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亲征之事……”
“亲征之事不变!这回北疆的事着实怪异,各处情况诡异莫名,季汉在北疆的人马太少了!你也随朕一起去,不把曹宇打残了,不把解忧公主救回来,朕绝不收兵!”
“陛下,要不要写信给丞相问一声?”
“嗯?”不想让我出兵,居然用这一招。当年丞相用妇人衣服务羞辱司马懿,司马懿被众将逼迫不过,就用的这一手,千里回书给曹睿请旨出兵,果然曹睿不同意出兵,给了司马懿面子。我抬头看廖立,“等丞相答应了,只怕都到了明年了。不等,此次出兵,朕要独断一回!”
这次的朔方惨败,我着实是愤怒了。在战场上,我从来还没有遇到这样的败阵,我必须要报仇,我要让敢惹我的人知道,惹急了我,我会拼命!
廖立见实在劝我不动,暗叹一口气:“陛下的性情,真与先帝一般无二!”
我一怔,似一盆凉水倒在头上。
我与父亲一般无二么?我想起了二叔死在荆州时父亲的反应,我想起了历史上父亲东征时那场葬送了整个季汉命运的惨败。
可是,我必须要北征!
消息传来,整个长安都震惊了。关府的徐夫人,许府太傅夫人带着两个儿媳,都来到宫中,他们不敢直接找我,却去寻太后和皇后哭诉。长安城中,年轻的将领士子们纷纷涌上街头,要求出兵讨伐。有人在街头大书:“敢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我在城楼上对大臣们说:“军心可用!民心可用!”除廖立外,旁人都点头称是。
我留下刘巴在长安处理日常政事,着李严和廖立随驾董督军政事务,王平为先锋,廖化为中军,杨任督后军。其间徐夫人来寻我,要让关索随驾去寻他姐姐。我看着徐夫人满面泪痕,一时心如刀割。我不知道这是关索的主意还是徐夫人的意思,但我感动,我说:“您放心,朕能回来,朕就能把关索和关凤平安带回来。”说这话时我心一阵悸动,凤儿还能平安回来么?她是个女孩子啊。不过,无论她如何了,我也要救她回来!
步度根、曹魏,你们敢伤朕的御妹,我要让你们付出血的代价!
既然要北征,就不能象曹丕那样贪图享受,乘着銮驾,坐着龙船,日行十里,玩水游山。我不是文人,没有任何诗情画意。我觉得,在军中,帝王与士兵没有任何不同。兵贵神速,我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北疆战场。这一路上,李严犹可,廖立双脚被马匹磨的出血,后来只好坐在车中办公。
同时我发文让魏延进一步退兵,退过黄河之西,让刘豹主动向曹魏示好,假作动摇,拖延,索要条件,假做要投诚于他们,安抚住曹宇,待我到时全军进攻,必要毕其功于一役。
我深信,我带的这支部队将改变北疆战场的局势。毕竟我的人数在那摆着,曹宇绝没有我人多。
四月三日,接到前线消息,曹宇同意刘豹投诚,他要渡河攻击魏延,让刘豹接应。刘豹大喜,认定在这种情况下,完全可以半渡而击,与魏延一起击败曹军。我飞鸽传书给他,让他把敌人放过黄河,不要攻击,要魏延继续退兵,放弃箕陵、沙南,退到度辽将军治所曼柏。曹军毕竟有五万之众,不是他们可以围歼的了的,就算是半渡而击,也不过是小挫敌军,成僵持局面,而把他们放过黄河,待我赶到后,就可以用优势兵力把敌人消灭。
四月五日,魏军开始安排渡河,黄河东岸旗号飘扬,热闹非凡。
同一天,王平带领人马悄渡黄河,沿黄河之东的线路前进,待敌军过河后封锁渡口,把敌人堵在黄河西岸。而我则继续快速北进,出了上郡,进入西河郡境内。
第二部第七十章危机早伏
战马从远处奔来,如一支射出的箭,扬起一道滚滚飞扬的尘土。马上的骑士高举令旗,穿过层叠的鹿角,巨木的辕门,来到高悬着一个“曹”字的大纛之下。
这里是幽并两州都督大营。
“都督,前线战报。”中军接过骑士手中战报,急步进入帐中。曹操的幼子,燕王曹宇正端坐于大帐之中翻看着一卷文书。
曹宇接过战报,略翻了翻,点点头,挥手让中军下去。他站起身,绕过屏风,打开一道暗门,穿过后营营地,来到后面一个警卫森严的小帐。
曹宇卷帘入帐。
帐中点着一盏小灯,一个面目模糊的人坐在那里,正在一张巨大的木图上画着什么。
“都督。”曹宇施了半礼。若是外人至此,一定会大吃一惊,曹宇不正是总督幽、并两州军事的都督么,那么他在唤谁都督?
“啊,是王爷来了。”那人却不惊疑,还了半礼,道,“坐。轲比能已把李昴引入大漠深处了吧?”
“是的。”
“阿望与阎焕快平安归来了?”
“他们已在返回途中。”
“那么,留下的胡人是不是还在骚扰朔方郡?”
“是啊。这些傻瓜自然不想放弃到手的肥肉,要好好抢掠一番。不过,季汉马上就要回军对付他们了。”
那人点点头:“这次总算让季汉痛苦一番了。去年一年,刘阿斗太倡狂了些,取朔方取五原下河东,让我大魏四方冒火八处生烟,同时面对四个战场,顾此失彼乱成一团。结果最重要的河东郡被他们拿下,季汉两个大将军一据河东一处潼关,洛阳岌岌可危,郭淮在潼关一日三惊,生怕给断了后路,几次汇报要求东退到函谷关,把弘农郡放弃掉。而且,他们自南向北形成一条防线,有如长蛇,互相支援,牵一发而动全身,让我大魏难有可乘之机。更有甚者,他们屡屡下手害我,我若不报此仇,岂不是对不起他的重视!”
“正是。这次他可是自找苦吃,被发现了马脚。若是刘阿斗知道都督还在引军,只怕吓死他也不敢这样狂妄吧。这次都督这招棋可称绝妙,我竟没有想到可以攻打朔方,要知道,朔方没有任何战略价值,而且中间隔着鲜卑人的部落,隔着大漠,远远算不上攻击要点,季汉完全可以放弃的,哪知道都督妙手一点,竟然扰乱了季汉的整条战线,直接造成李昴离开,匈奴北上,河东战场完全与北疆无法呼应。都督真乃天下才俊,非凡人可及。”
“季汉行事常出人意料,此次派两个女孩子攻取朔方便是如此。本来朔方一郡远离战场,地处偏野,攻与无攻无关大局,但这两个女孩子身份特殊,又防守松懈,全郡不过千许人马,更何况她们大肆解救汉奴,得罪胡人,正给了我们下手的良机。嘿嘿,善良,不是可以随意使用的。正因为朔方不重要,朔方与我们隔着鲜卑和大漠,我们要攻击要绕一个极大的圈子,他们才会不重视。可是他们却忽略了,盟友永远是最不保险的人,何况是鲜卑人。他们眼中只有利益,她们既损害了他们的利益,那盟友便不再是盟友。轲比能的离开,给了我们机会。步度根的亲自出马,蒲头的再叛,都是我们成功的保证。果然在我的计策之下,关凤轻而无备,被阿望擒下,整个黄河之北,皆入我手。但正如你所说,朔方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不过这两个人却是重要,用她们可以吸引季汉的兵力,打破季汉季汉的整体部局。”
“我军已按着都督的命令,攻下朔方后迅速回师,留下胡人在原处造乱,让轲比能假做带着关凤深入大漠,在大漠深处设伏,杀死李昴。而此时阿望正带着关凤赶回,用不了几天便可抵达大营。夏侯霸与刘豹勾通,假作进攻之态,在黄河边上虚张声势,主力却在曹肇带领下悄悄撤退,随都督一起南下,脱离北疆战场,直下河东,乘霍山的张苞无备,突然攻击,收复河东郡。哼,可笑刘豹还以为我们会过黄河,在那里忙着设圈套呢。到时候见不到我们,只怕哭都来不及。”
“长安情况如何?”
“正是这点才更可笑。刘阿斗竟然亲自引军北上来了。千里来攻,也亏了他的精力。看样子孔明不在,他已经昏了头。眼下我们攻打河东,张飞这下连援军都没有了。”
“刘阿斗御驾亲征了?”那人压制不住的惊诧和好笑,“为了两个女子?这真真是天灭季汉呐。”
“正是,我们正好南下河东。留给他们一个空荡荡的北疆,让他们随意折腾,咱们攻下河东,杀张飞,杀姜维,报一箭之仇。”
“不!”那人道,“我改主意了。张飞、姜给皆为世之名将,我虽有把握抢回河东,却没把握杀了张飞和姜维,况且,河东再重要,如何比得上刘阿斗的性命重要。杀他一人,则季汉不攻自破。部队停下,这回,我要与季汉大干一场。”
“可是,在北疆,我们并不占优势,匈奴人加上汉军,人数不少于我们,更何况还有刘阿斗的部队。眼下取河东可是个好机会。”
“不,你错了。北疆有刘阿斗,有我,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他的声音并不宏亮,却透出无比的自信,“刘阿斗离开长城,形同虎离从林,不乘此时杀他,更待何时?若过几个月诸葛亮回到长安,刘阿斗再不出门,想要对付他,可就难了。当年在渭南那样好的形势都无法除去他,眼下我在长安的网络全毁,昭儿下落不明,关中稳如泰山,良机一失,追毁莫及。”
“都督之能,天下何人可及?”
“孔明之智,便不在我之下,王爷想必不会忘了渭南之战。不过这回刘阿斗自作自受,他把诸葛亮弄到益州去了,看眼下谁能帮他渡过此劫!”那人大笑着抬起头,灯光照耀下,是一张鹰视狼顾的面容……
四月五日,魏延与刘豹进入阵地,却发现魏军只在河对岸弄鬼,并没有渡河攻击,两人大是疑惑,以为对方看透了他们的计策。四月六日,渡河的汉军发现河对岸皆是空营,魏军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细探之下才得知,早在四月初,曹军已退回楼烦的句注要塞。
我得到消息,又惊又怒。当下令魏延不要管曹魏军队,迅速引军北进,收复朔方城,配合李昴救回关凤。
黄河北岸西安阳和成宜两城,已被贼军破坏的一片狼籍,所有未及逃走的人员全都被杀,所有房屋被焚毁。若不是灵儿几次阻击,那些好不容易才解救出的汉奴都会死在这一战里。
“陛下,曹魏人马已经离开,我们还要不要继续前行?”廖立问道。
“要,朕要去朔方,要看看翌祥郡主去世的地方,要把解忧公主救出来,要彻底荡平那些敢于伤害季汉的人!”
廖立想要劝我什么,却终是没有出口,只应道:“是。”
是的,我想看看灵儿去世的地方,看看她是如何以数百人马,连着阻住如狼似虎的贼军三日,从而使百姓们安然过河的,想看看司马望、步度根和阎焕,是如何祸害我季汉百姓的,我想要亲手把他们抓住,把他们碎尸万断。何况,还有没有消息的关凤。
这样想着,却有一种不安在心头萦绕着。隐隐的,似乎有什么巨大的风险就要来临……
黄沙漫漫。四月的太阳如同火一样燃在头顶。李昴挥手止住人马,把手指放在口里吮了一下,又拿出放在空气中。
他回过头:“黑风暴将起!能吞没城池和驼群的黑风暴将起!”
那支部队静静的立着,没有一个出声,有如铁铸。
“你们怕不怕!”
“不怕!”
“为什么?”
“我们是李家铁骑,是大汉魂和匈奴血铸就的铁的勇士!我们随着主公,不怕刀山火海!不损主公铁骑王的威名!”轰轰的声音有如雷鸣!
“好!你们是我李家世代的亲随,有的是匈奴人,有的是汉人,但你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你们是李家铁骑!我是你们的主公,是这一代李家唯一的家主!如今,你们的主母被抢,你们有没有信心帮我抢她回来!”李昴毫不客气的已以季汉驸马的身份自居了。
“跟随主公,至死不逾!”
“好,随我立即北进,天黑之前赶到前面的沙鸪坨避开黑风暴。贼军必在沙鸪坨北十里那个月牙绿州休整,风停之后,我们杀向月牙绿州,在他们退往大漠深处之前消灭他们!”
身后了骑士们齐声应道:“是!”
一千骑轻骑飞毫不迟疑,熟练的驾驭着马匹,随着李昴冲向沙漠深处。天空中开始变色,由晴朗的蓝变成苍茫的黄,继而化为浓郁的黑。风开始怒吼,沙开始流涌,这支铁一样的部队用斗篷掩住口鼻,迎着狂风向前飞驰。这沙漠中最可怕的风暴不是他们的敌人,而是他们的助手,因为他们才是大漠的主人,他们知道这风何时起,何时息,知道这风该如何防,如何避。就在黑风暴真正狂卷的那一刻,他们停在了沙鸪坨。
把马匹围成一个圆圈,避在坚硬的土崖之下,风暴已把整个沙漠吹成一片魔鬼的世界。骑士们各处其位,各司其职,没有人大声说话,都在这风暴中静静的休整。
风是刮到半夜时停下的。李昴霍然站起:“传令,一刻钟的时间饮食排溺,解决个人一切问题。之后全军出发,前往月牙绿洲。不论有多少敌人,都给我杀干净,一个不留!”他抽出宝剑,轻轻一挥,宝剑在空气中微颤,带着一丝龙吟。
他抬头向天,用低低的,但却坚定的声音道:“凤儿,待我救你回来!”
第二部 第七十一章 灵州
四月五日,平定城御营临时驻地。
“陛下,一期军校生,翌祥郡主身边参军刘木儿求见。”
“刘木儿?快传。”刘木儿本是当年我在金城祭台上救下的小奴,如今已长大,练得武艺精强,他们的名字是我所亲赐,他与刘金儿也是我特意简拔给关凤和许灵儿的护卫。
不一时,刘木儿随着黄门官上入得帐来——但,哪里还是我记忆中那个精神抖擞的刘木儿,他形容憔悴,瘦得不成样子,两只眼睛显得特别大。而且,他竟然断了一条手臂,身上也是伤痕累累,用布层层包裹着,有的地方还在渗着血。他一入帐,便跪倒在地,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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