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客书店(第二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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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客书店(第二季)-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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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你没有退租搬到其他地方去?”

“我……”徐康桥愣了愣,“这不太好吧……刚签了合同,而且他也说装修期间不会收我房租。”

“那你们就是朋友啊,”医生一针见血,“不然你就跟其他人一样搬走就好啦。”

“可是……”她努力在为自己找着理由,“可是他房租收得很便宜!”

“有多便宜?比外面便宜多少?”

“这……”她讶然地张了张嘴,“我是没有具体算过,但是!这间公寓就在书店楼上也!住在书店楼上有多方便,要找书、找资料、找人聊天什么的,随时随地都可以。”

“那你们百分之百是朋友。”医生很肯定地得出结论。

“……”徐康桥觉得自己已经乱了思绪,“哎呀,朋友就朋友吧,不过是很不对盘的朋友!”

蒋柏烈耸了耸肩,似乎接受了这种说法。

“我是想说,”虽然被医生打了岔,但她还是很艰难地找回了原来的思路,“我以为我们不算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所以可以很自然地恢复原来的那种关系。但我发现事情好像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尤其是经过了昨晚的这件事,我忽然觉得,原来有些事情发生你不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就好像在皮肤上多了一个纹身,没有那么容易擦掉。”

蒋柏烈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你成熟了。”

“……”徐康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不要总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好吗?能不能给我一点有用的建议?”

医生眯起眼睛看着窗台上的那颗仙人球,徐康桥以为他是在认真地思索着她的问题,谁知道在沉默了两分钟之后,他忽然说:

“那上面真的长出了一朵爱的小花是吗?”

傍晚时分,徐康桥回到书店,没有注意到老严、小玲和齐树看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八卦和怪异。门口的风铃响起,董耘吹着口哨牵着狗走进来,然后,在看到她的瞬间,立刻又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转身往门口走去。

“董耘!”康桥叫住他。

董耘在门口停下来,缓缓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嗨,康桥……”

她挑了挑眉,对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董耘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有话跟你说,跟我下来。”说完,她转身走下地下室去。

董耘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老严、小玲和齐树一齐直勾勾地盯着他,因为上一次徐康桥说这出句话之后,那个被她叫下去的男人被宣布即将要当爹了……

董耘望向天花板,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又抱起March,狠狠地亲了它一下当做正式告别,然后,他把March交给老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入地下室。

“这么说孩子不是老板的而是董耘的?”小玲义愤填膺地说。

十二(下)

“随便找地方坐吧;”徐康桥说,“有点乱;明天就要搬回楼上去了。”

董耘环视四周;除了她那张堆满了衣服的床之外;再也找不出一个适合坐下的地方,于是他决定站着:“说吧,什么事?”

康桥一边往纸箱里扔各种杂物;一边说:“我刚从蒋柏烈那里回来;回来的路上;我经过我们以前读的那所中学,门口正挂着横幅,庆祝校庆。还记得我们读书那会儿有一年校庆我跟你一起参加了舞台剧吗?那一年你高三;我是高一。”

董耘想了想;说:“你是说‘威尼斯商人’?”

“对,”她点头,“你演奸商夏洛克,我演你那个跟穷小子私奔的女儿杰西卡。”

“啊……”董耘脸上浮现起好笑的表情,像是勾起了他有趣的回忆,“你把作为道具的那条红烧鳊鱼给吃了。”

“……”徐康桥翻了个白眼,咬着牙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

“我想说的是,在那之前我是读过《威尼斯商人》,可是我从来没有注意过杰西卡这个人物。等到拿到剧本,我发现自己的台词少得可怜,于是我又把原著找出来,重新读了一遍,这个时候我才开始认真思考杰西卡。我觉得莎士比亚把她描写成一个为了爱甘愿放弃一切的女人,可是最后她未必有好结果。”

“……”董耘挑了挑眉,似乎越来越不明白她想说的什么。

徐康桥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继续收拾杂物:“有时候我会想,可能大部分的爱情到最后都是让人后悔的。”

“为什么这么说?”

“不知道,”她耸肩,“只是有这种感觉。我最近甚至觉得,可能命中注定我是结不了婚的。我有时候会想,要是那个时候彭朗没有消失的话,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应该不会住在这种……破旧的地下室里。”

说到这里,她比划了一下,咧着嘴:“应该也不会每天往各种工地或者工厂赶。更不会一个人半夜两点吃着冰淇淋躺在床上看电影……可是我在干什么呢?我想了想,觉得完全想象不到。”

“……”

“我会不会已经有了小孩,然后每天就是在奶粉和尿布中生活,周末了带孩子出去玩,逢年过节忙着去各种各样的亲戚朋友家里……”她顿了顿,看着董耘,“你能想象吗?”

董耘在她那张堆了很多衣服的床上坐下,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她放下纸箱,像是乱了方寸,又像是没了方向,“我只是……我一直在想我的生活怎么会变得这么糟糕!被逃婚、三十几岁了还住在租来的公寓里,没有男朋友,连不小心玩了一夜情的对象都嫌弃我!我就像是一棵仙人掌,没有人要靠近我……我……”

她用双手捂着脸,声音竟有些哽咽:“我其实并没有你们以为的那么坚强,我只是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担下来,我不想让任何人为我担心……”

董耘走过去张开双臂抱着她:“好了好了……”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一下子情绪这么崩溃,可是他知道,人的情绪也是一种积累,有时候一旦积累到某一个程度,一直绷紧的那根弦就会断裂。

“相信我,你不是最糟的,”也许他不懂得怎么像蒋柏烈那样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但他至少懂得用最原始的办法安慰她,“比你糟糕的人还多得是,比如我。”

“……你?”徐康桥放下捂在脸上的手,眼线也花了,“你有什么糟糕的,你所有的烦恼都是你自找的!甚至你动动手指,像邵嘉桐那么好的女人就会立刻扑上来。”

董耘放开她,一脸哭笑不得:“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这么以为,但是我告诉你,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

“我前两天跟她表白还被她拒绝了。”

“怎么会?”康桥抹掉脸颊上的泪水,在她那堆满了各种衣服和杂物的零乱到简直没法站立的房间角落,轻易地找出了一包纸巾,然后对着墙上的镜子仔细擦起来。

“我说叫她给我一点时间,等我确定我自己的状况——但她一口回绝了。”

康桥转过身来看着董耘,觉得不可思议:“你把这当做表白?”

“……要不然呢?”

“这根本就是男人的犯贱而已。”

“……”

“要是有男人当着我的面这么说,我非给他一巴掌不可……”然后,没等董耘说话,她就很自动自觉地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或许就是因为我脾气火爆不够温柔所以才一直找不到男人?”

“可我对她说了实话!”董耘叫屈,“至少我承认她对我来说很特别!”

康桥翻了个白眼:“女人要的才不是什么特别。”

“那女人要什么?”

“要‘唯一’。要你的眼里只有她,除了她其他都是狗屁。”

“……你是说,所有女人都是这样?邵嘉桐也是?”

“□不离十。”

“那你们知道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吗?”

“知道!”徐康桥很肯定地点头,“但女人要的就是这个。”

“……”

“而且,”她擦干眼泪,抬了抬下巴,仿佛又变回了那个精神抖擞、永不言败的徐康桥,“如果一个男人说要女人等他的话,这女人最后多半会离开他的。”

周六的上午,徐康桥期盼已久的搬家工程终于开始。为此,孔令书还特地决定关门一天,给所有员工都放了假。

“我有几个问题想先确认一下,”在工人们开始搬运之前,孔令书拿出一个记事本和一支笔,“请问你们将物品从六楼搬到车上怎么收费?”

司机和搬运工们面面相觑了一番,说:“有电梯的话费用已经包含在搬场费里,没电梯的话每层加收十元。”

孔令书在笔记本上记下后,继续道:“那么物品搬上车后从A地开到B地呢?”

“一般二十公里内不另外收费,二十公里之外要加收一点钱。”

“那么,如果按照一般的货车出租车的计价方式来计算的话,你们有意见吗?”

司机想了想,摇摇头。

孔令书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的搬运费用是包括从A地楼上将物品搬到楼下货车上,然后开到B地,将物品搬上楼是吗?”

“……是的。”司机迟疑地点了点头。

“很好。你们可以开始了,这些整理得非常整齐、而且每个上面都贴着标签并用封箱带仔细封好的纸箱,请你们搬去六楼。而隔壁那些乱七八糟、零零碎碎的袋子和杂物,请你们搬去五楼。”

“哪有乱七八糟……”徐康桥在一边咬牙切齿地说。

司机怔怔地眨了眨眼睛,说:“这样吧,所有东西我们统一先搬到五楼,然后你再告诉我们哪些要搬去六楼。”

孔令书想了想,表示同意。于是所有人开始忙碌起来。期间有好几次,他跟徐康桥都在狭窄的走廊里碰个正着,然而两人都是很默契地一言不发,仿佛对方是根本不存在的一样。

自从那天晚上徐康桥这家伙高兴地宣布她没有怀孕之后,两人几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连平时那种最普通的互相调侃或抬杠都没有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有点差,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

等到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五楼,已经是中午了。孔令书开始指挥工人将他的箱子搬到六楼去,然后他打开笔记本,开始跟司机结算搬运费。

“根据你们登在网站上的信息,搬运费一共是550元。”

司机点点头,准备收钱。

然而孔令书又打开记事本,说:“根据刚才我们之前确定的内容,搬运费包括一次运输和两次搬运。鉴于我们只是请你们将物品从楼下搬到楼上,所以扣除其中一次搬运费和一次运输费——根据我刚才的提议,按照普通货运出租车计算里程,而且你也同意了——应该是550元减去60元,再减去普通货运车运送20公里的车费,大约是150元,所以总共给你们的搬运费是340元。”

他话音刚落,司机和搬运工都放下手中的活,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可是渐渐的,这种目瞪口呆就变成了一种虎视眈眈。

然而孔令书却浑然不觉,自顾自地从皮夹里拿出钞票,递给司机,还问人家发票有没有带来。

“你是想赖账吗?”司机冷冷地说。

“我们才不管你搬到哪里,反正我们出一次车就要收到这点钱。”另一个人说。

“对!”其他人附和。

孔令书被他们包围起来,一时间,他就像是一只被狼群围攻的羊,可是这只羊倒一点也不觉得身陷囹圄,只是对于这些人一下子变得面目可憎这件事,感到有些费解。

众人见他毫无反应,一下子群情激愤起来。司机双手抱胸,说:“先生,你要么就按照我们说好的价钱给搬运费,要么……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他对旁边两人使了个颜色,孔令书立刻被人架了起来,还有人要去夺他手里的钱包。这个时候,我们的书店老板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然而他警告的话还没出口,手里的钱包已经被人夺了过去,眼看着事态就要失控,忽然,从司机后面传来一个火力十足的声音:

“给我放开他!”

众人扭头一看,不禁吓呆了:徐康桥手里拿着一把硕大且已经开始生锈的菜刀,一脸狰狞地看着他们!

“都他妈的给我松手!”她咬着牙,冷冷地说。

那些彪形大汉下意识地松开了架住孔令书的手。

“钱包还给他!”她又恶狠狠地说道。

拿着钱包的大汉眨了眨眼睛,将东西塞回孔令书手中。

“你们听好了,”徐康桥一刀指向司机,刀锋在离他鼻尖一公分的地方生生地停了下来,引来众人一阵惊呼,“现在只是叫你们把东西从楼下搬到楼上,省了从楼上搬下来和开车跑来跑去的力气,所以照我说,只要给一半钱就好了——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司机两个眼珠已经挤到了一起,生怕她一拿不稳,刀锋就落下来:“有……有……”

“但是!”她又恶狠狠地说,“现在他说给你们340,我就不计较了……”

“是……是……”

“钱你们还要不要?”徐康桥冷冷地说。

“要……要……”

她对目瞪口呆的孔令书使了个眼色,见他没反应,便大声喝道:“你他妈的倒是给钱啊!”

书店老板连忙将刚才准备好的那些钱塞到司机的衬衫口袋里。

“满意了吗?”她看着众人。

司机连头也不敢点,怕一动,鼻子上就是一道口子。

“满意的话我们就钱货两讫,各不相欠了。”说完,她收回手中的刀。

众人松了口气,不过立刻又开始有点忿忿不平起来。不过最后,他们还是拿着钱一边咒骂一边下楼去了。

整个走廊里只剩下徐康桥和孔令书两个人,两人对望着,一言不发。直到康桥忽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靠在墙上。

“你……”书店老板似乎还没缓过神来,“你真的是女人吗?”

徐康桥咬牙:“我刚才要是不凶一点,都不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来!”

“……”好吧,她说的也有点道理。

“拜托你下次不要为了省这么一点点钱就把自己放在危险的境地好吗?”她自己似乎也惊魂未定,刚才那种凶狠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也不是省钱……”孔令书呐呐地说,“道理本来就是这样的啊。”

徐康桥翻了个白眼,大约是已经深深地明白了他的为人,所以不愿意再继续争辩下去。她转身走回公寓里,把菜刀放在厨房那全新的大理石台面上:“幸好我还没来得及把刀放进纸箱里封起来……所以请你下次别说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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