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结之孔明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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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结之孔明锁- 第2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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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个冬天”,而是“活过了一个冬天”。

他没有御寒的衣服,也不能碰父亲的酒,所以,他只能像个动物一样,艰难地在这个寒冷无比的冬天。挣扎求生。

修记得很清楚,在过年的时候,家里的炉灶都是冷冰冰的。父亲去隔壁找邻居赌博,隔壁传来他大声的粗口和麻将的哗啦哗啦声。修却饿到直掉眼泪都不敢去找武诚。

但武诚迟迟不回来,修实在饿到了极点,最后只能哆嗦着细瘦的手指。从邻居家的残缺的狗食碗中飞快地掏出来半个布满狗牙印的馒头,飞也似地逃回家里,蹲在墙根边,大口大口地咬着干涩难咽的馒头,馒头屑从他唇边簌簌地落下,砸碎了他脚底下肮脏的积雪。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知道,任何对于普通孩子来说习以为常甚至是家常便饭的事情,比如说父子俩的温情、玩笑、打闹、呵护,甚至是争吵,对他来说都是奢望,他甚至连选择争吵的权利都没有,就会被武诚干脆利落的一个耳光砸倒在地上,接下来就是一阵狂风暴雨的殴打。

殴打,殴打,还是殴打。

到后来,武诚喝酒喝得越发厉害的时候,修甚至不敢宣泄自己正常的感情了,稍不注意的话,就会招来一阵更加疯狂的毒打。

比如说,修有一次做了噩梦,梦见有人用力用刀插入他的躯体,一刀又一刀,猩红色的碎肉沾满了那人的刀刃,在梦里的修没有任何痛觉,只有一阵一阵巨大的恐惧,如潮水一样涌遍了他的全身,他尖叫着苏醒过来,却被父亲扯着头发连甩四五个耳光,骂是发癔症。

从此之后,他甚至连笑都不敢了,家里整天死气沉沉的,飘荡着一个大酒鬼,以及一个小游魂。

在勉强填饱自己的肚子后,修还是没有事情可以做,他不认字,也没有认字的机会。除了会算点帐外,他的文化知识几乎为零。

但为了找一些维持自己活下去的动力,修开始给自己找点儿乐子。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后来的自己,那个不叫“武乐修”,而是单单被叫做“修”的男人,居然能强悍到那个地步。

后来的他细想了想小时候自己所玩的那些游戏,也明白了。

孩童时期的无聊可能对后来的人生有巨大的影响。开始的时候,也许是出于没有玩具和玩伴的无聊,后来,就是出于男孩子的挑战心理了。

修强悍的动态视力,就是来自于小时候的无聊,

修的家里只有一个乒乓球,有一角还瘪掉了,但是算是没坏,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小字,是武诚小的时候参加初中语文考试时用来作弊的小抄。除了这个,修找不到其他的什么玩具,更别说找到配套的乒乓球拍了,于是,他就把这个乒乓球吊在坏了的风扇上,让风扇吱嘎吱嘎吃力地转动的同时,辨认上面的字。

尽管他不认识那些字,可是那些字形看久了,也逐渐印在了他的心里。

到后来,他把乒乓球砸向墙壁,甚至能够在乒乓球弹回来的瞬间,辨认出来球弹回来朝向自己的那一面上写的是什么字形。

他的臂力和腿力也并非与生俱来,说起来,他练习的方法简直简单得好笑,跳台阶,打水,倒立,以及帮父亲到离家一公里外的地方买酒。

对,买酒也可以锻炼一个人,武诚喜欢喝离家大概一公里刚出头的酒铺的老白干,可他又偏偏非得等到酒瓶喝干,酒兴正浓时才喊修去打酒。

修在挨过超过三次打后,明白自己必须在十分钟之内把酒打回来,否则就免不了一顿打。可要在十分钟之内打回酒来,又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

打酒的人虽然不多,但酒铺的老板是个老头,动作慢,往往光是往酒瓶子里舀酒就要花去2、3分钟,武诚给自己的酒瓶又没有瓶盖,要是洒得太多同样会挨打,后来在修锻炼出来后,一公里的路,算上来回一共两公里,当时刚刚满五岁的他能在七八分钟内跑完,酒瓶里的酒还能一滴不洒。

这并不是什么天赋问题,而是被硬逼出来的。从母亲死后,本来落在母亲身上的拳头,都悉数落在了修的身上,武诚从来不会怜惜一个人,他在打人的时候,尤其是在喝醉时打人的时候,会下死手。他打人不需要理由,更多时候只是因为他想打,修就得挨一顿莫名其妙的暴揍。

最恐怖的是,在每次挨过打后,武诚都会醉醺醺地叫他换上裙子,像是从来没打过自己的儿子一样,抚摸着儿子遍体鳞伤的身体,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和痛悔,而是满满的情欲和陶醉!

如果放在以前,修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是怎么被照顾的话,他可能还会乖乖地承受下来,可是,在看过别人的生活后,再回到自己的生活,修就觉得,自己活得连条狗都不如。

至少,狗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后来,修就养成了一个古怪的习惯,在被武诚抚摸过之后,他就会跑到院子里,倒立半个小时左右,直到头晕或是胳膊没了力气撑不住了才下来,好像通过这个仪式,他就能摆脱那种被抚摸后从心脏里萌生出来的耻辱感了。

修长大了一些,长到了六岁,力气远比同龄的孩子大出了许多,可是他从来不借自己的力量去欺负人,在市场上他一向是最规矩本分的那个,只低着头缩在自己的小角落里卖东西,话也少得惊人。

这个地方的人还算是善良的,没人会去欺负这么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娃娃,只是有不少人都在暗地里议论,居然叫一个小孩子来卖东西,大人呢?这么小的男娃娃,不是应该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着吗?

对于他们的议论,修从来不知道,也从来不关心,他看上去很小,可是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说话,也不笑,眼睛里也黯淡无光,好像有一个饱经痛苦的灵魂栖居在这具小身体中一样。

修的生活就是这样单调无比地重复着,在春夏秋的时节,去市场上卖筐,挨打,换裙子被抚摸,打酒,做家务,在冬天,就玩他的游戏。

在六岁半、快要到七岁那年的冬天,修琢磨出来了一个新的玩法,不过这个玩法要冒一点儿险:

修经常趁武诚大醉在屋里的时候,从他攒酒瓶子的屋子里偷偷偷出来一两个啤酒瓶,捡几粒石子,试图去打倒那些个瓶子。

随着练习的深入,他从刚开始的打不中,到后来可以把瓶子打一个趔趄,再到后来便可以把石子准确无误地打在十米之外的酒瓶子上。再后来,他甚至可以凭借自己的指力打碎一两个瓶子了。

但练了那么多,他还是那么瘦。一个正处在生长期的男孩子,嗅着满屋弥漫的酒气,跟狗吃着一样的食物,干着比牲口还要多的活,怎么样都是长不胖的。

有的时候修会想,或许当年母亲一头扎到井里而没有丝毫的挣扎,就是因为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了吧?

假如,后来没有碰上那个老人的话,修可能也会选择母亲那样的死法,对着院子中的井,头往下一栽,就不用再承受那样的痛苦和恐慌了。

但同样,假如没碰上那个老人的话,他就不用离开家里,从此走上另一个万劫不复的极端。

所以,一些哲人说得还是有道理的,凡事都存在着两面性,我们永远无法预料到,他人对我们的意义,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

 第三节 隔壁的善意

一个晚上,修突发奇想,踩着院子角落里的一架梯子,把酒瓶放在了墙头上,想试试看如果把瓶子放在高处,凭自己的指力能不能把瓶子打下来。

修先侧耳细听了一下屋内武诚打鼾的响动,确定他不会突然醒过来后,才瞄准了那个瓶子,手猛地一使力……

哐当一声,他手中的石子准确无误地砸中了放在墙头的瓶子,但修忘了,他把瓶子放在了他们家和左边邻居家的墙上,这瓶子一倒,就直接摔到了隔壁去。

哗啦一声,瓶子落地碎裂的声音之大远远超出了修的想象。

修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差点呼吸暂停。

瓶子摔碎的声音确实很响亮,不过还好,这并没有打扰到武诚的酣睡,他的鼾声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便又响了起来。

可修反倒越来越紧张,他屏住呼吸,听着墙那边的动静,生怕隔壁的人因为这件事闹到他们家来,把武诚吵醒,那样的话自己肯定又逃不过一顿毒打了。

说起来,修自己跟邻居之间的接触几乎为零,见了面也不打招呼。他只知道父亲武诚和右边住的那户人家关系不错,跟那家里的男主人经常在一起喝酒吹牛赌博,但是左边的人家武诚却基本不往来。

修曾听武诚说过,左边住的是个“老不死的克妻鬼”。

武诚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根本想不到,自己的妻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修提心吊胆了半天,也不见那边有什么动静,刚松了一口气,就见到一颗白发苍苍的头陡然从左边的墙那头冒了出来,吓得修险些朝后跌坐在地上。

看到修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那个老人先是一愣,继而和蔼地笑了笑。问:

“你摔的瓶子呀?”

修先不回答老人的问题,而是先朝着屋里紧张地看了好几眼,生怕武诚因为听到其他的人声而醒过来。

然而那如雷的鼾声好歹让修放下了心。

见到修紧张的样子,老人也仿佛明白了什么,他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问修:

“你在这儿玩儿什么呢?”

修抬起头看着这个和蔼可亲,说话的时候也笑眯眯的老头子,一句话也不说。

也许是太过缺乏关爱了,现在的修,对任何形式的善意都异常敏感,但不是向往,而是警惕。

对于无缘无故的示好。修总觉得危险。

在他的思维模式中,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表示好感,一定是想从对方身上获得些什么东西。

所以,他死死闭着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个老人,一言不发,满眼都是与他的年龄不符的警惕。

老人也被修的眼神看得愣了愣。不过他并没有知趣地退下去或是露出什么不耐烦的眼神,反而压着声音问修:

“你饿不饿?要不要到我家来吃点儿东西?”

修看看天色,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而他从昨天中午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所幸他的肠胃一直比较坚强,早已经习惯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不会闹些胃痛之类的毛病。

不过对于老人的邀约,他不是不心动的。挨饿的滋味不好受,光是听到老人提到“来我家吃点儿东西”,修就有点儿馋了,他毕竟是个孩子,对于一些具有诱惑力的东西还是没有太强的抵抗力的。

然而,听到房里高低起伏的武诚的呼噜声,他只能尽量逼自己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谁料到他刚摇摇头表示拒绝,他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地传来一阵响亮的抗议。

尽管有夜色的遮掩,修的脸也红得快要滴血了。

看到修窘迫的样子,老人笑着冲他说:

“正好我也要吃点东西,你要是饿的话,十分钟之后来敲我的门,我给你煮饺子吃。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的话,就来陪陪我吧。”

说完这句话后,老人的脑袋便消失在了墙的那边。

修愣愣地在墙底下站了十分钟,也足足天人交战了十分钟,直到那边飘来了淡淡的饺子香气,才彻底冲垮了修的防线,他吞了吞口水,蹑手蹑脚地钻出门去,来到老人的家门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心翼翼地敲响了门。

十秒钟后,门被拉开了,老人手里端着一盘饺子来给修开了门,看到修装作满不在乎、但是眼底则充满了对食物的渴望的样子,微微笑了起来,说:

“来啦?进来吧?”

老人把修迎到了堂屋,把饺子放在一张老木桌上,拉修坐下,转身去厨房端醋去了。

几分钟之后,老人坐在了修的对面,两个人中间摆放着两盘散发着浓烈香气的饺子,氤氲的雾气腾腾地向上升起,修的眼睛都快要被这带着香气的暖意弄得睁不开了。

老人见修双眼发直地盯着面前的盘子,知道他是真饿了,就把筷子擦了擦,递到他面前,微笑着示意他:

“吃吧?”

自从进门后连一句问好的话都没讲过的修,看着那一盘放在自己面前的热气腾腾的饺子,以及摆在旁边的醋和蒜瓣,咽了咽口水,伏在盘子上毫无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

他一口气吃完这一盘里的二十多个饺子,只花了五分钟的时间,等到他感觉到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儿,抬起头来时,才发现老人正满眼慈祥疼爱地看着自己,他自己盘子里的饺子却一个都没动。

见到修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老人笑着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盘子举起来,拨了一半到修的盘子里,简单地说:

“吃吧。”

修虽然没有受过家庭的礼貌训练,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比较合适,但他好歹也在市场上卖过一段时间的东西了,基本的人际交往常用语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他低声嗫嚅出了“谢谢”两个字后,再次埋下头大吃特吃起来。

一盘半饺子下了肚,修甚至都还没尝出来饺子的滋味。只刚把那带着热气的食物在嘴里咀嚼两下,就囫囵吞咽下去。他的这种吃法。明显就是饿极了。

老人看着修近乎于小野兽一般的吃饭方式,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严肃,等到修咽下盘中的最后一个饺子并抬起头,和老人的视线接触的时候。才发觉到老人的异常。

修把面前的空盘子往前推了推,突然有点儿心虚起来。

自己就这么贸贸然地跑到别人家里大吃大喝的,是不是不大好?

但还没等修琢磨出来老人为什么突然表情看起来不好,就听到老人严肃地问他:

“你爸爸经常不给你吃饭吗?”

修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可看到老人严肃的脸,又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老人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打量了修一下。摇了摇头:

“果然,你这孩子也太瘦了一点儿。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做大人的怎么能饿着孩子?还有,你吃不饱。大冬天的又穿这么少,身体能行吗?”

老人一连串的问话叫修有点尴尬,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脚上穿的是一双硬板的夹脚拖鞋,身上则套着两件秋天的衬衫,最里面还穿着一件破了洞的小背心。这些都是武诚的衣服改小了扔给修穿的,所以看起来松松垮垮油油腻腻,而且一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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