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渔夫和魔鬼的故事。”女童又开口问了,声音冷清清的。
少女纤长的眼睫轻轻颤抖了下,一滴水珠落下,分不清是雨滴还是泪水,她眼帘微动,神情恍惚地凝视着周遭一切,一个无限欣悦、无限悲哀的笑容缓缓自唇边扩散,脸庞泛起一抹红润的奇异光彩。
少女的声音同样很恍惚,像是梦呓一般,轻轻地,幽幽地。
“魔鬼被关进了瓶子,除了黑暗,那里什么都没有,魔鬼想,让她厌恶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了,这样很好,二十年过去了,魔鬼渐渐开始怀念,怀念天空、大海,怀念阳光、清风,怀念向着她微笑、给予她温柔的人,她每天都在怀念,在怀念中,又是二十年过去了。”
这个故事原本不是这样的,她想。
少女继续说着:
“魔鬼发觉自己很孤独,她想,如果谁能带她出去,谁能陪伴在她身边,她愿意倾尽所有,一生追随,她日日夜夜祈求着,可第三个二十年过去了,她依旧独自留在那暗无天日的世界里,魔鬼开始怨恨,她不再祈求,她想,既然世界不需要她,那她也不再需要这个世界。”
少女忽然停口不说了,女童等了会,忍不住催促道。
“然后呢?渔夫又在哪里?”
“渔夫?”少女恍惚了下,微微笑了:“渔夫就在这时出现了,打开了瓶子,放出了魔鬼。”
少女伸出了手,女童退后了一步,但还是被少女抱住了,少女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你说,魔鬼会怎么对渔夫?”
女童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他依旧毫无停顿地回答了,虽然那声音有一丝极其细微的颤抖。
“杀了他。”
少女轻柔地微笑了:“猜对了,你真聪明,魔鬼就是想要杀了渔夫。”
女童抿紧了嘴唇,握紧了拳头。
“你在发抖?很冷吗?”少女的语气很有点诧异,脸上的微笑却分毫微变。
她看着少女和女童宛如凝固的雕塑般,静默无言地维持着紧紧相依偎的姿势,任由雨水浇打在他们身上,良久,她才听见少女近乎自语般的叹息。
“魔鬼最后没有杀渔夫,因为渔夫来的太晚了,魔鬼一直等一直等,又等了四十年,出来的一瞬间,魔鬼才发现,那在胸中燃烧着想要烧毁一切的火焰,原来已经消失了。”
少女忽然伸出了手,接住了一滴雨水,水珠在掌心滚动,少女看的像是痴了,片刻,掌心轻抬,雨水顺着皮肤划入了袖口,少女微微瑟缩了下,闭了闭眼睛,喃喃道。
“雨水很冷,风是凉的,血的味道很呛人。”少女微微收拢了手臂:“人的身体???真的很温暖。”
“故事的最后,魔鬼知道了,只有一个人是无法活下去的。” 少女又露出了那无限欣悦、无限悲哀的笑容。
女童一动不动地被搂在少女身前,一双眼眸平静似水地看着周遭的尸体,脸上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冷酷地言道。
“是的,一个人是无法活下去的,可是,没有人会愿意留在魔鬼身边。”
少女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女童又问道。
“魔鬼为什么被关进瓶子,她做错了什么事吗?”
“没有为什么,也没有做错任何事。”少女脸上有着麻木已久的漠然。
“没有为什么吗?”女童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最后,光芒黯淡,只有那双眼眸却越发幽深了,女童扬起了嘴角,天真地笑了。
“魔鬼的身边没有人愿意接近,可是,如果陪伴她的也是魔鬼的话呢?”
少女没有说话,片刻,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然后,她听见女童说。
“零音,卫零音。”
赛璐璐猛然惊醒了,她觉得自己做了个梦,可是却想不起来到底梦见了什么,身体很倦,还很冷,冷的简直像是被泡在了冰水里一般,从骨头缝里往外沁出了深深的寒意,冻的她只想哆嗦,指尖阵阵发麻,嘴里有些苦涩,舌尖却木木的。
她在一个封闭的室内,房间里很暗,只有她一个人,赛璐璐的心情忽然就有些糟糕,她觉得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孤立了一样,不想还好,一旦这么想了,她愈发觉得难以忍受,甚至产生了种想要哭泣的错觉。
这是怎么了?她居然还有这种忧郁的起床气?赛璐璐觉得自己的胡思乱想真是太矫情了,撑着床沿,她就打算起身,可眼前霎时一阵金星乱冒,她头一晕,又倒回了床上,这次再没有做梦,可她却感觉自己似乎掉入了一个漆黑幽深的冰潭中,浮浮沉沉地挣扎着,却始终无法解脱,就在她放任那冰凉刺骨的寒意侵入的时候,周围忽然暖和了,身体被微微蜷了起来,她仿佛被人当做了一朵娇嫩的花蕾般,被小心地托在手心,仔细地呵护着,赛璐璐安心了,随之,一股暖流也从她的唇齿间缓缓注入,被这温暖吸引,赛璐璐贪恋地汲取着,追逐着,察觉暖流消失,她依旧不死心地纠缠了几下,发觉再也得不到更多后,她有些嫌弃地微微别开了头,将那无法再产生暖流的湿热的东西顶了出去。
“真是没良心的家伙,用过就丢吗?”
有人在耳边似乎极其郁闷的齐声呢喃着,脸颊上多出了一种细密的刺刺感,反复摩挲着,有些痒痒的,又有些痛,赛璐璐不舒服地微微蹙眉,想要侧脸,却似乎动不了,那刺痒的感觉却依旧不轻不重地磨蹭着她的脸颊,赛璐璐想去推,可双手陷在了一个干燥温暖的物体里,她的轻微反应,反而让那温暖的物体包裹的更紧。
赛璐璐想着自己该醒的,可实在抵不住这暖洋洋的感觉,没一会,彻底睡死了过去,没有再做梦,也没有再觉得自己掉进水潭。
醒来时,赛璐璐终于知道了那温暖的来源,她侧躺在了床上,背靠在金宽阔坚实的胸膛前,整个人都被金包在了怀里,他温热的大手包住了她的双手,她的双腿也被夹在了金的双腿内侧,虽然很温暖,可这个姿势也太暧昧了,赛璐璐的脸腾的红了,手脚也紧张地不自觉僵硬了。
“露露?”这细微的动静并没有瞒过金的感觉,他倾身向前查看,虽是问句,可语气中更多的是肯定的喜悦。
“恩,叔叔,我???”
既然被察觉醒了,赛璐璐也只有硬着头皮去面对这暧昧的现状了,侧了□体,她转过脸去回答着,双腿随着身体角度变化,就向后压了下,大腿后侧碰到了什么凸出的东西,有些软软的,木知木觉地,赛璐璐双腿又跟着动了动,那软热的东西此时却忽然弹了起来,硬硬地顶在了她腿根处。
这异样的触感让她猛然醒悟到了那是什么,血液瞬间由脚背向头顶回流,她侧转的身体停顿了,双腿也僵住了,但后一秒,她后悔的简直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显然刚才就算尴尬,她也应该动作迅速地抽出自己双腿的,现在这暂停的状态更悲剧,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东西似乎越来越硬,位置也有些可疑地在向上移动,从腿根处逐渐靠向了她的隐私部位。
赛璐璐脸上烧的厉害,想动却又不敢动,她迅速将视线下移,死死盯紧了金的下巴,像是在研究什么重大发现似的,专心致志地用眼神数着他下巴上那些青青的细小胡茬,心中狂喊着。
动一下吧,她要动一下才行,这样下去,太尴尬了,为什么叔叔都没有反应的,奥,不是,不是那个反应,拜托,做些什么吧。
金终于动作了,他突然亲了下来,一下一下,像是小猫小狗在挠爪洗脸一样,密密麻麻地啄在她的脸颊、前额,下巴上,她的小脸被亲的湿湿的、痒痒的,赛璐璐一时间忘了那危险的凶器还顶在身后,只觉得自家叔叔这行为怎么像是宠物在撒娇一样,幼稚的很,她不由嗔笑道,
“叔叔,别闹了,快放开我。”她侧了侧头,想避开。
“露露。”
金这时候叫了她,他的声音比平常听起来偏低沉,语气却极轻,透着一股诱惑和渴求的味道,赛璐璐有些心惊肉跳,下意识抬眼看去,金却忽然低头了,他用力地吮吸着她的唇瓣,舌尖侵入,一遍遍描摹、滑过她内里的轮廓。
赛璐璐瞪大了眼珠,金却将大手覆盖在了她的眼睑上,她陷入了一片漆黑,只能被动的感受着,她觉得自己仿佛是深夜的大海中,一叶在飓风中飘摇的小舟般,完全无力掌控方向,只能由着海浪被抛上抛下,一呼一吸间,充斥着的尽是男性浑厚浓俨的气味和喘息,赛璐璐的呼吸乱了,然后渐渐急促起来。
一只手在此时探进了她的衣襟中,一路缓缓上移,略带粗糙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胸前柔软的一点,捏了捏后,整个包住了她的圆润,揉了起来,赛璐璐喉头咕咚一声,身子不由猛然抖颤了一下。
她看不见金,她知道是他在吻她摸她,可她看不见!她渐渐害怕起来。
一只大手忽然划过她双腿内侧,微微抬了抬,然后,一直顶着她的东西就着她的腿根略微摩擦了下,赛璐璐的思绪戛然而止。
金在此时却突然放开了她,身上一凉,薄毯已经被掀开,金从床上跳了下去,动作间带起一阵冷风,吹在赛璐璐身上,她却觉得温度正合宜,赛璐璐慢慢坐起了身,最后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
“抱歉,露露,吓着你了。”金深吸了口气,扒拉了下头发,脸色有些懊恼地道。
赛璐璐有些发怔,片刻,才反应了过来,她脸色慢慢红了,羞怒道。
“叔叔,你刚才怎么能???,怎么能那样!”
金也有些尴尬,要不是最后……他大概还昏头涨脑地准备继续下去吧,金不去接嘴,也没有辩解,这种事总是越描越黑的,他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露露,药师说你失血过多,会有气虚乏力畏寒的症状,我看你昏迷时总是打颤,所以才替你暖暖手脚,你再休息一下吧,我出去端碗药,顺便弄点吃的。”
三言两语解释了之前揩油举动的原因,金不等赛璐璐又想到他后面的忘形,找了个借口,直接溜了出去。
金隔了半个多小时才回来,赛璐璐在这段时间里,也慢慢平静了下来,虽然看见金,还是会有些气忿,金也很识相,喂赛璐璐吃完药,就说起了她昏迷后的事情,在他们现在的记忆中,自然最后是嘉拉迪雅绝地大反击,将他们带出了沼泽,威尔和金约定了以后想见的时间,也因为要处理其他事情先离开了。
赛璐璐的血虚畏寒状态一直持续了近一个月才好,手脚依然会发冷发木,可是,她还是极其委婉但坚定地拒绝了金的怀抱,即使金赌咒发誓保证绝对只是替她暖手脚,也不愿意再和金同床,情愿多抱几床毯子,在床上抖抖抖地,把自己包的像个蚕蛹似的。
可是,赛璐璐发觉,每次在梦中感觉冷的受不了的时候,不一会总是会温暖起来,刻意留了心后,在一次半夜看见金将她连人带毯子一起裹在怀里给她取暖,到天明时又轻手轻脚将她放回去时,赛璐璐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计较了,毕竟她既然接受了叔叔的心意,也决定和他一起,那么那件事总是会发生的。
心理建设了一个白天后,当天晚上,在他们留宿一家旅馆的时候,赛璐璐又自我建设了半天,才终于鼓足了勇气,在就寝之前,吞吞吐吐地提出了邀请。
“叔叔,我有点冷,一起睡,好吗?”
金似乎有一瞬间的惊讶,但紧接着就爽快地同意了,两人一起睡了一晚上,什么都没发生,金规矩的不能再规矩了,赛璐璐想,或许是之前她的态度太强硬了,才让叔叔不敢轻举妄动,可既然叔叔没想法,她当然也不会提,两人在一起后,那种事算是自己的义务,既然金不主张权利,那就还是继续拖着吧,反正她的意愿应该算是表达的很清楚了吧,赛璐璐乐观的想着。
旅途很辛苦,风餐露宿,居无定所,但这种浪迹天涯的生活对金来说似乎极其习惯,甚至可以说是深深沉迷,一路走过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地方,城市,小镇,村落,无人的大山,峡谷,奇异的自然风光,特异的风俗习惯,珍稀的动植矿石,这些都是能吸引他注意力的东西,每每看着他热衷一件事后,就会将她抛之脑后,自顾自地研究,直到兴趣得到满足,才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再度带着她上路,赛璐璐越发觉得,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发现开拓世界的,他的足迹可以遍布天下,但却不会长久停留一个地方,他会是个优秀的人,但却不会是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成为他的朋友很幸福,但作为他的亲人,爱人,却未必如此了。
很多时候,他不是故意想无视你,只是难以再分出精力多留意你一点,这不是他的本意,但却也难以改变,再次被金一个人丢在旅店里的赛璐璐,有些无奈地想着,金说出去探听下之后的路怎么走后就没有回来,这一去,就是大半天,眼下都快黄昏了。
“露露,快收拾收拾行李,我们马上离开。”金兴奋地推门走了进来。
“叔叔,你回来了。”赛璐璐才高兴地迎了上去,听他这么说后,立时很是习以为常的转身去收拾东西了,不过嘴里却好奇地问了。
“叔叔,为什么这么急着离开,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是祭典,我听人说的,离这里不远的白璧城今天晚上会举行50年才一次的暗夜女神祭,听说那里的月夜彩虹堪称绝景。”金兴致高昂地道。
“月夜彩虹?真的假的?”赛璐璐吃惊地道。
“不知道啊,我也很好奇呢,夜晚的彩虹吗?嘿嘿,如果是真的,应该很美吧。”金摸摸下巴,笑道。
他们到达白璧城的时候,祭典已经开始了,今天是个满月当空的日子,城里的火把却把整片天空都映照的红彤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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