痛,慢慢地喝了一些汤。
她相信江瓷,她不会害自己的。
而且她现在是真的饿了,只有有了体力,她才有力气去想更多的事情。
从感性上,安是不愿意相信聂娜娜和修所说的事情的,但从理性上……安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谈不上理性。
但看修的反应,他是当真了。
正是因为他当了真。安才更加害怕。
二人显然是以前就认识的,而且都隶属于一个可怕的组织。这个组织,听描述来看。很有可能是一个杀手性质的组织,聂娜娜和修都是这个组织的成员。
既然如此,修应该是了解这个组织内部的种种规定的,他既然刚才那么戒备江瓷,也就是说。他也相信了聂娜娜的说辞。
按照常理来说,修的性格,不会轻易那么相信一个人,除非,那个人所说的,并非是假话。
安喝了几口汤后。不知怎的就没了胃口。她把饭盒放回了原位,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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