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把钱交出来了怎样?你居然拿着钱来这种地方,说是一辈子就对着我一张老脸,一定要尝尝鲜。钱我就不该放在你手里!”
“男人三妻四妾都属正常,我一辈子就娶你一个,你还不知足?老子都快进棺材了,换个女人尝尝味儿,有何不可?我没娶三房两室的,你不知感激涕零,居然还找事?看我回去不休了你!”
女人头发衣衫散乱,兀自哭泣不休,手不停的在脸上抹着,“都是那五两银子惹的祸,老天爷,你快把银子收回去吧,我不要了!还是让我们吃了上顿没下顿,让他缺衣少穿的,他也不敢有这花花心肠了!”
大家此时算都听明白了,这是同患难不能同富贵的一对夫妻。
原来三天前,吴艳在计算自己的帐户时,发现自己在这大半年时间里居然攒了三千两银子左右,这一大笔钱居然让自己吃了一惊。那么这部分钱该是去投资,让钱生钱的时候了。
除了参股阿包的包子铺,帮助阿包扩张包子铺成连锁经营,这是自己最初的看好的机遇,然后又开始物色更合适的投资渠道和方向,但一时还看不到合适的机遇和方向。
猛然想起自己最初来此时许下的誓言,赚了钱后一定要把偷来的两件衣服钱还回去,可是居然拖了这么久。
便派她的助手阿兰暗中送了五两银子,做为那两件衣服的报答。
可是如果吴艳早知道这几两银子居然差点儿拆散了一对患难多年的贫贱夫妻,她恐怕不会还了!
与这对夫妻得来的一小笔天外横财相比,宋员外府却人为的损失了一大笔财富,赵管家卷走了所有的现钱失踪了,以致奖金周转困难。
吴艳听说了这个消息,不由得动了心思,或许自己手里的银子可以发挥作用,或者入股,或者贷款,以赚取更高的回报率。
遂带着阿兰来到宋府外打探情况。
当吴艳坐着轿子赶来宋家门口的时候,却见整个宋府门前乱成一团。吴艳站在人群外边观望着。
几个在这里时间稍长的帮工正在向一些债主解释着,吕林、夏荷,还有几位太太正在最里边如热锅上的蚂蚁激烈的争论着什么,但似乎又毫无结果。
秦凌峰也在,但完全背离了他最初来此寻找商机并趁机捞一大票的目的,整个人仿佛心不在焉似的,总是不时的望向春莲鼓起的肚子,眼神莫名。
“赵管家从我们银号支走了一千两银子,说周转两天就还,这都多久了,还没还。我不管是不是赵管家借的,借银子冲的不是赵管家,而是你们宋府的名声,所以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宋府肯定要还!”银号的掌柜姓钱,素来只认钱不认人,哆哆逼人不已。
“赵管家说把宋家城北那块地卖给我,收了我五百两银子的定金,结果却卖给了黄员外。这是五百两银子的定金收据,你们要么把城北的地给我,要么我也不强人所难,把这五百两银子退回给我就成了!”王员外与宋员外生前素来交好,提的要求到也合情合理。
“赵管家也以卖那块地为名,收了我六百两定金……”另一员外模样的人手里挥舞着一张契约。
“还有我的,从我这儿支走了八百两!”
阿康和阿凌脸上流着汗不停的重复解释着,“大家不用着急,我们商量后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什么交待,你们商量了多久了,还没出结果呀,你不能敷衍我们啊!你现在就得给我们说清楚,你们宋府怎么连个管事的人都没有?谁做主呀?你这个小长工管事吗?总不能让我们再把宋员外从阴曹地府拉上来吧!”
阿康看着后边的几位女眷,要么是一个弱不禁风与世无争的大小姐,要么是几位争风吃醋一个比一个强悍的姨太太,居然推出他这么个大字不识一个的雇工来顶起一片天来。
脸上憋的通红,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心里正急的时候,却见远远一个轿子过来,轿子外边跟着吕县令的三小姐,此时却仿佛一个丫鬟似的。轿帘掀开时,一阵风吹的那人衣角飘扬,棕色的发尾飞卷,正是武勇从上边下来,走路时脚跟仍然不稳,脚步发虚,但脸部的轮廓却让人感觉精气神十足。
府里的人都是一愣,夏荷眼神中流露出关心的痴望时,立即就听到旁边吕林的几声干咳,她不自然的望向吕林后,悄悄收回了视线。
阿康阿凌像找到救命稻草似的,赶紧跑过来,“二管家,你可来了,这烂摊子我们顶不起来呀!”随后跟一群急眼了的众人解释道,“大家不是说找个管事的人吗,你们的事跟我们二管家说!”
吴艳皱了皱眉头,武勇恐怕才刚刚能下地,这也太难为他了。
亭台旧事付笑谈
一帮催债的人一下子就把武勇给围住了,眼睛红着,都觉得去逼一堆孤儿寡妇实在有伤大雅,所以逮着武勇—这个宋员外生前最器重的人,生怕他跑了。
“快还钱来!”
“不还钱,还地也成!”
“不还地,把房子押给我们也成!你们总不能耍赖,再说,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武勇从容的把一干人请到了宋府的“会客厅”。二十几张做工雕刻各不相同的镂空棕色楠木椅,可见原来的主人之品味,墙壁上的名家书法和几幅泼墨山水画,古董和书藉错落成一些摆设,匠心独具。
窗外是玉楼春雪,花红迭翠。各色花竟相开放,魏紫姚黄,脂红豆绿,昭君出塞杨妃醉酒。
在从窗框透过的这一片姹紫嫣红绿树成荫中,各人的眼前瓷碗中的“青山绿水”茶悠悠摇曳,散发着淡淡的树叶芬芳。
窗外的阳光被过滤的如沙漏般映下来,不再像刚才那般刺眼和躁热了。
品着手中的绿茶,各人心境似乎也跟着平静下来,不再有哆哆逼人之势。
武勇坐在正卒上,鹰隼般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但脸上却是一副笑容。威严、霸气而又和霭,与平时嘻皮笑脸的模样对比鲜明。
各人心中一凛,怎么感觉这范儿像宋员外在世,气场如此强势。甚至连夏荷和宋家的几个女人也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和靠山似的。
只见他在阿康耳朵旁边嘀咕了几句之后,阿康便跑开了。武勇随后放下手中的茶杯,人群便安静下来,等着他的下文。
只听武勇悠缓的说道,“各位品的的茶是‘青山绿水’,是宋员外在世时最爱,每年这种新茶,在我们的茶园也只能采出八两而已,不知各位觉得这口位如何?”
缕缕清香沁人心脾,入口之时,便仿佛感觉清山在胸壑中闪过,绿水浸染洗涤了人的五脏,确实爽心之至。
但众人心知,我们来不是来品茶的,茶再好,最关键的是能不能还钱来。
吴艳也远远的找到了个座位坐下,但却感觉武勇肃然的眼光甚至余光里都没有一点她的影子,完全看不到她的存在,不禁有点失望。
武勇接着说,“我知道各位不是来品茶的。赵管家之事出乎所有人意料,他打着宋府的旗号招摇撞骗,不仅损害了整个宋家几十年来最看重的声誉,还连累各位损失钱财。虽然所有的责任应该由赵管家一人承担,与宋府无关,但正如之位朋友所说,之所以借赵管家银子,是因为看重的是他背后的宋府。所以,我们绝对不能置身事外,我们一定会找到赵管家还给大家一个公道!”武勇这番话似乎绕来绕去,满口诚信名誉后,最后认定还是赵管家的事,转而向吕林大声道,“大家可以问吕林公子,这位是县衙破案高手,是否赵管家很快就能落网?”
人群的眼光忽拉拉了望向了吕林,吕林愣了一下之后,赶紧配合道,“对,已经有线索,很大的可能几天就能抓捕归案。”
大家长吐了一口气,但聪明的王员外却觉出了门道,“那如果赵管家找不到怎么办!再说我们现在就要还钱,要是三年五年一辈子找不着他,我们的钱难道要一辈子都打水漂了!”
其他人应声哼着,“是呀,赵管家耍赖皮,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一气一伙的,合谋出来骗大家钱财。我们也是上有老下有小,赚每一分钱都不容易,你们可不能把责任推到赵管家身上就不管了!”
武勇又摆了摆手,“大家听我说,赵管家在河阳镇生活三十多年,根繁叶茂,总有线索可寻,不日就能查出结果。同时,赵管家若真的找不到,宋府也不会黑了各位的欠款。之所以各位能借款也是因为与宋府交情甚厚,宋员外在世时与各位肝胆相照,彼此照应,不要说一千两,各位有困难时,几万两宋员外能办到的也从没含糊过。”“记得十年前,当初钱掌柜的银号面临信誉危机,大伙儿排着队纷纷去取钱的时候,而唯独宋府却趁此机会把所有的家当都放在了您银号,帮您撑起了门面,共同避免了一次信誉危机,保住了您的百年老字号。后来此事还被当成了河阳镇的一段佳话,称道钱掌柜与宋员外的交情堪比刘、关、张……”
钱掌柜脸上一阵尴尬, “是啊,宋老爷在世时,两家的钱财一向不分你我,可谁知赵管家……”边摇头边叹了口气。
武勇接着说,“王员外更不是外人,与宋员外是几十年的好友,两家的田地毗邻而居,记得七年前,两家的雇工因边界线起了纷执,当时宋员外一句话,朋友大于天,‘让他三里又何妨’后来我们退让三里,却不想王员外听闻后也退让三里。中间的六里树林,被称为‘义林’ ,之后两家总是互相谦让,却从无任何纠葛纷歧,一样被称为河阳镇的传奇……遗憾的是,宋员外病疾而逝,撇下孤儿寡妇外,家产和财富却被赵管家从中凯觑,这种时候,不希望各位能慷慨相助,但希望看在大家都是宋员外的旧交故友的份儿上,能宽限些时日。宋家家大业大,欠各位的钱本不值一提,但一时之间却不好完全畴措,很难一步到位。”
其他人心中犯起了嘀咕,这年轻人不过在宋家才不到一年,却对河阳镇和宋家的旧事传奇了如指掌,定是宋员外谆谆教诲,视其为嫡系和接班人,原来没与这人打过交道,但果真不可小觑。
正巧这时阿康抬着两个沉沉的大箱子过来。
武勇凌厉的眼神指示道,“打开!”
只见一箱子是摆的满满的银晃晃的银条,表面上的一排白的发亮,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禁被这箱银条震住了!
再打开另一个箱子,居然是满满的摆放整齐规矩的金条,在阳光下熠熠发光,金灿耀眼,几个把识不住的人看的都流口水,武勇在这么多金银背景下,说的话更加底气十足,
“这些银子和金子,就算不足以顶各位所有的损失,也能顶七八分了吧!”
只见众人眼中一闪而过的贪婪之色,恍惚的点着头,暗中都在嫉妒,为什么,为什么这些金银不全是我的。
即便连吴艳看着都有些暗暗心惊,还从来没看过这么多的真金白银呀,武勇这厮管这么多钱早已经发财了啊!
语嫣手攥着衣角,耳朵直颤牙根痒痒的,武勇啊,这钱你怎么不告诉我,我们是合法夫妻的话,这金银应该是我也有一半的呀,拿出来干什么!恨不得扑过去,抢回来属于自己的一半。
武勇扫了一眼众人眼中之色,缓缓道,“我还有个更好的提议,各位不仅能拿回你们的本钱,还可以拿回远超过你们本钱更多的钱!”
门外一阵暖风轻轻拂来,听到树枝上几只鸟雀清脆的啼叫着。几只鸟儿扑愣愣的从掠过窗棂。众人安静的等着那更好的提议。
“赵管家欠的钱我们不会赖帐,但追讨需要一点时间,而且就宋府如此大的基业,还上这点钱也不是问题。但赶上春耕,夏忙,摊子大了,需要资金周转数额也巨大,如果各位的钱不急等着用,等到年底再收回的话,我们可以按比银号利率还高的利息算给大家。绝对不让大家吃亏……而且各位于我们宋家危难之中相助这份情,整个宋府都会没齿难忘!”停顿了片刻,“大家想一想,想好了给我们答复!”
精明的银号钱掌柜问,“您要是年底还我们,高于银号利率多少?”
武勇略一思索,说,“高出银号三个点!”
底下人纷纷交头接耳,就连吴艳也在心中暗算,银号只有一个点的利率,如果高出三个点,那岂不是一比很划算的买卖。
这时的吴艳心中暗暗震惊,自己在外边跑了大半年的市场,阅人无数,说出的话起码万千句,武勇不过在地里干活,在宋员外家里管帐,怎么这气派和心计就是比自己强无数倍呢!哎,出身呀!如果在同一时空中,自己再奋斗五年,也许还舍不得吃一杯肯仕基的圣代,而他从出生起,就已经视那种东西为垃圾食品了!
这就决定了两人考虑问题和生活方式的截然不同,他从不以钱为目的,而自己日日营营算计,就为了钱,银子才能撑起自己的无数自信,添满内心不敢承认的自卑。
当众人满意的得到这个许诺并且签了契约之后,渐渐散去,吴艳也随着众人渐渐走远,回头望去时,或许是近视眼的缘故,影影绰绰中只看到武勇的影子,帅气而威武,模糊而遥远。
秦凌峰回首望向武勇时内心亦是惴惴,此人被县太爷招为女婿,难道是想取代我之地位?
“会客厅”中。夕阳的余晖把屋内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大家全都围着武勇。
“武勇,你真行。老爷钦点你为二管家,真是没挑错人!”二夫人夸奖道。
一向刁钻的三太太也说了句,“宋家原来所有事都指望老爷,现在老爷没了,没指望了,就靠你撑一撑了!”众人附和。
多疑的五夫人却斜眉问道,“武勇,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大家眼神疑惑的齐刷刷看向了武勇,难道武勇假公济私,私藏了这么多金银。
武勇喊阿康,“打开让大家见识一下!”
只见阿康在一箱金条和一箱银条上边用手拨了几下,里面露出了几块四角的方块形的黑色巨石来。
二石激起千层浪,大家连连唏嘘。夏荷又是哭又是笑的倒在了吕林肩膀上。
大家都知这一招需要多大的勇气、魄力,这场惊险的戏演好了,不仅暂时不用还钱,还能借鸡生蛋;如果这戏演砸了,那就不仅是还钱的事,宋家积累下的几十年的信誉就彻底垮了。
武勇面不改色道,“至于上边的那百两黄金和银子,是宋老爷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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