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缭:“想喝一杯吗?”
嬴政:“谁请客?”
纪缭:“走出这道门,在所有的店铺里都能喝到免费的酒。”
嬴政:“真的免费?”
纪缭:“当然。为了今天能喝到免费的酒,大秦国无数先驱付出了非常昂贵的代价。血、泪,还有宝贵的生命。”
嬴政:“所以,我们不能陶醉。以后的路,还长。”
纪缭:“确实很长。”
嬴政:“曾经有人说过,成功和失败都只是路标,不是终点。”
纪缭:“懂得这句话真正含义的人,永远不会多。”
嬴政:“为什么?”
纪缭:“很简单。因为许多人只习惯于沿着别人开拓的道路行走。所以一辈子都没尝试过真正的失败或成功的滋味。”
嬴政:“真正的失败或成功是什么滋味?”
纪缭:“很无味。”
嬴政:“很无味?”
纪缭:“对。真正的失败者或成功者眼中的世界是冰冷的。都一样地极度孤独,都一样地伤痕累累,都一样地倾尽了所有。而得到的,往往不是自己的所求。”
嬴政体味着他的话,感觉心情万般沉重。
纪缭瞅着他:“所以,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免费的。”
嬴政表示同意:“确实没有。”
纪缭:“大王既然执著于一统天下的伟业,就注定超越失败和成功的界线,就注定毕生为普天下倾尽所有而不计较自身的得失。因为大王是创造者。是在黑暗中燃亮火炬光耀大地的人。为此绝对不要为一时的得到而欣喜自傲,也不要为一时的失去而沮丧颓废。”
嬴政:“是啊,以后的路,还很长。”
纪缭:“只要大王具有大无畏的济世情怀,就能承载祖先的遗志,永远不会停下求索的脚步。”
嬴政点头:“所谓志同道合。有众多肝胆相照的人为我大秦国创建一个伟大的国家呕心沥血、舍生忘死。我作为一国之君,岂敢庸懒自满?国尉大人,在我们顺利兼并韩国的前提下,兼并赵魏两国的攻略……”
这时,一名内侍匆匆推门进来,纳头下拜:“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后宫遣人来报,胡王妃喜得贵子。”
嬴政愣了一愣,随即笑逐颜开:“我大秦国刚兼并了韩国,老天爷就给我送来了一个儿子,莫非是天意?”
纪缭:“恭喜大王。”
内侍:“胡王妃请大王给王子赐名。”
嬴政:“嗯。按大秦历法,今年是亥年。为了纪念我大秦国兼并了韩国,就给孩子取名叫胡亥吧。”
内侍:“是。”
说着从地上爬起来,躬身而退。
待他走后,嬴政把目光移到沙盘上:“请国尉大人跟我仔细地讲一讲兼并赵魏两国的攻略。”
67、秦军大营
两行大雁掠过天际。
众多秦军将士在生龙活虎地操练。
王贲、杨端和、蒙武、桓齮、章邯、屠雎、任嚣等将领骑着马,在军营里四处巡视。
尹腾率一队人马跃马奔进大营。
众将领纷纷下马前往迎接。
尹腾刚下马,桓齮迫不及待地上来摸他的身上。
尹腾推开他的手:“摸什么?你小子是不是眼花了?我又不是女人!”
桓齮搓着手,一脸干笑:“尹大人千万别生气。虎符呢?快拿出来,快拿出来!”
尹腾:“你急什么?”
桓齮:“军人一天不打仗,就象娼妓一天不接客那样难受……”
尹腾:“什么乱七八糟的?”
桓齮:“属下不会说话,别生气,别生气。可您想想,兼并韩国快两年了,我军全面摧毁赵魏两国的速度却像乌龟爬一样缓慢。说实在的,邯郸城里有人放个屁,属下都能听见。可是……”
尹腾:“你还想说什么废话?”
桓齮:“不说了,不说了。哎,咸阳城南酒馆卖酒的那个老板娘好不好……”
尹腾:“不知道。她女儿倒是想嫁人了。”
桓齮:“什么?她有没有说想嫁给谁?”
尹腾:“好像说想嫁给一个叫桓齮的傻瓜。你是桓齮吗?”
桓齮眉开眼笑:“嘿、嘿,正是,正是。”
尹腾瞪了他一眼,上前和众将领相见。
王贲:“尹大人,国尉大人有何吩咐……”
尹腾:“时刻准备对赵国发起总攻。”
众人异常兴奋。
尹腾环顾了众人一眼:“在总攻开始之前,各位务必勤练兵马。届时,大王、国尉大人和王大帅将亲临前线督军。颜聚将军。”
颜聚挤上前来:“属下在。”
尹腾:“有一项使命,将由你亲自去完成。”
68、赵国国都
明月中天。
富丽堂皇的寝室中,几名娇媚的女郎有的给赵王迁浴足,有的给他按摩。
字幕:赵国国都邯郸
一名内侍来报:“大王,赵嘉大人有急事求见。”
赵王迁躺在一名女郎的肚皮上,懒懒地:“有什么事到朝堂上说。”
内侍十分为难:“……大王,赵嘉大人一再坚持说……”
赵王迁倾身,冷冷地看着他。
内侍连忙告退。
赵王迁端起玉杯喝了一口酒,重新倒在女郎的肚皮上,眼神发直:“明月坦荡,我心烦忧。外战内耗,何以安稳渡秋?落叶不归,化为空灰。几多美梦,换得苦酒一杯!醉乡温柔,我独难寐。前尘后事,任它随风远飞。”
风铃摇摆,声声低吟。
内侍再次来报:“大王,相国大人求见。”
赵王迁半闭着眼睛:“哦。让他来吧。”
一会儿,郭开低眉顺眼地走进来:“大王。”
赵王迁:“坐吧,坐吧。我心已经够烦了,就别再谈什么忧国忧民的事。”
郭开坐下,浅浅一笑:“苦愁多了,也就什么都看淡了。大王,有一件事不知您听了会不会感到高兴……颜聚回来了。”
赵王迁猛然坐起身,一脚踢翻了洗脚盆:“什么?那个临阵变节、卖国求荣的狗东西竟然还敢回来?人在哪里?”
郭开平静地:“在臣的家里,等候大王发落。”
赵王迁:“马上把他砍了喂狗!”
郭开:“大王,秦军势大,颜聚在阵前投降实在情非得已。如今秦国灭了韩国,对我国步步紧逼。谁心里都清楚赵国沦亡已经无可挽回。就在满朝文武都在为各自的前程处心积虑地盘算的时候,颜聚不忘旧主,舍弃荣华归来与大王同甘共苦。如果这样的人大王都抛弃了,大王身边还有什么人可依赖和信赖的呢?”
赵王迁想了想,挥退了众女郎,叹了一口气:“也罢。赵国衰败有如草木凋零,怪罪谁都没什么意义。听天由命吧。”
郭开观察着他的脸色:“大王不必悲观。”
赵王迁苦笑:“我已经万念俱灰,只等秦国人来取我的头颅了,还有什么雄心可发?”
郭开:“事情也许没那么糟。大王可知道韩王安落得了什么下场?”
赵王迁:“什么下场?”
郭开:“韩国举国投降。韩王安虽然失去了王位,但受到秦王政的礼待,没受什么歧视,目前在咸阳过着丰衣足食的日子。”
赵王迁:“丰衣足食?”
郭开点头:“不错。人一生最难得的就是安安稳稳,丰衣足食地过日子啊。”
赵王迁端杯喝了一口酒:“我恐怕没有韩王安那样的好命。赵嘉和他在朝中笼络的党羽控制了大部分军队,绝不会弃械向秦国投降。”
郭开:“秦国兵多将广,如巨流奔腾难以阻挡。螳臂挡车,难免酿成大祸。大王不会愿意秦国大军攻破邯郸,大肆屠城吧?再说,赵嘉拼命笼络人心,其用意并非是要和秦国对抗,而是时刻想篡位啊。大王,乘秦军尚未对邯郸发动总攻,您千万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赵王迁愁眉不展:“若向秦国屈膝纳降,难免愧对列祖列宗。”
郭开:“死人从来不会为活人打算,活人为何要顾及死人的颜面呢?老臣以为只要保全邯郸城不受损害,千万民众不遭兵灾涂炭,大王就很对得起祖宗了。”
赵王迁一口喝干杯中酒,垂下了头:“您有什么万全之策?”
郭开:“为防止赵嘉乘乱谋逆篡位,掠夺王室财富,老臣以为大王不要言明向秦国投降的事。只要重新授予颜聚官位,调一支兵马给他负责守卫王宫和守卫一方城门。待秦军兵临城下,暗中授意颜聚打开城门迎接秦军就可保大王一切无恙。”
赵王迁抬眼瞅了瞅富丽堂皇的寝室,眼中划过一抹痛入骨髓的悲哀,重重点了一下头。
69、雅园
树影婆娑,灯火流光四溢。
倒映着七彩灯火的湖面上画舫点点。
楼台水榭之间,风流雅士和窈窕淑女穿梭往来。一格格雅致的包间内,有人下棋,有人作画,有人抚琴,有人诵诗,有人欣赏歌舞,有人品茗畅谈……
隐约优雅的歌声驱散了黑夜的寂寞,使人不知不觉中沉醉。
一艘停靠在岸边的画舫上,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正在抚琴。琴声婉转悠扬,引得无数人驻足在廊桥上倾听。
一曲终了。
画舫离岸,渐渐驶入湖中。
人们品头论足着四散。
赵高站在桥上,看着画舫渐渐远去,浮想联翩。
两名侍女陪着秋盈走上桥。
秋盈走到赵高身边,看着远去的画舫,幽幽地:“在一片浮华之中,能真正体味俞伯牙的名曲《水仙操》的人,除非具有高尚的情操和远大的志向。可是在奢靡的环境里,这样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公子可认识弹琴之人?”
赵高依栏面对秋盈,微微一笑:“在下眼拙,不识。”
秋盈:“此人名叫高渐离,出身豪门却不攀权附势,为人狂放不羁,平生浪迹天涯,有天下第一琴师美誉。公子如果愿意结识高渐离,我可以为你引见。”
赵高:“多谢秋盈小姐美意。对太有名的人,在下有仰慕之意,无攀龙附凤之心。”
秋盈:“公子同样是大名鼎鼎之人,何出此言?”
赵高:“任凭谁最终都是沧海一粟,有名和无名又有什么区别呢?”
秋盈眼波流动:“世上名过其实者多,真正有真才实学者少之又少。这大概就是追求虚名者与淡泊名利者最大的不同之处吧。今夜花好月圆,如果公子不介意,我们找个地方共饮几杯如何?我写了几篇拙文,诚心想请公子斧正。”
赵高:“不敢,不敢。”
在侍女的陪伴下,两人下了桥,沿着幽径并肩而行。
秋盈:“据说秦国就要大肆征伐我国了,邯郸的存亡危在旦夕,不知公子有什么打算?”
赵高正欲答话,赵嘉率几名官员匆匆走过来,不满地:“十三弟,都火烧眉毛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在这儿谈情说爱?”
赵高瞅了秋盈一眼,涨红了脸:“大哥……”
赵嘉:“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身为王室成员,你难道就宁愿社稷崩溃而袖手旁观吗?”
赵高:“我手无缚鸡之力,不会舞刀弄剑……”
赵嘉打断他的话:“别找借口逃避责任!大王不愿见我们,可愿意见你。快随我们进宫向大王劝谏!”
赵高看着秋盈,站在原地不动。
秋盈咬了咬嘴唇,递给赵高一个微笑:“办正事要紧。你去吧。改天有时间,我们一起去郊外赏枫叶。”
赵高点了点头,不情愿地随着赵嘉等人离去。
秋盈目送着赵高的背影,无限怅然。
70、寝宫
赵高随着赵王迁走入一条灯火通明、戒备森严的甬道。
沉重的大门一道道开启,最后一个摆设着无数奇珍异宝的大厅展现出来。
赵王迁引着赵高走入大厅,在厅中转悠一番后,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执着赵高的手,深沉地:“这是赵国自建国以来,历朝历代累积的财富。眼前的这些东西件件光彩夺目,价值非凡。可是却只能长期存放在这里,徒惹灰尘。由此可见任何一件东西如果得不到展示,纵便是珍宝也和垃圾无异。这些东西转化为钱财,可以盖无数座豪华的宫殿,可以供养无数美女,也可以招兵买马。倘若让你来支配,你将如何抉择?”
赵高:“臣弟不敢妄言。”
赵王迁:“那你来见我,打算跟我说什么呢?”
赵高:“臣弟受大哥和几位大臣之托,来向王兄进言,为了保全江山社稷,请王兄速与燕魏齐楚四国联手对抗秦国。”
赵王迁放开他的手,短促地笑了笑:“别再痴人说梦了。如果有一个娼妇刚下了别人的床投入你的怀抱,说她很爱你,你可以相信。可是别人跟你说合纵联盟那套鬼把戏,你千万不要相信。”
赵高:“或者……王兄可以请求匈奴出兵……”
赵王迁摆了摆手:“人和狼注定不能成为朋友。与匈奴人打交道,无异于引狼入室。想一些实际的事情吧。我国自长平之战元气大伤后,就只剩下苟延残喘的份了。如今秦国执意吞并我国,我国沦亡已成定局。一杯水又怎能扑得灭一场熊熊大火呢?”
赵高颇感苦涩:“王兄,我国并非完全丧失战斗力……朝中愿与秦军决一死战的官员不在少数……”
赵王迁:“在敌众我寡的境况下,无谓的牺牲不是光荣,是愚蠢!好啦,十三弟,多说无益,你若不愿做亡国奴的话,就乘早离开赵国吧。”
赵高:“王兄……”
赵王迁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来回踱了几步,从一个柜子上取下一只锦盒,转到赵高面前,诚挚地:“无论你走还是留下,我都希望你好好珍藏这件东西。只要这件东西不落到秦国人的手里,赵国就不算彻底被毁灭,总有一日还有复国的希望。”
赵高站起身来,心情沉重地:“臣弟于国家无寸功,不敢接受王兄赏赐。”
赵王迁:“我不是赏你,我是让你为赵国保存一个希望。你知道盒子里是什么吗?”
赵高摇了摇头。
赵王迁把锦盒塞给他,低沉地:“是和氏璧。”
赵高睁大了眼睛。
71、郊外
秋风瑟瑟,枫叶纷纷飘落。
树林子深处,赵高和秋盈坐在一块摆有瓜果酒水的毯子上,观赏着落叶。
秋盈:“秋天大约给人两种景致,硕果累累或草木凋零。其实,有时候凋零也是一种美,凄艳的美。”
赵高:“恐怕没有多少人能接受衰败的结局。”
秋盈偏头专注地看着他:“你呢?”
赵高:“悲哀是很令人心碎的事。可是人活着,哀怨不能成为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那样我们在咏叹落叶时,就能等待花儿再开,草木再绿。”
秋盈莞尔一笑:“我喜欢你的豁达。”
赵高:“当疑惑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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