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你要想得到他,就要有和世俗对抗的力量,让他在左右为难中,不得不跟你走。”
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着令人惊骇的话,最后又道:“何况,你也想要那份力量,不是吗?”
面对这样的反问,他只有默认,他不吃饭,他锻炼自己,他装作彷徨,这里,自然有几分是真的,毕竟对于那样的位置,他也是有几分茫然的,可更多的还是借势让刘文不那么排斥他,让刘文主动接近他。而他真实的内心,早在一次次的战斗中,一次次挥舞弯刀的时候,打磨的非常坚硬了。大丈夫当横刀立马,当异域封侯,当创不世之功,当这样的机会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算害怕,也绝不放手。
刘文和这股力量,他都不想放手,以前他还担心这两者会不会有什么冲突,而李思安的一番话则打消了他的顾虑:“若你能做到他人无法做到的事情,这两者,又怎么会有矛盾?”
这话说的古怪,但他微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同时也明白为什么李思安会看好他了。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即使不好色,到了那个位置,该有的排场也是要有,但若真是那样,就算现在还没有子嗣的宗室,到了那时也该有了吧。而若那宗室有了自己的孩子,那现在的太子又该如何?
“李相就不怕我将来变了吗?”
李思安微微一笑,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在那股笑容中,他知道,李思安不是笃定他不会变,而是,他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大珠有李相,真是……”
他嘴中这么说着,心中则想,安平帝能有李思安,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而对于李思安对他的设计,他倒没有什么不满,要得到一些东西,总是要失去另外一些东西的,更何况这种失去对他也不算什么,他早就有了得到刘文,就要没有女人没有子嗣这样的觉悟。
他在这边想着,而回到刘府中的刘文也在那边想着,此时刘府比先前热闹了很多,除了原本的人手外,更多了几个丫鬟,两房家人,都是他打开府门后别人送的,也亏的他这府邸不大,他又极力拒绝,否则就是再多个上百口,也是极轻松的。在这种迎来送往中,他也切实的感受了一把权利的作用,也深切的明白了为什么人一旦得到这种东西,就舍不得放开了,不过此时,他却想着怎么丢开这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这样想着,郑定辉的脸皮比过去更厚不说,手和心更是黑了又黑,又有那样的权势,现在还只是不要脸的凑上来,若哪一天干脆撕破了脸皮……
想到在现代为了萧二看的那些小说,就算以他坚定的心性,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远在王普县的英儿,看着被束在床上极力挣扎的刘武,这样想着。
刘武信观音教,她一开始就不赞同,后来他越加痴迷,她自然更是厌恶抵制,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渐渐有些麻木了。信了观音教,刘武不再劳作,一天三餐的就是背观音教的那些教义,给菩萨上香,这些事,对一般家庭是个负担,但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少了刘武的劳动,他们的生活也不会受什么大影响,而那些香火钱,他们也负担得起。
至于说家里的开销,以及田地的出息,一直以来都是由她管着的,刘武所能在这上面花费的,也就是他每个月那八百文的私房。因为没有太大的危害,加上她也不想和刘武闹僵,所以,慢慢的,他们也达到了一个奇异的默契。
她不再劝刘武放弃观音教,刘武也不再在她面前宣扬观音教的种种好处,就这么各得其乐,倒也和谐,只是失去了过去的那份亲昵。这种和谐一直到孙鹏来王普县就职才有所打破。
在去年的恩科中,孙鹏也上了榜,按说,他这样的年龄,是应该继续考进士的,但一是当时朝廷正忙着反攻,春闱的时间向后推了一年;二来他自己好像也没有这样的想法,在和家中对峙了两个月后,还是补了缺。
有几分巧合,也有几分孙家的运作,这补的,就是王普县的。他知道刘家搬到了县上,上任没几天就来看望了,而这一看,就发现刘武也学上了观音教,当时他就想和刘文说,却被英儿拦住了。
“三哥这样,其实也没什么,就不要让大哥二哥担心了,他们在外面,更不容易。”
“但是三哥这样,怎么是个事?”
“但现在让大哥他们知道了,也只能白担心啊。”
当时正是上京刚刚收复,虽然举国欢庆,但对于刘家兄弟来说,却是局势复杂,知道孙鹏要到王普县做官,刘文还去了一封信,托他照顾家中,孙鹏虽不知道刘文他们到底处于什么样的环境,却也知道,刘文当时不可能抽身返家的。他心中虽觉得不妥,但一来客观现实如此,二来,心上人恳求的目光就在眼前,他又还有着几分少年心性,这拒绝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不过虽然没有去信通知刘文,他也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刘武,因此三五不时的就会来到刘家,给刘武做思想工作。本来,刘武对于“官”还是有那种村子里的人普遍都存在的敬畏的,特别是这种县官,对于孙鹏的话,他一开始就是不吱声,孙鹏以为自己说的有用,也很是兴奋,跑的更勤了,可再之后,就不管用了。刘武虽怕官,可更怕菩萨,再加上和教中兄弟交流了一番后,他就觉得自己不能让孙鹏这么污蔑他们的菩萨,因此渐渐的就和他争论了起来。
可孙鹏几乎是从小就和人争辩大的,虽说不太知道变通,比刘文郑定辉这样的不如,比刘武……那十个刘武也不是他的对手啊,因此说一次,刘武败一次,回去之后更加愤慨,也就更加痴迷,孙鹏再来的时候,那交流,也就更火爆了,渐渐的,两人竟成了势同水火。
他们两个争得不亦乐乎,只苦了夹在中间的英儿,她一时盼望孙鹏能将刘武说服,一时,又想让孙鹏别说了,就这么让刘武信吧,信着信着,也许他自己就不信了,就算一直信着……好像一直信佛信菩萨的有很多,也没见他们会如何。
再怎么说,她也就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再看到周围有不少人都信,而且好像也没有什么太恶劣的后果后,就又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直到一个月前,张家村出了件杀人案。
这杀人案并不怎么复杂,凶手是一个四十多岁,都做姥姥的女子,因她大儿子的小名叫二狗,所以村中人都叫她二狗娘。
这二狗娘原本是出了名的和善,最是乐于助人,又喜欢给人拉纤保媒,她这保媒并不是胡乱的,谁家给的茶费多就乱说一通,而是实实在在的说,看中两家的条件都差不多了才会拉的,因此在张家村的口碑极好,她丈夫死的早,不过有三个儿子,当然,早年的时候吃了一些苦,现在三个儿子都长大了,日子也好了起来。
今年二儿子也娶了媳妇,三儿子也说定了媒,下面眼看着就要过好日子了,哪知道她竟在青天白日下,把自己的大儿媳妇给杀了!问其原因,竟是其大儿媳妇反对她加入观音教,谩骂他们的教主。
原来她在没加入这个教之前,每日稀饭做菜很是勤快,入了这个教后,就和刘武一样,每日只知拜菩萨背教义,全家的家务就落到大儿媳妇一人身上了,本来儿媳妇做家务,在他们村中也是天经地义的,可有原先的对比,她大儿媳妇自然不快,一开始她儿媳妇还忍让着些,后来日子长了,就不免唠叨了起来,一开始二狗娘也不在乎他的唠叨,但是渐渐的,竟说到观音教的不好上了,因此两人的矛盾也升了级。
这一天也是凑巧,二狗娘和她的教友们背经义,背的不仅忘了回来做饭,竟连吃饭的点也过了,回家的时候,就招呼大儿媳妇给她做,此时家中的三个男子都去地上了,那大儿媳妇也恼的很了,就没有动,二狗娘催的急了,就又骂了起来,一开始骂二狗娘,再之后就骂菩萨,又骂观音教的教主,这把二狗娘骂恼了,拿着菜刀就去恐吓她。
也是闹的僵了,若那大儿媳妇这时候退开一步,也许就没有下面的事了,但那大儿媳妇想着自己没错,虽说媳妇伺候婆婆是天经地义的,但村中哪个婆婆是在能动的时候天天念佛的?哪个婆婆是连针线活都不做的?因此骂的越发厉害了,还大叫着让她砍之类的,那二狗娘,就真的砍了下来。
说起来,二狗娘没多少力气,她先前又没杀过人,这一刀,不见得就能把人砍死了,但她见大儿媳妇的嘴一张一合,忒是恼恨,就往她的脸上砍去,她自然没能将大儿媳妇的脸劈开,却在最后划破了她的气管,那大儿媳妇到死,也没想到自己那先前和蔼慈祥,后来也只是信教懒惰的婆婆敢真砍。
这么大的事情,村子里捂不住,只有报到县里,事情清楚明了,二狗娘也供认不韪,审起来也简单,因此事涉及观音教,孙鹏还联合知县上书汇报,只是当时李思安刚去世,朝廷还在动荡着,这点发生在偏远南方的小县城的事自然也就没有引起重视。
上面人没当回事,可此事在当地却闹得很大,先还只是一般人指责二狗娘,指责观音教,再之后,则是观音教的教众觉得此事另有说头。他们的理由是,按照大珠律,甲乙双方,甲方若污蔑乙方的父母至亲,也是诽谤,而他们的教主虽不是父母至亲,却比父母至亲更为他们看重,那大儿媳妇谩骂他们的教主,那对于二狗娘来说,自然是十分严重的,在这种情况下,她有一些过激行为,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婆婆教导媳妇,也是应当的,虽说过激了一些,可也是大儿媳妇不敬在先,因此观音教的强烈要求县衙放了二狗娘。说起来,这番话也有一点道理,毕竟二狗娘是婆婆,只是要说完全无罪,那当然是不对的,更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就把人放了。
而这边县衙刚拒绝,那边观音教就聚集了一堆人,口口声声的,就要县里放人。这种架势,就不是谋反,影响也非常严重了,县官孙鹏等人不敢耽搁,当即一边让衙役维持秩序,一边就请了户所的军队,这一帮百姓,到底不是军人的对手,几个冲锋,就把人都抓了起来,其中,就有刘武。
英儿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刘武已经被关到了牢中,她只有让管家去交涉,好在刘武不是领头的,县中也不想将此事闹大,再加上孙鹏的面子,就准了他们交钱领人,只是刘武人被领回来了,却更加痴迷,口口声声的,要为他们的教主伸冤,任英儿又哭又求,都要往外面跑,英儿无奈,只有让人打翻了他,将他绑在这里,因他叫嚷的厉害,也只有把他的嘴堵上了。
到了这一步,英儿也知道自己是必须告知刘文了,有二狗娘那个例子在前,自家的二哥……
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寒战,再不敢耽搁,转身就回自己的房间开始写信,然后就命人送到了孙鹏那里,他能走官方的驿站,要比他们这私下的更快捷一些。
“普通的信,三十天左右能到,由四哥去寄的话,说不定二十天甚至半个月就能到了,大哥那边回的也许会更快,这若是顺利,说不定一个月后就能收到大哥的回信了。”
她这么算计着,却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了她的意料,当王普县将县中的观音教教徒处理了的时候,更多的观音教教徒起来抗议了,而和先前不同的,他们的教主也出来了!
一直以来,观音教的教主都是神秘的,他出教义,宣扬自己的种种主张,却一直没有自己公开布道过,而这一次,他却站了出来,宣称按照上天的安排,郑定辉主管人,而他,主管神。
第一百六十九章
观音教的教主一出来,事件就立刻升级了,但同时,南方各地的官员,却都没能在第一时间采取行动,因为这个教主,正是郑洪新!
郑定辉登基不久,但关于他的祖宗八辈都几乎被各级官员熟知了,相比之下,刘家倒有些被掩盖了,毕竟这里面没什么血缘上的关系,当然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地方上,都有人对刘家奉承讨好,不过对于郑家这边也一直有人在留心。
因为郑洪新早先和郑定辉打过官司,所以也没有人上门讨好,但也没有去欺负他的,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没出五服的兄弟,郑定辉要是想弄个忠义两全,不落人口舌,说不定还会给郑洪新封个什么爵位呢。所以他一出来,南方各地的官员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然后急往上京送报,而他们停了,观音教却没有停,在郑洪新的号召下,无数老人孩子妇女都走了出来,支援他们的教主。
支援什么,他们是不太理解的,他们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好好的信菩萨就变成了要管神,但长久以来,无数次的在脑中背诵教义,已经在他们脑中形成了,教主说的,都是对的,教主说的,都是有理的,教主的话,就应该赞同,所以他们来到各地的衙门处,呐喊,挥舞,有激进的,甚至进行了威胁。
一大堆平民百姓围着衙门叫喊,这不说在大珠,就是历朝历代也是个稀罕事,而且县衙中的衙役还不管,这就更令人费思了,一开始百姓们还有点怕,也不敢去围观,过了两天见没有什么事,就有那胆大的在旁边看,还有在私下议论的。
“这观音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信菩萨的。”
“这信菩萨怎么就信到这里了?没说不让信菩萨啊。”
“谁知道呢,听说那什么教主,是圣上的兄弟呢!”
“圣上的兄弟,那不是王爷吗?那这是朝廷让信的?”
“不知道哇。”
……
君权神授,虽然一般的百姓并不知道这个词汇,但是几千年来的熏陶却让他们从骨子里有这样的认识,能成为皇帝的,那都是有来头的,那这皇帝的兄弟,也自然和一般人不同,再加上衙门的这种态度,就令很多人觉得这观音教不同凡响。而那些观音教的教徒,也更加精神,更加觉得他们的教主威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