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棺木里面,陈富贵还是动了身子,要把棺木压在地上。被我数次大骂,才作罢。这些抬棺人平时也是有经验的,知道有些老人喜欢作怪,心里面都跟着在骂。陈富贵虽有些不甘心,但最终还是安稳上路。
最后一道坑,是差不多一米高的坎,要过去很不容易。棺木里面的陈富贵估计感应到难题,又要作怪。这坑上面填了些土,一脚踩下去就划了。原本上了一半,有几个抬棺人已经上去,后来一滑棺木后退。
谭爷脸色乌青,喊道:“祸事了。”
我咽下口水,猛地拍了一张镇尸符在棺木后面,大喝一声:“不走回头路,早入轮盘早超生。若走回头路,子孙必遭横祸。”
我单肩顶在棺木后面,喊道:“上……”
猛地,手提篮子装着苹果腊鱼砂糖的老太太王祁氏跳到了我的肩膀上面。
“这么累,要吃苹果吗?”
皱皮一样的手,拿着一个红得诡异的苹果……
、第十四章 蛇蛊
王祁氏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跳到我的肩膀上面。我反手一打,将苹果接住,猛地丢了出去。
王祁氏森森狞笑:“不乖哦……还我命来……”伸出双手压棺木,双腿更是用力在我的肩膀上,使劲地往下压。
有抬棺人叫道:“好重。”我心中暗骂,这王祁氏估计是要吃定我,单手压在棺木上,往下一拉,棺木何止千斤,当场就能压得我肠子都冒出来。
几个抬棺人大腿在颤抖,棺木眼看就要滑下来。
老虎不发威,把我当病猫。我肩膀猛抖,将阳气之火焰抖亮一点。在人的肩膀上点着两盏灯,是人的阳气,一般遇鬼抖抖肩膀,能把阳气抖旺一点。当然有鬼走过来给你吹灭了,那你就完蛋了。
我腾出手,将玉尺拿出来,喝道:“玉尺在此,还不躲开。”王祁氏被玉尺蓝光一撞,滚到地上。谭爷从坎上面跳下来,很是恐怖地叫了一声。大家齐心用力,终于把棺材抬上去。
我急忙去追王祁氏,不见踪影,又给这狡猾的老太太给跑了。这个时候要是狗小贱在的话,也不容老太太坑我。
陈富贵阴宅选的位置,风水不错。棺木放进去就下土。咕咕……咕咕,一只土蛤蟆往前一跳,落入土里面,很快被埋住。陈富贵再三道谢:“多谢谭爷和萧先生了。”
我道:“不用谢我。我若是你,就好好对那小女儿。”陈铁精脸色一白,不再说话。
群山点点之中,蓝光盈盈。不知道山里面有多少孤魂野鬼。
黑色尺子似乎一直都不安稳。
我在附近一带找了王祁氏的踪影,都不见踪影。谭爷办完事情,跟了过来,道:“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我道:“十五年前饿死的老太太。刚才跳到我肩膀上面。”谭爷右眼四处扫过:“不会吧。”谭爷一定看见了王祁氏,而且是他亲手给王祁氏入殓的,为什么还要问我?
谭爷忽然问道:“你家里还好吧。”我更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我看着时间已经是晚上二点钟,眼皮一连跳了好几次,觉得似乎有事情发生。
我赶回去,路上想起傻蛋说起来的“有虫有虫的……”,还有黑尺不寻常的反应,晚上小贱疯一样地乱叫。越发觉得不安。
很远就听到了小贱汪汪的叫喊声,院子似乎笼罩了一股红煞之气。我一脚踢开大门,喊道:“爸,妈。”守在大厅之中的小贱黑毛落了一地,左眼的阴阳眼红色快要转黑,眼角流出了鲜血。客厅的灯光一闪一闪,母亲和父亲坐在椅子上,已经昏迷过去,脸上乌青。
小贱的面前有一只瘦瘦长长的怪虫子,是水蛇身,全身上下散发着红煞之气,头上顶着三枚怪钉子,嘴巴张开吐着红色的信子,蛇身上长满了黑色的小腿,这腿却是蜈蚣的腿,数了一下,约莫九条腿。
我狠狠地跺脚,骂道:“我操你祖宗。”
我根本找不到名字来称呼它。应该是属于蛇蛊一类的虫子,形体几乎虚幻。
而且绝对不是修土地庙的人玩得出来。这是更高明的虫师才能玩出来。华夏大地,几乎每个角落都有养虫的习惯,其中以养蛊虫最为普遍。以南方更厉害。吴越荆楚都有人养蛊。养蛊之中以云贵湘西的蛊术最为鬼神莫测。
其中蛇蛊、犬蛊、螳螂蛊、相思蛊、金蚕蛊最为普遍。
而蜈蚣、蜘蛛、线虫更是养虫之人最为喜欢。
肯定是挖出罐子里面,放在油锅煎熬,而蛊虫的卵逃过了一命。我是五行虫师,一般的蛊虫对我没办法。虫卵便藏起来,等我离开,目的就是对付我那没有抵抗力的父母。
父母是常人的身体,被红煞之气逼迫,已是晕厥过去,皮肤露出来的位子,有一些腐蚀了。若不是百鬼克星的小贱,怕此刻见到便是一滩血水。
我将衣服一撕开,系在了脸上。我喊道:“小贱,活捉它。让它带我找主人。”小贱已是强弩之末,完全凭着叫声镇住这九腿蛇蛊虫。见我出现,多了一股勇气。
九腿蛇蛊初次有了形体,被一只黑狗逼迫,已是恼羞成怒。猛地爬动,钻得很快,就往母亲脚下而去,吃准母亲抵抗力要弱。我自然不会让它得逞,跑到母亲面前,集中了念力,要控制着这九腿蛇蛊。
我站在母亲面前,要和蛇蛊进行交流。
我问道:“是谁养的你?”
蛇蛊的古怪的身子扭动,十分不希望接受我的控制。蛊虫养成,往往带有很强的念力,只服从它的主人。蛇蛊的意识里面十分复杂,好像很多种尖叫的魂魄在里面。养出蛇蛊的人肯定不简单。
从属性上讲,这种蛇蛊属于土性的,被埋在土里面,用毒蜈蚣喂养而成,而且多年不见阳光,吸进了不少有怨念的魂魄,使得它的意识一团迷糊,我能感觉到的,是它活下去的念力。它被我带进家门,却被油锅煎,感知我一家三口的气息,它要把我们三人杀光,尤其是对我的杀意最为浓厚。
猛地,我感觉九腿蛇蛊对我的敌意增加数倍,红色的信子“嗤嗤”地响着……
九腿蛇蛊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拔地而起,在空中躲过我进攻的手臂,最终落在我的头上面。盘在我乌黑的头发上面。
九腿蛇蛊落在我头发上面,钻的很快,应该是找我当目标,要从耳朵钻进去。我以为这该死的九腿蛇蛊肯定不肯靠近我,因为我是五行虫师,吃下了五虫。
五行之中木克土。我体内的木性虫子“青木”可以收拾它。
它对我攻击,肯定是忽然受了某人指使。而且那人现在就在附近,因为九腿蛇蛊就是刚才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电光火石之间,我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我喊道:“小贱,你假死过去。”小贱过去为了躲避强悍对手,装死已经炉火纯青,四腿一蹬闭着眼睛就假死过去。
我伸手将蛇蛊死死地抓住。九腿蛇蛊被我死死抓住,咬着手不放我。我倒在地上,假意闭上嘴巴,气息也慢慢地控制住。
这九腿蛇蛊咬住我的手之后,意识更乱。我的血液里面,原本就有克制它的能力。
这虚体的蛇蛊,也失去了直觉,渐渐一命呜呼。
我手臂也麻掉,倒在地上面一动不动。
我等着催动九腿蛇蛊攻击我的对手出现。如果没有猜错,他应该就是养虫的虫师,只是他用一个任何人不会怀疑的身份掩盖住。
几乎没有人能够怀疑他,我也被他骗了。
我心想,是他吗?我对他一点威胁都没有,他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而且不放过我父母。
一个轻轻的脚步走来,伴随着竹竿的敲地的声音。由远而近,慢慢地走来。我躺在地上,院门大开,我眯着的眼睛看着前面。
忽然,走出了身着一袭灰色长袍的怪人,脚上面穿着一双黑色的布鞋,上面沾满了尘土,显然是风尘仆仆赶来的。眉毛已经发白,已然是个老者。
我寻思道,怎么不是谭爷,我本以为谭爷暗中跟着我,远远地催动该死的蛇蛊,要害死我一家人,到时候我们中蛊而死,谭爷可以说我动了土地庙,所以土地老爷下了杀意,让我寒门萧府灭门了,好隐藏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是走进来这人,风尘仆仆,我从未见过。最奇特的是他身上背着一个灰色布包,上面露出一个贼溜溜的脑袋,似乎是一只老鼠。
当然,这还不算他最独特的地方。
他最独特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准确来说,他没有眼睛。
右眼被挖掉,还能看到利爪的印迹。而他的左眼此刻带了一个黑罩子,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眼珠子。
若真是瞎了一只眼睛,为何不用罩子罩住瞎掉的那只。
走江湖,也能号称自己是独眼龙。
这可当真是个怪人。应该是行走江湖的,游走红尘之外的一类人。
怪人走进院子,鼻子嗅动了两下,喊道:“不用装了。我知道你没死。你这假死逼用蛊人出来这招太弱了,那人早就跑了。”我见自己被识破,手上面的九腿蛇蛊已经奄奄一息,它已经被我毒死。
怪人一拍袋子,老鼠溜下来,将地上九腿蛇给吞了下去。从来蛇吃老鼠,老鼠吃蛇还是第一回见。
我问道:“跑掉的那人是否天残,只有一只眼睛。”怪人道:“年轻人。我可没有眼睛。”
我连忙道歉,双手一拜:“敢问老先生深夜造访,有什么事情?”怪人道:“还是看看你父母先。”
父母二人中了些煞气,幸好平时身体底子比较好,并无不碍,喝了些姜汤之后,呼吸变正常,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又问道:“老先生怎么称呼?”
怪人却道:“这个钉子是跑掉那人的。”应声丢了过来。
我接来一看,正是一根棺材钉。我明白之前猜测没有错,这一切都是谭爷做的,因为这种棺材钉只有他才会有。
怪人鼻子动了一下:“你这里有条狗。”我道:“对。还在装死。”狗小贱装死本事一流,是个很敬业的演员,我没喊停,它就会一直装下去,直到肚子饿了。
怪人踉跄走过去,将眼罩子打开,里面露出一只怪眼,转了一下。
他伸手将小贱给抱了起来,异常激动地说道:“就是它,就是它。”
、第十五章 去找谭爷
怪人一把年纪了,抱着一条狗激动万分,让我一时之间摸不准。虽然听了不少,有人路上遇到一头牛,发现是他老爹的魂魄投生的,把牛带回去寄养。我也忍不住想到,难道狗小贱就是这个怪人的亲爹,我知道这样想,对老人是不恭敬的。或者说,小贱是他的早夭的儿子。怪人身怀异术,找遍大江南北,终于在我家找到了转世为狗的儿子。
我试探问道:“那个老先生,你这个样子会把我们家狗哥给吓到的。”怪人扭头看我,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他叫什么名字?”我被怪人一看,心理有些发麻:“狗哥。”
怪人把小贱放下来,叹道:“这就是缘分啊!道上称呼我为狗爷,它是狗哥。你说是不是缘分。”我扶住椅子,差点给震惊在地上。
“狗……爷……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我这才看清楚。狗爷用罩子罩住的那只眼睛,如果没看错,应该就是狗的眼睛,难怪用罩子把眼珠子罩上了。我年轻时候喜欢看一部日本的动漫,里面有个叫做卡卡西的角色,就是戴了一个眼罩子,里面就是一只十分厉害的眼睛。
但狗爷罩着一只狗眼为就想不通了。
狗爷见我发呆道:“你去煮慢慢一锅米饭,打两个蛋汤就好。”狗爷和小贱有故事,我心里发痒,想听一听到底是个什么故事,能让风尘仆仆的狗爷和村子的小贱一见如故。赶紧洗米煮饭,整了蛋汤端上来、狗爷也不客气,顾不上吃相,一锅米饭吃个精光。
“想听?”
我赶紧点头:“骗你是小狗。”狗爷道:“不瞒你说。我小时候调皮捣蛋,上山玩,掉进猎人的坑里面,两枚竹签当即就把我眼睛给戳瞎了。当时遇到了一个异人,他把我救起来,给我换上了一只狗的眼睛。异人走了之后,说我肩负守卫世界和平的重任……一定要学好本领……”我打住:“狗爷,你说重点。”
狗爷道:“换上一只怪眼之后。我就感觉看到很多古怪的东西。吐着白舌头的吊死鬼,茅坑里面住着的丑鬼饿死鬼。人们把我当成疯子,我没有办法,只得离开村子,在外漂泊。却也做了不少行侠仗义的事情。”
我问道:“和我们家黑狗有什么关系呢?”
狗爷打了一个饱嗝:“不瞒你说。这条黑狗当人的时候,犯了大醉。判官罚它九世为狗,这应该是第九世了。当时我的眼珠子就是它的前几世为狗的时用了它的。所以我见到它,觉得格外地亲热。”狗爷说话的时候,又把眼罩子戴上了,
“九世为狗。这小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九世都不能为人?”我问道。狗改不了吃屎,九世为狗是好听的说法,其实也就是九世吃屎的命,可怜的黑狗。
狗爷恢复了平静:“这是问我没用?”我道:“那问谁?”狗爷指着地下:“你去问阎王最后。这安排可不是我能管的。”我呵呵笑道,给狗爷上烟。
狗爷也不客气,到底是风尘异人。抽烟起来,一连可以吐五个烟圈。小老鼠钻进狗爷的袋子里面。
狗爷道:“我知道你是五行虫师。所以我从北方赶来找你,是要帮你成为真正的五行虫师?”我不解地摇摇头:“什么意思?”
狗爷道:“不过,目前最重要是你有没有这个资格。你先把棺材钉收拾了,我在你家住两天先。话说,龙游水跟我打赌,输了两天饭的。”
狗爷话说完,也不客气,直接进我房间,倒床就酣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父亲和母亲醒过来,已然记不住昨天的事情,只是说做了很奇怪的梦,被一只蜈蚣和毒蛇攻击。我安慰他们都是梦境,没事的,休息两天就好了。
小贱掉了不少狗毛,丑陋不堪。
狗爷走出来,把老实巴交的父母吓了一跳。狗爷道:“无妨。龙游水欠我两天饭,我过来讨饭的。”母亲听了这话,道:“两天怎么够,就多住两天吧。”狗爷和母亲对上几句话,竟然都说上。母亲自然不再怀疑狗爷的身份,让父亲去整治猪顺风猪头肉来,弄点好菜。
狗爷道:“你们老两口不用出门,让你们儿子去就可以了。”
我心中明镜一样,狗爷是出于保护父亲和母亲的考虑。如果谭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肯定会对父母下手。小贱昨晚耗费不少体力,完全没有恢复过来。不能带着跟我一起出门。狗爷道:“早饭煮点稀饭就好了。青鱼啊,你过来,我讲讲我和父亲在东北的往事。”
狗爷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