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绪也影响到了广善。有了继母之后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又有舅家人偶尔添上那么一两句,即使继母素来表现不错,广善对她也是有点儿敬而远之。又有媳妇是继母的侄女儿,这感情就更微妙了。直到旨意下来,广善始觉平日里枉做小人了。
大家心里明白,侄女儿与亲儿子还是不能比的。淑怡能这样做,正是大度的表现。
淑怡长出了一口气,日子也就这样过了吧。打出了招牌,以后保泰、广善乃至老福晋都会照顾自己的儿子,宫里还有姐姐撑着呢,坏不了事儿。委屈不是没有,今天看来也算是值了。
接完了旨,保泰反而不好意思上了,淑怡只是说:“你先别高兴,大阿哥封了世子,他的亲事可就不是原先的办法儿了。得从头理一理,我原就额外备了份子,这会儿正好拿来用,却也还差了些。”
“我说呢,先时你叫他们多支了银子买东西,原来是早就……”这小报告是谁打的,就有待商榷了。
淑怡哼了一声:“咱们要是敢临时改了主意,内务府还不得把咱们怨死!”
保泰嘿嘿一笑:“他们要骂也是骂我,老五老十二嘴上功夫有限,就是说到我脸上,也没什么。”
淑怡真想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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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顺了,朝上依旧不顺。
括隐正在进行中,胤礽等的人来没来到。李光地是个能人,这一点胤礽知道,但是想让这个能人出一把力,还需要努力压榨他。胤礽等的这个人就是李光地的学生,杨名时。
这个学生还是真学生,称得上是胤礽的师弟。杨名时不但是李光地当考官取中的,而且在考中之后还继续师从李光地“受经学”。
此人为官称得上清廉,而且有着与施世纶一样的嗜好:爱为弱势群体撑腰。康熙有言“名时督学,有意弃富录贫,不问学业文字”。正是眼下杀富政策合适的执行者。
杨名时是李光地的学生,深受其器重,杨名时被拖下水了,说你李光地没掺和进来,谁信啊?
巧了,杨名时的父母接连去世,他从康熙四十五年开始丁忧,到今年正好期满。现在的人手,不用白不用。先给一官,试试身手,能行,就升去边远一点的省份做个试点。到时候我看你李光地急不急,对了,除非你死了,不然我就是不让你退休!
胤礽想得正美,李光地来了。
抱着本折子来了:“左都御史赵申乔参劾刑部尚书齐世武。”
唉唉唉,会试考完了,赵老先生阅完卷,向胤礽汇报完毕就算是禁闭期满了。他又干回他的本职工作——参人!
祖国上下尸位素餐的官员都算是好人了,还有不少占据有利地势,拼命搂钱的。比如眼下正在互殴得一团糟的噶礼与张伯行,赵先生是汉人,清廉,与张伯行算是一路,仗义为张伯行助拳。
但是由于情况复杂,他的意见被胤礽放到了一边。与此同时,朝中满汉大臣,也开始各有偏帮。这已经很让胤礽头疼了,为些他不得不下严旨申饬:“天下仕子云集京师,尔得大臣互相攻讦,独不惧人言乎?”你们是在晚辈面前演小品搞笑的吗?统统闭嘴!
行,不帮张伯行、噶礼打嘴仗了,他们改为互相小摩擦了。说起来张伯行和噶礼真是坑了不少人,本来吧,大家在京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小意见也都埋在心里了。
现在好了,你是帮张伯行的、我是帮噶礼的,一下子立场又明确了。为了他们两个,别人的矛盾又加深了,不给参这两个人了,京官互相参了起来。
这其中一个比较显眼的就是托合齐,他是老牌太子党,位高权重,人品却极其不怎么地。步军统领管的事儿多,尤其管着京城内外治安,于是托合齐自己就干起了收商户保护费的勾当。
在康熙四十六年的时候,被户科给事中高遐昌给弹劾了:“(托合齐)……自督捕裁,而所辖三营改归提督,悍将骄兵,毫无忌惮……提督干预词讼,奸民构弁兵,择人而噬,民不聊生……提督管理街道,纵其兵丁肆为贪噬,势压官民。”
当时康熙出于种种考虑,没治托合齐的治,只是说“司坊管街道,畏惧显要,止知勒索铺户,故亦归并步军统领。今既累商民,即以遐昌兼管,期一年责以肃清。”
高遐昌也有些能耐,居然把街面治理得不坏。让托合齐干瞪眼没办法,直等到现在,他终于抓到了高遐昌的把柄,他说高某人也收了一点点手续费,其实不多,托合齐能算得出来的也就几百两。这个数目对于眼下的贪污案来说,简直少到逆天。而且还是出自敌人之口,显见水份很大。
即使是掺了水份的数字,对于接触过了织造亏空数目的胤礽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根本不劳皇帝亲自过问,发给下面的人去办就好了嘛。
这一发下去就出了问题:刑部尚书齐世武跟托合齐是一伙儿的,都是老牌的“无下限太子党”。
非要把高遐昌弄个绞刑。亏得这世上还是有通情达理的人,才把这事儿略缓了一缓,这一缓,就缓到赵申乔出狱,呃,不对是,是禁闭期满。
赵申乔是左都御史,言官的头儿。高遐昌是户科给事中,也是言官。
另附说明:齐世武、托合齐人品不好,名声不好,还是旗人。高遐昌人品不错,也没有显著劣迹。托合齐说他勒索,弄顶了天了,每户商家由始至终也只一间房交了二三百个钱。
赵老先生坐不住了,一状把齐世武给告了。
自家“亲信”是个什么德行,胤礽不说一清二楚,至少是心里有点数的,他开始头疼了。赵申乔告状,那是一状一个准,告齐世武冤狱,就是说托合齐是诬赖好人。
胤礽想掐死这四个人的心都有了:裹什么乱呐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1'最有名的是吕后让惠帝娶了鲁元公主的女儿,还有一个不太有名的却是孙权让儿子娶了外孙女,大家可以百度。
'2'历史上此时,裕王继福晋已经死了。估计是日子过得不太顺,顶锅盖跑。
250 宫里将要办喜事
九爷最近过得极其惬意,数钱数得很是欢乐,等回过神儿来,却又惊闻一个消息,匆匆往他八哥那里跑。
八爷却是个大忙人,难得休沐日在家里休息一下,又叫他家九弟扰了清净:“你如今倒成了稀客了,怎么想起来看我来了?”
允禟嘿嘿一笑:“我时时都想着八哥的,可惜八哥是个大忙人,平常我也不敢来打扰不是?”
允禩苦笑:“大忙人?也就是胡乱忙着罢了。”理藩院听着重要,却不是什么实权部门。对外关系固然重要,所谓外交无小事。然而对于眼下的政治形态来说,理藩院还不如工部要紧。
首先,蒙古人王公每年至少来京朝贺一次,与皇帝联系比较紧密,两下交好用不着他。其次,如果真要有不老实的,比如遇上葛尔丹,那就是兴兵对阵,理藩院也只是起辅助作用。如果遇上三额驸那样的,抓来关监狱的,理藩院就更是插不上什么手了。
他这日子过的:“白忙活也没什么成效,还不如五哥、十二弟,人家干了什么,大伙儿眼睛里都能看着呢。”
允禟又恭维了允禩几句:“您可别这么说。能一眼看出好儿来的,都是流于表面的。您管的这个,是不可或缺。”说得允禩一笑。
允禟又问侄子侄女怎么样了,允禩的快乐又真实了几分:“淘气得很!”
允禟提醒道:“前阵儿皇上还把我骂了,说弘晸到了读书的年纪我也没上折子。他如今想做个明主圣君,对咱们可是优容呢。您是不是也上个折子?别等他催。”
允禩肃容道:“这倒是。宫里师傅的学问都是极好的。”
说到儿女经,兄弟之间的亲情就更浓了,允禟也就东拉西扯八卦了许多:“咸福宫里的事儿,八哥听说了么?”
“宫外略有些余钱的人家,女孩子尚且要好生教养,何况宫中呢?”
“那就是真的了?大格格都快二十了,还上学,”允禟故作无聊地说,“听说,已经给她准备册封了?预备着下嫁蒙古?”由于只是传言,尚未确定具体何人,而对于蒙古这一块儿人员状况最熟悉的,无疑就是理藩院。
允禩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大约是几个亲王、郡王世子里头挑。”
“我说的不是这个,”允禟在椅子上动了动,“我一向佩服八哥的见识,您给看看,我要是给我们家丫头讨个人情,叫她也去咸福宫读书,如何?”
允禩取笑道:“你不怕她去咸福宫里一圈儿,回来管你叫‘九叔’?”
允禟一顿,犹豫了,然后咬牙道:“她就是不去,管我叫阿玛,我能拦着她不叫嫁到蒙古去?”笑容里带着一丝狰狞,“我好几个闺女呢,轮也轮着一两个远嫁的。大约是县主,顶多不过郡主,我能护她多远?还不如给她谋个开府!”
允禩沉默了一下。地位越高,待遇越高,如果有个公主身份撑着,可以自己开府,把家里打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一样活得滋润。如果身份低一低,跟着公婆丈夫住,那就是寻常儿媳妇了。
要是让允禩来选择,他是不太确实把女儿给别人养的——就一个亲闺女——允禟的情况又要另算。
沉吟了一阵儿,允禩道:“这个你自己个儿拿主意,也算不得坏事儿。”
自从定了君臣名份,留给他们活动的空间就不大,没有撕破脸,就只好钻空子找漏洞了。
“成!我赶明儿就让福晋向皇后讨个人情去,”摸着下巴,“千秋万寿在即,多多孝敬就是了。”
允禩失笑:“你越发像个财主了。怎么样?生意可还好?”带着调侃地问允禟。
允禟大大方方地承认:“收益不错!就是刚开始,还不算见着几个钱,”允禟带着谦虚,“八哥有没有意思一道儿来?”
允禩摆摆手,“我还是先算了吧。”
“我跟您说,这个有得赚。京中多少王府,想硬挤出一份子,那得打破头!外头可是海阔天空的。可惜了,做得大的还有几家,内务府自己也有本钱。我要是能把开埠处的茶叶买卖都弄到手,就我一家做,说什么价,红毛就得出什么钱来买,多好!”
九爷本人有无商业头脑尚待商榷,然而出身的关系,使得他很容易抓住一个要点:垄断。皇室近枝,天然带一点霸气,讲排场嘛。要做就做一票大的。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九爷入侵商界。
咂咂嘴巴,允禟意有不足:“还是差了一点儿,我手上的都是好货色,今年春茶刚下,正是抢手的时候,可恨还有旁家,我只能把价提那么一成。要全是我的……”开始YY上了。
“罢罢罢,你好自为之。去准备着千秋节礼吧,咱们终于有一个能够开怀畅饮的太子千秋节了。”
允禟笑着告辞,骑在马上突然想了起来,刚才他八哥好像提到了内务府?我五哥还是现在管着内务府么?或可通融啊!都是亲兄弟,有财一直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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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冥诞之后就是皇太子千秋,弘旦比他爹幸运就幸运在他妈还活着。想当年胤礽过生日,仪式是够隆重了,气氛也够压抑了。到了弘旦这里,先帝冥诞大家素服一下,过了这一天除了素服,就可以开开心心地准备千秋节了。
胤礽也仿照康熙的做法,有样学样地把他爹对他的优待都搬到了儿子身上,东宫是格外的热闹,内外臣工敬上的寿礼也是五花八门。弘旦还有克制,深知他爹的万寿是个膈应人的生日,自己也不表现得铺张,很有一点闷声发大财的意思。
他自己不要求,别人也不敢怠慢了他。这不,各种珍玩流水般涌进东宫。
“哥,九叔可真是大方啊!”弘晷围着一架玻璃屏风打转儿,“八扇的哎。”
弘旦一笑:“你要是喜欢,我那库里还有一副,这个是九叔送我的,可不能即时就转给了你。”
弘晷翻翻白眼:“越来越正经了。”
“嘀咕什么呢?我千秋,你的礼呢?”不说还忘了这一茬儿了。
弘晷十来岁未封爵、未成家一少年阿哥,能有多少钱备礼?郁闷地道:“知道我没钱,就来寒碜我。你点名要我抄的经我可抄好了,扇子也画好了。”
弘旦逗他而已,由着他嘀咕,忽然问道:“乌云珠上学了?我也不得看她,你近来可常见到她?”拎起一只小玩耍盒,“这个给她可好?”
弘晷左右看看:“我看成。你给她旁的东西她也用不到,她这两天正跟额娘吵着要留头呢。”
“怎么回事儿?”弘旦很感兴趣地问。
“她那小细辫儿,也只好扎根头绳儿,至多添几个坠脚。小毛丫头知道打扮了,正歪缠着呢。”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
“对了,九叔家的妹妹好像也想去咸福宫读书,我听额娘那里的王姑姑说起来的。他们家开了口子,只怕旁的王府也要请旨,宫里可真是要热闹了呢。”
弘旦笑道:“兄弟姐妹们多多亲近也是应有之意,”嘿,不愁没人往蒙古嫁了,“闹了半天,你累是不累?”
弘晷故意叹了一口气,摩挲着手下的一柄玉如意:“臣弟一点儿也不想累,臣弟还有要情禀报呢。”
“东拉西扯这许多,我竟不知道你还有要紧的事情要说?”
“太子妃算不算要紧?”
“什么?”
“嘿嘿。”
弘旦故作不在乎地往椅子里一坐,瞥了弟弟一眼,扬声道:“郭朝用,把库里那副玻璃的屏风给老五送去。”
弘晷眉花眼笑:“上回我去额娘那里,正好额娘跟十五婶儿在说话,见我来了,她们没收住口。说了句……”
当时是淑惠打趣弘晷:“你是不是也要个端正的小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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