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老人家,您甚好什么啊?怎么也不问一声就闯进来了?”我伸臂阻拦,但却被疯癫老头儿身上的臭汗味儿熏得差点晕厥,连忙急退两步,眼睁睁看着他走进法堂。
“陈老仙?陈老仙你出来!”疯癫老头儿进屋就是一通大喊大叫,声音如闷雷滚滚,震得我耳朵发痒,浑身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眼看这架势,简直就是活阎王啊!
“老人家!”我终于忍不住,堵着门大喊一声,但见疯癫老头儿缓和下来,我才苦叹一声,说道:“老人家,不瞒您说,我爷爷二十多年前就已经驾鹤云游了,就连我都没缘分见他老人家一面,唉,您若是我爷爷的故友,可真是来的太晚了……”
“哦,陈老仙都死这么多年了!”疯癫老头儿恍然大悟道,且丝毫不避讳用词。
“老人家,那您说,找我爷爷什么事情?如果需要帮忙的,我作为爷爷的孙子,能帮就帮!”我头疼地看着疯癫老头儿,他果真是疯疯癫癫,说话口无遮拦,而且为老不尊,一点礼貌都没有,明知道我爷爷已经驾鹤云游那么多年,不表现的哀伤一点也就罢了,居然直言不讳地声称“死啊死啊”的,唉……
“你是陈老仙的孙子,那你一定叫陈小酒了!”疯癫老头儿大步走来,突然眯着眼睛嘿嘿笑道。
“呃……老人家,你怎么知道的?”我惊愕地看着老头儿,说他疯癫,似乎又有点不合时宜了。
“这点屁事我当然知道!”疯癫老头儿一摆袖子,顿时飘来一股子浓烈的臭汗味儿,我张口干呕了一下,勉强忍了下来,但见他转身找了个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然后喜笑颜开地说道:“我和你爷爷有很深的交情,年轻时,曾一起求道,但最终分门别派,他成就了家传道派,我嘛……呵呵,依旧是孑然一身!”
“哦!这么说,老先生也是求仙炼道之人了?”我惊喜地走上前,强忍着一股子汗臭味儿,不可置信地问道,没曾想能遇到爷爷的旧识,可真是太好了!
“废话!”老头儿扬手重重拍了拍背上背着的厚重大剑,并挑了挑剑眉,道:“看到这把剑没有?我的命根子呢,正宗龙虎山天师道下来的,蕴藏龙虎精气,重达六十九斤的玄铁铸造,降妖伏魔,嘿嘿,与我本身的雅号类同,龙虎伏魔剑!”
“这么说,老道长的雅号,就是龙虎道人了?”我错愕地问道。
“废话!都说了和我的雅号类同,难道你长这么大,就没听祖上传下来关于我的事迹?”老道人得意地翘起二郎腿,顺手捋了捋灰白的胡须,似乎在等待我进一步确认。
“没有!”我摇了摇头,认真地确认道。
“好你个陈老仙!”老道人霍地站起身,刚欲发怒,我不禁微微后退,这老头儿的嗓门简直太大了,我只怕离的近些会被震晕,但见他并未发怒,而是摆了摆手,道:“反正都已经死了,现在有他的孙子在就好,前人有债,后人偿还!”
“债?老道长,我爷爷还欠了你的债?”我吃惊不小地问道。
“废话!不然我来这里干什么?!”老道人一瞪眼,吹了吹胡子,继而笑眯眯地说道:“你爷爷也没欠多少,就欠了我三顿饭,你还给我也行!”
“三顿饭?!”我再次震惊地问道,在得到确定的答复后,我瞬间松了口气,连忙呵呵笑道:“就只是三顿饭而已,我还以为有什么天大的债务呢,不过……老道长,你也看到了,我这家里一穷二白,只有祖上传下来的法堂还算有模有样,若是山珍海味我可是拿不出,粗茶淡饭倒是能管你三、五顿。”
“不会吃穷你的。”老道人笑眯眯地说道,但马上脸色一肃,道:“小酒,你这孩子可不老实,不刚刚赚了五块银元么?嘿嘿,那就拿出来,先买三斤卤肉,再把你爷爷储藏的陈年花雕弄个两三坛出来,让我解解馋!”
“三斤卤肉?!两三坛陈年花雕?!”我双手一颤,急忙摸了摸口袋内的五块银元,手心一阵冒冷汗……
第三章 蒙冤入狱
“怎么?你还想赖账?!”老道人一瞪眼,瞬间撸起袖子,我一看这架势,敢情是要和我打架啊……
“不不,不敢赖账,老道长,晚辈的确得了五块银元,但这日子不得慢慢过,总不能一下子花光所有钱吧?”我苦着脸,无奈地说道。
“你想花光?那正好,在给我买一只芦花鸡,配点野山参炖汤,火候一定要足,不然鸡汤不入味,还有……”
“停停停!”我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连忙苦着脸叫道:“老道长,你这么一顿饭就把我所有积蓄都花光,那还有两顿饭我怎么请得起你啊?”
“今天你是请不了我第二顿饭了,有的花就可劲的花吧,去去去,我正饿着呢……”老道人古怪地笑了笑,且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挥手摆了摆,道:“对了,顺便给我买双鞋,最好连衣服也再买一套,我这身待会儿脱下来你洗洗,估计还能再穿一阵子……”
说着,老道人扬起脚瞅了瞅,顿时飘出一股子刺鼻的臭脚味儿,我终于忍不住,转身抱着门框张口干呕起来!
折腾了一个上午,总算是把老道人安排的东西一一购置回来,并取了一些野山参,和芦花鸡炖在一起,肉疼地抱出两坛花雕,还未等我将鸡汤炖好,只听到老道人嚷着要酒喝,我苦叹一声,这三顿饭要是这么还下去,不等我还完,就得把房子卖了。
但爷爷欠下的人情债,做孙子的,只能诚心还债,不敢心生半点懈怠。
整整吃了一下午,喝了一下午,最后只剩下一碗鸡汤,老道人醉意朦胧地笑道:“酒儿啊!你是个好孩子,陈老仙欠了我三顿饭,你算是还了一顿,但还有两顿,你可要……可要记住啊……”
“我记得我记得,可是老道长,您能不能尊敬一下我爷爷,老是一口一个陈老仙的称呼,多不好听啊……”我憋屈地捧起鸡汤,大口地喝着,如今我也折腾饿了,如果再不领情,恐怕连这碗鸡汤都没有。
“哈哈!你这屁孩子,还不让我说,你刚刚还说了一个陈老仙……”老道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突然一掌拍向桌案,震得我禁不住一怔,手中的汤碗差点掉落在地,老道人呵呵笑道:“你去吧,无论如何……都不要回来……”
“哦。”我急忙站起身,老实地应了一声,但刚迈出门槛一步,顿时懵了,急急回头问道:“老道长,你让我去哪啊?”
“我睡觉了!”老道人一摆手,大大咧咧地冲进内屋,不一会儿,便听到如雷的鼾声。
“这……这算什么事啊?明明是我家,还让我走,真是的!”我没好气地转身回到桌案前,捧起半碗鸡汤大口大口灌进肚子里,抹了一把嘴,轻叹一声,总算是折腾完了,今天也不知怎么了,还以为来了财运,早知道会遇到这么个活阎王,我就应该提前卜一卦测测今日的宜忌。
“砰!”
“陈小酒!马上出来!”
突然,院门被一股大力轰然撞开,且伴随着一道冰冷的怒喝,我扭头一看,差点吓尿,五六个全副武装的警察队成员,“呼啦”闯进院子里,领头的警察队长拿着一纸文书,冷冷地扫视着院子的四周。
我急忙跑了出去,迎面点头哈腰道:“各位警长,突然到访,有什么吩咐么?”
“到什么访?陈小酒,我们是奉命批捕你的!”领头的警察扬了扬手中的批捕令,并示意身旁的两个警士把我绑起来,但见两个警士真的走了过来,我连忙后退。
“警长大人,我犯了什么罪?你们为什么绑我?”我挣扎着,但还是执拗不过两个五大三粗的警士,其实就算我能挣脱开,也不敢挣脱,和官府斗,那是自讨苦吃……
“你涉嫌杀害凤凰村的牛老财,还收了黑钱,你们几个,搜他的身,看看黑钱的下落!”领头的警察吩咐另外两个警士搜我的身,很快,我全身上下被掏了个遍,连我贴身收藏的家传宝贝阴阳镜也弄了出来。
折腾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一件值钱的东西,我暗暗感激老道人的相助,多亏他这一顿猛吃海喝,把早上赚的五块银元全部折了进去,否则被这几个警察搜到,那我就坐实了收黑钱的罪名。
“警长,没有收到财物!”其中一名警士恭敬地回了一声。
“没有?”领头的警察狐疑地看了看我,然后扫视四周,最终看到餐桌上的一堆肉骨头,顿时恼火道:“好啊你!刚弄到手的黑钱就被你花销了,现在没话说了吧?带走!”
“警长大人!我没有杀害牛老财,牛老财昨晚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呢?警长大人,你查清楚,不要冤枉好人啊!”我急忙把家传宝贝收进口袋,并挣扎着叫道,但其中两名警士把我五花大绑,用力提着拎了出去!
“我们警察所的监牢里关的人都自称冤枉,你小子不用狡辩了,杀人偿命,等着挨枪子吧!”领头的警察一挥手,我略一迟疑,只觉后脑勺被一重物狠狠地击打,然后双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哪个王八蛋打我!”猛然睁开双眼,我痛叫一声,但见四周的景色,赫然发生了变化,漆黑且潮湿的空气中,亮着一盏枯黄的煤油灯,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这是一个小房子,不对,这是牢房!
“小酒你醒啦?”恍恍惚惚地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向我走来,我下意识地叫了一声:“你是谁啊?!”
“唉!我是孙胖子……”果真是孙胖子的声音,只是他此刻居然变得衣衫褴褛,浑身上下血迹斑斑,也不知他这又是犯了什么大罪。
还未等我惊讶地问出声,只听到黑暗的角落里,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道门不幸啊,咱们圣贤村唯独存留的三家道派,皆蒙冤入狱,看来是妖魔横行,此地要出大劫数啊……”
“啊?吴老头?!你,你也被抓进来了?怎么,怎么回事?”我彻底懵了,但见吴老头唉声叹气地仰望着天窗,并没有回答我的打算。
我急忙站起身,扭动了一下筋骨,只有后脑勺还隐隐作痛,伸手一摸,顿时痛得我呲牙咧嘴,真他娘的舍得下手,居然肿起了一个大包。
“孙胖子,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我上前看着孙胖子,只见他的一张大圆脸,此刻青一块红一块的,看来揍他的人,也是下了狠手的。
“唉!别提了,提起这事我就来气,昨晚有个年轻妇女,自称是凤凰村牛皮子的老婆,让我帮他们家做一场祈福转运的法事,还说她家男人牛皮子这段时间老是赚不到钱,结果还未等我请上文表,刚点好香火,那妇女的男人牛皮子突然从外面闯进了家门,看到我就大声谩骂!”孙胖子苦着脸说道,且满脸的委屈。
“你帮他们家做法事转财运,这是好事情,那牛皮子为什么骂你?”我有些打抱不平地怒道。
“我开始也是这么想,但不理论还好,刚理论了几句,就打起来了……哎呦……”孙胖子疼得哼哼唧唧,眼泪都差点掉了出来。
过会儿,才听到孙胖子扭扭捏捏地说出缘由,原来牛皮子误会他老婆偷男人,只因他老婆不守妇道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经常被他逮到,然而这次,不由分说地打了孙胖子,牛皮子的老婆想反抗,结果直接被打死,随即牛皮子告到警察所,警察所的人就把孙胖子抓起来了,理由是私闯牛皮子家调戏良家妇女未遂,便起了杀心。
“那真正的凶手牛皮子呢?”我苦叹一声,问道。
“那个挨千刀的,这会儿多半是逍遥自在,你说你是怎么回事?平日里你那清贫小道连个生意都接不了,怎么也会惹上官家的人?”孙胖子怔怔地看着我,满脸的不解。
我当即把牛老财找我办事,以及事后回到家离奇死亡的全过程说了一遍,尔后,我和孙胖子齐齐看向黑暗角落里的吴老头儿。
“你们不必看着我,说起来我和你们两个差不多,我在想,莫不是有人故意给咱们三个下套,把咱们三个人抓起来!”吴老头气呼呼地分析道。
“吴老头,你分析的不对,咱们三个都是道门俗家,最忌惹是生非,平日里又都是与人为善,怎么可能有人整咱们,而且还是三个人一起整,不过说起来也怪,咱们三个是圣贤村仅存的三家传承道师,如果把咱们都抓起来了,那乡里乡亲的有事找谁去?”孙胖子揉了揉下巴,挤着眼说道。
“找谁?谁有能耐找谁呗!”吴老头没好气地应了一声,我坐在一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似乎从昨晚到现在,我感觉自己的气数一直下沉,莫不是家传道派到我这一代,真的要绝了门户不成?
“呼啦!”
就在这时,监牢的房门被人一把推开,瞬间,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士大步走到两边,最后走上来的,是逮捕我的那个领头警长。
森冷的环境下,再面对着如此阴沉的面容,我和孙胖子相视一眼,皆感觉有些不妙!
“警长大人,我们都是被冤枉的!”孙胖子苦着脸叫道。
“是啊!我们真的是冤枉的!”我随声附和道。
只见那警长也不说话,找了个椅子坐下,淡淡地扫了我们三人一眼,许久后,才冷笑道:“我知道你们是冤枉的,而且冤枉你们的那几个人,根本就没死!”
第四章 凤凰村
“啊?没死?没死为什么冤枉我们?罪孽啊罪孽……”孙胖子差点蹦起来,我们三人中他是唯一挨揍的,而且还是满身的伤痕,听到警长证实是被冤枉的,自然是哭诉一腔冤屈。
“既然你们警察所知道我们是被冤枉的,就应该放了我们,违逆天道,殊不知罪孽深重!”吴老头大步走了出来,冷声怒道。
警长的脸色颤了颤,但却变得更加阴沉,许久后,微微笑道:“各位道师稍安勿躁,放是肯定要放的,只是就这么放了各位,那所托之人的钱财,就白花了……”
“原来你收了那些人的黑钱?”孙胖子震惊地叫道,突然被我拉了拉衣袖,孙胖子愕然看了我一眼,我急忙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说话,眼前的局面已经超乎想象,既然我们都被冤枉,那么其中一定有理由,天大的理由,不然警察所不会平白无故冒天下之大不韪,污蔑玄门道师。
“各位道师不要这么不近人情,你们需要度日,我们公门中人也还不是凡人么?这么些年都是凤凰村养着警察所的一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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