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定好的房间?”
夏绵一如既往地耐心解释着:
“是的,应该是郭先生替我们预定好的。”
说着,他作势弯腰去帮木梨子提行李,在和木梨子的耳畔交接而过的时候,他轻声说道:
“别管他,等进了房间之后再说。”
看到夏绵的脸,木梨子才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环顾四周,却发现刚才领着他们进来的卓格格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绵帮她提起了行李,走向了走廊。
木梨子定了定神,跟着夏绵的步子,尾随着他进入了走廊。
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判断这个旅馆老板娘是敌是友,所以在说话的时候还是斟酌着言辞为好,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宾馆的结构很简单,一个前厅,分别有左右两条走廊,通向住宿的房间,两条走廊平行分布,每条走廊上大概有十来个房间,而走到走廊的尽头,两条纵向的走廊又会同时通向另一条横向的走廊。而在这条横向的走廊上,分布着棋牌室、大餐厅、还有公共的洗手间和杂货间。
诡异的是,这里的布局,除了多了一条走廊外,和蓝马山庄简直是一模一样!
要不是他们在外面看见了房屋的格局,的确只是一层楼,他们可能就要怀疑,这个地方也像蓝马山庄一样,隐藏着某条暗道了。
郭品骥已经提前帮他们预定好房间了,是在靠左的走廊上,他们所住的房间一字排开,每人一间房,按照顺序分别是夏绵、龙炽、木梨子、江瓷、和木梨子。
他们简单地安置好了自己的行李后,便集合到了木梨子的房间里,大家原本心中都转着许许多多的念头,可在碰面后,又无从说起了。
最重要的是,修迟迟没有来。
修一向是个利索的人,没道理会来晚啊。
而且眼下的情况又特殊,不容得他们太乐观。
在压抑的沉默中,每个人都想得很多。不过他们的担心都是一致的:
要知道,修可是神学院的人,而且,他是因为安的“死亡”才和神学院划清界限的,假如神学院用安当做筹码来威胁他,叫他回归神学院,修听还是不听?
万一他真的回到了神学院,那他们就更没有获胜的把握和信心了。
修在他们之中,象征着力量和保护,虽然他反复强调,自己是打不过自己的师父方宁叔的,可大家还是很依靠他的力量,原因无他,力量在这种生死关头,是能给以人安全感的。
而修的迟迟不到,叫在场的人的心越悬越高,也越来越悲观。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江瓷,她说:
“要不我去找找修吧?”
龙炽站了起来,说:
“我们一起……”
可龙炽的话还没说完,修就推门而入。
他的衣衫有些凌乱,袖口被人扯破了,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明显是用刀划下的伤痕。刀只是割破了他咽喉的表皮,甚至根本没有流血,但看起来叫人十分揪心。
修若无其事地走到了木梨子房间的窗户边,抱着胳膊朝外面望着,面色阴沉。
大家很轻易地判断出,修的心情非常不好。
但大家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修居然会弄得这么狼狈?
大家还没来得及问,修就破天荒地主动打破了沉默:
“我刚才去看她了。”
所有人沉默不语了。
修既然会被弄成这副样子,怕是他打算救安,但是失败了吧?
和大家想的差不多,修放下行李后,就来到了旅馆后面那条横向的走廊,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杂物间,推门而入。
果然,她就坐在一片肮脏的灰尘和杂物中,一只手被向上吊在半空中,而且她从手腕到大臂,大半个胳膊都被一个类似刑具的东西禁锢在里面,看起来像是长了一条机械手臂。
但这个杂物间里,不只只有安一个人。
听到开门声之后,看向门的,居然是蹲在安的身前,捏着安的下巴,不知道正在和她说些什么的郭品骥!
在郭品骥转过来的时候,他的手还死死地捏着安的下巴,而且明显是用了很重的力。
修本来只是想来看看她,可是看到眼前的场景时,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几步便闪到了安的身前,一把提起郭品骥的领子,把他生生地从地上提了起来!
郭品骥条件反射地把双手高高举起,但在做完这个动作后,他冲修露出了一个“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看到他这副样子,再看到安的下巴上隐约可见的红色的指印,一股热血径直冲入了修的大脑,他挥起拳头,就准备朝郭品骥的脸上挥去。
可当他的拳头刚刚挥起来,还没来得及蓄力的时候,安就发出了一声凄惨的惨叫!
修惊愕地扭头一看,发现那套在她手臂上的铁制刑具,像是被什么东西遥控了一样,向里紧缩了一大圈!
安的胳膊被机械强大的内合压迫力挤压得疼痛难忍,她挣扎着想要摆脱刑具的束缚,可是那铁制的刑具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牢固了,不管她如何挣扎,刑具只有越缩越紧的份儿。
修冲上去,想要把她手臂上的铁套子去掉,可他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试图掰开那铁刑具,但都于事无补,反倒叫刑具的收缩更加剧烈,修甚至听到了她胳膊里骨头的摩擦声。
不行,这样下去她的胳膊会被硬生生挤断的!
修死死咬住牙关,回头对手里拿着一个袖珍遥控器的郭品骥说:
“停!我不动手了!你别再按了!”
第八节 重要的游戏道具
郭品骥笑眯眯地听从了修的话,把遥控器上的一个按钮松开后,安痛苦的表情消失了不少,但她额上细碎的冷汗,证明她刚才经受了多大的痛苦。
她哆嗦着蜷成一团,把脸埋在膝盖里,喘着气,修无能为力,只能抚摸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郭品骥则手拿着遥控器,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一样,乐呵呵地看着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满眼的幸灾乐祸。
见她疼痛的表情减轻了,修才转向了郭品骥,而郭品骥示威性地冲他摇了摇手里的遥控器,说:
“你可答应我了,不再动手。我打不过你,所以只能对付你的小甜心了。你也别想从我的手里把遥控器抢过去。这个遥控器呢,有指纹识别功能,只有我的指纹才能够解除她的痛苦。你要是真的对我做了些什么的话,就等着看她痛苦至死吧。而且,这个遥控器有两个按钮,你要是硬逼着我为她止痛,我就按下另一个按钮,到时候,我敢保证,你绝对得不到她的全尸。你要不要试一试?”
小巧的遥控器在他手里灵活地转动着,修忍着内心里的屈辱和愤怒,沉下声音问他:
“你在这里呆着,不怕我们杀了你?”
修一直对郭品骥没有好感,可也没能猜到,这个不着四六的人,居然就是操控了他整个人生的神学院的老大,在确认了这件事后,他和郭品骥的关系就是不死不休,现在,要不是安被他捏在手里,他早就上去捏碎他的喉咙了。
郭品骥吹了一声口哨,笑意盎然道:
“你不会的,如果我死了,你们也都活不成。”
修往前迈了一步。言语中开始出现威胁的意味:
“是吗?”
郭品骥的反应更敏捷,朝后跳了一步,亮出了手里的遥控器。朝修慢条斯理地摇晃了摇晃,意思很明确。假如修来硬的的话,要他杀掉安,他也是干的出来的。
修攥紧了拳头,强行忍耐着胸口沸腾着的杀意,而郭品骥则惬意地倚靠在墙上,说:
“这就对了嘛,乖乖的。你也好,我也好,你的小甜心也会好的。还记得我叫她传达给你们的要求吗?你只能来见她三次,这是第一次。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什么调查都不做,就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修索性不再搭理郭品骥,转过身来,蹲下,替她擦掉额头上的冷汗。问:
“还疼吗?”
安苍白地抬起脸来,唇角勉强勾起一丝微笑,说: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她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修回想起了当初她为了救被绑架的自己而受伤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就习惯性地抬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安愣了片刻,旋即,便朝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被完全无视了的郭品骥不爽了,他又按了一下手上的按钮,一瞬间,安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胳膊上的刑具再次收紧,疼得她伸出另一只还能活动的手,一把抓住了修的手掌。
修愤怒地回过头去,提高了声音:
“你到底想做什么?”
郭品骥这才按下了暂停键,不满地说:
“做什么?别忘了,我说过,简遇安是我的人,我要追她,所以,我有义务扫除一切在她身边的闲杂人等。”
刚刚止住疼痛的安听到郭品骥这么说,瞄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着蔑视:
“一厢情愿。”
这四个字,叫郭品骥的脸色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变得无比委屈起来,他眨巴眨巴眼睛,顺着墙根蹲了下去:
“怎么办,小安嫌弃我了呢。”
安长出了两口气,胳膊的疼痛才消减了一些,她握住修的手,小声地说:
“表演型人格。别搭理他。”
修抬起手来,抓了抓她几乎整个被箍死的胳膊,铁刑具很结实,靠外力很难拆卸下来,他又转而捏了捏安的大臂位置,安痛得全身一抽,抓住了修的手,小声地说:
“很痛。别碰。”
修定定地看着安的眼睛,眼神中含着一丝少见的温情和疼惜:
“我知道。我记得你最怕疼。”
在修的注视下,安的眼眶渐渐变红了,她好像是害怕和修视线相碰似的,率先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对修说:
“我不记得了。”
修认真地答道:
“我记得就行。”
安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眼中终于泛起了水光,但郭品骥好像是看不下去了,不怕死地伸手碰了碰修的肩膀,说:
“好啦好啦,回归正题啦。正好,你也碰到我了,我住在你的对门,也是这次游戏的参与者之一哦~”
郭品骥横插一杠子,打断了原本的氛围,也把修的思维引回到了正轨上:
“你参与游戏?”
郭品骥笑着指着自己的鼻子,说:
“当然咯,因为当年这家旅馆的老板死的时候,我也正好在旅店里住宿呢~我就是那老板的三个朋友之一啊。”
修是留心听了安的讲述的,也知道,当年这个旅馆的老板死的时候,旅馆里住着一对驴友,老板的三个朋友,还有他的妻子和女儿。
可是……郭品骥居然就是老板的三个朋友之一?
换言之,他也是有杀人嫌疑的了?
但在15年前,郭品骥应该也只有15岁……
不对,对于郭品骥这个人,不能按照常理推断,他本来就是一个以杀人和摆弄人的命运为乐的恶魔!
注意到修盯着自己的面色变化,郭品骥无所谓地耸耸肩,抱着胳膊站在一边,似乎是诚心不叫修和安好好相处。
修也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郭品骥把安锁在这儿,难道老板娘会注意不到?
或者说,老板娘和郭品骥……是一伙的?
但是这个问题,是安主动提及并回答的:
“修。别想了,这个老板娘知道我的存在,是郭品骥把我带到这里锁起来的。郭品骥对外说。我是他的妹妹,精神不大正常。他要带我出来放风,又怕我伤人,就说把我用锁链铐在这里就好。真是的,也不知道谁才是真的疯子。”
修替她擦掉了脸上的灰,答道:
“我知道了。”
郭品骥不失时机地在一边煽风点火:
“好啦好啦,知道了就快点走吧,记住。你已经浪费了一次机会了。听到……”
郭品骥的话还没说完,修就出其不意地飞起了一脚,猛地踢在了郭品骥的手腕上,他的手一松。遥控器应声掉在了地上,修立刻出脚把遥控器扫到了角落中去。
失去了遥控器的郭品骥极其自觉地迅速倒退到了房间的一角,修强压着熊熊的怒火,拖着步子朝郭品骥走去。
但是,郭品骥似乎根本不紧张的样子。也没有要逃跑的迹象,还冲修轻佻地勾勾手指,似乎生怕他不够生气。
在这个小小的杂物间的黑暗的角落里,一个影子动了一下。
在这之前,谁都没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那个影子弯下腰。捡起了那个遥控器。
修正在对着郭品骥步步紧逼,就听到一个硬物从侧面突然袭来、划破空气传来的声音。修伸手一把把那个凌空来袭的东西扫到了一边,但是下一秒,一个黑影就随着那个硬物的袭来而赶到,修的动作还没能收回来,挥出去的手就被那个黑影一把抓住,那个黑影轻松地一推一扭,修就被反制住了。
在修刚想使出反擒拿招数的时候,一个冰凉的东西疾风般从自己的喉咙间轻巧地掠过,割破了他脖子的表皮,有一丝血丝渗了出来。
就来人动手的凌厉程度和熟练程度来看,必是方宁叔无疑。
在用刀片象征性地割了一下修的喉咙之后,方宁叔就松开了拧住修胳膊的手,把修轻松地往前一推,修跌了个踉跄,勉强稳住了脚步。
修恼恨地回过头去看,果然是方宁叔,他带着标志性的无耻笑容,摆弄着手指间的一片薄薄刀刃,示威似地在修的脖子位置划了一道,说:
“徒弟啊,轻举妄动对你没什么好处。”
修知道自己和方宁叔的实力差距,而正是因为知道,他才越发感到屈辱。
方宁叔和郭品骥都在,他是没办法再继续呆在这里了,他看了一眼安,安抬起眼,和他四目相对了一会儿后,她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下次你再来,好歹还有两次机会呢。”
只有两次了,谁还知道,郭品骥下次会不会还呆在这儿干扰他们呢?
郭品骥像是看穿了修的心思,长叹了一声,说:
“好啦好啦,我下次不在这里了好不好,不然对你们也太不公平了。”
安冷冷地笑了一声:
“没想到你居然会讲公平。”
郭品骥一摊手:
“我一直都很公平。我做每件事的时候,都给你们留下了各种各样的痕迹呀,只是你们都没有注意到罢了,这总不能怪我吧。”
方宁叔一直不言不语地看着他们互动,直到修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房间,方宁叔才把摔在地上的遥控器拾了起来,放在手里随意把玩了两下,一使劲,便把遥控器捏爆了。
他对郭品骥说:
“我的徒弟让你给虐了,你也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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