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掉了。
他一个一个地仔细评估着这些俘虏们,用鼻子嗅嗅汉的气昧,用手指摸卢克衣服的质地。提勃和帕普洛对着他唠唠叨叨讲述地们各自对立的观点,但他好象一点也不感兴趣,于是他们很快就住嘴了。
罗格里走到乔巴喀面前,一下便被吸引住了。他用权杖捅了捅类人猿,但乔立刻对此表示了抗议:他对着这个小能人发出了一声威胁的吼叫。罗格里也不需要进一步的表示,立刻退后了一步——而与此同时,他掏出他的小烟袋,对着乔巴喀的方向撒出一些药草。
“小心,乔。”汉从另一边提醒道,“他肯定是首领。”
“不,”斯内皮尔纠正道,“实际上我认为他是他们的巫师。”
卢克想解释一下,但决定还是等一等。最好还是让这群认真的小人以他们自己的方式作出对他们的判断。这些埃瓦克人看上去对这几个从天而降的人感到特别好奇。
罗格里又走过去查者阿杜—德壮,一个奇妙的东西。他用力嗅了嗅,再轻轻敲了敲机器人的金属外壳,然后皱起眉头,一脸的惊愕。再考虑了一会后,他命令把这个小机器人砍死。
围观的埃瓦克人开始激动地低声咕哝起来,并往后退了几尺。阿杜身上捆着的藤条被两个守卫挥刀砍断,使他滑下木杆,毫无风度地滚向地面。
守卫把他立起来。阿杜立刻就愤怒了。他把矛头对准了提勃,认为他就是造成他奇耻大辱的根源,并嘟嘟地射出一道兰色的光线,追得那个惊恐万状的埃瓦克人团团乱转。人群开始狂叫起来——有些是为提勃加油,有些则是鼓励这个发狂的机器人。
阿杜终于靠近了提勃,并用一道电流击中了他。这个埃瓦克沙哑地尖叫着,跳了起来,然后迈动他粗粗的短腿,拚命逃窜。威克特悄悄溜回了大棚屋,其他围观者则大声吼叫着。表示他们的愤怒或高兴。
斯内皮尔被激怒了。“阿杜,不准再这么做了!你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阿杜直接跑到金色机器人面前,嘟嘟地叫出一通强烈的指责。
这种感情迸发使斯内皮尔极大地感到了不舒服。他傲慢地斜了斜身子,在他的御座上挺直了腰杆:“这决不是和处在我这种位置上的人说话的方式。”
卢克担心局面象这样发展下去会失去控制。他多少有些有不耐烦地对他忠实的机器人说道:“斯内皮尔,我认为是你代表我们说话的时候了。”
斯内皮尔实际上相当不礼貌地—一转向那群毛茸茸的动物,发表了一篇简短的演说,并不时指指他这些捆在木桩上的朋友们。
罗格里对此显然心烦意乱。他挥着权杖,跺着脚,对着金色机器人整整尖叫了一分钟。然后再对几个聚精会神的同伴点点头,他们也向他点点头,然后开始用柴火填索洛身下的那个坑。
“那么,他说了些什么?”汉有些担心地叫道。
斯内皮尔神色憔悴,满是遗憾。“我很为难,索洛船长,但看上去你将成为一道宴会上的主菜,用来款待我。我提出了不同的建议,他便对此大为恼怒。”
还没等地说出别的什么,圆木鼓便开始响起了预告的节奏定。所有毛茸茸的脑袋~起齐刷刷地转向大棚屋的门口。在那儿,走出了威克特;而他身后是,切帕首领。
切帕意志坚强。他的毛是灰色的,头上戴着一顶花冠,用树叶及他在狩猎中击败的大动物的角和牙齿编织而成。右手拿着一根权杖,也是一种可以飞的爬行动物的长骨,左手拿着一只鬣蜥,既是他的宠物,又是他的顾问。
他巡视了一下广场上的情形,然后转过身,等候他从大棚屋里走出来的客人。
这个客人便是年青漂亮的莱亚公主。
“莱亚!”卢克和汉同时叫了起来。
“……(吼叫声)!”
“……(啸叫声)!”
“公主殿下!”
莱亚热切地冲向她的朋友们,但被一队埃瓦克用长矛挡住了去路。她转向切帕首领,然后转向她的翻译机器人。
“斯内皮尔,告诉他们这些人是我的朋友。必须放开他们。”
斯内皮尔看着切帖和罗格里,彬彬有礼地把这句话译了出来。
切帕利罗格里以一种毫不含糊的否定姿势摇了摇头,罗格里还叽叽喳喳地向他的手下发出了一个命令。这个手下立刻精力充沛地重新开始在索洛身下堆起木块来。
汉和莱亚交换了一个无助的表情。“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种对我们没多大好处的感觉。”
“卢克。怎么办呢?”莱亚催促道。她完全没预料到这种情况。她所预料的是,一个向导把她带回她的飞船,或者最坏的情况,也会是一顿简单的晚餐和一晚上的留宿。她完全不理解这些生物。“卢克?”她又问道。
汉正要提出一个建议,却一下被莱亚对卢克这种突然的强烈信任吓了一跳。这是件他以前从没真正注意到的事情;他只不过现在注意到了。
还没等他大胆地、清楚而响亮地说出他的计划,卢克就插了进来。“斯内皮尔,告诉他们如果不照你的愿望做,你将生气并使用魔力。”
“但卢克主人,什么魔力:”机器人反抗道,“我不能——”
“告诉他们!”卢克命令道,并提高了声音。斯内皮尔有的是时间来测试哪怕是一个绝地的耐心。
翻译机器人转向那一大群听众,带着伟大的尊贵说了起来。
埃瓦克们看上去被这个宣布极大地震动了。他们全都后退了几步,除了罗格里。罗格里反而向前走了两步,对着斯内皮尔叫了起来——听上去很具挑战性。
卢克带着完全集中的注意力闭上了眼睛。斯内皮尔开始以一种可怕的不稳定方式发出格格声,好象他在篡改他程序时被抓住了一样。“他们不相信我,卢克主人,正如我已告诉过你的那样……”
然而卢克并没有听他的话;他正在想象他。看到他闪着金光地坐在他的树枝御座上,向这边点点头,向那边点点头,不断地胡说些最无关紧要的事,坐在那,坐在卢克意识中那片黑暗的真空中……并开始慢慢地上升。
慢慢地,斯内皮尔开始上升。
起初,他并没有注意到;起初,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当斯内皮尔的整个御座平稳地升离地面时,他只是在继续着他的胡说八道。“……告诉过你了,我告诉过你了。我告诉过你了他们不会。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哇——等等……这儿出了什么事……”
几乎同时地,斯内皮尔和埃瓦克人都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埃瓦克人鸦雀无声地,恐惧地从飘浮的御座前退开。现在,斯内皮尔开始旋转了,就象他坐在了一张转动的凳子上。优雅的,庄严的旋转。
“救命,”他低声地叫道,“阿杜,救命。”
切帕首领向他那些抖缩的臣民们发出一个命令。迅速地,他们跑过来并放开了被捆着的囚犯们。莱亚、汉和卢克久久地、用力地拥抱起来。这一切就象一个奇怪的布景,对他们大家而言,在这个布景中,他们将取得对抗帝国战役的首场胜利。
卢克意识到他身后有一个哀怨的嘟嘟声,急忙转过身,看到阿杜正向上盯着仍在旋转的斯内皮尔。他慢慢地把金色机器人降到了地面上。
“谢谢,斯内皮尔。”年青的绝地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斯内皮尔站着,脸上带着一个颤动的、迷惑的微笑,仍然感到有些晕眩。“哎——哎——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种功能?”
以埃瓦克的标准来看,切帕首领的棚屋已经是很大的了。——然而乔巴喀,盘腿坐着,脑袋还是几乎顶翻了天花板。类人猿和他的反军同志们沿着屋子的一道弯腰坐着,而首领和十个埃瓦克人则坐在另一边,面对着他们。在屋子中心,在这两群人中间,一小堆火温暖了夜晚的空气,并在泥土墙上投下短暂的影子。
在外面,整个村落都在等待这个讨论会议将要达成的决定。这是一个沉思的、清凉的夜晚,充满了重大的时刻。尽管已经很晚了,却没有一个埃瓦克人睡觉。
在里面,斯内皮尔正在说话。正、负反馈线路已极大地增加了地在这种叽叽喳喳语言中的流畅;现在,他正处于对“银河系内战”历史的栩栩如生的描述中——充满了手势、演说、爆炸声音效果,以及社论性的评述。有一刻,他甚至还模拟了一个“帝国步行者”的动作。
埃瓦克长老们仔细地听着,偶尔互相咕咕几句。这是一个极其吸引人的故事,而他们也完全被吸引住了——有时,感到恐惧;有时,感到义愤。罗格里跟切帕首领交换了一两次意见,又问了几次斯内皮尔问题,而金色机器人非常动人地回答了这些问题——有一次,阿杜甚至还啸叫起来,很可能是为了强调。
最后,然而,在长老们进行了一个非常简短的讨论后,首领带着悲哀的不满意表情摇了摇头,并对着斯内皮尔说了几句话。斯内皮尔为他的朋友们译了出来。
“切帕首领说这是一个非常动人的故事,”机器人解释道,“但它真的踉埃瓦克人没有任何关系。”
屋子里充满了使人透不过气来的、深深的沉默。只有火焰轻轻地劈叭响着发出它明亮但又神秘莫测的自言自语。
在所有人中,索洛最先张嘴说话了,为他们这群人。为反军联盟。
“告诉他们,金竹竿——”他向机器人笑了笑,第一次带着有意识的慈爱,“告诉他们很难翻译一场反抗运动,因此也许不应该由一个翻译来讲这个故事。因此我将亲自来讲。
他们不应该因为我们正在请求他们而帮助我们,他们甚至不应该因为这涉及到他们自己的利益而帮助我们——即使确实如此,你知道——只是举个例子,帝国正从这颗卫星上开发出许多能量去运转它的偏导护罩,而在冬天到来时你们这些家伙将非常需要这些能量。我的意思是你们将受到伤害……但不用担心那一点。告诉他们,斯内皮尔。“
斯内皮尔翻译了。汉继续说。
“但这并不是他们为什么应该帮助我们的原因,而是我过去为什么干走私的原因。因为它涉及到我的利益。但现在不再是这样了。是的,无论如何,不只是那些了。大多数时候我为我的朋友做事,现在——因为其它还有什么东西有如此重要?金钱?权力?加巴都拥有这些,而你们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吗?好吧,好吧,关键是——你的朋友是……你的朋友。你们明白吗?”
这是莱亚听到过的最口齿不清的抗辩之一,但却使她的眼中充满了泪水。而另一方面,埃瓦克人们仍保持着沉默,仍无动于衷。提勃跟一个淡泊寡欲似的小人咕哝着交换了一些看法;其余的仍一动不动,他们的表情很难辨认出来。
在另一个较久的暂停后,卢克清了清他的喉咙。“我想这个观念也许很抽象——也许是难引出那些联系。”他慢慢地开始了,“但它对整个星系,对我们反军军队消灭出现在恩多的帝国来说,都极度重要。抬头看看,那儿,看过屋顶上的烟囱。就通过那个小洞,你们就能数到一百颗星星。在整片天空中,还有几百万颗,而另外还有几十亿颗你们看都看不到。这些星星都有它们自己的行星、卫星,以及象你们一样快乐的人民。而帝国正在毁灭所有这些。你们可能……当你们仰面躺着,盯着上面所有那些闪烁星光时,你们可能头晕目眩。你们可能几乎要……爆炸。有时,它们是如此的美丽,而你们正是这种美丽的一部份。它们全都是同样那种”力量“的一部份。而帝国正试图熄灭所有这些光明。”
斯内皮尔花了一会功夫才译完这些话——他只是想把每个词都译准确,当他最终停止了说话时,长老们发出一阵广泛的吱吱叫声,声音时高时低,停下然后又重新开始。
莱亚知道卢克正努力表达什么意思,但她非常担心埃瓦克人看不到其中的联系。然而,它们在本质上是具有联系的,只要她能为他们在中间架一座桥。她想起早些时候她在森林中的经历——她与树木合为一体的感觉,那些树木伸展的树枝看上去好象摸到了星星;而星星,它们的光亮就象瀑布似落下的魔力一样渗入下来。她感觉到她内心那种魔力的力量,它在小屋四周回荡看,从生命到生命,然后又流过她,使她更加的强大了;直到她感到几乎与这些埃瓦克人合为一体——感到就象她理解他们,认识他们;与他们共谋,在这个词最原始的意义上:他们共同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争论渐渐平息下来,最后在小屋中又留下了一个安静的时刻。莱亚的呼吸也平静了。带着一种安祥的自信,她向讨论会作出了她的呼吁。
“为了那些树。”
这就是她说的所有话。每个人都在期待更多的,但没有更多的;只是这句简短的、不直截了当的进发。
威克特一直以观察着事态的发展,带着越来越强烈的担心。有几次,他明显地在以极大的困难克制自己不要进入讨论会的演说中——但现在他跳起来,在小屋两边来来回回地走了几次,最后停下来,面对着长老们,开始了他自己热情详溢的讲话。
斯内皮尔为他的朋友们翻译出来。“尊敬的长者们,这个夜晚,我们收到了一份冒险的、美妙的礼物。自由的礼物。这个金色上帝……”——译到这儿,斯内皮尔暂停了一下,正好长得足以细细品味这一刻;然后继续——“……这个金色上帝,自从‘第一棵树’开始就已预示了他向我们的回归。他告诉我们现在他不会成为我们的主人了,我们自由地按我们自己的意愿进行选择——我们必须选择;因为所有有生命的东西都必须选择他们自己的命运。他已来了,尊敬的长者们,而他又将离去;我们也许不再是他神圣指引的奴隶了。我们是自由的。
然而我们必须怎样表现?一个埃瓦克人对森林的爱会因为也可能禹开它而减少吗?不——他的爱反而会增加,就因为他可能离开它,但是他留了下来。对金色上帝的声音也是如此:我们可以闭上我们的眼睛;但我们在听。
他的朋友们告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