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尚睁开眼,目光平和的一笑:“施主又为何在此静坐?”
这和尚好不厚道!我皱眉,瞪着他:“我是先问师傅的,为何师傅要回问与我?”
“谁问谁又有何分别呢?都是一样祈求心中安宁而已……”他有些黯然地低下了头。
“那你做过什么错事吗?”
“错的很多……”
“犯了错,就应该改正,而不是一错再错,光是悔恨,无济于事,更不要为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施主大智慧……”
看着那和尚钦佩不已的模样,我笑了。
将来会是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只求无愧于任何人,就好。
也许我苦苦挽留努达海,到最后也是弄得天怒人怨的下场。我那狠心的一双儿女,最后也是站在柔弱的新月身边。
就这样放手,给彼此一个美好的印象,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挺好。
至于将来我会怎么样,那就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补充番外
“额娘!这不是真的!”我摇着头,不敢相信从面容平静的额娘口中说出那么让我惊讶的话,她的话,在家里翻起了轩然□。
看着额娘用冷淡的眼神看着我,我的心好痛。额娘不应该一直温柔的站在我们全家人的身后吗?额娘不应该一直在那,就算我在外边再怎么胡闹玩耍,也会在家里等我们的吗?为什么,额娘会有离开的念头?是我们让她伤心了吗?
是该伤心,我黯然地想着,额娘在生病的时候,我在望月小筑和新月在谈论绣线,额娘在痛苦的时候,我在望月小筑和新月在下棋谈天,额娘在伤心失望的时候,我在望月小筑和新月研究点心的做法,额娘在……
我又怎么能开口让她别走?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挽留额娘?
“额娘!凭什么是你离开,而不是他们分开!”骥远跳着脚,有些着急地大喊着。
我一直都是知道骥远的心思的,他一直爱慕着新月,我也是在尽力地撮合着他们的,可却没想到新月却是对阿玛别有企图。一直认为着她对骥远是有感情的,她也一直给了我这样的错觉,可是既然她已经对阿玛心生爱慕,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却如此放任骥远对她付出感情?难道她觉得她周旋在父子两人中间徘徊很好玩吗?
新月……我咬着牙,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看着面前的那个柔弱而满脸无辜的女子。就是她,用她那副柔弱不堪的假面具,把我们全家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用她那不值钱的泪水,将阿玛迷得神魂颠倒。用她那柔弱的姿态,将骥远迷得晕头转向。甚至连我都栽了进去。
“雁姬,我从没想过要独占努达海的,我对努达海已经是一往情深,不能自拔,也不想自拔。我真的是诚心诚意想成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请你不要离开好吗?”新月对着额娘跪了下去“为了努达海,我愿意不要任何的名分,只求能跟他相守就好,求求你成全我了吧。”
我流着眼泪看着那新月做小伏低,额娘的笑容相对,阿玛的极力忍耐,骥远的心疼不已。
这都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新月为什么会爱上阿玛,要给阿玛写那么肉麻的情诗,还让额娘发现了。这都是为什么?我怎么能接受昔日的好姐妹,心目中未来的嫂子,变成阿玛的爱人,我怎么可能接受!
我不可置信地听着阿玛叫额娘仁慈一点,我忍受不住了,冲到他的面前,大声地喊着,质问着:“阿玛!您难道不知道骥远对新月的感受吗?您为什么要这样做!您完全不顾我们的感觉,也不顾骥远的感受了是不是!”
阿玛恼羞成怒地骂着我,说我放肆,拿阿玛的身份来压着我。我不敢相信这就是我一直崇拜着的阿玛,他已经被新月完全给迷惑了。
对,新月!那个新月!那个月牙儿!
“还有你!新月!你不要以为这样可怜兮兮的一跪,我们就会同情你,原谅你!不会不会!你是一个掠夺者,一个侵略者,你绝不是一个弱小民族!所以,不要打了人还做出一副挨打的样子来!这样只会让我更恨你!我真的好恨好恨你!我们全家,是用这样一片赤诚来待你,对你尽心尽力,你却对我们虚情假意,然后,在我们身后玩花样,去勾引我的阿玛!你不知道你这样做,是恩将仇报,毁了我们家的幸福吗……”
我没理会新月辩解的话,冲上去就要抓住她问个清楚,阿玛一下子将我甩到一边去了,他护着那个新月,生怕我们伤害到她。骥远急忙扶住我,也开始发难。我呆呆愣愣地看着他们的嘴在动,手在挥舞着,却听不到他们说话。不过,他们都不重要了,额娘呢?我后退一步,看到额娘在一旁看着我们轻扯嘴角,好像在看一场闹剧。
她轻蔑地看着阿玛,高抬下巴,就好像是个征战疆场的女将军一样,捍卫着她的尊严。
她看着我和骥远,淡淡地笑着,眼中冷漠:“你们是我养了二十年的儿女,竟然就为了一个新月格格就没管过你们的额娘,我要你们,疼你们有什么用?”
我的嘴唇颤动,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啊,我们都不要额娘了,额娘凭什么就会永远在原地等待?我们都辜负了额娘的这份情谊了,我们凭什么要额娘留下。
我低头忏悔,想着新月来将军府之后自己的所作所为,越想越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在额娘转身的时候,看了看阿玛和骥远,囔囔地说:“额娘!我们没有……”我就再也说不出来,我说不出辩解的话,因为那些事情是我们做过的事情。
额娘很快地收拾东西走了,看着空荡荡的雁影阁,我不知所措,骥远失魂落魄。
我没心情去安慰失去了恋情的骥远,因为我失去了额娘,失去了额娘那曾经无微不至的关爱。
很矛盾的心情,我既对额娘的狠心离去心生埋怨,又对额娘的离去高兴。
额娘走的很好,如果不走,也会被府中那两个随时亲亲我我的两个人给气死。他们简直不知道什么叫克制,什么叫廉耻,竟然总是不分地点、不分任何场合都抱在一起,让人觉得羞耻极了。
奶…奶要尽快给他们办婚事,因为他们总是情不自禁,奶…奶生怕他们一时行为失了控,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来,那可真就是丢尽脸面了。
我没说出任何意见和想法,只是继续着我无所谓的态度。我就算再怎么单纯和无知,面对拆散我们这个家的一对罪魁祸首也祝福不起来。我不是个傻的,难道他们以为我会捂着胸口去感慨他们的爱情伟大?为他们破坏了我的家庭而鼓掌?
自从额娘走后,奴才不听使唤,家里乱糟糟的,怎么看都不成个样子,哪有以前的井井有条?
我看着面前在花园里‘发…情’的一对男女猛翻白眼,他们还真不知道羞耻为何物了。一个身为阿玛,在女儿面前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个身为云英未嫁的和硕格格,竟然也不知廉耻地跟已经年过不惑的男子在花园里搂抱亲热。
好了,习惯了就好了,我对自己说着,对他们随时随地发…情的能耐已经司空见惯了。尤其是在额娘走了之后,他们就更加的变本加厉、无所忌惮。
我对着他们呸了一声,白了他们一眼,就要转身离去。
身后,阿玛怒气冲冲地要找我算账,要教训教训我这个目无尊长的女儿。那新月还假惺惺地劝说:“努达海,请你不要责怪珞琳,要怪就应该怪我的情不自禁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情况,这些都是我的错,我无法反驳。因为我实在是太爱你了,我无法跟你分开,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回到原来的那个样子,大家都和乐地生活在一起。现在雁姬离开了,珞琳心中的愤怒和不平也是应该的,咱们应该宽容一些,仁慈一些,多给他们点时间啊,多给他们一点时间来了解我们的感情,从而接受我们啊,是不是?”
“哦,月牙儿,我的月牙儿,你为什么要这么的善良和美好!”阿玛感动不已地看着新月。
他们说完,又抱上了,我恶心地大声呸了一口转身离去,就差点没骂出口了。
刚走出一段路,就看到回廊转弯处的骥远,正痴痴地望着相拥在一起的阿玛和新月,满脸的受伤。
我冷哼一声,提醒了那个表演痴情的骥远,翻了白眼:“怎么?都快二十了还没长大?不就一个新月么,有什么可放不开的,你看你那副德行!让人看了就想骂!”
骥远对我的冷嘲热讽毫不在意,我在额娘走后就变了,变得尖酸刻薄,变得铁石心肠起来,讽刺的话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口。
骥远黯然地回过了头,遥遥脑袋,说:“珞琳,你不懂……”
“呸!别在我面前表现你的痴情!我恶心!我只知道,你喜欢的那个新月格格,跟咱们的阿玛勾搭上了!将来就是咱们的继母!还是闹得我们家宅不安的罪魁祸首!”我跳了起来,恨恨地大叫。
“珞琳!你够了没有!你就非要这样尖锐地对待每一个人吗?你不会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受的!你不会明白!”骥远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我听着气就不打一处来,看着骥远那张憔悴的脸就生气,闻到了骥远身上浓烈的酒味,我抓过院子里的一根树枝,(雁姬走了,老夫人不顶事,下人们都开始偷懒了,所以能在院子里找到树枝不奇怪,是吧~)劈头盖脸地对着骥远打了过去,边打边说:“我还叫你一声哥哥,可你为什么还不清醒过来!你知道不知道额娘的心里有多痛,有多难过!你现在都在想些什么!你知道不知道那个和阿玛抱在一起的女人是谁?!那是咱们未来的继母!是害得额娘伤心自请和离的罪魁祸首!你怎么还不清醒!我今天就要打醒你!”
我疯了一样对着骥远打了下去,骥远一动不动的低着头让我打,我打着打着就抱着他的胳膊痛哭起来:“哥哥,额娘不要咱们了,阿玛眼里也只有新月了,咱们成了没人要的了,哥哥……”
我嚎啕大哭,骥远扶着我,将我抱在怀里护着,也流下了眼泪。
骥远从那天开始,就努力学武,不再去角落里看着新月发呆了,也不再整日整夜地喝酒消愁了。
终于,阿玛和新月成亲了。
婚礼很盛大,朝中不少大臣都来捧场。
我没出去,骥远也没出去,我们躲在一起,想着额娘在家里的情景和额娘现在的情况。
我们都不敢去找额娘,我们没脸见额娘,我们错的太离谱了。
补充番外2
阿玛在举行家礼的时候找到了我们,怒骂我们为什么不去参加婚礼,不来让新月敬茶给我们(注解1)。
我对他是越来越失望了,找不到曾经的敬重。我撇过了脸,口气极其不恭敬地说:“我和骥远有要事商谈,请阿玛不要怪罪。”
“你!”阿玛怒视着我,可我没什么感觉,只觉得眼前的这个阿玛真是陌生。他对待额娘都没有这样尽心尽力过,难道就因为新月是和硕格格?还是因为新月的年轻貌美?温柔体贴?她哪里比得上额娘了!呸!
阿玛冲上来要打我,我不在乎,打了我,我就去找额娘去,正好可以有给借口见见额娘。
新月不知道怎么了,也寻了过来,正好赶到,她急忙拦住了阿玛,唠唠叨叨地诉说着仁慈宽容的。我懒得听,骥远也不耐烦,趁着他们说着说着又抱在一起的功夫,我和骥远偷偷地溜走了。
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家里的气氛压抑得不行,我和骥远都不再去饭厅吃饭,都在各自房间里吃。奶…奶每天唉声叹气,拉着我的手问我,她是不是做错了。我没回答,她是最早知道阿玛和新月不对劲的一个人,却贪图新月那和硕格格的身份,没说出来,弄得额娘对任何人都那么不满。错的不是她,难道是额娘吗?我们府里的任何一个人都犯了错!
夔东十三家军在边境叛乱,阿玛被皇上指派过去支援。
那新月在得知阿玛即将战败的消息之后,留下了一封信就走了。
奶…奶捏着手里的信目瞪口呆,不能置信这就是那个和硕格格,当家主母做出来的事情。不顾我们的反对,执意到宫里禀告太后了,结果太后将奶…奶训斥了一顿。之后,奶…奶就生病了,一直缠绵病榻,没有再好过。我知道她是心病,可是怎么劝解也无济于事。
我想额娘了,我一直知道额娘就在离京城不远的一个庄子里住,那里风景秀丽,山清水秀,是个养身的好地方。我原本没想打扰她,想让她单独的平静一下,散散心,可是这家里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骥远听着同窗的消息,说是那新月被敌寇俘虏了,恐怕身子都不清白了。
阿玛回京了,被御史上了折子弹劾,说阿玛公私不分,说新月淫奔战场,阿玛在上朝的时候丢尽了脸面。回来之后,在房中呆呆坐了三天三夜,谁叫门也不开。最后出来之后,阿玛憔悴不堪,苍老了许多。因为皇上对他很是不满,觉得他因为儿女私情耽误了战事,让阿玛一直闲赋在家。
骥远在同窗那里也受到了排挤,回到家就抱怨了几句,被阿玛听到,遭到了阿玛的一顿打。阿玛那是将他所有的怨气都发在了骥远的身上,我想其中有身为男子,自己的女人被人玷污了的痛苦吧。不管真假,新月被掳走,总是事实。
新月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一直的说她没有被人玷污,却在一个多月之后被查出有了身孕。阿玛更显苍老了,那么多的苦闷,将他迅速压倒,变成了个垂垂老者。
因为新月怀孕的事情,家里又爆发了一场风波。虽然新月一直保证她的身子始终是冰清玉洁的,可是阿玛越是听她这样说,越是怀疑着。新月控诉着阿玛不相信她,只是用伤心的眼神看着阿玛。阿玛心中虽然是有些不确定,但是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新月。可是那怀上孩子的时间和新月被掳走的时间太近了,让人不得不多想。
阿玛终究没有打掉那个孩子,毕竟有可能是他的亲生骨肉,却对新月越发的不满,终日躲避不见。
我太想额娘了,越来越想,这都一年没见到额娘了。和骥远商量了说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