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悲喜交加,感激涕零,纷纷摘除头冠向范雎叩头谢恩。
范雎深沉地:“不要谢我。如果有来生,你们还有机会作官的话,所作所为千万记得上要对得起国家,下要对得起家人啊。”
众人无限羞愧。
范雎转身示意舞伎们收剑,取一坛坛毒酒开封,倾倒在一只只酒杯里,轮番用托盘端着给众人服用。
一名又一名贪官带着各式表情,服毒七窍流血而亡。
范雎拄着拐杖,凝视着灯火辉煌的咸阳城,久久迎风而立。
96.议事大厅
文官武将纷纷而入,顺序而坐。
字幕:十二年之后
待众人坐定,秦昭王娓娓地:“自我大秦国重整朝纲,奉行内治外战、远交近攻的攻略,十余年来,在建立系统的中央政权,强化以律法治国的方针,全面推动经济建设和文化建设,有步骤地开展外交攻略与军事扩张迸进诸方面都取得了重大进展和突破。这充分说明先富民而后强国,先强国而后争霸天下的方针是指导我大秦国一统天下的行动纲领和准则。如今我国国泰民安,国库充盈,兵马强壮,是全面实施一统天下伟业的时候了。”
众人无比兴奋。
秦昭王:“按照张相国远交近攻的宏伟规划,我国首先重点打击的目标是韩国。经过近些年来的军事试探,目前稍有实力和我军一决高下的国家,是齐国和赵国。对于齐国,我国应加大对其施行和平捆绑外交的力度。而对于赵国,我国应随时集中兵力,在和平外交的烟雾下,伺机给予其最沉重的军事打击!”
众人异口同声地:“大王英明。”
秦昭王:“我军征伐韩国,与之相邻的魏国必然动摇。所以拉拢魏国,非常必要。为使魏国在我军征伐韩国的过程中不敢出兵相助,只有详攻魏国,才能保障我军顺利挥兵韩国。”
白起:“老臣以为大王的声东击西之策十分高明。”
众臣纷纷附议。
秦昭王:“既然各位都赞成征伐韩国,就请张相调兵遣将吧。”
范雎:“我军备战多年,征伐韩国,应该说是顺理成章的事。但臣今天接到河东郡太守王稽的加急奏报,河东一线在遭受大旱的同时,又遭遇特大蝗灾。导致庄稼颗粒无收,无数灾民流离失所。王稽请求大王开仓赈粮,救济灾民。”
众臣震动不已。
秦昭王沉吟片刻:“各位意下如何?”
安国君:“父王,救民于水火是朝廷义不容辞的义务和责任。请父王立即调拨公粮救急。”
秦昭王:“大家可否同意太子的意见?”
众臣纷纷附议。
秦昭王:“无功不赏,有过必罚!这是大秦律法立法的基本准则,诸位都忘了吗?”
唐中期急切地:“律令奖罚分明,臣等一刻也不敢相忘。可是发生饥荒,是人命关天的事啊。难道大王为了尊崇律法,竟宁肯让成千上万灾民活活饿死吗?”
秦昭王:“法度不明,自上犯之。寡人作为一国之君,岂能带头破坏律法?”
唐中期痛心疾首地:“商君立法的根本是保国安民。如果民众在遭受危难时不能受到律法的佐护,那么律法就彻底失去了意义。土地和人民是国家存在的根本啊。作为国君,一寸地一个人都不能轻言舍弃。如果大王盲目尊崇律法,那跟昏庸的君王有什么区别?”
秦昭王圆睁双眼:“嗯?”
范雎:“有贤明的君主,才有一心为公、直言不讳的臣子。唐中期幸亏遇上的是贤明的君主啊,否则一定会被拖出去斩啦。”
秦昭王不怒反笑:“好,说得好。我说,你们就别唇枪舌箭地攻击我啦。寡人说过要尊崇律法,可并没说不救民于水火啊。俗话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倘若朝中各级官员和各郡县的民众自愿捐款捐物支援灾区,寡人可没权力干涉。别的不说,五大林苑之中就有很多瓜果蔬菜嘛。只要大家出钱购买,随时可以采摘了运往灾区。民间有一种说法,称作官的为父母官。你们既然是民众的衣食父母,就看着办吧。”
97.上林苑
许多人在采摘蔬菜瓜果。
范雎和唐中期陪着秦昭王四处巡视。
范雎:“在各地的纷纷响应下,大批粮食、衣物和药品源源不断地运往灾区。目前灾民的基本生活已经得到保障。”
秦昭王:“这就好。只要国内稳定,我军就能按计划征伐韩国。话说回来,这天灾真是令人头痛。李冰的儿子继任蜀郡太守后,搞水利工程也很有一套。不如调他到河东郡去兴修水利。”
范雎:“太子已经带着一批水利专家赶赴河东郡协助王稽了。您大可放心吧。”
秦昭王:“是吗?好,很好。懂得忧国忧民。才有资格成为一国之君啊。唐中期,你东张西望的,有没有听我说话?”
唐中期:“有啊。可是有时候光拣好听的说,没有实际行动,难免让人失望。”
秦昭王:“哎,你这家伙别动不动说话就带刺儿。我又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唐中期:“这次河东郡受灾,朝中官员都捐了款。可就是您和张相没捐。这恐怕有点说不过去吧…”
秦昭王怔了怔,随即苦笑:“这大秦律法千好万好,可就是有一样不好。律法规定了诸多对官员百姓的奖惩条例,可针对君王的,只有制约的戒律,没有任何一条奖励律条啊。我贵为一国之君,可没有一分私房钱,你让我拿什么捐献?张相的俸禄全都用在了投奔我大秦国的人才身上,也没有钱。我们俩真可谓是全国最穷的人啦。你跟我们在一起,是实实在在的大富翁啊。”
范雎:“我有同感,有同感。”
唐中期瞅了瞅两人:“又不怀好意了吧?别提借钱的事,否则免谈!”
秦昭王:“对,对,对,借了钱又还不起,那多伤感情。千万别谈钱,千万别谈钱。”
范雎:“与唐大人这样的大才子在一起,谈谈诗歌和琴棋书画才无伤大雅。唐大人,大王和我对您的书画非常仰慕啊。您看今天天气这么好,可否有雅兴写幅字送给大王,作幅画送给我啊?”
唐中期再次瞅了瞅两人:“说来说去还是打我的主意!要字要画不难。可你们得老老实实告诉我,现在究竟是我的字值钱,还是画值钱?”
秦昭王眉开眼笑:“都值钱,都值钱。待我们卖了字画,除留下请你喝茶的钱,其余的全部捐给灾区。”
唐中期:“您的话真让我感动。唉,交友不慎,实在有辱斯文。走,写字作画卖钱去吧。”
秦昭王和范雎挤了挤眼睛,尾随着他而去。
98.太庙
规模宏大的广场上,几百只香炉香烟袅袅,上千只大鼎烈火熊熊。
新落成的太庙气势恢宏。
一条红地毯自广场连绵通向供奉着秦国列祖列宗和商君牌位的大殿。
无数面绘着无数奇异鸟兽图腾的大旗迎风招展。
众多脸部绘着各式图腾的巫师跪在地毯两端,不断地念咒祷告。无数全身绘着奇异图腾,用各种羽毛装饰的巫女,在广场上跳着奇异的舞蹈。
数名全身缟素的宫女用香案端着各式供品,徐徐走向太庙。
其后,一名梳着灵蛇髻,身着网状贴身纱裙的女巫,扭动着水蛇般的肢体,沿地毯一路舞蹈。在她之后,秦昭王和众臣身着庄重肃穆的黑色朝服,郑重其事地走向太庙,参拜祖先。
99.魏国边境
烈日下,烟尘滚滚。
秦国大军横刀跃马,军旗遮天蔽日,一路驰骋而来。
魏国边关将士匆忙关闭城门,纷纷登城防守。
100.朝堂之上
神色阴郁的魏安釐王匆匆上殿。
字幕:魏国国都大梁
文武百官跪伏一地。
因行色匆忙,魏安釐王刚欲坐上宝座,不慎被绊倒,王冠跌落在地。
众臣大惊。
内侍急忙把魏安釐王扶上宝座,替他戴上王冠。
魏安釐王心惊肉跳,强咽几口口水,对众臣强作镇静地:“…都…都起来说话。”
众臣谢恩起身。
魏齐启奏:“大王,秦国三十万大军征伐韩国,韩王派特使星夜赶来请求我国出兵相助。”
大将军晋鄙启奏:“大王,秦国大将军蒙骜统帅二十万大军征伐我国,已经兵临城下。边关频频告急,请大王定夺。”
魏安釐王冷汗淋漓:“十余年前,先王和秦国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秦国怎么可以擅自毁…毁约,无故讨伐我国?”
魏无忌启奏:“大王,秦国是虎狼之国,贪欲无边。与这样的国家打交道,千万不能心存侥幸。凭我国和韩国目前的实力,无法单独和秦国抗衡。因此臣建议一面倾全国之兵,兵分两路,一路奔赴韩国救援,一路奔赴我国边关固守。另一面马上派使臣前往赵国求援。只要韩、魏、赵三国结成联盟,共同拒敌,秦国再强,岂奈我何?”
魏安釐王点头:“对,对。”
魏齐哼了一声:“对个屁!火都烧到自家门口了,哪还有功夫去管别人的死活!臣以为针对目前的状况,信陵君的提议无异于画蛇添足,非常不明智。”
魏无忌据理力争:“相国大人,所谓唇亡齿寒。韩国一旦风雨飘摇,我国必定也无宁日。秦国休兵养息十余年,如今卷土重来,意在逐个重创吞并列国。如果现在我国不及时和别的国家联盟抗秦,一旦战火在我国点燃,也不会获得列国的资助。到那时,我国无力单独和秦国抗衡,必然会遭到亡国的厄运啊。请大王三思。”
魏安釐王:“这个…这个……”
魏齐冷冷地:“眼下秦国兵马尚未对我国发动攻势,我国若出兵救援韩国,又公然去拉拢赵国,无异于引火烧身。秦国肯定会把矛头转向我国,对我国穷攻猛打。我国身陷火海,韩赵两国未必会出手相救。历史不止一次证明,什么兄弟联邦、什么合纵联盟抗秦阵营,都是假的!臣认为现在最明智的方法,就是马上增兵固守边关。同时马上派使臣赶赴秦国,协调两国关系。”
魏安釐王抹了抹冷汗:“确实,确实。敌强我弱,千万不要以卵击石。”
魏无忌:“大王!”
魏安釐王:“不要说了。我国只要能自保就谢天谢地了。就按相国大人的意思办。”
魏无忌一脸悲哀。
101.秦国国都
夜深人静。
一个黑衣蒙面人从暗中跃上房顶,借着朦胧夜色施展轻功疾行。
字幕:秦国国都咸阳
蒙面人跃过重重叠叠的楼房,来到一栋偏僻的住所,倒挂在房梁上,用舌尖舔破纸窗,向一间亮着灯火的屋内窥探。
屋内,两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人相对而坐,各搂着一名妩媚女郎,正在饮酒。这两人分别是楚国太子熊完和太傅黄歇。
熊完呷了一口酒,低声叹息:“屈指算来,我作为人质被软禁在秦国将近十五年了。大好的青春岁月就这样日复一日飘逝。一事无成的滋味比死都还难受啊。黄歇,幸亏你和两位佳人忠心耿耿地陪着我。否则,我恐怕死了一千次了。”
黄歇:“太子不必过于悲观。您牺牲了个人的自由和幸福,换来了楚国的万家平安,值。这十多年来,因为您受质于秦的缘故,秦楚两国一直友好相处。虽然您在秦国受尽了委屈,天天都只能装出一副沉醉于声色犬马的样子,可只要忍耐,就有希望。”
熊完:“说实在的,秦国这些年没有侵略我国,并非是在乎我的存在。眼下秦国又大规模地发动战争了。难说什么时候,战火会燃到我国。只要我国进行抵抗,我的人头就会落地。这就是作为人质千篇一律的命运。我身为楚国太子,从作人质的那天起就没有把生死放在心上。只要我国不受欺凌,我的一条区区贱命何足挂齿!”
话音刚落,外面有人应声:“好!好汉子!”
熊完、黄歇和两名女郎大惊,连忙分头取剑。
一扇窗户洞开,黑衣蒙面人纵入屋内,扯下蒙面巾,露出一张英俊的脸,纳头下拜:“太子、太傅勿惊。在下毕古秋,奉楚王之命,专程从楚国赶来拜会太子。”
黄歇收剑入鞘,瞅着毕古秋,又惊又喜:“阁下是名满天下的毕古秋大侠?”
毕古秋:“惭愧。在下沦落风尘,放荡不羁,身受牢狱之灾。幸亏楚王不弃,特赦在下,委托在下秘密赴秦传达消息。”
两名女郎连忙去关窗户。
熊完移步搀起毕古秋,恭谦地:“毕大侠一路辛苦了,快请坐下叙话。”
几个人共席而座。
毕古秋:“楚王日前中风,一病不起,恐怕捱不了多长时间了。所以嘱咐在下赶来通知殿下,速归楚国继承王位。”
熊完和黄歇对望了一眼,一把扶住毕古秋的肩膀,眼泪夺眶而出:“您说我父王……”
毕古秋点了点头,郑重地:“请殿下马上启程回国。”
说着掏出半块玉牌递给熊完。
熊完接过玉牌,摘下挂在脖子上的另一半玉牌,合成完整的一块,泣不成声。
黄歇神色凝重地:“谁也逃不过生老病死。请太子以国家为重,不要过度悲伤。毕大侠,太子是一国之储君,秦国以太子作为要挟楚国的法码,绝对不会轻易放太子归国承继大位。可是大王病危,国不可一日无君。看来只有铤而走险了。”
毕古秋:“在下一切听凭您的吩咐。”
黄歇眯起眼睛,紧张地思考。
102.招贤馆
鸡鸣声此起彼落。
通宵熬夜的范雎仍坐在小厅里,在灯下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
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禀告:“相国大人,公孙述大人求见。”
范雎抬起头,颇感意外:“哦?快请。”
一会儿,公孙述走进屋,关上门,上前几步小声而急切地:“大人,我刚接到密报,楚国太子熊完在大盗毕古秋的协助下,于几个时辰前潜逃了。”
范雎怔了一怔,示意公孙述坐下,沉吟片刻,深沉地:“前几天刚收到楚王病危的消息,熊完不顾一切潜逃,肯定是赶着回国去继承王位。”
公孙述:“不错。熊完外表懦弱,内心刚强。如果他继承王位,楚国必然和我国对抗。”
范雎:“黄歇也一起逃了吗?”
公孙述摇了摇头:“没有。现在怎么办?毕古秋武功高强,天下少有对手。这件事非常棘手。依我看,应马上用飞鸽传书通知函谷关守军紧急闭关拦截。”
范雎想了想,摆了摆手:“不要焦急,我自有主张。”
公孙述:“是。对了,还有另外一个消息,魏国拒绝出兵增援韩国,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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