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屋帐本、书藉的映衬下,武勇闲极聊赖,想静下心来练练书法,可每写几笔,便眉头紧锁,随后便烦躁不安的撕掉纸张,重来,再写,再重来,一堆废纸堆了房屋一角。(这场景要是被宋老爷看到了,不骂他浪费才怪!)
正心烦着,赵管家进来了,用手拂了拂身上的雪,神秘而笑眯眯的说“小武,你猜门外是哪位姑娘找你?”
武勇的脸立即窜出一缕希望的火苗来,赶紧放下笔,往门口走去,正巧撞上了进来的着一袭胜雪白衣、锦帽雕裘的女子,女子一双媚眼妩媚动人,但回眸顾盼间尽显心机龌龊与城府深沉。女子后边还跟着个丫鬟,手里提了一个篮子和一个包裹。
武勇眼里的那丝希望顿时化作冬日冰凌,厌恶之极的转过头去。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语嫣,吕语嫣。
原来她当日找的路云林不是别人,居然是县令吕云林,这女孩子也从一个偷金盗银的盗窃犯一跃而成为县令府的三小姐,当然是吕县令的私生女,但这都掩藏不住语嫣麻雀变凤凰的得意心态。
从此之后,她有了九品芝麻官父亲的撑腰,便对武勇进行了光明正大的勾引。
语嫣对武勇眼神中的那丝冰冷不以为意,接过丫鬟手中的篮子和包裹,语气温柔忸怩做作的让人鸡皮直起,
“武勇哥,我给你做了几件御寒的棉衣,做的时候手都扎破了好几次。”说罢,故意充满诱惑的把纤纤玉手伸到武勇的眼前,见武勇不理,她丝毫不害羞的又柔声媚语道,“不过,我当时想,只要你能穿的暖和,就是断了手指,我都能忍!”
随后又去揭那个篮子的盖子,“我还给你准备了两壶烧酒,一只烤鸡,和一只猪腿。可以暖暖你的身,和你的心!”
赵管家心下都在想,这女孩子怎么不去春芳苑,简直是资源浪费。不过还是帮忙打着圆场,拍着吕语嫣的马屁,“小武这个人呀,就是当面冷冰冰的,心里边呀激动着呢!您这样的大小姐,给他做衣服,那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吕语嫣抚鬓,妩媚的转着眼珠,“我和吕公子之间有误会,难怪他不领我的情!事情总有冰消雪化的一天,她总能明白我的一番心意!”
武勇心下作呕,一分钟都不想呆在这儿,看都不看这女人,摞下一句,“你们两位聊,我出去了!”语嫣和越管家还没回过神来,武勇已经迅速闪身走人,冲入外边茫茫白羽中。
语嫣失落又气愤的说,还没完全放下刚才的千娇百媚,“赵管家,你说我容易吗,这么大的雪天,我一个弱女子来看他,我图他什么呀?”
赵管家忙陪着笑,“您真是不容易,您这样痴情的女子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心里却在想,碰上这样的女人真是鬼缠身了。
“你说他有什么呀,就一农民,顶多一小帐房,还敢这样对我,亏我心胸宽广,要是告诉我爹,他小命都不保!”
赵管家又顺着话说道,“小姐的心胸那是没人可比。”心想,大家出身的人不少,也没见你这样天天动不动就显摆的。“对了,小姐可否跟你们的马师爷说下,那罚款给消了罢,其实呀,就是吕县令一句话的事!”
语嫣眼神如狐,“赵管家是聪明人,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如果赵管家能帮我达成心愿,我一定帮赵管家这个忙!”
武勇踏过白绒绒的松软积雪,漫无目的的朝前走着。
白茫茫天际下,只剩下两行深深的雪窝脚印。
田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他一下子怀念起夏天和秋天田里劳作的场面,还有那绿油油的浸满他无数汗水和希望的田野。
这茫茫积雪,仿佛把他的希望也一同掩盖了。吴艳就算是出差了,没见上最后一面不说,怎么也该留封信呀,就算不留信,也该来封信呀。都已经两个月了,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前边恍惚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武勇揉了揉眼睛,使劲晃了晃头,吴艳,一定是吴艳回来了!
拔腿快速的跑上前去!
多情难禁飞风絮
宋员外后府。
雪白中几点浅粉赤红的梅枝疏影。
小莲紧张兮兮的四处寻找着,跑来又跑去,大雪天的硬是急出了汗。
最后终是大吐了口气,总算找到了她眼中的“金子”。
“小姐,这大雪天,这么冷,你去哪儿了?怎么咳嗽上了!”
“没事,小声,别让人知道!”夏荷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边咳嗽边心慌,难道自己名叫夏荷,就非要每个寒冬都历尽病痛之磨难,几乎每一个冬天都是又咳又喘的过来的。
每迎来一个春天都如新生般不易。
小莲小心的帮她敲着背,“小姐,你这身子骨,怎么能像别人一样到处跑呢?呀,你怎么咳的这么厉害,这红色是什么!”小莲惊乍。
随着咳嗽的不断加剧,几块红色的黏液呕了出来。
夏荷咳的说不出话来,一只手捂着胸,另一只手连摆向夏荷,示意回屋里。
进到暖融融的屋里,小莲赶紧把几个手炉放在夏荷怀里。又端了早就蒸在小火炉上的一碗止咳润肺的茶。
夏荷咳嗽渐平稳后,斜靠在枕头上,轻叹了一口气后,眼神里一会儿是伤感,一会儿是快乐,庆幸的是总算刚才在武勇那里没这样狼狈的咳嗽,否则太失形象了。
夏荷还记得刚才只见武勇跌跌撞撞,迫不及待的朝她跑来,仿佛看到心上人般。
“哦,是你,宋小姐,大雪天的,你怎么出来了”,武勇眼中和语气是满是失望,但被冰雪挟裹的看不清晰,在夏荷眼里看到的却全是她想象中的甜蜜。
“难得这么美的雪景,特别想出来看看!没想到能遇见你。”夏荷一丝含蓄的微笑,“有一个多月没见着了!”
“是,我听说宋老爷和你都苦冬,一到冬天都病的不轻。您若只是赏雪景的话,还是回罢,我送你回!别在外边呆久了!”
夏荷听了这番话,眼睛周围立即蒙上了一层霜,格外激动,仿佛周围冰消雪化,春日来临般。
武勇目前最不想回的就是已经被语嫣鸩占雀巢的地方,想尽办法能在外边多呆一会儿是一会儿。
“是呀,人如其名,生如夏花,如果我有一天死掉了,那定是在冬天。”两个人并肩往宋员外家的方向走着,夏荷无限伤感。
“你就是想的太多了!给自己添烦恼。你要向吴艳学习,你看有什么她伤感的事吗!”武勇劝解着,不自觉又提到吴艳。
“是呀,吴艳陪我住的那几天,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她这么久没有消息,你说她会不会先回去了?”
“回哪里去?”
“回你们来的那个世界。”
武勇还从来没做过这种猜想,点头道,“也有可能!”一想到这种可能,武勇觉得有点绝望,难道自己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生活一辈子。来的时候是两个人,怎么可能一个人先回去。
但比起其他种种他不愿意猜想的不测要好,能安全的回去也好!
“如果你回不去了,”夏荷暗示的问道,“你会不会象他人一样娶妻生子?”
武勇干笑了两声,“我是个种地的小工,养活自己都成问题。你没听说过吗,男人要先立业,后立家。要三十而立,成家嘛,三十岁之后再说吧!”
夏荷的失落和羞涩,武勇看不清,只听她言不由衷的说,“我父亲有你这样的助手,真是福气!”
“听赵管家说,今年吕知县总找碴,老爷又卧病在床。本来你和吕公子就两情相悦,而且你们家确实需要个挑大梁的人,您怎么又推脱婚期呢!”不知道武勇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是呀,吕林,确实不错,对我也好!我要嫁过去,确实对两个家族都好。只是官商勾结出来的婚姻,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棋子或者被买卖的物品。”夏荷企盼是,也许再推脱吕林几次,多等几年,或许武勇会安心的想留在这里,守着她一生一世。
“对了,你有没有什么信要我帮你带给吕林呀?每次见到他呀,都要我带信给你。鸿雁传书,你们俩够含蓄和浪漫的!”
“在你们那个时代,用什么方式交流?”
“我们用手机,电话和短信比较方便。”武勇比划起来,“喂,吕林,我是夏荷,你在哪里?你在吃饭啊!你在吃什么?在吃红烧肉呀!赶紧过来,接本小姐回家!”
夏荷看着武勇滑稽的语气和动作笑了起来,笑容和雪一样苍白,武勇接着说,“我们那儿谈恋爱都是这样子的,会很直接的问,你喜欢我吗?不象你们这里这么含蓄,九曲十八弯的。像吴艳﹉﹍¨算了,不提她了!”
“吴艳,怎么了,她会直接问这个问题?”
“是的,她会直接问!”
“那如果被人拒绝岂不是以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那个人,肯定考虑不了那么多,那么复杂!”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宋员外府外,“到家了,有什么信和话需要我带给吕林,别客气呀!”武勇一如既往没心没肺的笑着。
夏荷低下头轻摆衣襟,正想着再说点儿什么,抬头的时候却见武勇已经走远了!
醉仙楼,包间。
吕林又一次请武勇。两人各怀目的。与以往做吕林的爱情参谋似的轻松闲聊不同,这次仿佛一次商业谈判。
“吕公子,我们已经认识半年了,您的人品我了解,可您怎么有个这样的妹妹﹉﹍”
“你说吕云?吕云挺好的呀,安分守已,恪守妇道!”吕林故意岔开。
“当然不是吕林,就是那个,偷金银珠宝的那个语嫣。”
“是不是她偷的,可不好说,也可能是吴艳监守自盗呢!”吕林别有用心的说。
“她现在已经是跟你是一家人了,王法姓吕,是她偷的也变成不是她了!”武勇说完这话,见吕林的脸上阴沉沉的很不好看,但他还继续往下说,“我们都是明白人,心里有数,不用在说这些虚假言辞!”
“我也不喜欢这个人,可谁让我父亲亏欠她很多呢!这样娇纵她,也是为了补偿她,她没找到我们之前,吃了很多难以想象的苦!”
“您既然想与夏荷小姐百年好合,为什么又在宋家有难的时候也跟着百般刁难?”
“是他们先刁难我在先,夏荷又一次推迟婚期,说好了,今年成亲,我都等她多少年了!”
“那你怎么没想过,夏荷是为你好!”武勇尽力撮合,头一次发现扮演红娘说客的角色不容易。
“她是为我好,还是她心中有其他人?”说着,眼中露出了一抹嫉妒和醋意。
“有其他人,你们认识多少年了?她除了你还认识几个男生,就算认识男生,哪个有你条件好,哪个有你对她好?她知道你对她好,想养好身体再嫁,不让她成为你的负担!女生也是有尊严的。”
“她真是这么说的?”
“她一大小姐怎么能直接说出口,这些话呀,是她叫我转靠你的。”
“可现在问题不是我,是我爹,他等不及了,她这样推脱,让他老人家觉得颜面扫地!”
“所以,现在你这个做为父亲的儿子,做为夏荷未来的相公,正是该发挥作用的时候,在中间调节摆平呀!”
“恩!”吕林点了点头,“我尽力!”
“不是尽力,是一定办成,这可关系你们家未来家庭和睦大业呢!”
“对了,那说说,你为什么不娶语嫣?”
“如果是夏荷是这样的女生,你会不会娶?”
吕林哈哈大笑起来。
武勇出了醉仙楼,发现刚刚被吕林灌的酒劲儿上来了,混身发热,头重脚轻,控制不住身体重心。
街上一张张面孔模模糊糊,周围的景物昏昏沉沉。
踉跄着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街道拐角,这几条街上几乎没人,武勇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呕吐出来,好舒服些,但努力了办天,却没吐出来。
正巧看到了前边走过来一个人,居然是秦凌峰。
武勇顿时头脑清醒了些,站起来步履有些不稳的小跑过去,“秦公子,您回来了!”
只见秦凌峰铁沉着脸,不奈烦的点了下头。
“那吴艳呢?吴艳回来了吗?”
“吴艳死了!”
“你说什么?”武勇的五官全都拧起来了。
“飓风海浪把她卷走了!”秦凌峰又一次冷冰冰的说。
“不可能,你骗人!”说罢,一个铁拳抡过去,没做任何准备的秦凌峰被打倒在地上,反应过来的两人,顿时扭做一团,丝毫没有任何的手下留情。
最后武勇扯下来秦凌峰一缕头发,秦凌峰咬掉了武勇肩头的一块肉。
秦凌峰回来的这两天,特别想念自己的老情人春莲,那满怀的温柔香暖,小别胜新婚呀!可是去春芳苑找过春莲好多次,结果都被春莲拒之门外。
不死心的他,派人在大街上和春芳苑的门外守着,一见春莲出来,就通知他。
好不容易把她堵在这个街口处。
冰肌玉骨的站在纯白雪中,她居然象雪一样纯净寒冷。除了在床上的温情和火热,平时的她虽然被冠以花魁,却总是以一副淡然的形象,拒人于千里之外。
“春莲,”他走近,试图抱住她,像她每次发脾气时候,一个小小的拥抱和亲吻,她便会把所有的烦恼都忘到九霄云外。他一直以为她很简单,特别好哄。
可是这次,完全不一样。
春莲冰冷的转过身去,“秦公子请自重!”
“春莲,我有哪点对不起你了!”
“您没有哪里对不起我,只是我不想再在春芳苑里做你的专宠了。一个女人,能有几个三年。”
“你平时不是最理解我的,名份只不过是浮云。你知道我老婆的情况!”
“秦公子别太自私了!也请为春莲考虑下!”
“春莲,你别这样,你知道我多疼你,我一回来就来看你!”
“以后不用来了。我过两天就要嫁人了!”
“春莲,你开玩笑吧!这河阳镇谁敢娶你,谁娶的起你!”秦凌峰眼里喷出火来。
“宋保杰员外,”夏荷冷笑了一下,“别人怕你,他不怕你吧!我要做他的第六房小妾!”
“你宁愿做个干老头子的妾室,也不愿意跟我?”
“做妾室,也比做□强!我一点点看透你了!你不仅自私,你还在不停的利用人的感情!”
“春莲”
“对你来说,老婆不重要,我更什么都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用钱来衡量的,如果这世上还有你在乎的东西,或许是﹉﹍你的骨肉” 春莲回眸浅笑“对了,我怀了两个月身孕了!”
秦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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