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来,大声叫道:“不行,哪一次我都可以听你的,但是这一次不行!我知道我拦不住你们,要去,我们就一起去,要死,就让我们死在一处。”高阳说完,把手重重地按在了我们两个人的手上,我和赵颖听罢,相视一笑,沉吟片刻,我道:“好,就死在一处!黄泉路上还多几个伴。”
虽说已大致知道下一步究竟该往哪个方向走,真正行动起来却依旧艰难。关键问题谁都可以想到,在我们之中,甚至包括祖父,谁都不清楚古墓的第二入口究竟位于何处。而且就算侥幸找到,经过了这六十多年,盗洞有没有塌方,人是否还能进得去,都还是个未知数。
第二天晚上,大伙儿又聚在一处,商讨下一步该如何动手。我们再一次仔细察看了祖父的笔记和日记。在祖父所有的记载中,关于“天眼”的文字并不多,只是在转述崔二胯子盗墓这一段,比较详细描述了当时崔二胯子揭开皇太极头上黄金面罩之时,看到的情景以及“天眼”的形状。
关于崔二胯子当年在古墓中见到“天眼”的过程大致是这样记载的:崔二胯子取完棺中珠宝,想起皇太极脸上还罩有一个面具。他俯身在面罩之上弹了一弹,确认是黄金制成,并注意到面罩两个耳朵的位置,每边镶了一颗很大的猫眼宝石。所以当崔二胯子摘下面罩时,眼睛还盯在两颗宝石之上,并未立刻注意到皇太极额头之上的“天眼”。此时老四在棺外另一侧,踮着脚尖替崔二胯子举着汽灯照亮,崔二胯子让老四将汽灯拿近,好仔细端详两颗宝石,但就在老四举过汽灯之时,崔二胯子一下看到了皇太极额头正中的“天眼”,吓得把手中的面罩也摔在地上。外面兄弟听到动静,纷纷询问,崔二胯子缓了很长时间,才勉强回过神来,俯身拾起掉在地上的面罩,这才注意到面罩右耳的宝石被摔了下来,他在棺中找了几下,并未找到那颗摔下来的宝石,再加上当时心乱如麻,于是匆匆爬出棺木。
而关于皇太极头骨之上“天眼”的纪录,只有寥寥数句,写得并不很详细,祖父做事一向心细,这一次看来是崔二胯子的表达能力实在不够高明。祖父在记载中对“天眼”是这样描述的:崔二胯子所述之“天眼”,约在眉心正上方五厘米处,形状类似于头骨眼眶部位,成圆形圆洞之状,比眼眶略小,直径大约一至两厘米。在祖父的笔记中,除了这几句话外,再也没有任何关于“天眼”的描述,在后文之中虽然屡有提及,但并未再添加什么新的内容。
非常明显,祖父在整个记录中,甚至一生在对这件事情的调查中,并没有对皇太极的“天眼”给予很大的重视。我想原因有二:一是祖父一直是将精力放在崔二胯子一行神秘死亡之上,而神秘死亡的原因很可能来自于神秘的“诅咒”,谈到“诅咒”,施咒之人长有“天眼”就不足为奇,所以祖父当年的思路一定是先要破解诅咒之说,然后再调查崔二胯子所述之“天眼”。其二是祖父最终的结论是确有“诅咒”,所以“天眼”之说自然顺理成章,不用再作调查,最多只有一种强烈的好奇心,所以祖父一直抱憾于未能进入古墓,亲眼一见。
从祖父的记载之中我们并不能得到更多关于“天眼”的资料,不过反正已经决定再次进入古墓亲自找寻答案,所以对祖父的记录中资料不多,我们倒也并不沮丧。大家商量的结果,这件事情留下的惟一谜题,就只有这个神秘的“天眼”,而且惟一能使我们继续进展的途径,只有再次进入古墓。所以我们下面的全部工作,第一步就是要想办法找到当年崔二胯子所说的古墓第二入口。
这项工作并不简单。当年盗墓之时,因为墓中珍宝太多,不能一次全部取走,只能分批装运,所以除他们挖掘之时的入口以外,又在一处极为隐秘之地另设了一处入口。当年祖父曾经问过此处入口的详细地点,崔二胯子并未透露。
祖父曾经在抗战胜利后,几次回奉天找寻这处入口,但均是空手而归,如此看来,军师、老四以及刘二子三人设计的这处入口,着实高明,不过这也为我们今日的调查增加了很大难度。
这些天我们翻遍祖父的记录,希望找出一些线索,但所获不多。不过对祖父留下的资料认真分析后,有一点我们倒是可以确认,那就是盗墓第二入口一定位于皇陵宝顶东北方向一公里之内,更精确地说,应该位于五百至八百米范围。
很简单,崔二胯子一行发掘皇陵之时,定下的最大挖掘长度是一千米,而根据崔二胯子叙述,第二入口是在挖掘过程中侥幸发现,所以也一定在这范围之内。此外,发现第二入口的日子,是在开始发掘后一个月左右,所以我们把范围缩小到五百至八百米应该是合理的。除此以外,从崔二胯子的叙述之中,我们找到了一句“在挖掘时无意间找到了安置第二入口的地点”。这句话让我们兴奋了许久,既是无意中发现,那么这处入口很可能是天然的,并非人工开掘出来。既然是入口,就一定要有能够容纳一个人进出的口子,有了这一点发现,找起来应该并不困难。
但想到这里的同时,另外一种担忧又袭上心头。既然是天然的口子,如果我们能够找到,别人也可能会无意中发现。尤其在解放之后,沈阳市政府曾多次对北陵公园(也就是皇太极陵)进行修葺,会不会这个天然的第二盗洞入口,已经被人发现了?
想到这里,我们立刻着手查询。我和高阳发动手里的线人和朋友关系,赵颖通过公安部系统,全方面查找沈阳北郊皇太极陵的资料。最后我们所得到的答案是一致的,沈阳北陵,也就是皇太极昭陵,是清陵之中极少的几座没有被盗掘过的皇陵,而且考古工作者也未曾对昭陵进行过发掘考古研究。
我们心头一下轻松了许多。但同时一种强烈的好奇心涌向心头,那就是:当年军师、老四和刘二子三人,究竟用了什么样的办法才能把这个入口隐藏得如此之隐秘?既然别人发现不了,我们能够找到的难度也会很大。每次想到这里,不免心头沉重了许多。但不管怎么样,只要这个盗墓入口还没有被人发现,我们就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找到它。
一周以后,我们查完了所有资料,又坐在一起详细分析了几天,最后把第二入口的位置,精确缩小到北陵宝顶东北方向七百五十米,方圆一百至一百五十米的范围。这个范围,已经是尽我们所能,缩小到不能再小。一切准备停当,我们三个人都是跃跃欲试,一时忘记了心头一直存有的恐惧。我们把时间定在第二周的周末,三人一起北上沈阳,一探皇陵地宫入口。
虽然并无十足把握,我们依旧信心百倍。高阳开玩笑道:“根据物质不灭原理,只要这个洞口存在过,就算把北陵公园翻个遍,我们也一定能找到。”高阳虽是戏谑之言,但他所讲也不无道理。根据祖父的记录,他逃离奉天后,一共回过两次东北探访皇陵,一次是1947年,另一次是1956年,但每次均是来去匆匆,并没有来得及仔细寻找。想是第一次探访之时,正赶上兵荒马乱,而第二次正好是反右斗争前,广大人民群众阶级斗争意识极强,祖父怕被当做特务抓起来。
想到这些,我们的信心又增加了许多。沈阳离北京并不算远,六百多公里的样子,京沈高速路也已经修通,不过几小时的车程。大不了我们多往返几次,总有一天,这个神秘的入口一定会让我们找到。
第四章 一探皇陵
(本章字数:0 更新时间:2005418)
周五下午,我到租车公司租了一辆红色富康。当天晚上,接上高阳和赵颖,先到东直门簋街大撮一顿。八点整,我们从东直门出发,绕二环上三环,直奔京沈高速路。我们将音响开到最大,一路欢歌笑语,六个小时以后,车子进了沈阳市区。
北陵公园位于沈阳城北五公里皇姑区内,我们从原来老奉天城南门进入沈阳市区,说是老南门,但其实城墙城门早在“文革”前就已被政府拆除。已过深夜两点,但沈阳街道上依旧热闹。一路询问,我们穿越整个市区,绕到老奉天城北门,我将车速减慢,赵颖也将音乐的声音关掉。从车窗向外面望去,四周已经是林立的高楼大厦,想起这里就是七十年前祖父与崔二胯子冒着鬼子枪林弹雨冲出奉天城的地方,三人都是感慨万千。
出了北门,便进入了皇姑区。皇姑区并不算大,北陵公园又是标志性地点,所以没费力就找到目的地。看时间已快凌晨三点钟,我们就在周围找到了一家宾馆住了进去。
开了一路车,大家都很疲倦,但洗过澡之后,反而怎么也睡不着了。想起天亮后就要进入昭陵,那可是当年祖父和崔二胯子到过的地方,我们都兴奋异常。既然睡不着,三人各自坐在床上开始闲聊,无非都是和探访皇陵有关的话题。聊了一会儿,高阳忽然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费尽心机还是找不到第二入口,怎么办?”我笑道:“怎么可能?你不是说过什么‘物质不灭原理’?”高阳道:“那是玩笑话。”赵颖问道:“你有什么建议?”
高阳道:“建议谈不上,不过我倒想起了一个点子,不知是否可行——当年知道这个入口的只有十二个人,而这十二个人中,只有崔二胯子活到最后,我们是否可以从他身上找到线索?”
我一愣:“崔二胯子?他不是也不在了么?”看了看身边的赵颖,赵颖也一脸困惑,但只想了一会儿,突然茅塞顿开,大声道:“难道,你指的是军师的临终遗言?”高阳一拍大腿,道:“不错!我指的就是这个!”
我也恍然大悟,既然军师临去前曾郑重嘱托崔二胯子,如能侥幸逃生,一定要补报他们当日所图之事。而崔二胯子确实侥幸逃生,虽然他重伤不治,并没有活过半年,但崔二胯子对军师一向敬重,又是临终委托,况且此事又与自己息息相关,所以一定不会违背。而军师所托之事,既然谈到补报,自然是对盗墓一事而言。从墓中取出的财宝已经变卖,不可能再行赎回,惟一所能做补报的,就是将皇太极尸骨重新安葬,再将盗墓入口填死,以稍作补偿。而要做到这些,就一定要再回古墓。
崔二胯子虽然答应了军师,但事后他身受重伤,只能将这件事托付给其他人。如此重大的事情,能受此托付,必定是和他极为亲密之人,当时崔二胯子所有肝胆相照的兄弟,除祖父肖剑南之外,已经全都不在人世,而且从祖父记录中也很明显地可以看出,崔二胯子并没有将此事托付于他。既然如此,也就只有他的家人。在祖父的记录之中,我注意到一处细节,祖父最后一次探望崔二胯子时,崔二胯子女人已经身怀六甲,按照时间推算,小孩应该是在当年祖父与崔二胯子从奉天城中逃出,回崔家屯养伤之时做的胎,当时已经有六个月,因而祖父才能够看出来。既然英雄有后,按照常理来讲,崔二胯子很可能将军师最后嘱托的这件事情托付给他的后人。由于当时小孩还未出生,崔二胯子只能将这处盗墓的第二入口,用文字或图表的方式,留给他的后人。只有先找到祖父笔记谈到的崔家屯,才有可能顺藤摸瓜,找到崔二胯子的后代,进而得到皇陵第二入口的线索。弄明白了这个问题,我们都感觉到高阳这个建议极有建设性,几人都是说不出的欢畅。又聊了一会儿,各自上床安歇,天亮后还要前往昭陵寻访。
有了此番谈话,我们心中更多了底数,即便这次寻访不成,也还有别的办法。没睡几个小时,我们便早早起来,前往北陵公园。北陵公园所处的皇姑区,解放前一直属于奉天城北郊区,甚是荒凉。这些年沈阳经济发展很快,城区范围也逐渐扩大,随着市政府迁往皇姑区,昭陵四周也渐渐变成了闹市,异常繁华。
宾馆离北陵公园并不远,我们将车子停在宾馆,徒步只用了几分钟就来到北陵公园门口。皇太极的昭陵占地面积甚大,从我们所得到的资料,是三百三十万平方米,坐北朝南,背靠隆业山,甚是气派。
我们和一大群游人一起进入陵区,从下马碑到正红门再到宝城,沿途一边观赏风景一边小心审视。按计划,我们要从宝顶开始,测定好东北方位,再徒步测量好七百五十米距离的地点,以这一点为圆心仔细详查。
整个陵区比我们想像中要大,从下马碑到正红门这一段距离就有将近两公里,而真正的陵寝主体,宝城和周围的一些配合建筑,仅仅大约半公里见方。一路走去,古木参天,甚是幽静,沿途建有华表、石牌坊等建筑,只是陵道已经异常破旧。赵颖带着数码相机,一路走一路拍摄,以便我们回去分析之用。按照我们事先的分析,崔二胯子他们所设下的陵墓第二入口,很可能就离此不远。
陵道尽头就是正红门,四周修有红色围墙,到这里才算真正地进入陵区。正红门四周设有更衣厅、宰牲厅,是当年专门准备祭祀庆典之用。我们进入正红门,只见里面方砖铺地、遍布松柏,往里走去,一路两旁先是两座华表,其后是一边六座,两边一共是十二座石像生,有石像、石骆驼、石马、石麒麟,不一而足,各个雕刻得栩栩如生,甚是庄严威武。
过了碑亭,穿过仪仗房、茶膳房等四处建筑,才到了真正的陵寝主体——方城。整座方城四周修有城墙,墙上设有垛口,大概是一个长五百米、宽三百米的长方形结构。进入方城,两侧东西配殿,正前方尽头,便是隆恩殿。隆恩殿后面,两侧分别是石五供和二柱门,再往后走,便是昭陵地宫上面的地面建筑——宝城了。
我们沿台阶登上宝城,向南远眺,整个沈阳城区尽收眼底,俯视低瞧,整个陵区就在脚下。我们所站之处,身后就是昭陵的宝顶,而宝顶的正下方七八米处,就是皇太极陵寝的地宫。
崔二胯子当年用来掩饰的小店一定不会在陵区之内,但要想确切找到他们当年掘进盗洞的路线,也要像他们当年一样,从宝顶的位置开始观察、测量,因为宝顶之下地面七八米之处,就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