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早已知情。不过自方轻尘现身之后,卓凌云便遣使送信过来,称过几天必会派人送回小姐。萧远枫也知方轻尘的为人,倒也并不担心自家的妹子。但是,萧晓月复归,这一路上,十几道哨卡关口,居然没有人传信回来,不能不让巡营将领疑惑。“小姐终于回来了,这些日子可把大将军急坏了。”“是这位将军护送小姐回来的吧?敢问将军如何称呼……”“小姐一路回营,怎么前方哨卡没有报信?”萧晓月一行来至营门,近处的几员将领连忙聚了过来,和萧晓月,阿虎,以及他们身边那名眉目俊朗的卓凌云军中将领打招呼。联营之前,三人身后不过十名精骑,对方自然是没有恶意。萧晓月目光一扫众人,并无下马的意思,只笑道:“护送我回来的,乃是方侯。方侯有心一探故人,想要给大哥一个惊喜,所以,我没让前方的哨卡有机会报信。”她这话说得无比轻松,脸上还带着笑。四周四五个巡营将领的脸却同时绿了,僵在那里,四下忽然静得出奇。
第十九章 天生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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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月话说得无比轻松,脸上还带着笑。四周四五个巡却同时绿了,僵在那里,四下忽然静得出奇。似乎过了很久,才终于有人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您说什么?”萧晓月眼波一转,也不再言语,她身后十骑却忽然放声高喝:“方侯已至,故人何在?!方侯已至,故人何在?!方侯已至,故人何在?!”惊雷震耳,这呼喝之声,响彻前营。满营兵士,无不愕然,高高的哨楼之上却又再次敲起警锣。营口众人连忙远远眺望,却见天边又有几十道烟尘乍起,整齐一线,推近而来。巡营的主将转身就要往哨楼去号令军兵出击阻截,萧晓月却一拉马拦过去:“王将军,来的是方侯!你只需在这里耐心等待。”“我身负巡营之责,岂可令外人轻易侵进营门五里之内?”“那是方侯!是我大楚国的大功臣!是大哥最敬重的师长主帅!你敢称他是外人?”萧晓月怒视他:“大哥若在这里,见你对方侯如此不敬,岂能饶你!”萧晓月气势汹汹,竟是匹马拦住了营门,不让这些巡营将领回返。这些将领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平时萧远枫将方轻尘抬得和神一样高,当做军队偶像来号召天下,现在,他们拿什么借口闯营?拿什么借口来冲撞眼前的大小姐?“方侯已至,故人何在?!”“方侯已至,故人何在?!”营门之外,十个人。依旧放声高喊。混杂了内力。激荡而出的声音,遥遥传出,整个前营都渐渐跟着沸腾。方侯,哪个方侯?这天下间,可还有第二个方侯?混乱,惊讶,震动,潮水般四下漫延。操练的军士们都不管将领还在下达什么命令,而开始拼命向营门挤过去。将军们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遥望远方。骚乱以惊人地速度向大营深处漫延。方侯来了,方侯要来了。方侯要亲自来探故人了。所有没有军令在身地士兵。纷纷向前营飞奔。当年曾在方轻尘帐下效力的将领士兵们,便是身负军令,也忍不住往前营奔来。他来了,他来了,怎么办,怎么办!新进的将领幕僚们。个个脸色苍白,有人牵马赶往前营。有人则转身赶往中军帐。中军帐内,萧远枫正对着案上空白的信纸,苦苦思索,该怎样给方轻尘写信,一个气喘吁吁的谋士却不顾礼仪直冲而入:“大将军。方轻尘来了!”毛笔跌落案上。再滚落地下,墨汁溅得萧远枫衣服下摆上点点黑迹。谋士脸色苍白地趋前,压低声音道:“大将军。不能迟疑了!我们不能认他,不能让他活着回去!”他来了!前营门口,挤挤挨挨都是人头,无数双眼睛遥望着远方的烟尘,心跳加速。地平线上,不过三十精骑,扇面散开,一线而来。三十匹马,膘肥体壮,通体漆黑。马上骑士,皆以玄色薄甲护体,外罩黑色大氅,远远望去,人马一体,不可辨别。三十骑,速度不算快,但是这样整齐散开压近来,却自有一种凛冽的气势。路上关卡,已经被萧晓月一行事先破坏。其中军兵,不是被迷倒,就是被绳捆索绑中。所以,这三十骑,可以视路上的关卡为无物,就这样,缓缓地,坚定地,压近来!离得还很遥远,还看不清骑士身披的玄色大氅飘飞空际,但是,原本轻微的马蹄之声,此刻已是如同惊雷贯耳。那三十匹马,马蹄竟是同起同落,三十匹马地马蹄声,硬是踏出了万马千军的壮烈波澜。前营门口的兵士已经看傻了眼。大家都是识货的,这样的精锐,这样的气势,谁不心折?“快快列阵!”“不得让他们侵入营前!”“任何人不经通传,不可直闯大营!”从中军赶来地那些新进幕僚与将领中终于有人醒悟过来,绝对不能让方轻尘这样以雷霆之势袭来,给全军将士留下战神的形象。四周有不少人应声。看见负责看守营门地将领还在发呆,有人翻身上马,厉声喝斥:“弓箭手!盾牌手!给我立刻列阵防御!长枪手!组阵破马队!其他人全部各归其位,无令……”话还未说完,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他赶紧往旁全力侧身一避,情急之下,几乎跌下马去。一支利箭,凶猛自他肩头掠过,“夺”地一声,射入身后的木栅之上。萧晓月满面怒容,手持强弓,弯如满月,弓弦上又搭一支利箭,直直指着他:“你竟敢冒犯方侯?!”就算大家心里都恨不得杀了方轻尘,也没有什么人敢公开说这种话。反应快的将领只得道:“方侯乃我大楚国擎天之柱,我等何敢冒犯。可是军中以帅令是遵,若无军令,虽帝王之尊,也不可让道放行……”萧晓月冷笑:“帝王至而不让道可以,帝王至而阻截狙杀,那是谋逆!方侯到来,你们自可入营传报,等候大哥将令,但是,谁敢对方侯无礼,休怪我不客气!”她柳眉倒竖,杏眼远睁,回手举起鞭梢,遥指远方来骑:怕什么?这里有十里连营,数万大军,你们连让三十胆子,也都没有吗?”语气之中,满是轻蔑,听得一众军士,人人汗颜。萧晓月复又冷笑,策马回身,驰出营外一箭之地,面对满营将士:“我一个弱女子,也知道要敬忠良,尊英雄!方侯是大楚国的军魂,是我兄长地恩师!谁要射箭狙击。先杀了我!我要亲眼看看。我兄长地精锐之师是如何勇武,亲眼瞧瞧,楚国地七尺男儿,手中刀剑,是如何劈向自己地英雄!”阳光下,她玉颜如画,英姿飒爽,一番话更是说得凛烈非常,掷地有声,军中这些常年难见女子地爷们。不知大局的军兵,由不得不倾心认同。远方,原本扇面间散开的三十黑骑忽然加速疾驰,聚拢成一条利落密集的黑线,蹄声却仍旧是不乱,惊心动魄。尖刀般直插过来!转眼便逼近大营最后一道警戒线前!卓子云领头的那十骑人马也驰至萧晓月身旁,排开一线。齐声大喝:“楚国人不打楚国人!”卓子云握住缰绳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手背上青筋暴露,整个人如同一张拉开的弓,绷得紧紧的,似乎随时准备弹开来。萧晓月望了眼自己身边的爱人。嫣然一笑。卓子云有点脸红。回给她地眼神却是坚定。若有不测,在我死之前,我总会护住你。卓子云不再看萧晓月。挺起胸膛,直瞪营口诸人,怒吼:“兄弟们!秦人破了我们的国土,夺了我们的家园,掳了我们的妻儿!我们还要自己打自己人?你们中就没有人家在北方?没有人妻子受辱?没有人父母无依无靠?你们难道,就不想再去看看自己的祖坟?“方侯回来了!方侯来要带我们去夺回家园,重整河山,大家难道不情愿!”那些受令列阵的士兵们,终是刀枪下垂,弓弦松动,初闻令时地杀气,已是大消。几个将领和幕僚见势不好,无不纷纷喝斥。“我们不是要对方侯无礼,而是不能任人入我大营如入无人之境!我们身负守卫之责,无将令者必当阻截!”“临阵违令,你们是想死吗?”“军令如山,谁敢懈怠!立斩不饶!”萧晓月扬声大喊:“你们休得拿我大哥做招牌,大哥敬方侯如师,谁敢伤了方侯,大哥会饶了他?”话音一落,前营处所有主张截击之人,都觉身上微凉,眼神惶乱地彼此张望几眼。正所谓宁被人知,莫被人见。他们可以不舍得这乱世给他们带来的好处,可以在背后撺掇萧远枫不认方轻尘,除掉方轻尘,但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截杀了方轻尘,就算萧远枫暗中高兴得要发疯,也一定会把他们宰了“以慰方侯在天之灵”。要么,就不认这个方轻尘是真地,来个误杀?可是,前有萧晓月亲口为证,后有那三十精骑的气势为衬托。他大大方方,只带三十人,眼看就要亲身历历,到了众人眼前,说他不是,能说得通吗?也不过是稍一犹豫,他们的身后,已经传来阵阵怒喝之声。“什么人胆敢伤害方侯?!”许许多多的将领,许许多多的高等兵士,十夫长,百夫长,偏将侧将们,正自排众而出,每个人脸上都是勃然怒气。他们地手按在腰间刀柄上,已经是一言不合,立刻就要拔刀相向地架式了。负责守营门的将领,还有后来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准备赶来紧急应变的幕僚和武将们,对望一眼,废然长叹。来不及了。被萧大小姐拼死拖延这一刻,为了隔离消息,均被安排在遥远后营地方轻尘旧部,已经赶来了!来不及了!上头的人既然不再有拦阻的意思,下面的士兵别说整兵器备战,根本连基本的队型都不保持了,只尽量跑去争抢最靠前,最有利的位置,准备观赏方轻尘了。而那些后来的方轻尘昔日旧部,却自发地集结列队,人人站得笔直,凛然遥视。而在他们的后方,还有潮水般的兵将们,纷涌而来。三十骑马,已经到了营前两箭之地。纯黑人马倏然两边一开,从一字形变阵为一支箭头,而后方一骑白马,一马当先,排众而出。银鞍白马,银甲白袍,白色的披飞在身后招展。黑白分明,衬得他如同宝剑出鞘,高雅威仪,夺人眼目!多少人不由得屏住呼吸,眼睛牢牢系定在他的身上,再也不能移开。一箭之地已至,萧晓月和卓子云一左一右,分领五名精骑,两侧分开,让他们快马通过,而这二人也和各自那五人一起,策马如飞,灵转自如地紧跟在队伍之后。到了半箭之地,所有人勒马住疆,只有方轻尘一人一骑,扬尘而来。天不生英雄,万古如长夜。
第二十章 万众归心
不生英雄,万古如长夜。英华无双,神采飞扬。方轻尘跨下骏马扬蹄长嘶一声,就在与最前排的士兵不过一尺之隔,猛然勒停。他眉眼含笑,向众人朗声道:“大家聚在这里,可是要看看我方轻尘何许人也?”说话间,他毫无防范一展双臂:“大家尽管看!方轻尘也不过是个凡人,两个眼睛一张嘴,并不曾比谁多长一只眼睛,两只耳朵。”黑压压一片的军伍之间,响起许多低笑之声。至此,方轻尘对自己的出场十分满意。萧晓月和卓子云前面的功课作得不错。他张开双臂之时,如果营中射来一轮冷箭,他就算性命无碍,受伤狼狈却是难免。那他凭借寥寥三十人精心营造出的气势可就完蛋了。人群中却有一人激动高呼:“方侯!”第一个从人群中挤出来的,直拜到在方轻尘马前的,是一名十夫长。方轻尘旧日的将领们身份不同,不得不顾忌自己如果出来认帅对萧远枫的影响。而这位小小的十夫长,自然不需要考虑那么多。方轻尘笑道:“张山,几年不见,你升官了?”“方侯!”“方侯!”人群中又是数人出列,方轻尘笑着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字,和他们打招呼。这下更是了不得,几十人呼拉一下都奔了出来,方轻尘将马向后带开几步,无奈笑道:“你们倒是悠着点,这么多人一起,我怎么叫得过来。”大家也觉出不妥。不好意思地集体后退两步。鱼贯列队而拜,为了让方轻尘不必回应,他们连“方侯”也不叫了,拜过便立刻左右散开归营,片刻也不停留,给后面的人腾出位置。挤出来给方轻尘下跪行礼的人渐渐形成一条沉静而湍急河流,向方轻尘直冲而去,又在他面前急转,看不到尽头。方轻尘静静受礼,只用诚挚的眼神和温和地微笑来自己昔日地手下问候。大营中渐渐骚乱起来。四处是窃窃的问话私语。“张山,你小子这么厉害,方侯都记得你,你怎么才是个十夫长?”张山的眼睛红肿:“我?那时候我不过是个马夫!那年军中马疫,死伤骏马无数,方侯听他的坐骑染疫待死。所以赶来马队……”“你治好了他的爱马?”“呸,我倒是想……那时候卓将军伤心爱马之死。正拿鞭子抽我。是方侯拦在我身前,握住卓将军的鞭子……他抚着将死的爱马垂泪,却对卓将军说,不可重马轻人,他昭告全军。下令自罪。不许任何人为难马队,说军中战马大批染疫,主帅才当领第一重责……”“就这样?以后呢?”“以后?以后我奋勇杀敌。累功当了这十夫长,可是方侯再也没有当面见过我。”周围的新兵都傻眼了。张山有些骄傲:“你们知道什么?咱方侯可不是普通人!他记性贼好的!当年跟在他身边的兵,哪个他叫不出名字?你们若是在他麾下……”营地之中,拜过了方轻尘地老兵们,个个满面激动,唾沫横飞,给身边的菜鸟讲解方侯,惹得这些新兵心里直痒痒。方轻尘抬眼扫过营门口众人,看那些新兵脸上又是怀疑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的神色,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我方轻尘可以不记得敌军主帅的名字,却怎么可能忘记帐下的每一个士兵!”这话明明就是纯为招揽人心。但是此时此刻说来,营中却响起一阵海啸般的欢呼!“方侯!”“元帅!”那些将领们再也忍不住了!他们排众而出,跪伏行礼!有异心地新进将军谋士们,脸色惨淡,眼神灰黯。有心者暗中估算,到现在,这些出阵行礼的人,已经占据了上层将领地七成,中层将领的五成,下级军官的八成。其他那些新兵们当然没有那么复杂的想法。方侯英俊潇洒。方侯英明威武。方侯爱兵如子。方侯高不可攀可是方侯就像大家的兄弟……羡慕啊!崇拜啊!心痒痒啊!卓子云忽然拔刀出鞘,高举空中:“方侯归来,天佑大楚!”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