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结之孔明锁》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七星结之孔明锁- 第41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只是他们都不敢,他们都有自己的忌惮。

林娇怕被警察误认为和人通奸,解释不清而获罪,乔海能是怕遗弃罪行暴露,甚至怕无法走出古家旅馆。所以。他们全都成了郭品骥言语下的俘虏。

他们一群软弱的人。但却因为要维护他们的软弱之处,他们只能强硬。

这是一个悖论,却被郭品骥运用得淋漓尽致。

乔海能在之后的人生中,无数次地想起郭品骥的提议。

那个荒谬的提议。让一个疯癫却活着的人在名义上死去,让一个死去的人依旧存活下去,听上去简直是在异想天开,也无法隐瞒,但是更荒谬的是,所有的人都鬼使神差地遵照着郭品骥制定的法则,无意识地向前走去。

黎医生从古老板的房间回来后,和郭品骥在客厅的角落里谈论了许久,没人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只知道,他们达成了某种观念的一致,在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古家旅馆,都变成了他们两个人的主场。

他们联合着所有的人。给古小月做了一口棺材,将她匆匆埋葬。

更多的时候,他们是在编纂一个谎言,然后把这些谎言力图变成真实。

这个谎言听起来其实不像是个谎言。

一般的谎言,都是尽力简单,砍掉一些细枝末节,只着力强调一件事即可,比如说,假如叫乔海能来撒谎的话,他会直接说,在这天,在八月末的日子里,古小月死于肺炎,而古老板疯掉了。

可是郭品骥编织的谎言是什么?他似乎极力想把这件事编成一个恐怖悬疑小说,其情节跌宕起伏,充满诡异的色彩。

在他的故事里,古老板是以一个无比凄惨诡异的方式自杀的,他把古老板疯癫这件事完美地和故事融合在了一起,真假参半,就构成了之前吴晓枫和朱时旺讲给木梨子听的故事的雏形。

其实乔海能刚开始不知道为什么他要编织这么一个谎言来欺骗活人,既然他都没有打算报警了,那撒谎的意义,又在于什么呢?

可后来,他就渐渐明白了。

谎言,是用来欺骗活人的,欺骗自己的。

而另一边的古老板,则成为了谎言中最重要的一个道具,同样也是构成谎言的链条之一。

古老板疯了,他的确疯了,而且不知道是恰好,还是郭品骥的诅咒起了效果,他把自己代入到了古小月的身份角色里去。

他满口疯言疯语,坚持要住在古小月以前的房间里,不停地模仿着生前的古小月的神态、动作和言语,甚至学着古小月生前的爱好,不停地在纸上画着形态各异的眼睛。

最重要的是,在他的疯言疯语里,出现了这样的场景:

在那个发生了命案的夜晚,他趴在地毯上,眼睁睁地看着“古老板”用某种利器自残……

要知道,古老板对于自我身份的认知早已经混乱了,所谓的“古老板”,其实就是古小月。

也就是说,古小月是突然发疯而自杀的,并不是古老板所杀……

乔海能的故事叙述到这里,他显然也已经混乱了,接下来的话怎么说也说不清楚,而在木梨子这方,除了她自己,修和也明显跟不上思路了。

木梨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感知到了,在这片混乱的背后,郭品骥到底是有着怎样的算计。

 第四十六节 群体意识的操控实验

根据她目前找到的证据,她已经能够把接下来的剧情顺延发展下去了。

郭品骥的目的,说来简单也好笑,只是出于“乐趣”,以及“实验”的渴望。

就像当初,弓凌晨把还年幼的江瓷和龙炽绑到了地狱之中,却没想到在那样的实验催化下,会导致两个人同时性情大变,后来弓凌晨就感受到了实验的乐趣,以至于不惜制造出司昴的那件杀人案,只是为了把江瓷和龙炽重新带到地狱中,看看这一对兄妹身上会不会再发生什么有趣的变化。

郭品骥培养了弓凌晨,所以他们的爱好和兴趣,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是很相似的。

十五年前的郭品骥,之所以要编织这样一个与事实完全颠倒的谎言,大概就是为了进行实验,一种关于群体意识的操控实验。

在当时的极限环境下,林娇不敢报警,而乔海能和纪宁宁有把柄握在郭品骥手里,而吴晓枫和朱时旺六神无主,只能听命于冷静的郭品骥的安排。

这样的局面催化了郭品骥进行实验的想法,因为他面对的这些人,完全可以受到他个人意志的支配。

木梨子已经从安那里知道,北望村就是郭品骥和黎朗合力创造的杰作,而十五年前在古家旅馆的会面,大概就是两个人发现彼此的爱好乐趣互通,并展开合作的开始。

虽然不知道黎朗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导致了这场雨夜屠戮的悲剧,可木梨子总习惯从最坏的可能性推测:

黎朗既然和郭品骥有相同的乐趣,即尝试用别人的记忆替代人本体的记忆,那么,他有可能在治疗古老板的女儿时,动了些手脚,致使古老板的女儿由自闭症而发狂自杀,也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了古老板对于自我身份的认知。

这一点很重要,因为他要编造后续的谎言,不能是无的放矢。

古老板坚称自己就是古小月。把自己当成了古小月,郭品骥只要趁热打铁,蛊惑其他的人,说是古老板自己都这么认为了,那最好还是顺着他吧,不然的话他一旦再度发狂,不仅有可能伤到其他人,而且万一被人发现不对劲,报告给警察,那他们之前所做的努力都会白费。

后来。古老板就取代了古小月的地位。

木梨子在乔海能陷入混乱之后。便向和修大致解释了一下。

修没说什么。可是想不通了:

“可是这个样子风险太高了啊,那后来来店里住宿的人,就没有人发现吗?而且他们凭什么听郭品骥一个人的啊?还每年都来?”

被逼到了崩溃边缘的乔海能已经不能冷静地回答这些问题了,每当想到过去的疯狂时。乔海能都会质疑是不是自己已经和古老板一样疯癫了,这样对自我的否定是十分折磨人的,他拒绝再次回想。

但让人没料到的是,接下来开口的是林娇。

她也忍耐了许久,从十五年前开始,她就在忍耐。

从十五年前的那个雨夜开始,她失去了自己的女儿,也失去了自己的丈夫。

她以前就有轻微的尖端恐惧症,而在看到了那么多鲜血后。她便更恐惧任何带着尖端的东西,就连用笔也只敢用圆珠笔。

她从一个普通的少妇变成了一个神鬼论者,因为只有这些诡异的事情,才能够转移她对于自己所面临的痛苦的注意力。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没有想要害我的丈夫,没有。”

她澄清了自己。说她没有和黎医生联合起来试图做些什么,她当时,只是太寂寞了罢了,所以才会和黎医生发生不该发生的关系。

按理说,她没有做,就不必害怕些什么,也不必畏惧警察的调查,但她还是害怕,怕一旦事情被揭发,她有嘴也说不清。

在那个雨夜之后,他们并没有明确就按照郭品骥的安排来,只不过,从第二天开始,整个态势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似乎是达成了某种默契,郭品骥和黎医生一言一行,都是在议论昨天晚上古老板是怎么怎么死的,场面是怎么怎么的古怪,纪宁宁、乔海能、吴晓枫和朱时旺都不说话,但谁也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

林娇麻木地看着这一切,觉得好像陷入了一个疯子的集中营,她觉得很好笑,所有的人居然都为了一个完全是被郭品骥意淫出来的事实而开始演戏。

此时她似乎遗忘了,那个被送入坑中掩埋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种群体的麻木,叫她也不自觉地选择和他们一起麻木。

她没有办法。

在一个封闭的旅馆中,所有的人都在努力地编织一个完全不靠谱的谎言,借以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惧,明明知道那就是谎言,可也不敢违抗这种被制造出来的表面上的一致,只能默默地顺从。

这就是所谓的集体无意识,每个人都为自己的利益担忧,选择性地遗忘一些事,而条件反射地跟从着那个看上去最正确的人,即使他满嘴荒谬。

而郭品骥的荒谬,却造就了一场真实的弥天大谎。

而最可怕的,还远不止于此。

古老板是真的疯了,他甚至无法忍受别人叫他古老板,一听到别人这样叫他,他就会惨叫,撕心裂肺地惨叫。

没有办法,林娇只能称他为小月,并必须按照对待小月的方式对待他。

小月之前喜欢往登记册和账本上画眼睛,古老板也闹着要画,林娇就把账本和登记册送到他现在的房间里,任由他在上头涂鸦。

小月之前总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古老板也闭门不出,甚至不叫林娇换洗他的床单,也不愿意换一张稍微大一点儿的床,而心甘情愿地窝在那张小小的儿童床上,把床单睡得满是汗渍。

小月喜欢吃苹果,之前不怎么爱吃苹果的古老板的口味也改变了,总是会要求吃苹果,还把果核在房间里到处乱丢。

小月过去喜欢把自己的歌声录下来,而古老板就把自己反锁在小月的房间里,翻来覆去地听这些录着歌声的磁带,偶尔还会捏着嗓子,跟着小月的歌声唱上一两句。

因为是小月的父亲,他对古小月的言行举止简直是了如指掌,所以模仿起来也是惟妙惟肖,惟妙惟肖到,有的时候就连林娇都觉得,小月还活着,她还没有死。

到古家旅馆来住宿的,有不少是常客。在郭品骥他们走之后,来了的第一波客人里,恰好就有一个曾经在古家旅馆中住宿的客人,他看到旅馆里只有林娇一个人在忙碌,就问起那个热情好客的古老板去哪里了。

林娇发了一阵呆,想起在旅馆角落房间的那个疯疯癫癫的人,又想起郭品骥他们在旅馆后为古老板所立起的墓碑,面对着客人的疑惑的眼神,她说:

“去世了。一个意外。”

林娇没有细说,客人也没有细问,更没有问起她的那个自闭症女儿怎么样了。

基本上每个熟客都知道古老板和林娇有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孩子,所以他们会知趣地绕开这个话题,也没有人曾主动提出要去看看那个“孩子”。

林娇此番没有细说,是因为她撒不出来那个谎,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她在事后回想起来的时候都会觉得惊讶,郭品骥怎么就能想出来这样的一个荒谬的谎言呢?

其实,说是一场意外,不就可以了吗?

可是,当第二个来访的熟客问起来时,林娇便恐慌地发现,如果对方一旦追根究底起来,问起是什么意外,她就说不出来了。

这时候的林娇,几乎是出于自我保护的应急机制,脱口就把郭品骥编织的谎言说了出来。

十五年前的雨夜,古老板用一种极度残酷的、像是被鬼魅附身了的方式自杀了。

荒谬吗?看起来很荒谬,但是人心最易被谎言欺骗,因为人总是觉得,生活本就是荒谬一场,所以发生再离奇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第二个客人走了之后,林姨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第二年的夏天,让林娇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又来了,甚至连乔海能和纪宁宁都来了。

乔海能和纪宁宁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看望那个已经在古家旅馆被安顿下来的婴儿,而是为了某种让他们自己来说都说不清楚的目的。

郭品骥则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带着沉默的吴晓枫和朱时旺,跟老熟人似的,和林娇打着招呼:

“林姨,小月还好吗?”

林娇沉默地看着这个笑容满面的大男孩,觉得这个人,奇怪又可怕。

他还是如此热衷于演戏。

可所有的人,就被他的并不怎么高明的演技这么骗了过去。

等到所有的人都到齐后,郭品骥找了个机会,把大家集合在前厅,兴致勃勃地讨论起去年发生在这里的、“古老板自杀”的案子。

没有人接话,可也没有人离开,他们原封不动地听郭品骥又把去年撒过的谎讲了一遍。

这次的故事,细节更加完整,内容更加跌宕起伏,郭品骥讲得眉飞色舞,倒像是在说书。

林娇到现在都记得,郭品骥当时眼睛里闪耀着的光,就像是一个邪教的主教在布道一样,虔诚到几近狂热。

当时的林娇,不知道在心理学上,有一个词汇,叫做洗脑。

还有一句俗语,谎言重复一千遍,便是真理。

 第四十七节 谎言的力量

只不过在谎言一年又一年的机械重复中,其中一个重要的角色黎医生,却没有再来。

在郭品骥编织的谎言中,黎医生这个人被选择性地漏掉了。

林娇其实也觉得古怪,但更古怪的是,她张不开嘴去问郭品骥,也没有别的人张嘴去问,所有的人都着了魔一般,任由郭品骥讲述的故事将他们引导入了一个与现实背道而驰的幻觉世界中。

关于这点,木梨子也可以理解。

在故事中,郭品骥抹去了黎医生的存在,其实是在构成一种心理暗示,让他们在无形中觉得,故事中古老板突然变疯,其实就是一个意外,一个鬼魅附体造成的意外。

当然,他们谁都不可能彻底忘却黎朗这个人的存在,只是淡忘而已,让他们在暗示中淡忘该淡忘的,记住该记住的。

在这场旷日持久的谎言中,所有的人居然就这么被骗了过去,哪怕那种血腥的记忆对他们来说是一辈子无法忘却的梦魇,但在他们每个人的心里,他们都选择模糊了当事人的面容,只记得郭品骥所编织的荒谬的故事:

十五年前的雨夜,古老板用一种极度残酷的、像是被鬼魅附身了的方式自杀了。

那个人不是别人,不是古小月,而是古老板。

至于他们每年都会来古家旅馆里集合,也是出于一种寻求认同感的需求,人们总是矛盾的,无法忍受记忆的模糊性,可又不愿意去想起太过残忍的记忆,所以就连乔海能和纪宁宁这样的软弱的人,也不得不强迫性地每年回归现场,再听郭品骥把这个故事强化一遍。

过了两年,六月份,郭品骥要出国了。

在出国前,他并没有做出强制的规定。叫他们必须每年去古家旅馆集合,但是即使在他走后,那种寻求认同感的欲望还是拉扯着这帮人,从天南海北回到这个山中的小旅馆。

有人的地方,就有一个小社会,一旦有小社会,就必定有这个社会中的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