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歇泪流满面,跪扑在地:“…大王…大王…臣欺上瞒下,鱼肉人民。一次又一次玷污了您一世英名…臣罪该万死…虽万死也无法洗刷所犯下的累累罪恶……”
楚考烈王:“你别自责。人生在世,不流芳千古,就遗臭万年。既然你我没有本事流芳千古,就唯有选择遗臭万年了。这总比如行尸走肉过一生强。”
黄歇失声痛哭:“……大王……”
楚考烈王:“你本是五国联军的统帅,却不明不白地率楚国军队临阵脱逃。致使合纵联盟抗秦阵营如彩云聚会,又如流云飞散。惹得秦国大肆嘲笑我国,惹得韩、魏、赵、卫四国千般咒骂我国,万般谴责我国。从此后,再不会有任何一个国家看得起我国。可是我不怪你。懦夫会成为英雄,英雄也会成为懦夫。这就是我国的历史。”
黄歇:“臣…臣是国家和民族的罪人哪……”
两颗浑浊的泪珠从楚考烈王眼角溢出:“我说过了,别自责。只有死去的人是无罪的。活着的人,都有罪。”
159。一间装饰奢华的房间
袅袅香烟中,风度翩翩的陈驰在抚琴。
琴声高雅怡人。
一个披着一件华丽的罩头披风的女人极快地开门进屋,又极快地关上了门。
陈驰停止抚琴。
女人靠在门上,脱去头罩,含情脉脉地看着陈驰。她是楚国王后李媛。妩媚而成熟。
陈驰起身走到李媛跟前,抚了抚她的脸颊,微微一笑:“你今天看起来像一个华贵的贵妇。不像一个喜欢偷情的女人。”
李媛窃窃一笑,抖落了披风:“偷情非常刺激。我总是喜欢偷情。你呢?”
陈驰:“偶尔。我得承认,与一个国家的王后偷情,确实无比刺激。”
李媛贴在他身上,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左耳垂:“我们感觉一致。我很喜欢你称自己为秦国间谍。能作间谍的男人很不一般。与不一般的男人作爱总是令我热血沸腾。偷情”
陈驰:“是吗?”
李媛:“还有比赤裸裸地躺在一个随时可能杀了自己的男人怀里更刺激的事情吗?今天我会不会死?”
陈驰解散她的头发,似笑非笑:“可能。”
160。后宫
李媛身披细纱,斜靠在寝室中,抚摸着裸露的大腿上、手臂上大小不一的瘀痕,回味着偷情的刺激和欢愉。
一名侍女进来禀报:“娘娘,相国大人求见。”
李媛抓了一件袍子盖在身上:“请。”
片刻之后,黄歇走进来,俯身下拜:“臣参见娘娘。”
李媛莞尔一笑:“没人的时候就别装了。快过来抱抱我。”
黄歇起身环顾了左右一眼,上前几步一脸深沉:,“我们的事败露了。”
李媛一脸轻松:“哪件事?”
黄歇:“我们的儿子的事。”
李媛:“噢。”
黄歇:“此事只有你知我知,我从未向人吐露过。秦国人怎么会知道?”
李媛:“大概是我们的儿子和你长得很像,被秦国人猜出来了。”
黄歇紧盯着她的脸:“你在撒谎!说,你告诉谁了?”
李媛站起身,毫不回避他的目光:“我一贯喜欢撒谎,否则怎能成为一国之母!你害怕了?”
黄歇:“这是弥天大罪啊!一旦这件事传到大王的耳朵里,你、我以及我们的儿子,将死无葬身之地。”
李媛轻巧地一笑:“你害怕的话,就赶快下手把大王杀了。让我们的儿子登上王位。”
黄歇大惊失色:“…你…你怎么这么歹毒?!弑君是要遭天谴的!多年来大王对你我恩重如山,没想到你竟然说出这种丧尽天良的话!”
李媛残忍地笑了笑:“为了荣华富贵,有几个人还有所谓的良心?从你把我的肚子搞大又献给大王那天起,良心这玩意儿在你我身上就已经不存在了。别玩什么忏悔的把戏!那很可笑!”
黄歇:“你不仅是一个淫荡的女人!你是恶魔!”
李媛哈哈大笑:“我承认。古往今来,被男人肆意玩弄的女人比比皆是。能随意玩弄男人的女人却寥若晨星。妲己戏商纣王是千古绝唱,褒姒戏周幽王是千古绝唱,西施和郑旦戏吴王夫差也是千古绝唱!你不得不承认这些改变了历史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女人!你玩弄我,我也要玩弄你。并且,我要玩死你!”
黄歇惊惧交加:“…为…为什么……”
李媛冷若冰霜:“有本事同时把一个国家的君王和一个天下赫赫有名的名公子玩死的女人,当之无愧是女中豪杰!”
黄歇嘴唇颤抖:“我…我要到大王面前告发你!”
李媛歪了歪头:“去吧。”
161。春申府
黄歇在书房中奋书疾笔。写到中途,停了下来,怀着痛苦而矛盾的心情,把几册竹简投入了火盆之中。
一名门人来报:“主人,朱璎先生来了。”
黄歇:“请,快请。”
一会儿,长须飘飘的朱璎走进来。
黄歇起身相迎:“我恭候先生多时了。请坐。”
朱璎坐下,抚了抚长须:“不知公子召在下前来,有何吩咐?”
黄歇坐下身子,脸色变了几变:“我想请先生起一课。”
朱璎把双手纳在袖中:“问什么?”
黄歇左思右想:“难说。”
朱璎:“那在下恐怕无能为力。”
黄歇:“先生何必过谦?您手眼通天,是楚国最有名的巫师。请不吝指点迷津。”
朱璎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取出八根不同颜色的线,倾身把线头的一端合起来缠在他左手的大拇指上,然后收回身子双手把线分别拉开拉直。闭上了眼睛。
黄歇心情复杂地等待着。
渐渐地,室内的气氛变得神秘而诡异。
朱璎盘坐的身躯似钟摆一般左右摇晃起来,由慢渐快,最后又突然归于平静。他沉重地垂下头颅,又极其缓慢地抬起来。一张脸恰似涂了银粉,散发着阴恻恻的光芒。他幽幽叹了一口气,开了口:“唉,我不止一次说过,让你别自责。你何必总是折磨自己?”
黄歇惊呆了。因为朱璎发出的声音,分明是楚考烈王的声音。
朱璎:“娘娘给我喝了一碗药。很甜,一点都不苦。我刚踏上去另一个世界的旅途,就听到你召唤我…”
黄歇浑身颤抖,大滴大滴的眼泪飞溅:“…大王…大王啊,是臣害了您,是臣害了您啊。”
朱璎:“是非恩怨总是如影随形。什么是恩?什么是怨?谁都无法分清。既无可分辨,何不索性把恩怨都统统抛在一边?人生恰如一面支离破碎的镜子,每个人在不同时期的形象,拼成了整个的一生。所以,单纯用光明或阴暗来概括人或世界,都不全面,都不完整。”
黄歇痛哭流涕:“……大王…臣为了奢求荣华富贵,不惜施展种种卑鄙的手段…臣彻头彻
尾是一个卑鄙无耻的人…”
朱璎:“无论耍什么手段,总之都是为了生存。我谅解你。整天为了算计和利用别人活着,你活得也挺累。”
黄歇:“…臣对不起您,对不起江山社稷…对…不…起……”
朱璎:“别自责。楚国从一个纠纠大国没落到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境地,有罪的人并不仅仅是你和我。一个好的制度造成了秦国走向万丈辉煌。一个腐朽的制度使楚国整个民族集体走向堕落。楚国的没落,整个民族都有罪啊。个人私欲和自由主义的泛滥把楚国一步步推向了灭亡的深渊。这个国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迫迁都,实际上早就预示着终将灭亡。”
黄歇跪扑在地:“…大…王……”
朱璎:“我熊氏家族掌控楚国上千年,现在轮到你黄氏家族的子孙来掌控这个国家了。可惜,灭亡的丧钟已经敲响。”
黄歇泪眼朦胧:“…大王,您待臣恩重如山,臣却居心不良,图谋篡位,臣无限羞愧,却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朱璎:“你就当一切都是天意吧。我熊氏家族世代享尽荣华,到头来让你黄氏家族的子孙来承受亡国的耻辱,亏欠你的人是我啊。若说是报应,这就是报应。不超过三十年,楚国必亡!”
黄歇泣不成声:“…大…王…大……王……”
朱璎闭上了嘴,脸上的奇异光彩渐渐消失。
八根线一根接一根离奇地断裂。
黄歇用手支撑着几案,无限悲痛地直起身子。
朱璎睁开眼睛,平静地望着他。
黄歇拭了一把脸,强颜一笑:“多谢先生指点迷津。”
朱璎:“公子多保重,在下先行告退。”
黄歇:“请慢走。”
朱璎起身往前刚走了两步,黄歇突然反手从剑架上抽剑掷向他。
朱璎后背中剑,身体向前一倾,回头递给黄歇一个诡异的微笑:“何必呢?”
说着扑倒在地,一命归西。
黄歇叹了一口气:“是啊,何必呢?”
这时,一名门人匆匆闯进来:“主人,宫中派人来报,大王半个时辰前升天了。请主人马上进宫主持料理后事。”
黄歇异常平静:“知道了。”
162。一间装饰奢华的房间
陈驰爬在床上悠然地品着酒,李媛替他捶背。
李媛:“我的儿子已经荣登大位,今后我在楚国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陈驰:“恭喜你。”
李媛:“别口是心非。说真的,陈驰,你爱不爱我?”
陈驰:“我很喜欢你,也很欣赏你,但不能爱你。”
李媛:“为什么?”
陈驰:“因为爱是一件很自私的事。我所从事的职业不允许我自私。”
李媛:“我是楚国当今最高贵的女人,竟然不能获得你的爱,真遗憾。难道你真宁愿做一名秦国间谍而不愿跟我在一起享尽荣华吗?”
陈驰翻转过身,把酒杯放在胸口上,微微一笑:“楚国的东西,哪怕是一针一线,早晚都要归我大秦国所有。想不想打赌?”
李媛:“不想。”
陈驰:“你若还想过几年奢华的日子,就赶快叫你儿子向我大秦国称臣纳贡。”
李媛转了转眸子:“可以。不过我有两个条件和一个附加条件。”
陈驰:“说。”
李媛:“第一,在我有生之年,秦国不得派兵征伐我国。”
陈驰:“当然。除非楚国敢和别国勾结背叛我大秦国。”
李媛:“第二,你马上派人杀了黄歇!”
陈驰:“春申君是无能之辈,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杀一个徒有虚名的人并不难。”
李媛:“附加条件是,我要怀你的孩子。若有一天秦国背信弃义,兵临城下,我会毫不手软地杀了你的孩子!不过平时我会很疼爱他。”
陈驰复杂地笑了笑:“你敢弑君,敢谋杀相国,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说实在的,我极其欣赏你。因为你极端危险。”
李媛端起他胸口上的酒杯,把酒一滴滴地洒在他身上,诡异地一笑:“越危险越刺激。是不是?”
163。大桥上
艳阳下,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桥横跨在江面上。
江水悠悠,渔帆点点。
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士佐护着几辆华丽的马车穿越大桥。
闲杂人等纷纷闪避。
一艘在江面上悠荡的木船上,四名美丽动人的女郎或抚琴、或吹笛、或敲击小巧的编钟。陈驰迎风伫立在船头,合着优美的音乐吟诵屈原的诗作名篇《离骚》。
车马鱼贯行进到桥中央。
一群身着白色紧身衣、脸上绘着各式彩色图案、口含利剑的女郎鬼魅般从桥栏两端冒了出来。身背
惊呼声中,骑士们纷纷勒马。
280:第十五集
坐在一辆马车中的黄歇尚未反应过来,四周不断有人惊呼:“有刺客!有刺客!”
随即惨叫声此起彼落地响起。
有人呼喊:“越女剑法!”
有人呼喊:“四相剑法!”
更有人恐怖地大叫:“蝴蝶…剑法!”
黄歇连忙拔剑,拉开窗帘,探头张望。一望之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有骑士和马匹皆倒毙在血泊之中。驾驭马车的马夫全部身首异地。
黄歇连忙收回头。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几柄剑从车厢两侧刺进来,交叉刺穿了他的身体。
女郎们沿绑在桥一端栏杆上的几根绳索,似翩跹的蝴蝶飞快滑到接应的木船上。
船帆大张,顺风顺水一泻而下。
陈驰站在船头,合上手中的竹简,脸上泛起一丝微笑。
164。秦国国都
嬴政在白镜的陪同下兴致勃勃地走入议事大厅,吕不韦等人起身迎接。
大厅门关闭。
字幕:秦国国都咸阳
嬴政在主位上坐下,一脸微笑:“各位辛苦了,坐,请坐。”
文臣武将纷纷入座。
嬴政:“在我大秦国上下的一致努力下,成功地瓦解了五国组成的合纵联盟抗秦阵营。并迫使楚国向我国臣服。这其中吕相和蒙大帅功不可没。依大秦律法,我正式册封吕相为列侯,追封蒙大帅为伦侯。”
吕不韦:“谢大王。”
嬴政:“姚贾、陈驰。”
姚贾、陈驰异口同声地:“臣在。”
嬴政:“我晋升你二人为上大夫,册封子爵爵位。”
二人谢恩:“谢大王。”
嬴政:“其余有功人员,皆按律论功行赏。”
众人欢欣鼓舞,唯有樊於期脸色阴沉。於
伫立在嬴政身边的白镜瞟了一眼樊於期,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於
嬴政:“各位议一议,下一步该如何动作…”
蔡泽:“如今我大秦国成功地迁制了距离我国较远的齐、楚、燕三国。按照范相制定的远交近攻的战略方针,结合吕相提出的先打周边、后攻中心的攻略,臣以为应全面向韩、魏、赵三国及卫国发动攻势,以彻底杜绝诸侯再次合纵联盟与我大秦国对抗。”
众人纷纷附议。
嬴政:“吕相的意思呢?”
吕不韦:“臣非常赞成蔡大人的主张。在这个过程中,张仪大人提出的攻心为上、攻城为辅的攻略仍应占主导地位。
嬴政:“是啊,我们的敌人,都应变更成我们的朋友和兄弟。收复一地,就要在一地传播和实施大秦律法的精神。倡导自由和平等。类似长平战役的悲剧,绝对不能再重演。”
众武将纷纷点头。
王绾:“大王,冯去疾大人从蜀郡传来喜讯,朝廷特免矿业开发者五年的赋税之后,投资者成倍增加,制造兵器的原材料不断递增。”
嬴政沉吟片刻:“曲宫、李斯、颜泄,你们马上组织高级兵器行家,前往蜀郡考察。告诫冯去疾、程郑和当地官员,要始终有计划、有规模地进行矿业开发,免得遗恨后世。”
三人异口同声地:“遵命。”
吕不韦和蔡泽对望了一眼,露出赞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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