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英悻悻然道:“我也不想和她计较,我只是听着她这话。倒似要过河拆桥,事情办完了就不认帐了!”
杨完者与刘震对视一眼,道:“你和她是怎么说的?”
蒋英气哼哼地道:“我帮她救她三哥,事成后,她陪我睡一个月。”
杨完者苦笑一声。“她三哥呢?”
蒋英一愣。呆呆地道:“她三哥……她三哥没在牢里面。”过了半晌,方才跳起来叫道:“若是这样说。我拚死拚活全是白干了?我也帮他救了一个人出来啊!”
刘震劝道:“好歹也是兄弟一场,你既是没有办成事,也就别和她算这笔帐了。”
蒋英大叫道:“不行,我非要和她睡觉不可!她答应我睡足一个月地!?为了这,我连一个女囚都没有抢,我吃老大的亏了!”说罢,眼中凶光闪闪,“她若是想赖账,就别怪我不客气!”
刘震还在苦劝,杨完者摇摇头将他拖开,轻声道:“让他去,看他吃个女人的亏,以后也会消停些,我们只防着杨四下手太狠,要了他地命就是!”
刘震一怔,叹息一声摇头作罢。
杨幺替张报月净了身换了衣,也不去买棺木,在空地上架了一个大柴堆,洒上油,将张报月放在上面,便要火葬。
蒋英看了半天,又忍不住插嘴道:“你这样好么?还是入土为安……”
杨幺摇摇头,道:“过阵子,我要把他送回岳州,现在战火连连,棺木不易运输,我只能把他的骨灰带回去了。”说罢,将手上火把一丢,火堆轰然一响,大火燃起把张报月紧紧包裹。
杨幺远远在坐在火堆边,静静地看着火焰吞吐,轻轻叹息,“张二哥,对不住,我若是把你埋在这里,战乱频频,我死了,便没人知道你的下落,杨岳现在生死未卜,我实在只能先偷偷把你送回洞庭,再去寻他了。”
杨幺小心地收集好骨灰,放在一个旧陶里,用破衣重重包好,坐在庙角的草堆里,一夜未睡,只是愣愣地看着陶发呆,直到天明才朦胧睡下。
杨幺极是疲倦,不知睡了多久,在迷糊中感觉到有人慢慢靠近,一个灼热的身体紧紧拥住了她,杨幺立时惊醒,反手握住草地堆下的匕首,忽地心里一颤,明白是蒋英,想起他在牢里那一身超绝的功夫,慢慢松开了手。
蒋英嘿嘿一笑,道:“算你聪明,晓得不能赖帐。”说罢,俯下身去便要亲吻杨幺。
杨幺微微睁眼,双臂缠上蒋英的脖子,将头伏在他地耳边,避开他的亲吻,悄声道:“你还是这样,你就不会慢慢来么?一个月的日子长着呢。”
蒋英被杨幺娇软的身体贴上来,便有些心跳气喘,他向来是个急色的,只是被杨幺说过两回,便不欲让她看不起,强忍了心火,哼道:“只要你认帐,其它都好说。你要怎么样慢慢来?”杨幺笑着依到蒋英怀中,悄悄打量了四面,只见庙里空无一人,外面的空地上时有人声。
杨幺听见外面还有人,不免松了口气,手指跳到蒋英衣内,隔着贴身内衣在蒋衣胸前滑动,轻笑道:“外面有人,我不喜欢,你是打野战惯了的,我可是从没做过!我喜欢干干净净,又安安静静的地方。”
蒋英只觉杨幺的纤指柔软,所过之处像是搔到了痒处,极是舒服,不由呻吟一声道:“你这身子是处子,手段却是比楼子里姑娘还消魂,好罢,只要你侍候得我舒服,你说哪里就哪里。”
杨幺轻笑一声,离开蒋英,慢慢躺了下来,看着蒋英道:“我是女子,我只知道提要求,其它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
蒋英看着草堆上地杨幺,想着她的身子和床上功夫,口水直流,抓耳挠腮,蹩了半天道:“去县城里找个大客店?”
杨幺转了转眼珠,“我们方从县城回来,那两个女子都认得我们的相貌,怎么能马上回去。我可告诉你,你若是只要我一天,那就只住一天,若是要十天,就要住十天,若是要三十天”
蒋英拍了拍额头,连声道:“好好好,我们去西边隔邻地乐平县,抢两匹马,到乐平县租间干净屋子,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反正干了这一票,老大赚了上千斤的粮食,我们俩又是头功,花销自然够了!”
杨幺大怒,坐起一把扯住蒋英,瞪他道:“什么叫我们俩?你是男人,要个女人睡三十天,居然还要女人自已掏腰包花销,你丢脸不丢脸!”
蒋英哭笑不得,见她且嗔且怒的神色,越发软了腰,低声下气道:“我说错了,自然都是我包了,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去……”
杨幺转脸轻笑道:“原是你急,你自去盘算,只是抢马的事还是别太张扬,省得有苦主跟到乐平县来,可别弄得到时候什么事没干,光顾着应付仇家了。”
蒋英大喜,站起来道:“我马上去抢马,你收拾好等着我。”
杨幺微笑点头,看着蒋英去了,心下狠声道:“禽兽一只,功夫高又如何?不让你死在我手上,也显不出姑奶奶地本事!”说罢,脱下身上的破衣裙,换上厚实衣服,系了披风。转身又收拾了两三件衣物、陶,将匕首细细包好,方做完这些,就听得门外一阵马嘶,不免也是极惊,蒋英在外头喝道:“杨四,你快出来。”
杨幺走出去一看,蒋英得意洋洋牵着两头高头大马站在空地上,一些兄弟正围着吹捧,杨幺笑道:“你倒是手脚快,这马是打哪里来的?”
蒋英道:“我方到路上一站,便看到两个大茅山酒肉道士,这年头僧道最是害人,我自然不客气,一刀一个送他们上了西天!”杨幺听得不是抢了一般人家,自然也懒得说他,顺着他说了几句夸奖的话,蒋英越发得意,看着杨幺一身齐整,问道:“你收拾好了没有?我们马上走罢。“
杨幺瞟他一眼道:“我是收拾好了,你自己不是没收拾么?“又道:”虽是看着不会下雪,但还是冷得很,多带几件厚衣吧?“
蒋英大咧咧一拍马背,道:“我不用收拾,不就是几件衣服么?到乐平县买几身就是。”
杨幺看看天色,盘算道:“现在出发,怕是要深夜才到,总要带点干粮食水罢?”
蒋英点点头,取了一个水葫芦并一个干粮袋,挂在马鞍上,翻身上马,道:“我们走吧。”
杨幺微微一笑,将自家的包裹挂在马背上,上马与蒋项疾驰而去。
第五卷 孤身乱世 第二十二章 以柔克刚
乐平县与德兴县皆隶属江浙行省饶州路,乐平位于德兴县西面,再西去便是江西行省潘阳湖。
乐平不过是个平常县城,几经战乱也是一片落败之色,便是城墙上也有几个破洞,便宜了蒋英与杨幺,深夜到达后施施然进了城。
寒风吹得正紧,路上人迹全无,黑咕隆咚像一座死城。
蒋英一边在路上走,一边笑道:“德兴县到底是有金有铜的地方,蒙古人看得紧,你看乐平,不过只隔了四五十里,连个巡夜的人都没有。难怪咱们当初从江西宁州一路过来,老大没有选这条路。”
杨幺点头道:“这倒也好,若是如德兴一般守备森严,我们便事事都不方便,怕是落店都难。”
两人慢慢在城里绕了一圈,却没寻得一家开门做生意的客店,不禁面面相觑,蒋英咋舌道:“便是人都没见着几个,至少也要有几个盗贼才像样子,真是个破地方。”
杨幺“卟哧”一笑,紧了紧披风,指着路边一座大门紧闭,门口地上的破招牌上写着“平安客栈”的二层小楼道:“我不管了,天气这么冷,我们去这里合一晚罢,明天再去找干净屋子。”
蒋英点点头,当即飞身而上,从二楼窗户上进了楼,杨幺牵马站在门前,不一会儿从门缝里透出光亮,蒋英笑嘻嘻地举着盏油灯打开了一楼大门,一边将杨幺和马匹接了进来,一边道:“楼上还有几间屋子整齐,比咱们寨子里的破庙舒服多了。也就是老大的主意,若就着我。才不睡那种破烂地方,我们是流寇,可不是穷苦流民。抢的东西藏着掖着,不知道要做什么?”
杨幺将马留在一楼,随着蒋英上了二楼,笑道:“老大是个有心胸的,手段极高,带着你们这么些苗人兄弟四处流浪,若是把钱财露了白,自然会有人盯上。黑吃黑地少了么?”
蒋英大笑道:“苗帅杨完者的名头不仅江西,怕是湖广、江浙都知道,咱都不去说老大和刘二了,就说咱们俩,还能被别人黑吃黑了去?真是天大的笑话!”
杨幺知道他眼中无人,也不说他,只觉手脚冰凉,急急要寻个地方暖和一下,看着一间客房床上。被褥俱是齐全,好似未曾动过,立时奔了进去。随意打去面上地灰尘,脱去靴子,便向被子一钻,顿时缓过劲来。满足地叹息一声:“冻死我了,都怪你,非要这么急!”
蒋英听得她娇嗔,心里发庠,将油灯放下。也要上床。却被杨幺一指点在额头,顶在床边道:“先和你说好了。这里这么脏,我是没兴致的,你要是蹩不住,旁边屋里睡去!否则可别怪我生气!”说罢,手指顺着蒋英的面颊滑了下来,在他的肩头狠狠掐了一下。
蒋英一屁股坐在床边,甩掉脚上的靴子,一头钻进被子,一把将杨幺搂住笑道:“便是这事儿要干净,平常看你睡什么地方都不讲究,比男人更脏,若不是我眼力好,怎么看得出你也是个女人!”说罢,又道:“都忍了这一天了,我也不怕再忍一晚,明天寻到地方,你可别扭手扭脚,让我好好快活才是。”
杨幺媚笑道:“你别想着这么好,我可和你那些强上的女人不一样,你那样只想着自家痛快,谁耐烦和你欢好?你慢慢想着,倒是要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才是。”
蒋英心头发烫,一把将杨幺抱起,让她趴到自家胸上,面对面搂着道:“你倒担心起我来了?你放心,我知道你是头一回,明日自然先顾着你,到底是你情我愿,要皆大欢喜才是。”
杨幺哼了哼,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撇嘴道:“你说是说得好听,急起来谁又知道?我又不是没见过你那样子。”
蒋英亦是哼了一声,道:“你就知足罢,我的女人里面,也就是你最麻烦,不过因着我们原本就相识,到底不能不顾情面,俗语说免子不吃窝边草,没想到竟是对地,我下回再如何,便是个天仙也不要了,这般讨价还价,小心谨慎的,哪里又有什么快活?”
杨幺听得此人居然还有如此抱怨,忍不住啐道:“若是这样,倒好办的很,我不过欠了你的人情,你既是嫌麻烦,没得快活,大不了下回我陪着你去救人劫财的,总叫你承我一回情,大家两清,何必这么大老远来这里吃冷风!”说罢,从蒋英身上翻了下来,向床内侧过身去,绻缩着连打了几个哈欠,嘟囔道:“不行了,我要睡了。”闭着眼睡去。
蒋英随之侧身,从身后紧紧箍住杨幺的细腰,叹气道:“这不是已经到中间了么?要退回去哪里是容易的,就是盼着你少给我弄些花样,免得我行到了半路上,你又推阻起来,我又不好强着你,以后也是要见面的,只是你到底也体谅我一点。”听得杨幺已是睡着,蒋英也打了个哈欠,紧了紧胳膊,抱着杨幺睡了。
两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来,蒋英急急收拾了,起床推窗一看,呸了一口道:“奶奶的,这都日头晒屁股了,外头还是没几个人,我说杨四,我估摸着这乐平县地人要不逃光了,要不死光了,空房是处处有的,随我们挑,就是要找个人收拾才行。”
杨幺缩在被子里,看着他懒懒道:“哪里又只是找人收拾的事情?客店没有,想是酒铺饭馆也未必有地,我原不知你竟是会下厨房?佩服佩服蒋英张口结舌,回头道:“这自然是女人该做的事,我如何会做?”
杨幺翻了个身,似是要睡个回笼觉,含糊道:“我们说好的,我陪你睡觉,其它一概是你操办,与我无关,做饭洗衣收拾屋子,你自己想办法。”
蒋英一口气哽在胸口,怒道:“怎的还是这样麻烦!你说县城不安全,我就来了乐平;你说要干净地方,我就想着去找房子;这会你又说要找人做饭洗衣,难不成我还要替你去找个丫头侍候不成?”说罢,重重摔上窗户,气哼哼地坐在桌边,抓壶动杯弄得“哐”乱响。
听得这番动静,杨幺慢慢从床上起了身,也不看他,自顾自地整理衣物,穿上靴子,蒋英立时有些气短,待要说几句软话,却又拉不下脸,只好扭头看着窗户道:“你要做什么呢?”
“收拾屋子!赶紧收拾了,赶紧办事,办完了赶紧回去!说不定今天晚上还能赶回寨子里。”杨幺拍拍脸,便要出门去寻水盆等物什。
蒋英一把扯住她,急道:“不是说好一个月么?什么又是赶紧了?”
杨幺斜眼看着他道:“陪你睡觉是说好地,收拾一回屋子是我好心,我看你是做流寇做惯了,不知道怎么过日子!我没法和你过三十天,一天拉倒!天天听你唠唠叨叨嫌麻烦,我更嫌麻烦!”说罢,甩开他的手,便要出房。
蒋英哪里肯放,只得抱住她道:“好罢,你也别恼,我去找个有人家的宅子,和他们租间单院,做饭洗衣收拾屋子的事,花钱请他们一并做了,你只要好好侍候我就行,这总行了吧?”说罢,便要扯着杨幺出门。
杨幺回嗔作喜,见他又是一副火上房的猴急之态,一把将他拉住,双手圈住蒋英地腰,慢慢将头脸依在他胸前道:“便是一时办了下来,急切间也是住不进去地,昨天晚上我看到这楼下好似还有锅盆之类,想是有厨房,你去找房子,我去找地方买点米蔬,给你做顿饭,昨天晚上的冷水干粮我是绝不再吃了。”
蒋英圈住杨幺,叹了口气道:“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