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炽莫名其妙地问:
“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江瓷恨铁不成钢地提起他的耳朵,狠狠拧了一圈,但她的声音里明显带着笑意:
“你这玫瑰是什么地方来的?”
龙炽痛得龇牙咧嘴,很委屈地说:
“我在咱们家小区里摘的,是新鲜的花……”
江瓷更狠地拧紧了他的耳朵:
“你下次破坏公物之前也先麻烦你多看看标牌好吗?咱们小区里种的全是月季!月季!没有玫瑰这个品种!”
木梨子笑得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龙炽……你还真的是爱情杀手啊……”
龙炽傻眼了。
修完全不懂,他对任何花所代表的含义都记不清楚,别说月季和玫瑰,在桌上摆着的五六束花,他一个都不认识。刚才他送花给安,就是向她道谢,此外。他还含了一些小小的私心。
因为龙炽对他说,一个女孩子接受了你的花,就表示接受了你这个人。
修还是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在他的思维里,这两件事不存在逻辑上的关联,女孩子接受花,和她接受人有关系吗?影响因素很多,比如说,女孩子正好喜欢这种花之类的。
但既然龙炽这么说,修就决定干脆试一试。
试验的结果很显著。失败了,大家都笑成了那个样子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想,果然。这两件事不存在因果关系。
安把花捧到鼻子边,轻轻嗅了一下,她的嘴角漾出一丝愉悦的笑意,桃花眼眯成了一个弯弯的月亮。
她的这个动作让修直接联想到了,雨夜中。她拉开门直接亲吻上来的样子。
从那晚之后,两个人都对这件事选择性失忆了,修不知道安那样做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是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而对他实行的刺激,还是别的什么,但安的那句话让他思考了很多天:
“你要是死了。我就和别人跑了。”
她说这句话的目的同样不能明确,也许也是为了刺激他所说的吧。
护士来给修打针,并且让大家都离开。修的身体还没完全痊愈,需要静养,大家听话地退出房间亦步亦趋地跟随在安的身后,安也任她尾随着,她们俩前方不远处。木梨子慢慢地走着,她突然一回头。对安和说:
“我去找我导师了,你们俩去哪儿?”
安感觉的手一下子扯住了自己的衣襟。
她眨眨眼睛,转回身子去问:
“今天你家有人来接你吗?”有点没回过神来,“啊”了一声,安就对木梨子说:
“那我送回去,你先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木梨子的笑容还是那么完美:
“嗯,我会的。你们俩也是啊。”趴在医院五楼的走廊窗户旁,目送着木梨子走出医院大门。她走近一辆深蓝色的别克,和车里的人打个招呼后,钻进了副驾驶座。
来接她的人是她的导师黎朗。那辆蓝色别克很快开出了医院的心神也终于放松下来了,她抬头看着简遇安,她却还站在窗户边向外看,四处张望着,不知道在找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找到了想要看到的目标,轻轻舒了口气,嘴角的笑意越发勾魂摄魄好奇地随着安的视线看过去,在医院走廊的窗户外,可以看到停车场,停着一排一排的车,不知道安到底在看其中的哪一辆拽拽安的衣角,想问清楚,没成想,安先于她开了口:
“,你想去我家,还是找个别的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点点头,她跟着安坐电梯下到楼底,安走到停车场其中一辆小qq前,把车门打开了很奇怪,她记得安是没有车的。安看出的疑惑,轻轻笑了一下,解释说:
“新买的二手车,最近要办一些事情,不买一辆车会很麻烦的。”坐在车的副驾驶座上,这是她第一次坐qq这样的小型车,虽然是二手的,安却把车内的环境打理得很舒适,薄荷味香水一点也不刺鼻,座椅也很舒服,她惬意地靠在椅背上,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这时,她在车的后视镜内,发现了某些问题之所以被冠之以天才的称号,是因为她的记忆力很强悍,虽说没达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但明显强于队内其他的所有人,她看得清楚,刚才在医院的停车场里,停着一辆黑色的帕萨特,本来那辆帕萨特普通得让人很难留下印象,但它正好就在安视线所锁定的范围内。
而它现在,正在五米开外不紧不慢地跟着安的车!想回头去看,却被安叫住。安同样不紧不慢地换了个档,说:
“看见了吧?这家伙跟我快半个月了。”有点迷糊,问安:
“他为什么会跟着你啊?要不要报警?”
安踩下刹车,在一个红灯前停了下来,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说:
“让他跟着好了。没关系的。不过你别回头啊,别让他发现我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了。”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为什么?”
红灯亮了,安打着方向盘转到一条小路里,她边开车边说:
“在去别墅之前……大概是前三天左右,我现在腾不出手去翻笔记本,大概就在前三天,我发现这辆帕萨特很多次出现在殡仪馆附近。从别墅回来后,我让我叔帮我买了这辆车,前天,我特意开车去我新租下的那套房子,发现那辆车尾随在我后面,并在靠右车道行驶,好像是不想让我发现。我特意不留痕迹地甩开了他,然后故意在一个便利店门口停车买水,等我再发动车子的时候,就发现他果然又跟上来了。”问:
“你新租了房子吗?不在殡仪馆住了?”
安笑笑说:
“不大方便,我租了房子,也能有自己的空间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想问得更细一点,却发现自己跑题了,她又去后车镜里看了看那辆尾随着的帕萨特,如果不是刚才在停车场里见过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发觉这辆车有哪里不对劲的。
安也看了一眼后视镜,继续说:
“很高明的跟踪技巧是不是?他的变道,超车技术都很棒,跟踪的意识也很强,但是距离感还是差了些,否则我也很难发现有车尾随我,也发现不了他徒步跟踪我的时候来不及掩藏的影子。做侦探就是这个样子,越普通,越不引人注意越好。不过这人肯定是个刚入行没多久的新手,工作经验不是很足。”不大明白安的意思,重复了一遍:
“侦探?安……你招惹到谁了?有人要调查你?”
安冲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她说:
“呃……我想我没做过什么值得让人跟踪的事情。这个侦探,应该是梨子找来的。”大吃一惊,她完全没想到安竟然会这样说,也不敢相信木梨子居然能做出找侦探来调查朋友?
“太过分了……”
安的眼神变得很认真,她对说:
“可能对你来说,梨子这样做太过分了,不过如果你如果了解了梨子的过去的话,就算还是不能原谅她,也能理解她的一些做法了。这是我想要告诉你的第一件事,就当是我一会儿给你讲的故事的开头吧。”
第五卷:木梨子的过去
第一节初见
简遇安提着一串沉重的、哗哗作响的钥匙,走到停尸房门口,摸出了那把熟悉的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开门。
陈尸房的门是用大理石做的,触手冰凉,这份冰冷不仅来源于大理石本身的材质,也来源于里面永远不会关上的、四季都在不断运转的冷气机。
安费力地把门推开,这扇门做得沉重厚实,发出的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也带着一种厚重的苍凉感。
她并没有进去,而是让开身子。
一个看上去15、6岁左右的长发女孩走进了停尸房。
女孩的脸色苍白,但仍能看出她的那种不同寻常的美,一身素衣,长发没有挽起来,披落到腰间,素白与乌黑相映,和她那儒雅温文的气质很相称。她的身体发育得很好,胸臀曲线分明,腰身却是盈盈一握。她堪称完美的眉眼间,含着一种异样的情绪。
四下看了一圈后,她开口,声音没有恐惧,没有嘶哑,也没有悲伤:
“和我想象的不大一样。”
安能明白她的意思。停尸房在不熟悉这一行业的人看来,是亡灵的聚集地,尸臭浓烈,蚊蝇滋生,太多的灵异恐怖故事从这里发酵而出,安自己就听说过百来个关于殡仪馆停尸房闹鬼的故事,但安在这里呆了两年半,每天眼里看到的,就是冰冷反光的机械工具,排列得整整齐齐的陈尸柜,偶尔听到一两声怪响,也是制冷装置运转过程中发生的轻微故障,尸臭什么的丝毫没有,只有一股淡淡的,甚至还挺好闻的冰糁的味道。
这里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像是停尸房。而更像是某个生物研究室。
安身着东城殡仪馆配发的黑色制服,拿起一个记录本翻了两三下,按照上面的记录,找到了二排11号的陈尸格。女孩跟在她后面。
安双手握住陈尸格外的把手,猛一用力,格子就被拉开,一阵冰冻的寒雾升腾而起,烟雾散尽后,陈尸柜中女人的面容才渐渐清晰起来。
女人大约40岁上下,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应该长得很漂亮。五官的轮廓仍能依稀看出昔日的风采,但格子中的女人,紧闭着形状秀美的双目。眼圈下一片凄惨的阴影,鼻翼两边、脖子和额头上爬满了皱纹,而这些皱纹根本不是她这个年纪的女性所应该有的,她看起来更像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她的嘴唇爆裂起泡。胸口上生了一个疮,看样子是感染了某种难以启齿的疾病。她的身材完全浮肿走样,撑得整个停尸格看起来竟有些拥挤。
安仔细地核对了一遍登记表上的信息。登记表上贴着女人的另一幅照片,大约还是30岁左右,果然是个美人,细腰长腿。丹凤眼,琼鼻樱口,乍一眼看上去。和女孩的眉眼还是有些相似的。
安把陈尸格上的姓名牌拿起来,上面写着“田入雪”三字,名字也好听。
确认无误后,安把登记表递给了女孩,说:
“请不要怪我麻烦。我再向您确定一遍,确实是您的父亲让您全程负责田入雪女士葬礼的事情吗?”
女孩沉默地点点头。把登记表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后,她拿出印章,在家属栏上盖上了一个鲜红的印迹。
安看了看表格后,说:
“没错,这个印章是您父亲的私人印章。请在家属签字这一行写下您的名字,我们好存档。”
女孩没有说什么,挥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整个过程中,女孩都没有多往陈尸格里看一眼,一股一股寒气接连不断地从陈尸格里升起来,她整个上半身都笼罩在一层缭绕的寒雾里,好像是被飘渺的仙气围拢起来的幽灵。
签字完毕之后,她把表格递还给安,安把表格慎重地保存好后,示意门外站着的几个人把陈尸格里的女人搬到化妆室里去。
几个壮汉走进来,小心地把女人从陈尸格中抬出来,放到一张医院里常见的滚轮救护床上,把女人推了出去。
滚轮碾在地面上,咯吱咯吱地响个不休,但是这声音很快消失了,停尸间里只剩下了简遇安和那个女孩。
安把敞开的陈尸格推进去还原好,对女孩鞠了一躬,轻声道:
“还请节哀顺变。”
说完后,安就准备带女孩出去,而女孩却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不动。安索性也不去催她,任她低头想自己的心事。
几分钟后,女孩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抽身而出,她问安:
“给她化妆的人是谁?”
安欠欠腰,认真地说:
“是我。我是第一次正式给殡仪馆里的人提供化妆服务,我会尽力让逝者满意,也会您满意。不过如果您对我不放心,我们还有另外一位更加专业的化妆师。您需要的话,我帮您联系。”
女孩看着安,沉默了一下,说:
“就你了。不过我有个要求,你化妆的过程,我要全程在场。”
安一怔,但她立刻回答道:
“没问题。那么,木梨子小姐,请往这边走。”
木梨子看了一下安的胸牌,也向她弯下腰,算是回礼:
“简遇安小姐,十分感谢。”
安端坐在女人面前,替女人细细地描眉,女人年轻时那弯如柳叶的眉已经有了复原的雏形。
刚才给女人的脸补粉,遮掩瑕疵和尸斑,已经足足花了一个小时。
安全身都保持着高度的紧张,正如她所说,她是第一次为客人提供服务,她想让女人在最大程度上恢复她年轻时的活力和神采。
而在旁边的椅子上,则坐着木梨子,她一直凝视着那在女人眉间细致描画的眉笔,目光里满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感情。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长达一个小时的寂静,没人去打破它。
在把女人的脸部妆容收拾完毕后,安搬动椅子,坐到了女人的体侧。女人赤裸着身体,身上尤其是背后尸斑密布,这并不难办,安想的是,女人胸口的烂疮要怎么处理才比较妥当。
正好,这时候木梨子离开了凳子,踱了过来,她审视着女人那张已经化妆完毕的脸,安等待着她的点评,等来的却是她一声轻轻的笑。
她自言自语道:
“像,真像我小时候看到的她。”
她这句话,就是在褒扬安的技术了,而安却并不想为这件事分神。她仍在思考,这个胸口的烂疮该怎么处理的问题。
安根据田入雪的资料,得知她曾是一个金融家的妻子,风光无限,让人嫉妒,她有个叫做木梨子的女儿,是个让人交口称赞的优秀孩子。但她不知为何,在两年前出轨,直接导致和丈夫离异,女儿木梨子跟了丈夫。丈夫很快就和一个年仅20岁的妙龄少女再婚了,她却一直独居,并很快染上了酗酒和暴饮暴食的恶习,不久,她便患上了神经性贪食症,而且病情越来越严重,她的朋友劝她去医院治疗,她却死活不愿意。
一周前,她的尸体在厨房里,被来探访她的朋友发现了,厨房的炉灶上有一锅已经变成胶质体的黏糊糊的面条,她的手里还抓着一大把被捏成面糊糊的、熟透了的面条,保持着往嘴里塞的动作。
医生在她的喉咙里发现了一个生的鹌鹑蛋,连皮都没剥开。正是这枚鹌鹑蛋导致了她的气管被堵塞,她是被活活噎死的。
她为什么会囫囵吞下生鹌鹑蛋呢?
她之前的精神状态就十分不稳定,曾经多次尝试自杀,虽然没发现她的遗书,可她之前的种种失常表现和屋内的痕迹,都证明她是有意识地吞下鹌鹑蛋自杀的。
而在安的观察中,田入雪自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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