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你的亲戚们还敢掸这趟浑水?”华伯涛问道。
“军阀乱战,民不聊生的年代,谁还管什么杀头不杀头,只要用足够的利益,谁不想拼一拼?华老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陈天顶说道:“听到我的具体描述后,二叔三叔的眼睛立马就绿了,恨不得马上插着翅膀就飞过来。要知道,咱土夫子虽然半生盗墓,但真正的皇陵谁碰过?而且还是慈禧太后的地宫,这要是倒上一斗,钱都可以花三辈子了。如此天赐良机,谁愿错过?二叔三叔想都没想就拍板定下了,当晚便召集了家族的人,带着工具,披着斗篷,风风火火的赶到了东陵。”
“这么说,地宫的入口是他们找到的?”杨开皱了皱眉。
“没错!”陈天顶点头:“我们十多位老摸金,各凭本事,日以继夜的在整个东陵里摸索,终于在某个黄昏,机警的三叔寻到了一丝蛛丝马迹。原来,在明楼的后面,有一个‘哑巴院’,传说招募的工匠都是哑巴,以防止工人泄露工程的机密。而哑巴院的北面,有一堵琉璃影壁,三叔在影壁周围转悠了几个小时,不断的摸索推敲,用锤子试探,而其他人只得围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耽误了三叔的计算。只见三叔锤子的敲击声越来越快,回音也越来越大。末了,他终于丢下了锤子,叉着腰松了口气,对孙殿英说道,军长,速速砸开这影壁。我陈瑞安敢拿脑袋瓜子担保,影壁背后,就是那老娘们的地宫入口!”
第一零零章 狼图腾,最后的舞蹈(7)
“还真给找着了?”华伯涛直了眼,像是在听着一段野史里才会有的传奇。
“对,找着了。”陈天顶点头,肯定的说道:“我们素知三叔为人,心里没底儿,就绝不会放空话,何况还是拿脑袋瓜子担保?当场,大家就摩拳擦掌,兴奋不已。孙殿英也是眉飞色舞,一挥手就让跟上来的兵丁找到大锤,把这好好地影壁给砸碎了。可砸碎了影壁,三叔刚刚露出的笑脸却又僵硬了。”
说到这,陈天顶眉头挑了挑,像是在追忆。
“怎么回事,难道影壁背后另有蹊跷?”杨开问道。
“何止是蹊跷,蹊跷大了。”陈天顶说道:“原来慈禧这老娘们早有后招,为了防止陵寝被盗,她在影壁和入口之间,还浇筑了一层铁门。这种铁门不是我们看到的铁门,而是用某种古老工艺,直接从上到下封死的那种,因为无法打开,也无法用刀斧之类的利器破坏,咱行里称之为金刚墙。”
“金刚墙。”华伯涛插了一句:“这个我知道,是满清皇室惯用的一种防盗手段,这东西可坚硬着呀,一时半会根本打不开!”
“是啊,看到这金刚墙,三叔瞬间傻了眼,二叔捣鼓了一阵,也摇了摇头。委婉的跟孙殿英说想要破坏金刚墙,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用洛阳铲打洞,从下边绕过去。另一个是在铁门四周开凿石头,等门松了,再慢慢卸下来。这两种方法,最快的一种也要十天半个月,还是理想的预计。”陈天顶说道。
“十天半个月,对于挖掘一座古墓来说,是很正常的事儿。但现在非常时期,我们等得起,他孙殿英等不起呀。最后,孙殿英终于铤而走险,用炸药把这道门给炸开了!”
“真是炸开的?”杨开咋舌。他没料到,这孙殿英胆子会这么大,在东陵里搞出这么大的规模来。
“我还能骗你吗?”陈天顶冷笑:“利欲熏心,谁还能顾得了那么多。铁门炸开后,小楼裂了条缝,旁边的偏殿也受到波及,坍塌了,砸死了四个士兵。但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彻底震惊了,不是为了那四个死掉的士兵,而是铁门后,那个黑森森的洞口。”
“陈老板,那……那洞口里是什么?”刘雨薇害怕的捂住了嘴巴。
“死亡,恐惧,还有层层堆叠的杀人陷阱。”陈天顶说道:“一般来说,坟墓的等级越高,其中布置陷阱的可能性就越大,危险性也就越高。如果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古墓,我们倒不必紧张,因为年代久远,安置在墓道里的机簧,弓箭,飞刀等已经被岁月腐朽,即使踩上机关也发不出来。唯一需要担心的,也就是坑洞和流沙之类经久耐用的陷阱而已。但慈禧的地宫前后却只有二十年,也就是说,整个墓道里的所有机关,都是可以随时发射的。我们每走一步,都要考虑清楚下一步该怎么走。不然的话,很可能会阴沟里翻了船,万劫不复。”
“大家也都知道这个理儿,所有虽然向往地宫里的财富,却都是干咽着唾沫,谁也不敢当第一只出头鸟。”陈天顶说道。
“三叔极力推荐二叔,说二叔老成稳重,是咱们业内的栋梁之才。二叔呢,则脸色一白,连连摆手,说二叔才是,要不然咱们这次来了十多号人,怎么就他能找到入口呢?他们两个老不死的起了内讧,两个人的儿子,徒弟也跟着干起来了。一个个谦虚的不得少,吹捧着对方的功绩,脸红脖子粗。唉!还没进地宫呢,自家人就各怀心思了,真是把我陈家的脸都丢尽了。”陈天顶叹了口气。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刘雨薇不解的问道。
“这你还不懂?”陈天顶冷笑一声,像是看透了事态冷暖:“不管这地宫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既然来了,孙殿英也在旁边,咱们那都是弓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必须要有个人带头进去才行。但话说回来,慈禧地宫里机关遍布,在民间早就传开了,谁敢第一批进去,那不是茅坑里点灯——找屎(死)吗?而且我爹和大叔死得早,三叔和二叔在家族里自成一派,争族长之位,争了好几年。谁愿意傻乎乎的送死,给对方捡个便宜,而且最后很可能宝贝没捞到,赔了自己的命,还让另一派坐享其成。即使是儿子和徒弟跟班,那也不行呀!好歹都是自己的身家底子吧?手心手背,这可都是肉呀!”
“原来你们盗墓贼里还有这么多门门道道。”杨开,刘雨薇,华伯涛等人面面相窥,苦笑着摇摇头。
“这你就错了,杨开,只要是混饭吃的行当,哪一行都不干净。即便是家里人,反目成仇,弟杀兄,兄杀弟,子杀父,父杀子的事情比比皆是。”陈天顶说道:“所以我说,鬼神并不可怕,比鬼神最可怕的是人心。”
“当时,为了谁先进去的事儿,闹得不可开交。三叔一屁股坐在地上,说敲了半天锤子,哮喘病犯了。二叔更绝,直接两眼一翻,倒了。他儿子还出面解释,说他爹最近身体不好,闹休克。我就纳闷了,听到慈禧墓的消息,这老头子不是比谁都激动吗?两三天就风尘仆仆的赶来了,而且他这几年感冒都没感过,又怎么就休克了……”陈天顶自己都笑出声来。
“两个字:怕死!”杨开说道。
“对,怕死。但不管怎么样,这人还是要派的。最后没办法,只能三叔和二叔那边各出两个人,在前面打头阵。而孙殿英则抬出一箱大洋,鼓舞自己那些匪军,说谁敢跟着去,就匀分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没过十分钟,也凑出了十几个悍匪,于是,第一批队伍,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其中,有三叔的大徒弟王开化,还有二叔的小儿子陈朗。”
“结果,才走出不到二十多步,墙壁两边就喷出标枪来,十几个带枪的士兵,砍瓜切菜般的倒了一半。幸好,四个家族里派出去的人小心谨慎,巧妙地躲了过去。在休整一下后,余下的人又打着火把,缓缓的朝着地道的更里层走去。慢慢的,火把的光点在视野里越来越小,人也走的越来越远,一个拐弯便消失了。”陈天顶说道。
“我们这些在地宫入口等待的,无不是忐忑不安,原地转着圈儿。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唉!你们要知道,我们这个盗墓行当,为了保险,都是定下联络记号的,在二叔的小儿子临走时,二叔在他的腰上绑了一根红线,红线的一头在二叔的手里,他们每走一段路,二叔都放一段绳子,一旦那边遇到情况,就会通过拉动红绳给这边以提示。比如拉一下,就是安全。拉两下,就是危险。拉三下,就是赶快来救我。”
“按道理说,都走了半个小时了,起码得报个平安吧?但这绳子偏偏就没动静,还是不断的往里面拽,这时候,二叔和三叔对视一眼,就知道情况不对了。还没等他们商议怎么跟着下去,洞口里就传来了阵阵枪声的回音,还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声音虽然连续不断,但三叔说,其实枪声开几下就断了,剩下的都是回音。二叔一阵心悸,慌忙去拉绳子,到手却是一松,原来,这绳子已经断了……枪声停了,绳子也断了,鬼都明白这第一批人凶多吉少了。二叔和三叔也只能狠狠心,带着我和余下的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杀了进去。孙殿英则带着一百多名士兵,慢吞吞的跟在后面,缩头缩脑。”陈天顶说道。
“陈老板,你这说的,我有点害怕。”刘雨薇表情不自然的说道。
“害怕?”陈天顶像是听了笑话:“真正害怕的还在后头呢!当时,二叔扛着一面藤牌,三叔提着重镐,我带着手枪,余下的族人也都带满了土枪,洛阳铲等家伙事儿。我们一路沿着黑洞走下去,开始还是康庄大道,但没过多久,这心就提到嗓子眼了。在第一个拐弯,我们看到了一具吊死的尸体,面色青白,舌头起码拖到了胸口,三叔当时正好撞在了尸体的脚上,一个劲的骂晦气。洞里黑,看不清个真切,等他抬起煤油灯,睁开那双老眼细瞧时,顿时就愣了,那尸体却是一个刚刚死去的人,摸着皮肤,还暖和着呢。他这一叫,大家的火把就都凑了过来,原来,这块地方挂满了缆绳,只要一脚踏到了活结上,立马就会被竖着吊起来,便是神仙也救不活。出了这件事,大家的心都沉下去,没走几步路,又看到了一个陷坑,陷坑里鲜血淋漓,不用看,又是几个倒霉的匪军遭了殃。接下来,各式各样的陷阱数不胜数,清点人头,基本都死绝了,但奇怪的是,唯独不见了三叔的大徒弟王开化,还有二叔的小儿子陈朗,这两个领头人。”
“没见到尸体,两个老头子自然不肯盖棺定论,纷纷存了一份幻想,那就是自己的儿子和徒弟本领高超,逃过了一劫,说不定此刻已经进了墓室,在成箱的珠宝前流口水呢!因为路上的陷阱都被破了,所以大家走的也挺顺利,终于,我们到达了慈禧地宫的外墓室。之所以叫外墓室,是因为这地方还不算慈禧陵寝的真正组成部分,顶多也就是个陪葬用的小空间。但即便如此,在场诸人也都是兴奋不已,先前的悲伤也冲淡了不少。大家心里都亮堂着,过了这外墓室,离慈禧老娘们的栖身之所,也就不远了,谁也没料到,这次经历的第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便在此时悄无声息的发生了……”陈天顶面现惶恐,五指颤抖的说道。
“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杨开问道。
“别着急。”陈天顶挥了挥手,像是在酝酿着感情,又好像实在尽力压制着内心的风起云涌:“外墓室的小门,是打开的。二叔和三叔见状立马点头,这表明侥幸活下来的人来过这里。就这样,我们一个接一个的走了进去。进入这外墓室的第一眼,就把我给深深地折服了。奢侈,这太他妈奢侈了。墙壁上雕刻的宫女,太监,侍者,那可都是一整块的和田玉呀!天花板上,也挂着一条条盘旋的金龙,就连我们的脚底板下踩着的,都是整齐镶嵌的汉白玉。我们族人都是盗墓好手,但又有谁见过这般冠冕堂皇的场景?更何况,这还仅仅只是个陪葬的地方呀!如此推算,那慈禧的陵寝,岂不是堆满了成山的珠宝?”
“当时,大家伙儿的眼珠子都绿了。要不是被还算理智的二叔怒喝一声,准要闹的血流成河。外墓室里,躺着一副棺椁,可能是王公大臣。棺椁边,立着一个竖直摆放的衣服架,清一色的八旗甲胄,头盔。外面还罩着一个黄马褂。二叔见到这一幕,顿时生出了好奇心,跑过去仔细端详着这套衣服。但半晌,他鼻子一抽,回过头来问大家,有没有闻到血腥味。我不明白二叔为啥有这一问,也跟着嗅嗅,的确是有。二叔这会不说话了,绕着这套衣服转了两圈,然后伸出手,揭下了这衣服头盔下的面罩,你们猜,这面罩下面是什么吗?”
“是什么?”众人一愣。
“正是那失踪的两个人之一,二叔的小儿子陈朗的脸!”陈天顶的牙齿打着架儿说道。
第一零一章 狼图腾,最后的舞蹈(8)
“什么?”杨开瞪大了眼睛:“面具里藏着一个人的脸,而且还是那个叫陈朗的脸,这怎么可能?”
他的话语中,充满着疑虑和不解。而先前还听得颇为专注的刘雨薇,业已吓得抱成了一团。
“这种事儿,你问我,我问谁?”陈天顶苦笑着摊开手:“至今,我还记得二叔当时的脸色。那种脸色苍白,无力,恐惧,而且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毕竟,死得不是别人,是自己最亲的小儿子呀!二叔一跤跌在了地上,随即又灰头土脸的爬了起来,颤抖着抚摸着那套盔甲,这会儿,大家也瞧出问题来了。那面具下虽是人脸,但盔甲和黄马褂,手一按,却是空的。可见,陈朗绝不是被人杀死后,套上盔甲的,因为盔甲里根本就没有尸体。”
“不对呀,陈老板,你二叔不是看到陈朗的脸了吗?难道是幻觉?”杨开问道。
“说到这份上了,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陈天顶瞥了他一眼。
“尸体不见了,而人头则被套上面具,扣在了盔甲上。”华伯涛淡淡的解释道。
“华老,他错了,你也错了。”陈天顶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哦,难道不是这样?”华伯涛咦了一声。
“二叔那时候也是和你同一种想法,于是,他伸出手,热泪盈眶的摘下了那个沉甸甸的头盔,谁也没料到的是,这头盔刚举到半空,竟从里面飘下了一张小布条。”陈天顶说道。
“小布条?”杨开如坠云里雾里。
“是啊,我们也愣了下,齐刷刷的低下了头,将视线聚焦在了那张小布条上。仔细一看,这小布条油腻腻的,血肉模糊。三叔和二叔交换了一下眼神,旋即夺过旁边人的洛阳铲,想要把这小布条摊平了细看,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