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迅猛传播的流言,李明允甚是火大,叶馨儿简直是疯了。
为了顾全大舅爷的颜面,他和林兰已是一忍再忍,可叶馨儿却是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如今她更是有心制造舆论,这给他的名誉造成极大的影响,更是对林兰的伤害。李明允觉得这事不能再听之任之,放任不管,清者自清这种话只能是自我欺骗和安慰,一句谎话说上十遍也就成真了。
还没等李明允采取行动,林致远怒冲冲的找上门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斥。
“明允,你跟你那个表妹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趁兰儿有孕在身做了对不起兰儿的事?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啊?”
林致远今天听人在议论朝中某位大臣的艳闻,他还饶有兴致的去凑了几句,后来发现大家的神情不对。有位武将将他拉到一旁偷偷告诉他,他们议论的人就是他女婿,林致远差点气个仰倒,事情搁在别人身上他能当笑话听,可是李明允是兰儿的相公,这能不叫他生气吗?他立时撇下所有公务,心急火燎外加怒火冲天的赶来质问。
李明允只觉脑门子都抽搐了。这流言传播的也太迅速了。他把人都遣了出去,亲自给老丈人倒了杯茶,请老丈人宽宽心,听他细说原委。
不说还好,这一说,林致远又气大了,一巴掌把茶几都拍瘫了。
“原来那个贱人已经纠缠了你这么久,原来兰儿一直在受委屈。好啊李明允,你是不是觉得被一个贱人爱慕着心里很受用啊?啊?什么暂且忍耐,我看你分明就是推脱之词。你是什么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刁钻无耻的人没见过?你若真有心处理这件事,会让事情演变到今日的地步吗?”林致远瞪着虎目,咄咄逼人的训斥道。
李明允被骂的狗血喷头,连连作揖告罪:“是是,这件事是小婿处理不当,实在是大舅爷对小婿和兰儿有恩情,扯不下这张脸。”
“我呸!大舅爷帮外甥,这是天经地义,有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你扯不下这张脸。就干脆把这张脸丢了不要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今日若不拿个章程出来,我来解决,我可不管那是不是你大舅爷,是不是你表妹,我只管我自己的女儿。我女儿在你家受委屈就是不行。”林致远态度坚决,想欺负他的兰儿,他还没死呢!门都没有。
李明允忙道:“小婿一定尽快解决此事,还请岳丈大人息怒。”
林致远大手一挥:“息不了了,走,你这就与我一起去叶家,我倒要好好问问你大舅爷,你们叶家还有没有家教,他若是管不了那个小贱人,我替他管。”说着,林致远上前拉了李明允的手就往外走。
李明允暗暗叫苦,这位老丈人就是个火爆脾气,真要是上叶家去,估计他能把叶家给拆了。
“岳丈大人,您且听我说,您这样气冲冲的找上门去,事情闹大了反而不好……”
林致远回头瞪他,粗声粗气道:“有什么好不好的?已经是人尽皆知了,还有比这更糟吗?难道你是心疼你表妹?”
李明允大汗,忙辩解道:“岳丈大人,小婿绝无此心,小婿对兰儿绝对是一片真心。”
“那你还有甚好顾虑的?走,去叶家。”林致远拉着李明允就要走。
李明允看拗不过岳丈,只好道:“就依岳丈大人所言,只是,这里是户部,人多嘴杂的,还请岳丈大人先到外头稍等片刻,小婿交代下公务,即刻就跟您走。”
林致远虽是怒火中烧,但还存了几分理智,想着李明允说的也有道理,便重重一哼:“那你赶紧的,别给我耍花招。”
李明允送走这尊怒佛,忙叫来冬子,让他赶紧去将军府把冯氏请去叶家,这件事,冯氏是知道的,有她来转圜一下,免得事情闹的不可收拾。
冯氏得了讯,顿时精神抖擞,好啊!她早就想教训那个贱人了,是兰儿拦着不让,今日既然老爷知道了,正好,她这口气已经憋了好久了,这就去会会那个不要脸的。
莫说冯氏精神抖擞,冬子也一样暗暗高兴,反正这件事总要解决的,二少爷和二少奶奶顾着面子,想要息事宁人,可人家不领这个情,做的越来越出格,现在,二少奶奶的娘家出面,那是再好不过了。
叶德怀正在铺子里盘帐,府里下人飞奔来报,说林大将军和二少爷到府里了,看情形不太对劲,请老爷赶紧回去。叶德怀惊的账本都掉地上,糟了,听说那个林大将军可是个爆脾气,恼起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主,这次定是为林兰来出头了。叶德怀顾不得交代一声,连忙往家里赶。
此时,叶馨儿正在绣楼里急的团团转,初闻表哥来了,她还一阵激动,再听说林大将军也来了,点了名的要见她,她就开始犯怵了,没想到林兰竟将她老子搬了来对付她。
“灵韵,快去看看老爷回来没?”叶馨儿急声催促道。
灵韵诺诺的下楼去,心里腹诽,大小姐原来也就这点胆量,一听说表少奶奶的娘家来人就吓的脸都白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表少奶奶是你能随便欺负的吗?她实在是想不通,大小姐怎么就能那么自以为是,凭什么大小姐就认为表少爷该娶的人是她?
林致远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见叶家大舅爷和那个小贱人迟迟不来,就囔开了:“人都死绝了吗?叫本官坐在这里干等,再不出来,别管本官拆了这屋子。”
林致远是什么人,那是历经沙场百战的将军,就是凶残的突厥人见了他都要胆寒的,他这一瞪眼,一怒吼,直把叶家的下人吓的腿软,一个个的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李明允坐如针毡,他最不愿意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没想到到最后,还是要以这种方式来面对,罢了罢了,这样也好,让大舅爷知难而退,只是,这样一来,大舅爷怕是对兰儿要有成见了。兰儿对大舅爷是敬爱有加,要不然也不会一忍再忍。
叶德怀坐了马车匆忙往回赶,下车的时候,一时心急,差点从车上摔下来。幸亏车夫扶的快。
在门口等候的管家快步迎上前来:“老爷您可回来了,那林大将军好大的气派,吓的奴才们都不敢在里面伺候了。”
叶德怀稳住脚步,问:“大小姐呢?”
管家回道:“大小姐没敢出来。”
叶德怀点点头,整了整衣襟,大步往里走。
叶德怀进了客厅就笑呵呵的拱手道:“不知林将军到访,在下有失远迎,失礼了失礼了。”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件事毕竟是叶家问心有愧,叶德怀先以礼待人。
林致远虽是个粗人,但也是粗中有细,虽然他很想把那个贱人砍了,很想把叶家大舅骂个狗血淋头,但他还是要顾忌李明允的感受,能和平解决最好,解决不了再动粗也不迟,于是,他耐着性子起身还了一礼,不咸不淡道:“本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是有一事要问问亲家。”
叶德怀依然笑容可掬,请林将军坐下,方才道:“将军有何事要问,只管道明。”
林致远也就不客气了,说:“我听说亲家想把女儿许给明允为妾,可有这事?”
叶德怀笑微微的说:“确有此事,实不相瞒,小女与明允早就情意相投,若不是明允自己做主娶了林兰,我们叶家是有心成全这桩好事的,如今,小女不过是要求个侧室之位,应该不算过分吧?”
李明允瞠目结舌,他什么时候跟叶馨儿情意相投了?大舅爷再想维护自己的女儿,也不能瞎编乱造啊?这不是害他吗?
☆、第三百三十四章 争锋相对
对于叶家大舅爷的解释,林致远才不相信,李明允的眼光不至于差到这么离谱,那个小贱人自作多情倒是真的。
林致远似笑非笑道:“叶家大舅,你我都是做父亲的人,护犊子么,人之常情,不过我相信明允不是那种见异思迁、始乱终弃,不负责任的男子,他若当真与你闺女情投意合,我想也就没我家兰儿什么事了,明允,你说是不是?”
这可是原则性问题,李明允不敢来半点含糊,当即郑重表态:“我李明允此生只爱过一个女子,就是兰儿。”这话,李明允说来问心无愧,曾经他以为他爱过若妍,但和兰儿在一起以后,他才明白什么才是真爱,对若妍,只能说是欣赏,是好感,是最初的懵懂。
叶德怀面上肌肉抽搐,神情极为尴尬,他没想到李明允一点情面也不留。
林致远满意的朝李明允点点头,含了一抹讥诮道:“看来是叶家大舅误会了,或者是你闺女自己臆测而已,既然现在明允都说清楚了,叶家大舅是不是还要固执己见呢?俗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呐!”
叶德怀脸色难看到极点,道理他都懂,事实他也知,说实话,他这辈子做的事,从没这般理不直,气不壮过,可是,他又能如何?毕竟馨儿是他的亲生闺女,馨儿已经为了明允,毁了一生,如今就剩这么点卑微的念想,他忍心拒绝吗?
“亲家,过去的是是非非。不提也罢,也说不清楚了,馨儿如今是个什么情形,想必你也知道一二。她只求个妾室之位,不会危及林兰的地位,难道这样也不行?你我都是有儿有女的人。易地而处,我想你也会不忍。”叶德怀怆然道。
“亲家这话说的可不厚道,你家闺女明知明允和兰儿夫妻恩爱,偏要横插一足,明知兰儿怀着身孕,还三天两头的给明允送这送那,香囊荷包什么也就勉强忍了。如今倒好,变本加厉的,送什么亵衣,人还没过去呢!就已经开始示威了,今日。更是把饭菜送到户部去了,如此大张旗鼓,你倒是说说,你家闺女安的是什么心?但凡还有点脑子的都能看清了吧?这已经不是危不危及地位的问题,而是存心要气死人了,我家兰儿就是心软啊!心善啊!总说大舅爷是她和明允的恩人,不想撕破脸,不想闹的太僵,可这孩子有多委屈亲家你知道吗?你只心疼自己的闺女。怎不想想别人也是爹生父母养的,你的闺女受不得委屈,就叫别人去受委屈?说句亲家不爱听的话,你闺女受委屈那是她咎由自取,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又有哪一个人一辈子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难道亲家就没教过你闺女,不该要的东西哪怕再喜欢也是要不得的?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否则那就是自不量力,到头来害人害己。”冯氏款款走了进来,一番话,言语温和,却是句句如针如刀,扎中叶德怀的要害。
“兰儿和明允向来敬重你这位大舅,说你是个极明白事理之人,我今儿个却要说,亲家这回却是做了件糊涂事。护犊子也要分个是非黑白不是?”
叶德怀原本也觉得自己理亏,但是冯氏的言辞太过刻薄,让他恼羞起来。冷哼道:“难道说,我让明允纳馨儿为妾还是害他们了?这世上,多少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寻常事而已,林兰若真是大度之人,又何必介怀?”
冯氏气笑起来:“亲家要这么说,那我倒要问问亲家,当初只因阮家三郎看上了个奴婢,你家闺女就能将人棒杀,亲家当时怎不劝劝你闺女要大度要有容人的雅量?要不然,你家闺女也不会落得个被人休弃不是?”
叶德怀霎时脸都黑了,胸中气血翻腾,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林致远朝冯氏头来赞许鼓励的一瞥,暗暗叫好,还是夫人说话干净利落,对于不识好歹的人,就该这么对付。
李明允则是暗暗叫苦,他让冬子把冯氏请来,原本是指望冯氏能来转圜一下,结果冯氏出言比老丈人还狠厉,句句戳大舅爷痛处。这可如何是好?
叶馨儿其实早就来了,一直躲在屏风后偷听,林将军说的话还算委婉,但是这个冯氏,对她和父亲极尽侮辱之能事,眼看着父亲被她说的回不上话来,叶馨儿忍耐不住,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林夫人,如果我听到的传言没有错的话,那么,你既知沈氏的存在,若真那么有骨气,那么大度,那么自知之明,就该自请下堂,真不明白你怎么还有脸面站在这里以林夫人的身份说话。”叶馨儿的脸因为愤怒而涨红,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这个死婆娘,什么东西嘛!
林致远终于见到这个小贱人了,终于见识到什么叫至贱无敌,当即就想发火,冯氏却是按住了他的肩膀,转而笑微微的对叶馨儿说:“我当然有脸站在这里说话,至于为什么,我没必要向你解释,因为你不配。”
好啊!她正愁小贱人不出来,如今小贱人自个儿跳出来了,那她还客气什么?
“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臭名远扬,还想赖着明允,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只有这点卑微的念想,你既明允对你无情,还一味纠缠不休,是为无有羞耻之心;你既知林兰有孕,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气她,是为用心险恶,歹毒非常,试问你这种无耻恶毒的女人,谁敢要你?别说是做妾,就是做个婢女人家也要嫌弃三分,叶馨儿,有句话说的好,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你的所作所为,叫叶家蒙羞,叫天下所有女人都为你感到羞耻。”冯氏毫不客气的说道。
叶德怀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够了,我的闺女,还轮不到别人来说教。”
林致远也唰的站起来,回应道:“你的闺女若是不去破坏别人的家庭,谁愿意来说教?”
叶德怀争锋相对道:“这是我们叶家的事。”
林致远怒目相对,毫不示弱道:“但林兰是我的闺女,有本事,你让明允休了林兰。”
李明允一个头两个大,忙起身拦在两人中间,给两人作揖道:“岳丈大人,大舅爷,你们都且消消气,听我李明允说一句。”
叶德怀和林致远互相瞪了一眼,齐齐的别过头去,重重一哼。
李明允看着始作俑者的叶馨儿,叹息道:“表妹,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跟你说明了。”
不等李明允把话说完,叶馨儿就泪汪汪的瞅着他,戚戚然道:“表哥,我到底哪点比不上林兰?你就当真这样嫌弃我吗?今日我只要你一句真心话,如果……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纳我为妾,那我决不再纠缠于你,反正已经生无可恋。”
叶德怀听到“生无可恋”四个字就心惊肉跳,急声道:“馨儿,你莫要再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