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注视着这一切,突然对穆莱说,“你的计划有个漏洞。”
“哦?”转过头,仔细的注视着一旁俊美青年的侧脸,“漏洞?什么漏洞?”
注视着前方,微风撩起他碎发,露出了光滑的额头,“那张微型照相机在你父亲的手上,只要他分析里面的照片,就能猜出究竟是谁携带它的,不是吗?毕竟,一个普通的侍应生所看到的,与我的,可是完全不同……”
“……”
“所以,”李转头,同样的看着他,“所以,你依旧赢不了你的父亲。”
突然,“嗤”的一声,穆莱毫无形象的大笑着,巨大的响声在这开阔的港口回响,引来了无数人的视线。
“哈哈……宝贝,你真是可爱啊!”笑着趴俯在栏杆上,无法抑制的,连眼角都渗出水珠,然后放低声音,“天呐,宝贝,难道你不知道‘黑鹰’最赚钱的一个生意就是军火买卖吗?而且,上家货源往往是FBI的内部人员!”
“……什么意思?”崩紧身体,事情似乎超出了李的预期……
趴在栏杆上,注视着海面的黑色双眼转到了李的脸上,带着笑意与嘲讽,穆莱缓缓的从上衣袋中掏出一片胶带。薄薄的透明的塑料胶声,带着粘性的相互粘贴着,中间黑色的如纽扣般的摄像头,带着讽刺意味的正对着李冰冷的面孔……
“宝贝,”穆莱有趣的看着李不变的冷漠,“这才是你携带在身上的照相器,在昨天那个‘美好’的晚上,我偷偷的取了下来。然后早上搜到的,只是我刻意安排的另一个而已。”
“……”李依旧毫无表情,紧盯着那个微型摄像机,只是攥紧的拳头,使得指关节有些泛白。
“所以,放心吧,宝贝,”深情的口吻,“只要有我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
说完,穆莱看着手中的那个小玩意,笑意逐渐加深,他当然知道李此刻注视着什么。然后,轻松的仿佛只是伸个懒腰般的,穆莱松开手,把那薄薄的如胶带般的东西渐渐的放开,落处了一片大海之中……
李一直注视着,一直注视着它,即使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依旧忍不住的,顺着它坠落的痕迹,冲上去趴在栏杆上,静静的看着它。
透明的薄膜轻飘飘的坠落,像片深秋飞舞在空中逐渐下坠的叶片般,坠落……然后,隐入蔚蓝色的大海中,失去了踪迹……
这就是生命……李想着,趴在栏杆上静静的,也无力的看着它沉入大海中,激不起一丝的波澜,彻底的消失……这,就是生命……
“好了,宝贝,我们到家了……”身后感到一阵暖意,穆莱从背后,轻压着李的身体,双手撑在栏杆上,环抱着他。
“宝贝,”吐在耳边的热气,轻轻说着,“要活下去哦,不然,人生便没有了乐趣……”
谁的人生?李没有问,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平静的海面,久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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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游艇,穆莱保证着,很快便会把他的“行李”给送回来,然后又离开了。
黑色的长风衣罩在李的燕尾服上,挺拔的身姿,静默的望着已经远去的游艇。
突然,手机的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
“喂?”
“李吗?感谢上帝,我终于联系到你了!太好了……太好了……”电话另一端,迈克的激动的声音传来,最后,却渐渐的微弱。
皱起眉,紧张的问着,“有什么事吗?克劳蒂亚如何了?”
“……”一阵沉默,就在李觉得身体逐渐冰凉时,电话另一端的声音继续传来,“她醒了……感谢上帝……她醒了,终于醒来……”
“……”李呆楞着,过度的反差,使他无法言语,双眼无神的注视着前方,听着另一端,迈克微微带着哽咽的吸气声。
“是吗……”良久,李才平静的说着,平静的没有任何的波澜,“是吗……太好了……”
“嗯!是的,我要去感谢上帝!李,我再去看看她。李,你也来探望一次吧?克劳蒂亚醒来后,一直在担心你。她一直说着,有人想害你,不然怎么会在你的车上放炸弹呢?”迈克的声音开始变的兴奋。
“好……”依旧平静的语调。
(李,这是一件好事,不是吗?)克里森悬着的心终于也放下了,他开心的说着。或许,这是最近不接踵而来的事件中,唯一值得庆幸的。
李收起了电话,双手叉在口袋中,仰起头,看着那与大海相映的天空……
“代价吗?”低喃着,突然,呼唤着,“克里森……”
(什么?)
“……不,没什么……”
(李,活下去真好?不是吗?)克里森淡淡的声音传来,带着伤感,(李,我们一起活下去,好吗?)
海浪拍击船舶的声音,李闭上了眼,让温暖的阳光洒在自己的身上……
抉择与血缘
那场冬季海洋上的“特殊”宴会,它的效果如何?恐怕只有阿尔冯瑟本人知道了。
“真是一件麻烦事……”苦恼的声音,可是威严的脸上却带着笑意,盯着桌面上的两封信。
“这是‘科洛博’家族(‘黑鹰’依附的黑手党家族之一)的。”拿起一封晃了晃,“一个叫文森?科洛博的小家伙寄来的。显然,他在家族的斗争中处于劣势。不过,却很聪明的选择与他同样境地的我们,作为合作的对象。”
阿尔冯瑟的笑容中带着年长者特有的日积月累的自信,轻笑着,“他祈求着我们的帮助,并且许诺如果我们帮他登上了‘科洛博’家族教父的位置。那么,从此我们‘黑鹰’的将成为他最得力的左右手。”
说到这儿,阿尔冯瑟停顿了一下,勾起唇角,注视着办公室内的另外两人,“真是一个聪明的小家伙,不是吗?听说刚从哈佛生物系毕业的高材生。”
“生物系?”坐在沙发上的穆莱正翘起腿,黑色的双眼带着疑惑,“为什么选择这个?难道他们‘科洛博’家族要去制造生化武器吗?”最后的话,带着讥讽。
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不满,显然,阿尔冯瑟对自己的儿子居然如此轻视他人感到不满。
“听说那小子本来根本没有继承家族事业的打算,而且老科洛博似乎很疼爱这个私生子。所以允许他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可是……”了解的笑容,对着穆莱说着,“孩子,那是场生与死的较量,而人是会改变的,尤其是面对生死抉择时,他将变得面目全非……”
意味深长的言语,穆莱坐在黑暗中,面对着光线,看不清父亲的表情。可是,同样的,阿尔冯瑟也无法看见自己儿子的。
人是会变……
穆莱的眼中带着嘲讽,他完全可以想像在‘科洛博’家族里的竞争将是多么的激烈。一旦输了,很可能面对的无疑将是死亡甚至列恐怖的结果……人类,因为突破自身的极限而变的强大。
穆莱摸着下巴暗暗的想着,“面目全非”吗?父亲,你知道吗?为了你,我不断在突破自己的极限,成为现在的样子……
“我反对!”突然,办公室门口的金发青年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哦?”阿尔冯瑟挑起眉,看着自己一直站在门口不愿坐下的得力助手。美丽的金发下冷漠而高傲的面孔,笔直的站立着,似乎他才是主人般,看不出任何的卑微。但是阿尔冯瑟却很欣赏他这样的态度——确切的说,他喜欢如此有着骨气的人。
“先生,如果你考虑接受‘科洛博’家族的邀请的话,我反对。”俊美的年青人带着冷漠,像机器一般,无情的分析着,“对于一个或许本身就没有筹码获胜的弃子,我们完全不必冲在前方,成为家族中其他人的炮灰。”
“似乎是有道理……”点了下头阿尔冯瑟笑着回应了手下。
“可是,父亲,这个世界上可没有绝对的事,成发一那个叫文森的小子真的当上了新一任的教父,不是对我们很不利?”穆莱难得的,提出自己的建议,并且狠狠的瞪了阿贝特一眼。显然,他对这家伙显示出了单纯的嫉妒。
“呵呵,”阿尔冯瑟对眼前的反应有些欣喜,至少他苦心培养的儿子开始会动脑思考了,虽然,依旧是有些小心眼。
开心的笑着,粗壮结实的手指拿起另一封,晃了晃“这个是‘卢切斯家族’的,希望我们加入他们。”
“……”楞了楞,这显然出乎了穆莱的意料,“那个,前一阵拼命阻碍我们生意的那个家族?”
点了点头,慈祥的笑容,“孩子,你要记住,这个界上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在利益而前,你要知道自己如何选择。”
黑暗中,穆莱深沉的目光注视着对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父亲。”
“呵呵,是吗?那么,”突然,阿尔冯瑟敛去了笑容,转换了语气,“那么,穆莱?希沙姆,那个叫‘李’的心理医生又是怎么回事?”
空气尴尬的停顿了片刻,似乎连三人的呼吸声都隐没。
穆莱的脸色发着黑,语气不好的冲着自己的父亲说,“父亲,这是我的事,我想我已经成年了,完全可以自己判断,不是吗?”
“自己判断?”阿尔冯瑟提高着音调,“孩子,你不明白吗?你可以进行任何的游戏,但是,你绝对不可以认真!你身为我的继承者,一旦暴露弱点,将是多么可怕!你明白吗?”
“……”
“还是……”年长者如鹰的黑眸中闪过残酷,他冷哼一声,“孩子,八年前那女人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你居然还相信这世上还有‘爱情’的存在?”
“咚”的一声,猛的,穆莱站了起来,强大的冲力使得沙发倒在了厚实的地毯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他的脸色变的苍白,怒瞪的大眼内瞳孔剧烈的瑟缩着,握紧的双拳似乎随时会挥上去一般。
“怎么了?”冷酷的笑声,“孩子,我不会再如此忍让了。因为你那该死的‘失语症’我给你太多的放任!现在,你必须作为我的继承者,好好的学习如何面接下我的事业!”
说到这,微微叹了口气,坐椅上刚才一瞬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带着一丝无奈,“孩子,我是为你好,等你哪一天明白了,你会感激我的……”
“够了!”穆莱大吼着,拳头发出了细微的“咯吱”声。
随着回声的消失,室内一片静默,阿贝特戴着金丝边眼镜,注视着这对父子。
阿尔冯瑟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有着自己血缘的孩子。年轻时的他,很谨慎。在黑手党手下做事,看多了太多那种所谓极乐的“腹上死”,也见多了许多脱光衣服的男女杀手。
也因此,对于□,他变得十分的排斥。
所以,当某一次事故后,发现自己再也没有生育能力时,突然感到了恐惧——对于自己血缘的消失的恐惧,自己创造的事业将落入外人手中的恐惧。
不过,幸好,微笑着,他发现自己居然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很健康的似乎还不算太白痴的儿子……
即使有时会有些不听话,但毕竟是孩子,只要好好的“教育”一下,便可以了,不是吗?
“我知道了,父亲。”穆莱的话,突然打断了他的回忆,阿尔冯瑟挑着眉看着自己的儿子。
穆莱深吸了口气,努力的克制着自己,摊开手,高大的身影像俯冲的雄鹰般,站立在自己父亲的面前,“我明白,父亲,你是为我好……只是,我有些激动……能让我回房间休息一下吗?”最后的声音带着恳求。
“……当然可以,‘我‘的孩子……”微眯起眼,黑色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却什么也没表示的,微额首,放他离开。
没有再停留,穆莱像逃走般,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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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贝特,”阿尔冯瑟喊着正注视着穆莱背影的青年,成功的唤回了他的注意力,“最近‘ROSE’运作的如何?”他指的是那个帮他洗黑钱的影视公司。
青年点了点头,“一切顺利。”
“是吗……呵呵,看来,可以大干一场了……”深深的笑意,出现在了阿尔冯瑟的双中,“对了,要你办的事,处理好了吗?”
“……”青年迟疑了一下,“你是说那位‘李’医生的事?”
“当然,”年长者好笑的看着他,“不然,还有什么事呢?”
“……一切就绪。”青年冷淡的回答着,如执行命令的机器般。
“很好!真是很好!”微叹口气,“穆莱这孩子还是太天真了,那么,就让他再看一次‘背叛’他便会完全明白的,不是吗?”
“……”
“如果再不行的话,”轻轻的笑了声,拿起桌上的铅笔,玩转着,声音却越来越冷冽,“如果再不行的话,那么,他根本不配继承我的血缘,那么,他唯一的用处就是提供‘精子’来生育优秀的继承者了!”
“啪”的一声,随着他的话语,铅笔断裂成两截,静静的躺在阿尔冯瑟的手心之中……
威尔?李走在冬季寒冷的街道上,光秃秃的树叶,带着一种凄凉感。
米色的羊绒长大衣,宽大的下摆在冷风的吹拂下,在空气中划着优美的弧度。李右手拿着一大捧经过精心包装的花束,正站在医院的门口,一脸淡漠的表情直视着前方。
鲜艳的橙红色,花瓣的形状很像百合,一旁点缀着白色的满天星。
(李,这花叫daylily〔中文别名:金针花,忘忧草,萱草〕,它的花语是“隐藏的爱,忘忧、疗愁”。)克里森如此解释着。
不久前,李正走在去医院的路上。离克劳蒂亚出事已经一周多了,办公室已经可以正常运作了。看到今天下午没有预约,李便带着张支票,去医院探望克劳蒂亚。
不过,克里森的反应倒是很强烈——
(撒旦啊!李,你去探望病人时居然只拿着一张支票?)有些惊悚的大叫着,(天呐!李,你过去的人生是如何渡过的?难道光靠着那一屋子的心理学书籍就可以了解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吗?)说到这儿,克里森发出了轻轻的啧啧声,(还是说?你希望克劳蒂亚讨厌你?)
听到这话的李在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