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绵握紧了那钥匙,眼睛却直直地看着聂娜娜: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什么人?和我父亲有什么关系?”
聂娜娜掩着嘴笑了:
“什么关系啊……让我想想,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夏绵耐着性子,让她沉吟了大概半分钟左右,聂娜娜才轻快地一拍手,说:
“如果硬要说的话,我应该就是你父亲死掉的间接推动力吧~”
夏绵一愣,脑中转了半天,才回味过聂娜娜在说什么。
她……是父亲去世的间接推动力?
夏绵觉得身体内的血液在刹那间就沸腾了,他一步向前,眼睛从黑框眼镜后散发出异常凌厉的光芒:
“你再给我说一遍!”
聂娜娜面对难得发怒的夏绵,却一点都不紧张,呵呵地笑了两声后,不在意地摆摆手,说:
“我开玩笑的啦~”
夏绵就像是狠狠地发出一拳,却砸在了棉花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聂娜娜说着,半跪着立起来,一把把夏绵拽到自己身上,伏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夏绵听后一怔,皱着眉头看着聂娜娜的眼睛,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
聂娜娜吐气如兰,把一口暧昧的热气呼到夏绵脸上后,轻声道:
“没什么意思,我想,你那么聪明,应该会明白的吧?”
夏绵厌恶地把自己的手从聂娜娜的手里拿出来,说:
“你把手机开机,这样我能和你保持联系。”
闻言,聂娜娜阴阳怪气道:
“哟,这可是夏会长第一次用命令的口吻对人讲话呢~”
不知为何,夏绵对这种故作甜腻的声音十分倒胃口,他后退了几步。聂娜娜观察着夏绵的动作,故作伤心的样子:
“你嫌弃我……算啦,反正你嫌弃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我能理解。至于手机呢,我就不开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过来找我。”
夏绵不放心地看了貌似还在熟睡中的安一眼,就听聂娜娜继续道:
“你放心,她很快就会搬离这个病房的,到时候,你来找我就能轻松得多啦~”
夏绵却不再去想聂娜娜此话的深意,他已在病房里耗费了十分钟左右,再不出去的话,修就要回来了。
他也不顾聂娜娜在自己身后风尘味极重地喊“你这就走啦”,拉开病房门,看了一下人来人往的走廊,犹豫了一下,还是混入了人群中,顺手把门带上。
行走在人群中,夏绵有些心不在焉,手心的钥匙硌得他手心发痛。
聂娜娜暧昧的声音萦绕在他耳边,久久不散:
“我希望,你看到那东西之后,会有心理准备。”
第十八节 口袋里的讯息
江瓷和龙炽走在回家的路上。
陪着安忙碌了一个下午,中午和晚上什么东西都没吃,两个人已经筋疲力尽了,所以一路上,两人也没说什么话。
在龙炽单纯的思维中,小瓷是绝对不会有错的,但是安中毒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修生小瓷的气虽然很不应该,可也没什么错儿。
至于绵绵……怎么可能?就算是梨子看到了,那要么是她看花眼了,要么就是绵绵有花花肠子,私下里找聂娜娜幽会,这个可能性总比他给队长下毒要靠谱得多。
龙炽琢磨了很长时间,觉得一定是某个可恶的人,害了安,又把责任推到夏绵和小瓷头上,一定是这样没错的。
他哪里能知道,自己在无意中真相了。
江瓷在那边也转着自己的心思。
她离开时,安还是昏睡不醒,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修守在她旁边,不对他们说一句话,不知道是还在赌气,还是真的不信任他们了。
木梨子受不了修全身散发的低气压气场,找了个借口提早离开了,但临走的时候低声嘱咐江瓷,如果安醒了,记得给她发个短信报个平安。
江瓷本来也想走,可是由于她不知道安中毒到底是不是自己惹出来的,理亏得很,修没让她走,她还不能走,所以她和龙炽一起,中规中矩地守在修的后面,连句话都不敢说。
修的定力简直好得惊人,没吃没喝地枯坐在安的病床前,眼睛眨也不眨一下,背挺得笔直,像是个士兵一样,连坐了四个小时。江瓷到后来都有些扛不住了,一向好动的龙炽更是坐得连腿都麻了。他无意地一伸腿,踢到了旁边的板凳。修听到寂静的病房里哐啷一声响,才回过头来,凝视着局促的江瓷和龙炽。
他那种叫人读不懂的恐怖眼神让江瓷打了个寒颤。
江瓷刚想说些什么话缓和一下尴尬的场面,就听修道: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江瓷自然不知道修是真的不知道他们还在这儿,刚才病房里静悄悄的,修确实以为所有的人都已经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修的话落在江瓷的耳朵里,刺得江瓷坐立不安。
江瓷以为,这是修下达的变相的逐客令。
江瓷一阵委屈。就算是自己做的汤真的有问题,自己也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修就不能相信自己呢?为什么还拿那种看罪人的眼神看自己?
她的胸口弥漫起一股酸味。在情绪即将爆发的时候,她及时地低下了头,像以往每一次收敛自己情绪一样,低声说:
“那我先走了。队长要是醒了的话,你给我发个短信吧。”
说着。江瓷就走到了病房门口。在拉开门的时候,江瓷咬咬牙,用低沉但是足够修听到的音量,说:
“对不起。”
留下这句话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龙炽一阵错愕,看看面无表情的修。再看看半开着的病房,才想起要去追江瓷,他慌乱地对修说:
“那我也先走了!”
说完。龙炽一阵风似地卷了出去。
一眨眼间,病房里只剩下了修和安两人。
修转开一直凝视着安紧闭的眼睛,看着虚掩着的病房门,嘴微微张开,似是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又转了回来,看着安的脸。半天后,才慢慢说出了一句话,声音几近弱不可闻:
“我对不起你们才是。”
……
江瓷和龙炽当然是听不到修的话的,经历了这一整天的折腾,两人早已身心俱疲,龙炽更是担心江瓷,他一路上都在小心地察言观色,看到江瓷的脸色微微发白,紧抿着嘴唇,闷着头只顾走路,心疼得不行。
他咳嗽了一声,没话找话道:
“小瓷,那个……我们晚上吃什么?”
江瓷低着头,也不看他,问:
“你想吃什么?我们买回家吃好了。”
龙炽硬着头皮涎着脸凑了过来,嬉皮笑脸说:
“我还想吃小瓷做的东西呢。”
江瓷终于抬起头,冲龙炽苍白地一笑,话里有话:
“你不怕我给你下毒?”
龙炽的面色一滞,马上大包大揽地拍胸脯:
“放心啦,我不怕,小瓷不会害任何人的!”
江瓷的心头猛地一暖,看着龙炽装作开心地笑,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着注意着自己的脸色变化,第一次感觉,龙炽也不是那么迟钝,这样的他,看起来也挺可爱的。
心里想着,江瓷的动作就轻柔了许多,她抬手温柔地揉了揉龙炽的头发,说:
“还是别了,我也不是很会做饭,顶多会打个汤什么的。我们还是在外面买吧,想吃盖浇饭吗?”
龙炽被江瓷揉了一圈,开心得就像被主人逗弄的金毛猎犬一样,就差在地上打滚儿撒欢了,对于江瓷的提议,更是满口答应:
“好啊好啊。我们就在外面吃吧,别回家了。”
“为什么?”
对于江瓷的疑问,龙炽的应对明显有些慌乱:
“家里……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回去也心烦不是。在外面吃饱了,回去再收拾收拾家里……”
江瓷头一次发觉,龙炽的心思也可以这么细腻。
今天家里的确很乱,那是因为上午自己在厨房里折腾着**汤。
龙炽是怕自己现在回去,看到那些东西,联想起今天的麻烦事儿,没了胃口吧。
就这样,江瓷破天荒地同意了龙炽的提议,兄妹两个挤在他们平时常去的一家卖盖浇饭的店,点了两盘饭,头对头地吃起来。
江瓷还是没什么胃口,把饭搅了两下,就放下了勺子。
龙炽看她这个样子,有些急了。可是又不能和她说重话。
干脆讲些好玩的事情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吧。
说什么呢……
龙炽无意间扫到了自己的左手,上面的掌纹提醒了龙炽些什么。
他有了主意,冲江瓷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晃了晃,说:
“你看。”
江瓷没好气地说:
“什么?”
龙炽用盛盖浇饭的饭勺对着自己生命线旁边的那条火星线指指点点,颇为兴奋:
“瞧见没有,小瓷,我这条线叫火星线!”
江瓷只瞄了一眼就没了兴趣,继续无聊地搅拌盖浇饭:
“哦,这是你从火星来的证据?”
龙炽刚咽下的饭险些直接卡到嗓子眼里。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气来,大声申辩道:
“才不是!这个火星线是保佑我的。你看它在生命线旁边,我小时候碰到的危险,都是因为这个才逢凶化吉的!但是那人说我的身边有小人,他还说……”
龙炽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发觉。江瓷的脸色变得很不好。
他细细琢磨了一下刚刚自己说的话,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刮子:
你提什么不好!提什么小时候的事情!
江瓷捏着勺子柄,看到龙炽一副察觉到自己说错话、羞愧到要咬舌自尽的样子,也不生气了。
龙炽这个家伙脑神经太过宽阔,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计较他干什么?
不过,她还是挺在意一个问题的:
“你说,是谁告诉你你的身边有小人?”
龙炽见江瓷没有迁怒自己的意思。松了一口气之余,说话也没了遮拦:
“嗯……是今天在队长的急救室外啦,你和修去找那个叫聂什么来着的女孩,我很无聊地在那儿坐着,突然有个人走过来。说要给我看手相,我就让他看啦。他说。我的手掌上有条火星线,可以增强我的生命力,但是,说我身边有什么小人,能克我,还会伤害到我身边的人。”
江瓷听得眉头深深皱起,问:
“他为什么要来给你看手相?”
龙炽被问愣了: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江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抱怨道:
“拜托你傻啊,谁没事儿干跑来给你看手相?那人长得什么样?”
龙炽努力地盯着天花板,回忆了半天,委屈地咬着勺子,眨着一双忠厚的狗狗眼,说:
“我忘了……”
江瓷扶额:自己就不该对他的记忆力抱希望!
闹过这一场后,江瓷更是没了吃饭的心思,看着龙炽狼吞虎咽地把剩下的饭一扫而空后,摸了摸自己的兜,发现自己没拿钱。
龙炽自告奋勇地自己去付账,但他在掏自己的兜的时候,突然有一张折叠好的纸从他的口袋里落了出来。
江瓷看得眉头一皱:
“你在兜里塞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龙炽却也露出不知情的神情,他俯下身,把那张纸拾了起来,随意地展开。
上面打印着一行字:
“如果想要知道你身边的小人是谁,不如去一趟以前的地狱。”
龙炽的脸顿时就僵了,手上的纸条飘了下来,他也没有恢复意识。
看到他这么一副痴相,江瓷出于好奇心,捡起了那张纸。
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江瓷更是如遭雷击!
她的手微微哆嗦着,问龙炽:
“这是谁塞在你兜里的?”
龙炽茫然无辜地摇摇头,道:
“我不记得……我今天早上翻兜的时候还没有的……”
两个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都把怀疑的目标指向了同一个人:
那个在安的急诊室门口,给龙炽看手相的怪人!
第十九节 地狱,再度莅临
回到家之后,江瓷连家里的残局都没心情收拾了,直接回了房间,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睡。
“如果想要知道你身边的小人是谁,不如去一趟以前的地狱。”
小人是谁?那个人又是怎么知道他们俩小时候的遭遇的?
江瓷一直坚定地认为,弓凌晨就是导致了那场悲剧的罪魁祸首,从未想过还有别的可能。
但是,在得到这个意外的讯息之后,她想到的,是自己在冰山地狱里,那广播中的少年威胁自己脱衣服时,说过的一句话:
“哎,我都怀疑那个家伙是不是在暗中帮助你了。我问你啊,你在来倥城之前,或是到篮球场之前,有没有见过一个奇怪的人?”
当时,年幼又胆小的小江瓷并不知道这个人指的是谁,她记得,自己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在篮球场碰到的那个用膝盖摩挲她后背的古怪少年。
她现在别的不敢确认,至少,这个少年,肯定是弓凌晨无疑。
而且,细细想他这句问话,也是含义颇深的:
“你在来倥城之前,或是到篮球场之前,有没有见过一个奇怪的人?”
“来倥城之前”和“到篮球场之前”,也就是说,他问的是除他之外的另外一个人,有没有向自己透露什么信息。
事实上,她根本没得到什么特殊的讯息,但这句话,现在被想起来,那含义真是无比明确:
弓凌晨是有同伙的!
在龙炽的兜里发现纸条后,江瓷就逼着他把那个男人所有的细节都描述出来,事无巨细,一点细节都不能遗漏。龙炽经过痛苦的回忆,终于把大半的细节完整地复述给了江瓷。
据那个给龙炽看手相的中年人讲。那个“小人”,就藏在自己的身边?
江瓷不确定这个中年人讲的是不是真的,但她可以确定,他绝对是个知情者!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到底要不要去那个地方?那个曾经把她的一生都扭曲了的地方?
江瓷清楚那地方的方位,也清楚它现在已经被前去调查的警察翻了个底朝天了,要去找到什么新的证据,难于登天。
可是,这件事就是江瓷心里的魔障,如果真的有什么线索。她是无论如何也要去查个究竟的。
她从来也不是个淡然的人,她如果碰上什么事情,是绝对不会像安那样处理问题的。假设是她失去了自己的记忆。她就算是拼上自己的命,也要找回记忆。
她在三年前能接受蓝马山庄的邀约,现在,也能接受这个来路不明的邀约。
第二天早上五点,她就从床上爬起来。敲开了龙炽的房门,却发现龙炽也顶着一张疲惫不堪的脸,眼下的黑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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