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你的父亲,都是疯子,无庸置疑的!”李的声音有些提高,显然,愤怒与厌恶的情感,依旧缠绕着他。
“……是啊,我们很像……很像……”苦笑着,穆莱的声音越发的低沉,“可或许,也正因为知道彼此的相像,所以才更加的疯狂,不是吗?”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李干脆的回答,没有迟疑。
“呵呵,宝贝,你可是心理医生啊?”穆莱笑着,双眼带上了戏谑。
“抱歉,我不是上帝,”李毫不客气的反驳着,并且大声的说道,“所以,我没有必要去拯救一个恶魔。”
“……”
注视着穆莱沉默的表情,加重了语气,强调着,“无论是你,还是你的父亲。”
一瞬间,穆莱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暗,他敛起了笑容,用那能吞噬黑暗的双眼,狠狠盯着眼前的青年。
即使在这阴暗恐怖的气氛下,依旧面无表情,美丽的双眼直视着穆莱,挺直的背脊,丝毫没有撼动……
“噗”的一声,穆莱突然笑了,控制不住的,把头埋入手中,嘶哑的低笑声。
“宝贝,我居然忘了……”这么说着,然后停顿了一下,“只是,看着你与艾莉的相处模式,差点使我忘了……李,你只是纯粹的一个研究狂而已。一个缺乏必要情感,没有同情心的研究狂而已,在你心目中,什么才是重要的?”
“……”李没有回答他,只是微侧着头,等待着他下一句话。
“说到研究,”突兀的,穆莱转移了话是,抬起头,一脸的认真,问,“你对我父亲的书房有什么感想?”
感想?李有些讶异,刚想问穆莱这是什么意思时,克里森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很严密的保全系统。)这是克里森的总结,(门口的密码锁带有指纹识别功能,中等的电脑程序设置,使得这密码定期按照一定规律变化。)
李犹豫了一下,把克里森的话转述着,“门后带有同样的设备,显然,在进入房间后,还必须进行另一次的密码输入与核对。总之,你的父亲很谨慎。”
吹了声口哨,穆莱赞赏的目光,“宝贝,我真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找到一个‘宝贝’啊?是‘blue’先生告诉你的吗?难道他受到某些特殊的训练,而你没有?”
(我在一年多前见过这设备。)克里森在李的体内,炫耀着。
听着这明显的刺探,李平静的撒着谎,“我不知道,他是我的双重人格,他所经历的事,都在我的意识范围以外。”换句话,‘blue’所做的一切,均与我无关。
(喂喂喂,)克里森抱怨着,(李,你可真无情。)
“是吗?”穆莱轻笑着,沉默了一会,突然直接的问,“那么,‘blue’先生能破解密码吗?”
(……)克里森楞了一下,然后,肯定着,(给我台电脑,我就能。)
李依旧复述着,只是,眼神却越来越阴沉,微眯起眼,“你想把我彻底的卷入你那疯狂的计划?”
“啧啧啧,”穆莱放松的伸出食指,摇了摇,“宝贝,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早就被我卷入了,从一开始,彻底的,无法逃脱……”
这次,李没有反驳,低垂下冰蓝色的双眸,思考着:的确,这计划从一开始,便……
穆莱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医生,回想着初遇时那深藏在冰海深处喷发的火焰……笑着,为什么,当初会选择他呢?其实,穆莱也无法回答,只能说,是一种直觉吧?一种“就是他”的直觉……
“咳咳,”穆莱咳了一声,再次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既然已经达成共识了……”突然,高大的青年站了起来,脱下了皮衣,只穿一件紧身的白色棉制背心。随手拿起一条软鞭,甩了一下,“啪嗒”声,在这寂静的空间响起。
(喂,他想做什么?)克里森有些担心。而李的身体,也有些僵硬,戒备的看着眼前的青年。
“啊,不用紧张。”穆莱笑着,解释,“既然我们进了这间‘娱乐室’,当然得做些什么,不是吗?宝贝?”
(Shit!李,让我教训这小子吧!)克里森的声音带着愤怒,在李的脑海中低吭。
可是,静默着,李却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的动静。
穆莱手持着皮鞭,慢慢的走近,漆黑的双眼带着莫测,注视着李。
“宝贝,你从来都不会恐惧吗?”穆莱这么问着。
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笑着,“难道,恐惧能解决所有事吗?”
不知如何回答,穆莱笑着,缓缓的,抽出李放在口袋中的手,然后,把皮鞭交到他的手上。
“宝贝,”穆莱的笑容变得温柔,他凑到李的耳边,轻轻的说着,“宝贝,我说过,我不会如此对你的……”
冷笑一声,冰蓝色的双眼如箭般,直视着黑暗,“如果我倒下了,那么,谁帮你解开你父亲书房的密码?”
“……”莫测的表情,穆莱挂着笑容,背对着李,脱下了背心。纠结着无数白痕的古铜色肌肤,宽阔的肩膀,收紧的腰部,流畅的曲线。
穆莱双手撑在躺椅的手把上,深吸口气,圆润弹性的肌肉,微凸鼓起的肩胛骨,随着呼吸的起伏,而划出人类原始的美丽阴影。
李静立着,长鞭拖在地上,像黑色盘旋的巨蟒。
穆莱低沉的压抑般的声音响起,“宝贝,来吧……”
李静立着,长鞭拖在地上,像一条黑色盘旋着的巨蟒。
有时候,李会不知不觉的回忆起与穆莱的相遇。
漆黑的夜晚,仿佛能吞噬人心的双眸。可是,那个恶魔的怀抱,却是有着人类的温度。
之后,便是那令人讨厌的纠缠。虽然其中也有些不那么讨厌的事,但,却使李渐渐的迷惑了,忘记去想一个问题——穆莱·希沙姆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李,他是在开玩笑吗?)克里森带点戏谑的声音响起,(你会鞭打他吗?成为一个施虐者,似乎也不错……)
李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光滑的手柄,粗糙的鞭身,沉甸的质感。
李平静的问,“你真的扮演过一个M的角色吗?”
背对他的身影笑了笑,光滑的背脊在黑暗中闪着光,“宝贝,我是尝试过,不过,失败了。”
“失败?”好奇的问,“是S的技术不好吗?”
“不,”摇了摇头,“只是,我不是一个合格的M,无法抛弃自己的意志,成为另一个人的附属品。”
“哦?”李挑了挑眉,反问着,“那你选择我,是认为我有这种特质吗?”
“李……”穆莱没有再笑,认真的回答,“我不知道。你应该明白,当初我这么说,只是把你一步步的引入一个陷阱而已。”
“……”李沉默着,他当然明白穆莱的意思,一个让他跨入的无法逃脱的陷阱。
突然,李抓住长鞭的右手动了动,然后脱下了一直套在身上的米色大衣,冷静的挽起了毛衣的袖子。
(……难道真的要鞭打他?)克里森不赞同的,(或许,这又是一个陷阱!)
——陷阱?李冷哼一声,克里森,让我们看看他究竟设下了多少的陷阱,如何?
楞了一下,克里森没有回答,李此刻的反应似乎过于激动。而这样的情感……更类似于“憎恨”……
李站在穆莱的身后,专注的表情,回忆着在那个“□俱乐部”里穆莱所教的诀窍,动着手腕,试着对空气挥了挥鞭。
“叭”的一声巨响,黑色的鞭身像迅速的闪电般,划破这暗红色的空间。空气被无情的撕开,冷冽的空气拂过穆莱在反射下绷紧的身体。
“呵呵,宝贝,听声音你学的不错?”撑伏在躺椅上的穆莱轻笑着,毫不吝啬的称赞,“或许,宝贝,你真的适合当一位S也说不定。”
“穆莱·希沙姆,”李冰冷的声音似乎比这寒冬的空气还冷冽,“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哦?什么?宝贝?”上扬的语调,调情般的嗓音。
“……穆莱·希沙姆,”李重复着他的名字,“在我车中放置的炸弹,那个使克劳蒂亚重伤的炸弹,是你做的吗?”
(李!)克里森的声音有些震惊,他顺着李的目光,发现穆莱撑在手把上的手臂,肌肉因为用力而微微的鼓胀。
“……”沉默了片刻,穆莱依旧用轻松的口吻问,“宝贝,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因为你的父亲,”仿佛能使人冻结的寒冷,李继续说着,“从与你父亲的对话中,完全可以知道他是一个很喜欢炫耀的人,至少,从他亲自打电话来告知我杰克这件事上看来,是这样的。”
“……”
“所以我回想,克劳蒂亚发生意外时,他却平静的没有发出任何的警告,而是由你来告诉我这件事的。”
“……”依旧的沉默,唇角挂着苦笑。不过穆莱想,是不知道如何回复他吧?因为,他无法否认,却也不甘心承认——是的,克劳蒂亚的事,的确是他做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激怒李而已。
“……”李等待着,等待着对方的回答。然后,猛的,用全身的力气,挥出了黑色的长鞭。
像吐着信的蛇,鞭笞着皮肤的嘶鸣,空旷的密室内,渗出了铁锈味。空气变的潮湿,像暴风雨前的压抑。浓重的血痕清晰的出现在那原本就布满了鞭痕的背部,增添了一抹诡媚的色彩。
没有吭一声,穆莱紧紧的抓住手把,因为用力过猛,微微的颤抖。青筋在额头浮现,冷汗“叭”的滴在躺椅上,死死的咬住唇,鼻翼因为剧烈的呼吸而张大着。
“第二,”或许是用力过猛,李的呼吸有些沉重,“你把艾莉送到我面前,还有游乐场发生的事,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吗?你用自己的女儿作筹码?”
“……”沉默。
干脆的,又是一鞭,二鞭,疯狂的再也无法停止……
空气变的炽热而缓慢,粗重的喘息声与鞭笞声,像是一组诡异的音符般,交织成一组名为“憎恨”的乐章。
渐渐的,李感到自己的手心因为汗湿而渐渐的无法握住。可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几天来的压抑与恐惧像是好不容易找到渲泻口,疯狂的,向那涌去。
此刻,穆莱已经是跪伏在地板上,嘴里尝到血腥,或许是用力过猛,把口腔都咬破了。可是,他却无法对李否认任何一件事。
克里森默默的看着这一切,那个高壮的惹人讨厌的家伙,现在却因为李的鞭打而颤抖着身体。有时鞭子会因为无法控制,抽打到他的手臂上,因为疼痛,而本能的瑟缩着肩膀。
克里森沉默着,却同样无法出声。
“最后一个问题,”李喘着气,停了下鞭,“我的存在,是为了转移你父亲的视线吗?你为了你的计划,扮演着纨绔子弟。而我,则成为你计划中的同谋,成功的吸引了你父亲的注意力?使得他更确信你只是一个喜欢玩乐的‘废物’?”
“……”
停顿了一下,呼吸着快燃烧般的空气,李最后问着,“如果没有‘blue’的存在,那么,我或许早就成为一颗没用的棋子,最终的命运,只有消失?”
“……是的,”这回,穆莱没有沉默,回答了李的问题。“宝贝,我说过,或许你……能与我父亲对抗,而不在再次,成为另一个……‘艾芙琳’……”粗重的喘息,最后的名字——艾莉母亲的名字,像是叹息般的,被吐出。
李没有再说话,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着,久久的瞪视着那已经布满了红痕的后背,再一次的,划出一个黑色的弧度,粗糙的长鞭,抽打着那伤痕累累的后背。
“唔……”终于无法再忍耐的痛哼声。
瞬间,像是饱和了般,紧绷的皮肤因为再也无法抑制而决裂,鲜红的血,顺着一条鞭痕,滴落在暗红色的地毯上。
“李,可以住手了!”克里森出声阻止着,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掌控了身体,疑惑的问,“李?”
(我累了。)李平静的声音响起,然后,再也没有发生任何反应。
“……”诧异的瞪着手中的鞭子,跪在地上起伏的身影,以及李口气中那微秒的……任性?
克里森的头,彻底的大了……
瞪着手中的长鞭,克里森觉得自己就像那些怪异影片中残酷的暴虐者,正高兴的欺凌着一个无助的人。
这一刻,他才深刻的体会到,有时,李在偶遇到与自己曾有过“一夜情”的对象时,那种复杂心情了……
缓缓的用手绕起长鞭,向那几乎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的青年走去。
粗糙的鞭身,带着微微的刺麻划过肌肤,然后在缠绕至尾端时,感到了明显的湿意。克里森查看着手心,在这暗红的房间中,显现成黑色的血液。
克里森沉默着,站在穆莱的身边,想了想,然后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青年,“喂,死了吗?”
身体瞬间的绷紧,过了片刻,渐渐的放松,继续起伏着。
“啧”了声,克里森蹲下,紧紧的盯着那在暗屋中黑色的头颅,暗哑的声音,低问,“为什么这么做?”
依旧是沉重的呼吸,只是开始渐渐的平复。克里森难得耐心的等待着,等了很久,终于有了答案,“他需要发泄,不是吗?”
楞了楞,思索了片刻,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里面的他,当然指的就是李。
克里森有些哭笑不得的,“你居然用这种方式来讨好他?穆莱·希沙姆,你们全家,哦,当然不包括可爱的艾莉。你们一家,都是疯子吗?我真好奇,是如何伟大的女性居然会生出这样的家族来。”
当然,克里森的声音里并没有任何的贬低之义,只是,稍微的,替那位女性感到悲哀。
“呵呵”的低笑着,不过,马上倒抽着气停止了,似乎是扯到了背上的伤口,痛苦的想爬起身,却完全不能动弹。
“人类的意志力真是可怕的东西。”穆莱这么说着,转头,黑色的双眸注视着克里森,带着笑意,“我记得以前我受过的鞭伤比这重的多,可是却依旧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来到了艾芙琳的面前。现在却……”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
克里森听着他所说的话,注视着对方嘴唇边的暗红,以及额头上密布的汗珠。伸出手想表示同情的拍拍他的后背,可是伸在半空的手,却无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