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片漆黑,众人不约而同全都趴在了地上。
趴了半晌,并不见动静,崔二胯子问道:“怎么回事?谁开枪?”隔了好一会儿,刘二子颤颤巍巍说道:“二哥,是我,太紧张了,不小心走了火!” 崔二胯子在黑暗中骂道:“他奶奶的,你小子不会上保险!胆子比脓还小!有没有兄弟受伤?”这时军师已经重新点燃汽灯,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人中枪,只是崔振阳被棺盖砸到了脚面,幸亏不是直接砸到,否则这只脚就要废了。见到众人均没有事,崔二胯子放了心,问崔振阳道:“你怎样,没事吧?”崔振阳脸红了红,道:“二叔,是我没用,脚下一软!”崔二胯子看了看崔振阳一脸的汗水,不禁心中一阵歉然,暗道:“振阳这孩子,还不到十八,跟俺们吃了这么多苦。”想到这里,走向前去看了看,见崔振阳被砸伤的脚并没有什么大碍,才起身对众兄弟们说道:“兄弟们,我们走,上去看看这棺材里面有什么宝物!”
突然之间,猛听得两边的花岗岩墙内,隐隐传来隆隆之声。崔二胯子脸色一变,问道:“怎么回事?”其余的兄弟也听到了,大伙儿齐刷刷望向老八。刘二子大喊了一声:“不好,棺床在动!” 果然,只见巨大的棺床正在慢慢下沉,两口巨大的棺木,正慢慢沉入到棺床中。
大伙儿面面相觑,谁都不明所以,就在这时,只听得身后轰然一声巨响,大伙儿猛然回头,只见进门处的墓道落下一道巨大的石门。
这时馆床已经和地面平齐,棺木也经完全沉了下去,与棺床平齐,中间两块石板合上。老八大喝了一声:“弟兄们,不好,咱们触动机关了……”
崔二胯子大声喊道:“大伙儿都别急!”仔细听了听,石室内隆隆之声越来越响,但除了整座宝床带着两座棺木,全部沉入了地下,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崔二胯子抬起头来,突然之间,脸色大变,大声喊道:“不好,两边的墙壁在往里面挤!”大伙儿往两边望去,果然,整座大殿两面的墙壁,正慢慢往中间靠拢,大伙儿全都傻了,只是片刻,慌成一团。
军师大声喝道:“弟兄们,大伙儿都别慌,上去几个人,先将墙壁顶住!”立刻上去六人,分别用手里的家伙顶住两面的墙壁,但显然,没有丝毫作用,墙壁似乎毫不受阻,依旧慢慢压了过来。
刘二子神色绝望,歇斯底里地大声喊道:“咱们都要死在这里了!”举起手中的步枪,拼命向花岗岩墙壁射击,子弹打在粗糙的花岗岩上,溅起了阵阵火星。
崔二胯子还算镇定,问军师道:“军师,怎么办?”军师望向老八,老八道:“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量想办法把堵住的石门撬开,咱们先出去!”
两人点了点头,当下叫了崔振阳、老五、老十,五人拿起撬杠,上前去撬进门处落下的石门,但是用足了力气,石门纹丝不动。
老八走到前面,道:“看来门里面有机关装置顶着!”军师问道:“能打开么?”老八观察了一下石门,道:“应该在石门最上方!”
崔二胯子看了看石门的高度,命令道:“弟兄们,叠罗汉!”当下老十、老五搭起罗汉,老八踩住两人的肩膀,将手中的撬杠插入到大门上方的缝隙中。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老八。两边的墙壁在不停地向中间挤着,发出嗡嗡的声音。崔二胯子问道:“老八,怎么样?”老八骂道:“他奶奶的,上面是一个十六柱暗锁!”
军师道:“能打开么?”老八道:“没问题,不过得费点时间。”大伙儿一齐看了看缓缓移动过来的墙壁。刘二子绝望地喊道:“来不及啦!”
崔二胯子大声喝道:“弟兄们,所有的人都过去,把墙壁给我顶住!”众人全都分头来到两边墙壁上,想办法减缓墙壁过来的速度,有的用手推,有的人用铁锹卡,有的用撬杠顶住。
墙壁的速度似乎慢了些,但并没有停止。崔二胯子也上去了,他一边顶住墙壁,一边喊着:“给我顶住,谁他妈的后退我毙了谁!”
老八在全神贯注开锁,汗珠在一滴一滴流下来。弟兄们在拼命顶住墙,墙壁依旧在缓缓前进。
军师手执汽灯,给老八照亮,脸上汗水涔涔落下。只见老八满头汗水,闭着双眼,双手在飞快的动着。
两边的墙壁已经越来越近,右面的墙壁慢慢地靠在了众人抬下的棺盖上,棺盖被墙壁推着,慢慢向左移动,片刻,顶到了左面的墙壁上。墙壁受到巨大而结实的棺盖的阻力,一下子停了下来。刘二子喊道:“好像停了!”正在这时,只听得棺盖吱吱作响,咔嚓一声,棺盖碎裂,墙壁继续往前移动,大伙儿全都呆住了。
刘二子拼命顶住墙壁,大喊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但这丝毫无法阻止墙壁的前移,两边的墙壁已经很近了。大伙儿分别将手里的撬杠、白蜡杆,圆木支在两面墙壁中间,但只是阻了一阻,紧接着是喀喀喀喀声音不绝,圆木和白腊杆一根根断裂。
崔二胯子大喊了一声:“老八,怎么样?”就在这时,老八手里猛地往内一捅,喊道:“打开了!”老八从老十肩膀上跳下,飞速用撬杠插入到石门下,这时老十、老五也来帮忙,几人合力之下,门被抬上去了两尺。
崔二胯子大喊了一声:“弟兄们,快撤!”众人一个一个拼命爬出去,军师也跟着爬了出去。见再也没有人留在殿内,崔二胯子飞身窜出了石门。
军师等人一松手,石门轰地落了下去。只听门内咔咔咔一阵响动,大伙儿撑在墙壁上的家伙全都断掉了,然后是轰隆一声巨响,两边的墙壁合拢了。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机关的声音停止了,万籁俱寂。
弟兄们全都精疲力竭,大汗淋漓,就如虚脱了一般,坐靠在石门外的过道中呼呼地喘着粗气。也不知过了多久,老五颤巍巍道:“我还以为这回逃不过去了呢!”
崔二胯子喘了几口粗气,道:“清点人数,看弟兄们是不是都在?”军师立刻清点人数,还好,所有弟兄,一个不少全安全撤了出来。大伙儿都松了一口气。
老八一拳击打在券道旁的石壁上,道:“只可惜,咱们几个月的努力,全白费了,四哥,也白死了!”刘二子摇了摇头,叹道:“没想到墓道里最后还留着这么一手,这机关做的,实在是……唉!”
军师道:“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老八道:“我原本以为,砂顶天机关已经是最后一道机关,真没想到,这一道机关,才是真正的自毁机关,这一道机关启动,恐怕实在没有办法了!”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一阵沉默。
崔二胯子道:“大伙儿不要丧气,咱们这么多能工巧匠,都到了这个地步,总能想出办法来!”老八道:“……只是,时间上不允许我们再逗留了,这一道机关,也并非不能破解,只是,恐怕要花费许多时日!”崔二胯子点了点头,道:“这样吧,反正咱们留了第二入口,现下外面风声太紧,咱们也不能再耽搁了,日后等风声平静了,咱们再杀回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大伙儿听了崔二胯子的话,无不露出失望的表情,但细想了想,也确实没有其它办法。崔二胯子笑了笑,道:“弟兄们,别没精打采的,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咱们回山!”
大伙儿站起身来,纷纷往外走。突然,大伙儿猛然感觉脚下的地面一震,紧接着,是一连串巨大的机关启动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大伙儿面面相觑,老五大喊了一声:“不好,弟兄们,赶紧撤!”老八大喝了一声:“等一等。”侧耳倾听,声音来自身后的石门内,突然,咣的一声巨响,整座石门一下子抬了上去。
只见门内已合拢的墙壁正在慢慢分开。大伙儿傻了一般,看着眼前的场景。不大会儿工夫,墙壁回到最初的位置,大厅正中的棺床也重新升了起来,棺材也升上来,回到原来的位置。
老八大声喊道:“我明白了,这道机关的目的,就是利用两边石壁合拢,挤死盗墓者,然后机关自动复原!”大伙儿恍然大悟,喜形于色。
不多时,大伙儿小心翼翼走回到金券大殿,围到棺床前,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心有余悸。军师喃喃道:“老八,咱们方才是如何触发的机关?”崔二胯子道:“难道,是二子的那一枪?”
老八摇了摇头:“绝不可能!”仔细回忆了一下方才的场景,喃喃道:“难道是……恨轻儿?”崔二胯子一愣,问道:“恨轻儿?”
老八道:“我曾经听我爹说,有一种久已失传的机关装置,叫做‘恨轻儿’。这种机关曾经是用在大钱庄的银库中的,整个机关就是一个极大的地秤!”
军师道:“你是说,机关就在这棺床之上?整座棺床,就是一个巨大的地秤?”
老八道:“我猜想一定如此。它不是普通的地秤,是有机关的。不懂机关的人,只要你往外拿一点东西,分量一减轻,机关马上就会启动!但你往上加重量,无论加多少都没有关系。我看这棺床很可能就是这样一个‘恨轻儿’机关做成的!”
崔二胯子连连点头,道:“怪不得,刚刚触发机关,就是因为我们把棺盖抬了下来!”老八点头道:“不错!”老五道:“这不完蛋了,不能从上面拿东西,那咱们来干吗的啊?老八,有没有办法破解?”老八道:“这种机关,我从没有见过,所以,决不敢乱试!”大伙儿全傻眼了,眼瞅着珠宝就在眼前,却无法拿走,众人急得抓耳挠腮。
崔振阳忽道:“八叔,这种机关的原理,是什么?”老八道:“听我爹说,这种机关,是一个巨大的地称,往上加重量,地称会慢慢下降,而往外拿东西,地称会慢慢上升,下降的时候,不会触发机关,但只要一上升,机关就会启动!”
崔振阳道:“八叔,能不能这样,我们在整个棺床下面垫上墙砖,让整个棺床无法下降,之后再在墙上钉无数铁销,将棺床销住,这样它既上不得,也下不去,机关不就破了?”
老八一愣,仔细想了想,崔振阳的方法可行!老八是一个机关高手,毕生所想的都是如何从正道,从机关的设置方面破解,如崔振阳这种歪门邪道的想法,却从没想过。当下将崔振阳的方法想了几遍,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毫无破绽。
老八道:“没问题,振阳的方法可行!”大伙儿听见老八同意,欢声雷动,崔二胯子更是把崔振阳抱了起来,笑骂道:“你个小机灵鬼儿,怎么想出这种歪门邪道的主意?”
老八待众人安静了下来,道:“还有一点,这种方法,毕竟有误差,万一这一台恨轻儿机关做的异常精密,我们的工作就要更加精密,所以,为防万一,我们需要做一个工作,就是将后面那一道落下的石门毁掉,否则,若再次触动机关,我没有把握再在那么短的时间将室门打开。”
大伙儿都点了点头。当下老八拿上工具,三下五除二将石门内的机关破坏,众人已从地宫外抬来数十块青砖。做过石匠的老五带领众弟兄,将棺床侧面轻轻凿出数个小孔,插上铁钎,在铁钎下顶上方砖,之后,再在后面的墙上凿出数个小孔,用铁钎将棺床完全固定住。
准备完毕,众人定了定神儿,在棺床上放下一摞青砖。崔二胯子道:“弟兄们,成与不成,就看这一把的了,老八、老十,跟我上!”说完话,一掌将所有青砖推了下来。
大伙儿神色紧张,等了许久,没有任何动静,老八道:“成功了!”当下崔二胯子一马当先,带着老八老十,三人上了棺床。
崔二胯子将手中汽灯交与老八,双手一撑,翻进了棺内。找好了落脚的位置,老八将汽灯接了过来。崔二胯子凝神细瞧,只见巨大的棺木之内,最上层是一层厚厚的织锦棉被。锦被呈鹅黄色,上绣朱色经文,由于时代久远,经文字迹已经辨认不清。崔二胯子轻轻掀开锦被,下面并不见尸体,却是塞满了织锦、金、银、玉等陪葬宝物。整座棺木似乎不是盛放尸体的棺木,倒像一个藏放宝物的巨大木箱。崔二胯子一手擎着汽灯,另一手将宝物一件件小心拿起,递与外面兄弟。棺木中的珍宝古董每一件无不精美绝伦、价值连城,每一件宝物递出去,都引起外面兄弟的一片唏嘘赞叹之声。
不多时,宝物也已经摆了一地,有六匹骨腾神俊的翡翠马,十八只神态各异的金罗汉,各式各样的珊瑚树,还有青铜礼器,以及红蓝宝石,碧玺白玉、美不胜收……
每一个人头上都是大汗淋漓,呼呼地喘着粗气,但大家都仍然干得十分起劲,各司其责,井然有序。
宝物取到最后,最下面放的竟是整整齐齐的几套线装古书,虽然年代久远,但保存还算完整,封面上字迹依稀可辨。崔二胯子随手拿起一本,竟是一本《三国演义》,不禁啧啧称奇。古书取完,下面又是一层锦被,掀开锦被,皇太极的尸骨终于露了出来。(注1.)只见这位大清皇帝肌肉已经完全腐烂,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尸骨静静躺在一床锦褥之上,头西脚东,双臂下垂,压在腹部,双手捧着一个做工精美的红木盒子,细长的手骨上还攥着一串念珠。身穿的龙袍大都腐烂,脖子上套着一串朝珠,腰部系着一条玉带,足登高筒长靴。发辫梳理完好,脸上带着一副金光闪闪似是黄金打制的面罩。
崔二胯子快速将朝珠、手串儿、玉石腰带取下,又将锦褥下垫的金银元宝取出,递给了外面的老八,最后,拿起了那只红木盒子,递给外面的老八。老八神情非常激动,喊道:“不错,就是这个盒子,果然让我见到了,见到了!”全都围拢上来,无不惊叹。
崔二胯子又将棺内检视了一遍,对老八道:“差不多了,里面没东西了!”老八隔着棺木道:“再仔细看看,可别有什么遗漏!对了,有没有这只盒子的钥匙?”崔二胯子听罢,又将现在几乎已是空空如也的棺木仔细检视了一遍,确认再没有什么宝物留在其中,也没有找到什么钥匙,于是将手中的汽灯递给外面老八,翻身准备爬出棺木。正在这时,汽灯的光亮一闪,他注意到了皇太极脸上所带的面罩,莫非也是黄金打造?想到这里,崔二胯子对外面老八说道:“兄弟,再给俺照着点,还有东西没拿!”老八听罢,在外面应了一声,伸手向上举着汽灯。崔二胯子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