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王兄过虑了。所有兄弟之中,惟王兄有王者风度。”
赵王迁举了举杯:“十三弟,所有兄弟都象你一样雅量大度,就不会有许许多多恶心的事了。王室宗族之中总是勾心斗角啊。没意思,没意思。喝酒。”
赵高呷了一口酒。恳切地:“王兄心中的委屈臣弟知道。不过还是应以国事为重。”
赵王迁喝干酒,捏弄着酒杯:“凡事都让人心烦。国内天祸不断,秦军又步步紧逼,我是愁得连死的心都有了。前途无望,前途无望啊。”
赵高:“王兄,赵国的臣民依然拥戴您。千万将士依然在为捍卫国家抛头颅、洒热血。请王兄振作起来。”
赵王迁:“我是不堪重负,难以喘息啊。我本想向秦国割地求和,以赢得一些时间调整内务……可是……我还是应该听郭开的话,暂且向秦军示弱。”
赵高:“王兄,切切不可。我国一再向秦国示弱,难免会使人心彻底涣散,导致社稷崩溃。臣弟认为王兄不该听信郭开的谗言。近来有很多小道消息说郭开和秦国人暗中早有勾结……”
赵王迁摆了摆手:“郭开是几朝重臣,有大功于国。空穴来风的流言就当耳边风吧。”
赵高:“就算郭开一身清白,但向秦国示弱终会使我国沦亡。望王兄三思。”
赵王迁想了想,给赵高和自己斟了酒,强颜一笑:“那就孤注一掷吧。我明天就让司马尚率兵增援前线。来,乘还有酒喝,干一杯。”
赵高和他碰了碰杯,满怀怜惜地看着他喝酒。
残月悬空。
28、秦军大营
王翦、尹腾和一批将领在中军大帐中围着一个沙盘研究军情。
尹腾:“……大王和国尉大人的意思,是我军分三个时段后退一百里地。”
王翦:“我军刚形成对赵国的合围,即将展开全面进攻,突然后退恐怕会贻误战机。”
杨端和、蒙武和桓齮先后闯进帐来。
桓齮把头盔重重扔在地上,大喊大叫:“大帅,我军正在冲锋,为何收兵?”
王翦:“国尉大人有令,暂停进攻,退而防守。”
杨端和:“大帅,我军应乘赵军援军未到之际猛烈进攻!”
蒙武:“我军作战从不后退!”
桓齮:“他娘的,国尉大人到底懂不懂军事?这仗没法打了!”
尹腾:“请各位将军稍安毋躁。下一步如何动作,国尉大人自有安排。”
桓齮:“老子想不通!”
王翦:“军令如山!想不通也要想!”
桓齮踢了沙盘一脚,蹲下身擂了擂地,直喘粗气。
帐内气氛十分压抑。
两辆马车在帐前停下,姚贾和曲宫下了车,走进大帐。
姚贾瞅了众人一眼,对桓齮笑了笑:“桓大将军不舒服吗?正好,可以回咸阳养病。”
桓齮跳起来:“我什么地方都舒服。舒服得很!”
曲宫:“大帅,诸位将军。国尉大人有令,我军后退一百五十里。”
桓齮:“他娘的才说后退一百里,现在又……国尉大人是最蠢的蠢货!”
王翦扫了众人一眼:“别像娘们一样委屈。执行指令。违者一律军法从事!”
众将陆续退出帐外。
桓齮捡起头盔,唉声叹气地向前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扯住曲宫的衣袖,眼巴巴地:“曲大人,大王怎么会轻易让一个傻瓜调度百万兵马?”
曲宫不动声色地:“能调度百万雄兵的人是傻瓜吗?”
桓齮:“可是……”
曲宫:“放开你的手,别像一个娘娘腔一样缠着我。”
桓齮大眼瞪小眼:“我……我竟然成了该死的娘娘腔?”
没人搭理他。
桓齮嘟嘟哝哝地往外走:“大王是娘娘腔,国尉大人是娘娘腔,凡是小白脸都是娘娘腔。嘿、嘿,老子不是……”
29、赵军营地
彤云漫天。
李牧和司马尚在军营中散步。
司马尚:“属下原以为必定有一场恶战,所以率部队争分夺秒赶来增援。不曾想秦军竟然怯战后退了……”
李牧抚了抚花白的胡须,神色凝重地:“王翦历来是一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此番挂帅气势汹汹而来,必定深有图谋。打前锋的杨端和、蒙武和桓齮率领的部队堪称秦军中骁勇善战、不可一世的铁军。不可小视啊。本帅和秦军打了多年交道,深知秦军作战的规律。这次秦军突然后退,非常蹊跷。必须高度戒备啊。”
司马尚:“李大将军,依您之见,秦军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李牧:“难以捉摸。不过一定要分秒提防秦军快速反扑!”
司马尚点头。
30、秦国国都
艳阳当空。
纪缭坐在一座亭子中一面审阅一份战报,一面时不时地提笔在铺在石桌上的军事地图上作标记。
字幕:秦国国都咸阳
李斯沿着花径走入亭子,满面微笑:“国尉大人,前线又送来了弹劾您的奏章。”
纪缭放下了竹简,请李斯入座,悠然地:“很正常,很正常。”
李斯坐下,微叹了一口气:“攻伐魏国的将士嫌推进的速度太过于缓慢。称您制订的攻略是戴着镣铐跑步。幸亏有辛胜大将军和王贲大将军坐镇,将士们才不至于闹事。但怨气冲天啊。”
纪缭:“我军将士作战一贯迅猛,突然不能大刀阔斧地在战场上厮杀,肯定不习惯。有时候不出手,比出手更需要胆气啊。”
李斯:“是啊。只有善于忍耐的人,才能洞悉成功的奥秘。”
两人意味深长地笑了。
纪缭:“据最新的战报,目前李牧正指挥30万赵军高度戒备。此人不除,我军要突破赵军的防线,必然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我军不需要用鲜血染红的胜利。”
李斯:“确实。但一旦正面交锋,我军将士必须时刻具有以一当十的勇气和斗志。为此,进一步完善我军的装备和严明军纪是当前的头等大事。王相和冯相已经给相关部门下达了指令。我要进宫去向大王汇报各郡县的司法改革情况。您有什么话需要我转达……”
纪缭想了想:“任何性质的变革都需要创新,可万变不离其宗。作为当权者,在权衡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时,关键不在于向别人学习什么,而在于思考什么。”
李斯转了转眸子:“少学习,多思考?”
纪缭:“文明就是在这个基础上不断更新和延续的。”
李斯点了点头,起身离去。
待他走后,纪缭瞅着地图思考了一会儿,拿起竹简正欲打开,王敖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师父,吃饭了。”
纪缭:“嗯。”
王敖勤脚快手地把地图册收拾好,从食盒中取出米饭和菜肴,然后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一旁。
纪缭吃了几口饭菜,放下了碗筷。
王敖:“师父,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弟子再去做。”
纪缭上上下下瞅了他一眼:“不必。我想起了一件事。你坐下,我有话说。”
王敖依言坐下。
纪缭:“你的几个师弟经过严格考核,都做了大王的贴身侍卫。惟有你无所事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王敖:“弟子愚笨,只要能尽心尽力侍侯好师父,就满足了。”
纪缭:“大丈夫当有冲天之志,不可随意作践自己。”
王敖:“您是弟子最崇拜的人……”
纪缭摇了摇头:“崇拜别人,等于埋葬自己。王敖,你德才兼备,更可喜的是一贯谦虚谨慎。足以担当大任。”
王敖:“古人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弟子却并不想因为您身居高位而得到优厚待遇。”
纪缭微笑:“你能说这番话,足见你是不折不扣的君子。你对自己的身材容貌有何看法?”
王敖愣了一愣:“……弟子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人。”
纪缭:“正因为你没有什么显著的特征,才很容易混迹于各种场合。目前我大秦国已经正式启动一统天下的攻略,所以需要一批精明强干的谍报人员。这是一项十分艰巨的工作。从事这项工作的人,必须具有大无畏的献身精神以及对国家的无限赤诚。并且注定一辈子默默无闻。如果你愿意为了大秦国统一天下的大业不计较个人得失、粉身碎骨报国的话,就去陈驰大人那里报到吧。”
王敖:“弟子不知可否能胜任……”
纪缭:“一个人如果怀疑自己的能力而不敢尝试新奇的事物,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说着,端起了碗筷。
王敖沉默片刻,俯身向纪缭拜了几拜,离去。
纪缭瞅着他的背影,脸上浮起凝重的微笑。
31、赵国国都
夕阳西下。
郭开在一家酒楼下了马车,身着便服走入酒楼,穿过食客众多的厅堂,上楼走进一间摆满丰盛酒水菜肴的包厢。
字幕:赵国国都邯郸
伙计打扮的王敖给郭开斟了酒,恭谦地一笑:“菜都上齐了,请大人慢慢享用。”
说着退出了包厢,拉上了门。
郭开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晃了晃酒杯,放在几案上。
杯中渐渐影映出字迹ˉˉ铲除李牧
郭开再次端起酒杯一口饮尽杯中酒,把酒杯放入衣袖之中。
32、离宫
灯影朦胧。
赵王迁和一群妩媚的女郎在一个热气腾腾的水池中戏水。
郭开走进来。
赵王迁看见郭开,放开一名女郎,披头散发地招呼:“相国大人,您来得正好。这群小妖精把我折腾得快招架不住了。快脱了衣服,下来一起戏水。”
郭开推辞:“臣已经年老体衰,不适合玩这种游戏了。”
赵王迁游到池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端起玉杯喝了一口酒:“那就过来喝杯酒。”
郭开走上来在池边坐下,端起一杯酒呷了一口,啧了啧嘴:“美酒醇香,美人在怀。大王是有福之人啊。”
赵王迁:“人生无聊。不借助酒色,难以打发漫漫长夜。”
郭开:“酒色财气最易使人堕落。大王作为一国之君,应松弛有度,不可沉溺其中。”
赵王迁:“喜欢酒色是男人的天性。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最实在啊。”
郭开:“古人说,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大王要多爱惜自己的身体。”
赵王迁涩笑:“可是古人也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郭开哼了一声:“那是没有前途的男人自欺欺人的鬼话!”
赵王迁:“人到中年,还有多少人有生活热情呢?其实,男人最容易满足现状,女人则欲无止境。您说呢?”
郭开:“臣对女人不是太了解,不敢妄下断言。”
赵王迁扭头瞅了瞅在水中嬉戏的女郎们,回转头哈哈一笑:“当把女人剥光了,才发觉根本不了解女人的男人不在少数。只是很少有男人承认而已。来,喝酒。”
两人碰杯饮酒。
郭开:“花好月圆,臣本不想打扰大王,可是前线……”
赵王迁持杯的手抖了一抖:“……秦军又大肆进攻了?”
郭开摇了摇头:“没有。”
赵王迁:“那么……”
郭开瞅了瞅四周,压低嗓音:“大王,这群美女是赵嘉献给您的吧?”
赵王迁:“是啊。我们兄弟之间一直有些不合。为了缓和关系……有什么不对劲吗?”
郭开:“臣接到密报,李牧和司马尚奉赵嘉的旨意,正在和秦军展开谈判。”
赵王迁睁大了眼睛:“什么!”
郭开:“赵嘉企图策动李牧等人和秦军勾结,发动兵变。大王心里很清楚,赵嘉一直在结党营私,图谋篡夺王位。”
赵王迁咬牙切齿:“我就纳闷秦国军队怎么会突然放弃进攻。现在怎么办?”
郭开:“赵嘉在朝中党羽众多,大王应不动声色以谋逆之罪铲除李牧和司马尚,夺回军队的控制权。只要军队掌握在大王手中,任凭谁都无法谋反。”
赵王迁把杯子放下,脸色阴晴不定:“您马上密令赵葱和颜聚马不停蹄赶往前线,斩了李牧和司马尚。主动向秦军宣战!”
郭开:“大王英明。”
说着起身欲走。
赵王迁:“等等,把我的剑拿来。”
郭开依言从剑架上取下宝剑,递给赵王迁,然后往外走。
赵王迁捏住剑柄,脸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抽剑转身扑向女郎们,乱砍乱杀。
惨叫声中,郭开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外走。
33、斗鸡场上
赵葱和一群王公大臣拥搂着绝色佳丽,醉心于赌博。
大呼小叫声中,两只斗鸡斗得羽毛乱飞,你死我活。
一名侍卫匆匆走进来,挤过人群,在赵葱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葱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
34、后园
皓洁的月光下,郭开沿着花径,慢悠悠地散步。
赵葱匆匆走进来:“相国大人……”
郭开:“听说赵大将军一贯热衷于赌博,赌技必然很高超吧?”
赵葱惶恐:“卑职有心为国效力,无奈屡遭排挤,只好玩物丧志了。”
郭开:“玩世不恭是玩,玩物丧志也是玩。玩得好的人玩一世,玩得不好的人玩一时。这是一个肤浅的道理。可没几个人玩得得心应手啊。老夫一直有意提携你,现在有一个机会,就看你能否把握了。”
赵葱:“卑职蒙您看中,一定不会给您丢脸。”
郭开:“老夫脸上是否有光并不重要。主要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整日和一群酒囊饭袋厮混。现在有一条前程似锦的路,就看你愿不愿走啦。”
赵葱:“请您明示。”
郭开从袖中摸出一份密令,递给赵葱。
赵葱接过军令,借着月光匆匆阅览了一遍,神色紧张地:“卑职何得何能,如何敢取李牧大将军而代之,担当军中主帅大任?”
郭开:“算你还有一点自知之明,可君命难违啊。你这一去,倘若真在战场上和秦国大军兵戎相见,必定是凶多吉少。”
赵葱咽了一口口水:“……请……请您给卑职指一条生路。”
郭开对他耳语了几句。
赵葱目瞪口呆。
郭开:“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夫几十年前就看到大秦国一统天下是大势所趋,所以义无反顾地为我大秦国效命。现在话已经给你挑明了,何去何从,你选择吧。”
赵葱抛弃密令,猛然抓住剑柄抽剑。
不待他把剑拔出来,颜聚和一群武士持剑从暗影中扑出来,团团围住了赵葱。
赵葱脸色剧变,收了剑,瘫跪在地。
郭开:“颜聚,不可对赵大将军无礼。退下。”
颜聚依言率众武士退下。
赵葱捡起密令,对郭开叩头:“卑职……卑职一切听从您的差遣。”
郭开隐隐地笑了。
35、赵国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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