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妹(杨家幺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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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妹(杨家幺妹)-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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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幺虽是借色相使手段暗害蒋英;却不过是迫于无奈;对着玄观却也知道分寸,连忙闪了开来,退了几步笑道:“没事的。黄石给了我一瓶药治脸伤,想是对胳膊也有用,我睡觉前涂上一点就好了。”说罢。转身急急出了内间。     
    杨幺走到外门,狠狠瞪了黄石一眼,却换来他微微一笑,杨幺心知他全然不怕自己。一心奉承玄观,顿时咬了牙,回头对跟过来的玄观道:“你干嘛把我带到你房里来?你不知道不合规矩么!”声音极大,气势汹汹,黄石和黄松面露惊异。慌忙低头。从门口退开了几步。     
    玄观瞟了门外地黄石一眼,笑道:“我这里总是比别地房间暖和些。你方才不是着凉了么?旁边地房间方才生起暖笼,到底冷些,你看你头发还没干,要是去了别的房间,怕是要生病了。”说罢,转头叫了一声:“黄石,去看看。”     
    黄石立时答应了一声,进了左侧地紧挨着的房门。     
    不一会儿,黄石在外面恭敬道:“启禀掌门师叔,还要过两个时辰,方才合适。”     
    杨幺大气,怒道:“你们都是一伙的,我不信你,我自己过去!”说罢直接冲进了左侧的房门,当头进去,还没站稳,就是一个喷嚏打了出来,鼻涕直流!     
    身后一袭鹤氅罩了过来,玄观看着她摇头叹道:“着凉了,再不小心,就准备吃几天苦药罢!”     
    杨幺哭丧着脸,被玄观牵回了自家地房间,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捧着杯热茶取暖,却死活不肯去玄观的内寝呆着。     
    玄观也不说话,让她坐在外间圆桌边,自家去内间取了几份文书,坐到杨幺身边,慢慢翻看批阅。     
    两个时辰哪里是好等的,还没半个时辰,杨幺的眼皮就开始打架,眼看着要伏在桌上睡着。     
    玄观抬眼看了看她,道:“会着凉。”杨幺当耳旁风,全然不理,头已经贴到了桌面。     
    玄观换了一份文书,一边看一边道:“要不捱着,要不我抱你上床去睡。”     
    杨幺的上半身顿时从桌上弹起,死命揉了揉眼睛,站起来走动,一边走一边哈欠连天。     
    玄观也不管她,看了几份文书,把黄松叫了进来,指着文书吩咐了几句,又开始看后面几份。     
    杨幺走着走着,神情开始恍惚起来,只觉得头晕脑涨,知道确是着了凉,只得坐了回去,慢慢运功驱寒,却不料终是睡了过去。     
    玄观正与黄石说话,突然看得杨幺斜斜倒在了桌面上,不仅摇头道:“竟是这样练功的,难怪资质虽好,成就却远不如张报宁!”     
    黄石如今似是极为得宠,也笑道:“姑娘的功夫怕不是打小练的,半路出家,终是差了一筹。”     
    玄观点点头,道:“倒也是,张报宁以前虽是没什么成就,到底是打小儿的底子。”转头道:“你下去吧,以后记得不要好心办坏事。”黄石一愣,不免劝道:“我教暗中娶妻地弟子多了,掌门师叔当初若不是看了婚柬,也未必会接掌大位,既是姑娘没有成亲,何不”     
    玄观轻轻“嘘”了一声,摇摇头道:“这个人是不成的,你下去罢。“又看了杨幺一眼道:“要他们熬副驱寒药来。”     
    黄石不敢再多说,施礼退出,关上房门而去。       
第五卷 孤身乱世 第二十六章 报应难逃   
   当杨幺自昏睡中睁开眼时,眼前三寸处低垂着青白缠纹的床帷,透过半透明的床帷,杨幺看到玄观正坐在对面的书案前,书案上摊放着她的包裹,张报月的骨灰陶罐赫然在目,外面包着的破衣早已解开。     
    杨幺乍见此物,想起张报月临死前的样子,鼻子一酸,泪水顿时流了出来,顺着她的眼睛横流到了枕头上。     
    玄观似是听到动静,走过来揭起了床帷,默默看着杨幺,伸出手指替她拭去眼泪,道:“你去找杨岳了?”     
    杨幺身子仍是沉重,只能微微点了点头。     
    “那是谁的?”玄观眼瞳一缩,轻轻问道。     
    “张张报月的。”杨幺哽咽着道,“表哥,我找不到杨岳,张二哥说大家都逃了,可是,他们现在也没有回寨子不是么?”     
    玄观半晌没有出声,慢慢坐到了床边道:“江西、江浙、湖广的天完俘虏名册我都看过了,他们改名换姓,我也找不到。”     
    杨幺一惊,想起玄观身为天完太师,哪里又能和她一样只惦记一个人,不免嗫嚅道:“表哥……你别着急,脱脱一退位,天完就能卷土重来,你别担     
    玄观面色不变,看了杨幺一眼,道:“这个你也想明白了?”     
    “不,不是我,是个叫杨完者的苗人流寇头首说的。”杨幺吸了吸鼻子,道:“他很有手段,现在已经被陶梦桢收到麾下了。”     
    “苗帅杨完者?我也听过他的名头,从湖广、江西再到江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玄观冷冷一笑,指了指桌上的包裹,道:“我方才收到消息。又看了那个,才知道你一个女子,打扮成男人,做了流寇,替他闯了江西、江浙行省大大小小二十四座官牢,收了一百零七条人命,伤者无数!就是为了找杨岳?你也不怕遭报应?”     
    杨幺脸上的红潮瞬时褪得干干净净,看着玄观地袖角。过了半晌,方道:“表哥怕不怕遭报应?”     
    玄观身子微微一晃,眼睛盯着杨幺的脸,慢慢说道:“我已经有报应了,再来再多也不怕了。”     
    杨幺回视着玄观,突地眼中流下泪来,道:“杨岳不见了,我什么报应都不怕了……”     
    玄观听得此话,眼神一厉。腾然举起左手,似是要一耳光打下,突地又停在了半空。五指慢慢拽紧,又松开。     
    杨幺见他抬手,已是紧闭了双眼,咬紧牙关。要捱一记耳光,过了一会,却全无动静,不免疑惑地睁开眼来。     
    “跟我回武昌,张报月我会派人送回洞庭的。”玄观站起身。杨幺慌忙道:“我只是来送张二哥回家地。我还要去找杨岳!我不去武昌!”     
    “从德兴、乐平一带回洞庭的话,必是经鄱阳湖过长江。武昌路为长江中枢,你要找他不去那里,去哪里?”玄观背着身,冷冷道。     
    “可是,武昌路是湖广行省省治所在,又是威顺王爷驻藩之处,杨岳怎么可能在那里?”杨幺急问道。     
    “至少武昌路各地的官牢里关押的天完俘虏几近五万,你可以慢慢找。”玄观回头瞪着杨幺道:“你若是不去,我现在就把你送回潭州城!让你爹和你大哥管着你!”     
    杨幺一吓,大声道:“我不回潭州,他们两个要把我嫁给张报宁,我不再见他们!”话方说完,便连连咳嗽起来。     
    玄观看她的样子,坐了回来,替他拍背顺气,淡淡道:“你现在明白你爹为什么要你和我订亲了吧?”     
    杨幺正咳得满头是汗,闻言不由一愣,慢慢喘着气,艰难地伸出手来,抓着玄观的袖子道:“表哥,我害怕,我害怕在武昌见到报恩奴,以前还是有战事,王爷也不同意,这一回,这一回没那么好运气了。”杨幺哭着道:“报恩奴他都去提亲了,潭州和武昌没隔多远,再遇上我,我肯定逃不了了,我……我打不过他,我也不敢……不敢杀了他。”杨幺对那晚之事极为后怕,满眼的泪水哪里止得住玄观叹口气,轻轻把她抱起,搂在怀中,替她拭着泪,道:“我知道你是不愿意回洞庭,便是送张报月怕也是偷偷去,潭州城也不想回,你能去哪?难不成还去做流寇?你也是运气好,杨完者算是个枭雄,不管你是男是女,有用就成。天下流寇多了,他这样的又有几个?你还没有吃够亏么?脸上地伤是怎么来的?”     
    杨幺抽噎着道:“在外头跑,总要受点伤,表哥你在外面,你不受伤么?这根本不算什么!”     
    玄观一把抬起她的头,冷笑道:“你是翅膀硬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过只有半桶水的功夫,要不是仗着你这张脸,你这身媚骨,还有那点子半上不下的心机,耍弄那些好色的男人,你以为你能只受这一点伤?早被人折皮煎骨吃干净了!”说罢,他一把抓起杨幺的手,仔仔细细看着,道:“是个做佛女的好料子,如今皇令已下,各处的僧道都开始寻找有资质地女子,你倒是想进汗八里皇宫伺候蒙古皇帝不成?若是如此,劝你还是好好学学床上功夫,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幺满心的傲气,被他说得一钱不值,顿时大怒,也不知哪来地力气,一把推开玄观,连滚带爬从他怀中翻到地上,一边向外面爬一边叫道:“我不要你管,我要自己去找杨岳!只要能找到杨岳,我就什么都不怕!我告诉你,我就算遇上喇嘛,到了床上,还不知道谁输谁羸!不用你操心!”     
    玄观气得面色发青,赶上两步。一把抓住杨幺的脚,卡住他的腰,提起来重重扔到床上锦被里。骂道:“我不知道杨岳存的是什么心?他是怎么教地你!你十来岁地时候,就烟礼媚行,全无一点男女之防,不知一点人伦之重,听听你说些什么?若不是我实实在在知道你是个处子,我都以为我床上躺着不知哪里来的红牌姑娘!”     
    杨幺听玄观话中损及杨岳,悖然大怒,一把将床上的枕头锦被衣物全都扫到了地上。跳起来骂道:“那又怎么样?你凭什么来教训我!你做地那些下流事你当我不知道么!我都不说旁地,就你那十六天魔女,个个都被你糟蹋了清白,就这样,你还要把她们送来送去讨那些蒙古人地欢心,我呸!我如果是红牌姑娘,你就是楼子里拉皮条的!大家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强!”     
    这番没轻没重地话骂了出来,玄观全身发抖。站在地上,面色狰狞死死盯着杨幺,杨幺披头散发。站在床中央,双手叉腰,一寸不让地回瞪!     
    过了半晌,玄观的脸色慢慢的和缓下来。走到床边,抬头看着杨幺,笑道:“我不过说了杨岳两句,你就这样,我如果把你下在他身上的那些心思手段和他说了。你说他会怎么样?”     
    杨幺心里一凉。脸色剧变,突发地力气顿时抽光。双脚一软瘫倒在床上,勉力压住全身的颤抖,抬头扯出一个笑脸,忍着气道:“表哥,我……我烧得脑子糊涂,我胡说八道,我刚刚都是气话,你别当真,我……”一边说着,一边去拉玄观的衣袖。     
    玄观“啪”地一声打开她的手,仍是微微笑着道:“这些小手段收着,对我没用。”杨幺狠不得一刀杀了他,却只能重振旗鼓,移到床边,仰头看着玄观,低声下气求道:“表哥,我真是病得糊涂了,我明知道你是为了白莲教,为了汉民不受蒙古人欺负才委屈自己,我还说那些混帐话,我是个没见识的女子,你是有心胸的豪杰,你别和我一般见识,表哥……”手慢慢伸出,仍是去拉玄观的衣袖。     
    玄观又是一挥手,“啪”地一声打开杨幺的手,越发笑得和缓,道:“你原也说得没错,我本也是靠着替蒙古人拉皮条,找女人才得了势,王府里这样骂我的也不少。我也犯不着和你计较。”     
    杨幺此时已经是从狂怒中冷静下来,恢复了理智,越发觉得自家开先说地话实在太过,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她方才却正戳到了玄观的痛处,更何况,玄观虽是为了在王府立足,害了不少女子,到底对她还是一片维护之心,三番两次救了她,方才骂她也是为了她好,说到哪里她都不该如此对他。     
    杨幺想到此处,不禁满心惭愧,叹了口气,也不用想玄观是不是会和杨岳说那些话,慢慢从床上爬下,跪在地上,说道:“表哥,你知道我是个无法无天的,许是有些事你心里有数,我既做了也就不怕别人知道,终是瞒不住地。只是我方才确实说错了话,伤了你的心,我不敢求你原谅,只是妹子心里愧疚,确在是不能安心,我给你磕头谢罪,你只记得我方才说的真真正正只是气话,我心里仍是极佩服你的。”说罢,立时重重嗑了一个响头,待要磕第二个时,便被玄观一把扯了起来,一手抓过地上地锦被,结结实实包了起来,仍是把她抱着送到了床上。     
    杨幺看着玄观面带倦色的脸,想起这两天他对自家的照顾,当初在营帐里从报恩奴手上救了自己,终忍不住抱着他哭道:“表哥,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实在是个顶顶恶毒又没用的女人,一时被你揭开了,我就忍不住要伤你,对不住,我不该伤你的。”     
    玄观紧紧搂着杨幺,只似想把她镶进怀里,张口欲言,却终是默默无语,听得杨幺足足哭了半刻,叹了口气,在她耳边说道:“四妹妹,你和我回武昌吧,你放心,只要你不乱来,我总是护得住你地,在那里,找杨岳也是方便地。”     
    杨幺哽咽着点了点头,玄观见她依了自己,面上泛起微笑,看了看满地满床的凌乱,笑道:“往日见你发脾气时,我都是当即退走,如今看来,果然有先见之明,今儿怎么糊涂了?”     
    杨幺面上一红,缩在被子里吸鼻子,嗫嚅道:“我……我……”玄观低头看着她,摇头道:“我原也不该在你病地时候和你说这些,你看看,总要六七天下不了床了。”又看了看四周,道:“这里睡不得了,你那边也暖和了,我抱你过去。”     
    玄观方将杨幺抱到门口,就听得黄松在外面惶恐地禀告道:“掌……掌门师叔,江州万户陶梦桢求见,您……”     
    玄观与杨幺一听,就知道两人在屋里吵得沸反盈天,外面的太一教弟子怕是早就听到动静,虽不至于让他们听清内容,但杨幺也是极为不安,不禁嘟囔道:“黄石那道士太狡猾了,见着好事就上,见着这种倒霉事就推给别人!”     
    玄观失笑,禁不住低头吻了吻杨幺的额头,道:“果然是女人小心眼。”     
    杨幺被他吻得一愣,便不敢开口说话,玄观斜眼看着她,道:“伸手推个门,我抱着你多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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