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继续错下去!”无名很有气势地说,“反正底下的观众也不知道我们的剧本我们的台词。站在舞台上,你就是真理!”
“无名……”深云直直看着无名,喃喃道,“你好厉害……”
“呵呵……这就是经验啊。”无名笑,“怎样?没那么紧张了吧?放心,这一个月你很努力,彩排时也表演得很好!你一定没问题的!”
“无名——————”深云崇拜地看着眼前“神圣白光”直闪的女子。
“喂————要开演了——————灯光!幕布!音效!音响!再查一遍,没问题了吧?好!准备!旁白先上!——————————”那个依然满身邋遢的青年导演全身散发着此刻眼神却异常精亮,全身散发着莫名的气势指挥着众人。
“好了,深云——白雪公主,第一场——————”青年导演朝着这边喊。
“嗨!”深云应。
————————————灯光,闪显————————————————
旁白——————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富饶的王国,有一对幸福的的国王王后,他们非常恩爱,惟一困扰他们的是,他们没有子嗣。
有一年冬天,王后坐在窗边做着刺绣,一个不小心刺了手指,鲜血滴在洁白的绣布上,王后轻叹————如国她能有一个发黑如檀木唇红如鲜血肤白如白雪的孩子该有多好……
或许神真的听到了王后的祈愿,不久,王后怀孕了。再过了十个月,王后诞下了一个发黑如檀木唇红如鲜血肤白如白雪的女婴,王后和国王都十分高兴,他们为这个新生的可爱婴儿取名——白雪,十分地宠爱她。
然而,这样幸福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
——————————灯灭,幕升,音效————————————————
“呼……呼……呜……呼……”穿着稍显零乱的华丽长裙的黑发黑眼少女绕着破久的高塔向上跑着,急促的呼吸里混着声声啜泣。
“母后————————”少女一下把塔顶的大铁门撞开,朝着屋里的女子哭唤。“母后……母后————我好怕!救救我!救救我啊————————父王……他……他刚刚想对我……”无助地扑入红衣女子的怀里,白雪公主呜咽,然后她抬起头,张着含泪的眼正要开口……
————————————幕后————————————————————
“?怎么了?白雪公主怎么不动了?”
“深云怎么了?……”
“忘词了吧?都叫导演别让门外汉来演戏拉,呐,出错了吧……”
“洁西卡(演王后的人)为什么也不动?……”
“洁西卡不是第一次上台,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应对才对……”
“再等会吧……”
坐在暗处的无名背对着舞台,从手里的塔罗牌中轻轻一抽,对着她手上抽出来的卡牌她一看未看,只微微一笑,手上隐在黑暗里的愚者之牌上诡异的笑脸是嘲讽的冷漠。
————————————回到舞台上——————————————————
“————————————”深云呆呆瞪大着眼看着面前的她的“母后”。
穿着绣着金丝纹线的红色华裙的女子容貌端雅清秀,黑色的头发高高绾起,露出白皙细嫩的脖颈,额头挂着一个有着十字架暗金花饰的银色额带,更衬得她黑发如墨,近在眼前的黑色眼眸黑沉宁静如夜空,只是站着就让人觉得摒息的女子。
如果说深云是纯净透明的阳光,无名是音乐般华美的诗歌,那眼前的女子就是深遂宁静不透一丝光芒的夜空——纯粹的黑暗,纯粹到美丽的黑暗。
深云几乎能够听到自己背对着的舞台在女子转脸时或抽气或叹息的赞美声,但是那不重要啊不重要!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穿成这个样子站在这里!?洁西卡呢?为什么“他”会站在这里!“他”站在这里那舞台剧怎么办!怎么演啊!“他”懂台词吗?“他”知道剧情吗?啊……现在还能想这些,自己还真是坚强啊————————
脑子里一片混乱,深云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应该在进行“猎艳”计划找机会接近爱贝丝的人,和她在一起旅行一个多月的人,她死也忘不了这张脸的人,刚刚还害她心脏病几乎要突发的人,她只觉得自己竟然还站着实在是意志坚强啊————————
“台词……”宛如男子般低哑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深云浑身一震,才回过神来。
“啊……母……后……”深云抖了很久,只抖出这几个字。
“……”看着自己怀里一脸僵硬的可爱“女儿”,女子淡然的表情只顿了一下,然后她一把抱过深云,凑到她耳边轻声,“‘愚者之图’……”
只是四个字,却已足够深云醒过神来。
台下的人只看到白雪公主一瞬的安静,但由于王后惊人的美丽,除了后台的人,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白雪公主的异常,然后白雪公主的声音响起,带着哭音,“……母……后,我……怎么办?父王看着我的眼神……我一直很害怕,又不敢跟您说……可是今天他竟然……我,知道近亲相婚在这里并不特殊,邻国女王就和弟弟结了婚,还听说有个知名贵族把自己美貌的女儿监禁起来玩乐……但我……没有办法接受那样的事……他是我的父亲啊……我没有办法……我怎么能背叛……母……后……呢……”
深云本来有些奇怪的断音,在台下贵族和舞台后的人的耳里却只是白雪公主抽啜惹人怜惜的低鸣。
在深云一边修改台词临场发挥一边眼神示意后,“王后”也马上“反应”了过来,她怜惜地抱住白雪公主,略带磁性的低音在太下的人们听起来特别有中性味道,还带着莫名诱人心沉的魅力,“不要怕,我的……孩子,母后会保护你的。明天,我会让一个猎人带着你逃跑到安全的地方,你在那里躲一段时间吧。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我的……孩子……受到伤害的。”
女子本来有些奇怪的断音,在台下贵族和舞台后的人的耳里却只是王后言不由衷的骗语。
在白雪公主含泪微笑对着王后道别退场前,深云几不可察地用向女子比了比一旁的镜子。
退到舞台下,一边向着周围的人道歉,深云一边偷眼望向舞台。
————只剩王后的一句台词一个动作了,“他”应该明白吧,“他”应该不要紧吧?
舞台灯光闪烁下,华服女子静立未动的身影不禁又让舞台后的众人不解,而深云更是揪起了心。
下一刻,灯光闪过。
华服女子旋身,站在原地向着放置一旁的镜子遥遥望去。
听着舞台后的众人议论说和排演时不一样,深云握紧了手。
但接下来王后的动作让人摒息,只见她微抬下巴,黑沉无光的眼眸淡淡看着精致的镜面,动唇————“魔镜啊魔镜……谁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
她淡漠优雅高贵的口吻吐出的不是问语,只是命令。刹那间,注视着她的人都几乎无法呼吸,只为她那女皇般威严优雅的气势与瞬间因这份气势而升起的让人无法直视的黑暗的美丽,在她开口说“谁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时,几乎全场的人都瞪大了眼轻抽口气,咽下就要吐口的答复。
————————————灯灭,幕落————————————————
远远的剧院正中前方顶处的厢房里,烟雾缭绕着整个室内,即使是称为“开天之日”的日子,躺卧在软卧上的人却始终朦着一层烟霭,透着看不清的妃色,柔若无骨的手上留着长长的涂抹着精美香油精绘的小巧图案,那手轻动着长长指甲,只这么一个动作,她身边的人仿佛已知她的心思,把桌上放置的水果盘里切成晶雕的果实抬手奉上,她伸舌在那白色果实上一舔,遥遥对着舞台上华贵黑暗的王后,唇绽笑意。
她身边的一个随从马上心领神会,开口奉承,“那个扮演王后的女子,真是动人的美丽啊,她就是大人今年的目标了吗?那么请容属下马上为大人您……”
那人还未说完,他身周的其他随从已深深埋下头,对着眼前刚调来侍侯爱贝丝大人的随从视若未睹,或者,在他们眼里,那仍滔滔不绝的人已是具尸体了。
朦在烟霭里的女子舔着果实的动作一顿,然后手指又轻挥了下,马上就有一队高壮的保镖把那愣住的随从拉下去,然后在那随从回过神来大声求饶的时候又生生扯出了他的舌头,那些人轻轻把门关上似怕惊扰了软卧上的女子,而把随从已说不了话却死命悲鸣痛喘的声音关在门外。
“呵……你们觉得呢……”女子似对刚刚那人毫无所觉,软笑着问着众人对方才台上之人的意见。
“全听大人的想法。”一个机灵的随从施礼。
“……呵呵……”女子软笑,“全听我的,那要你何用?”便是又要挥手,但那跟了女子有段时间的人马上反应过来,他跪倒在地,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旁的水果刀立落地砍断了自己的几根手指,然后不只是为了痛楚还是为了恐惧,他颤着声,“属下没用,属下知罪。”
“呵呵……呵呵呵——————”女子娇笑,“好!……好颜色!”她又舔了舔手上的果实,“看在你手指美丽的红色上,滚下去扎伤吧。以后要常常流给我看……”她一口咬在白色果实上,透明的汁液溅在她的脸上,她伸舌舔了舔,望向幕布下降的舞台,又软软笑开。
——————————————————————————————————
“嗨,是的,我是洛洛·莱茵丝……”黑发黑眼的女子温和地笑着,带着与台上华贵黑暗绝然不同的开朗和善,但也有着一样的优雅端庄,她静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应对自如地答着每一个人在她踏入舞台幕后时就没停过的问话,嘴边带着得体的微笑。
在被“王后”的“精湛”演技所压倒后,众人正想对着扮演王后如此成功的洁西卡赞叹,却看到向他们走来的是全然陌生的“洛洛小姐”,他们也有过惊异与怀疑,但在“洛洛小姐”温柔的讲解下,他们慢慢反应了过来。原来——“洛洛小姐”是深云的姐姐还是一位退出舞台的过往演员,洁西卡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刚好被“洛洛小姐”遇到,想到是妹妹的第一场戏剧,姐姐“洛洛小姐”不由不愿妹妹失望难过,于是决定临时上场和妹妹同台演出,以了了妹妹的还有她身为姐姐的心愿……
一众演员听着“洛洛小姐”的轻声细语与身为姐姐希望惟一的妹妹快乐的心愿,不禁慢慢地热泪盈眶,他们平时并不这样热血的,但不知为何听着“洛洛小姐”的淡淡的温和的话语,心就跟着她的话走了……
“呼……”总算打发了一干人等,库洛洛轻轻呼出口气,但一旁急急的脚步声又打断了他,听着渐近的脚音,库洛洛仰身向后靠着椅背,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从在台上看到她时就挥不去的,在心里慢慢酝酿。
门被一下打开,刚刚被拉去换装补妆而错过库洛洛的深云从门里进来。
库洛洛手握紧了下,竟感到有些紧张。
可是接下来的就是长久的沉寂安静,库洛洛皱了下眉,回头去看。
站在门边的少女黑色的长发被用精致的白色缎带一圈圈绑起来垂在胸前,略施脂粉的脸蛋透着往日未有的甜美,白色古式纺纱长裙穿在她身上衬得她一身玲珑典雅,她痴痴望着自己的眼神带着纯真明净的温柔美好,库洛洛不由心跳了下。
两人都只这样深深地望着对方,安静的暧昧的气息在室内缓缓流徜。
而打破这一切的,是深云的一声喃喃的痴然叹音
————“……好……美……”
“……”库洛洛。
无名打开休息室的门,屋内静到死寂的气氛让她眨了下眼,屋内两人一站一坐遥遥相对着看不清脸容的样子也让她疑惑了下,但她还是尽责地对着室内的两个人出声道。“啊,深云,洛洛小姐,该准备上场了……”
“啊,谢谢你,我马上过去。”“洛洛小姐”回头朝无名笑应,然后率先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嗯?深云?怎么了?怎么站在一边动也不动一下……”无名还没说完,深云突然扑到她怀里大声哭起来,“呜——————好可怕啊————我好害怕————真的真的好可怕啊——————————呜哇————————————”
“怎……怎么了……”无名紧张无措地抱住她,想看清深云脸上的表情,但深云只是一个劲哭着往她怀里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是你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了?怎么哭成这样?深云别哭啊,跟我说是怎么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安慰声和少女哭泣的声音,“洛洛小姐”微笑不变脚步不变姿态端雅地步向舞台。
第36章 愚者之图 (六)
第六张图 第一
“求求您……求求您……请您大发慈悲,饶了我一命吧……”泪水从白雪公主带着害怕的眼里流出,白雪公主啜泣着对向她举刀的猎人求饶。她那双明亮的黑色眼眸配着甜美含泪的面容是那样的楚楚动人惹人怜惜,猎人的心不由动摇了下,而就在他为那双美丽的眼睛失神的瞬间,白雪公主逃跑了。
没有达成命令的猎人十分害怕王后的惩罚,他把树林里的一只小猪仔杀死,并挖出它的肝肺,把它当作白雪公主的肝肺照着王后的命令把它们献给了王后。
——————————————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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