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级低的妃嫔,虽说独门独户有自己的院落,却因其所在宫内有主事妃子,通常还要受她们管辖。
每日除了必去皇后那里请安,若是管辖自己的某妃有要求,她们仍需定时去她那里请安。
乔嫣然居住的芙蓉阁处于淑怡宫某偏殿的角落处,越过芙蓉池行至数百米便可看见高高的宫墙。
淑怡宫由淑妃管辖,淑妃不喜理事,平时鲜少故意找低位妃嫔的麻烦,住在淑怡宫的妃嫔均感庆幸。
为此,乔嫣然深深窃喜,觉得皇后赐院子赐得太妙了。
她的庶姐被安排在贵妃宫中,因为受宠没少受贵妃的奚落刁难,水深火热自顾不暇。
姐妹俩隔得较远,乔蓦然麻烦缠身,应该没有闲情过来找她,她便无需担心在与其虚与周旋时露出马脚。
听喜翠口述,这位姐姐厉害得紧,她还是避开为妙。
乔嫣然泡在硕大木桶中,懒懒闭上眼睛享受玫瑰精油浴。
秋婵按摩手法了得,在她身上轻轻揉啊按,那功底毫不逊于现代专业按摩师。
秋婵这丫鬟话少,看起来是个忠厚的,又会做事,若能收归己用行事将便宜许多。
看得出她是真心想服侍自己,一来便说明到此原由。
秋婵原是德妃手下的掌灯宫婢,某日值夜时因故未及时添加灯油。
皇帝来时内殿主灯正好熄灭,惹来皇帝大不快,二话不说拂袖而去,连着四个月未临幸德妃。
德妃自是觉得委屈,重罚秋婵四十大板,把气息奄奄的她扔进浣衣局,任她自身自灭。亏得浣衣局的老嬷嬷多有怜惜,送了些膏药过来保住秋婵的性命。
送个失势洗衣宫女到她这里做一等宫婢,从正十品宫女跳跃性升至从七品。皇后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故意奚落她给她个下马威,还是另有安排。
乔嫣然不得解,但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
“我怜你遭遇,只要你尽心办差,今后必不会为难你。先有忠心护主的丫鬟,才有宽厚仁慈的主子。我初进宫,要是有所欠缺,你还得给我提个醒。”
秋蝉闻言,战战兢兢跪下。
“奴婢在阎王爷那里走一遭,原本心灰意冷,打算在浣衣局了此残生。如今有幸服侍小主,必定尽心尽力,不敢有分毫差池。”
就是看中你出过错,若是再来一回帝到灯灭,皇帝还不晓得做何感想。也许,她也会像德妃那样失宠三个月,甚至更久。
这个法子倒是不错,灯灭其实是小事,油用光了自然会熄,再点上便是。
只不过恰巧在皇帝来时熄灭,皇帝又是个喜欢多想的,认为灯灭打了他脸面,一怒之下甩袖走人。堂堂一国之君,怎能如此小心眼呢。
乔嫣然突然了悟,皇后送秋婵过来,想必有此用意。
她是圆慧方丈钦点进宫为太后祈福的,若得了圣宠便很难打发,索性从一开始就让皇帝厌弃。特地找个粗心的丫鬟服侍,看能不能从小事上揪错。
皇后用心良苦啊,乔嫣然感叹。试想想,与众多千姿百媚的女人争夫,还得巩固自己的正宫地位。
在这个人心不古硝烟四起的后宫,每个人步履维艰提紧心神行事。
皇后尤其难,她要保证后宫平衡,不允许一家独大,同时也要维护自身利益。身兼数职使命繁多,不累才怪。
皇后这位子虽然显贵,想坐稳不容易啊。
乔嫣然事不关已的唏嘘两句,便起身拭干身子。
既然无法躲开,那就躺着享受。迟早要经历这一遭,总不能每回都灭灯吧。
再说,这种事情,第一次做可以说是无意,再来一次便是故意,下场截然不同了。
德妃好歹是四妃之一,犯了错皇帝还得掂量着怎么罚。
她一个尚未正名的小主,想怎么处理挥挥手的事。正式受封前,再多想法都得缓缓。
3夜半不承恩
乔嫣然索眉沉思,要想皇帝厌弃自己,需循序渐进慢慢图之,操之过急反倒显得刻意矫情。
今天这床单一定要滚,不滚的话就没封号。没有封号的妃嫔是没有活路的,连奴才也能欺压自己。
在宫里头安稳过日,不上不下的级别最合适,比如正四品,中庸不打眼。
如果不想着争宠,基本没人为难你。因为没必要,折腾你是浪费时间,有那个闲情,还不如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引起皇帝关注。
决定了,就以正四品容华或婕妤为目标,先得宠再失宠。
乔嫣然是个执行能力强意志坚定的白领,既然制订了目标,就会朝着目标矢志不移走下去。
乔嫣然交过三个男友,清楚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在外是贵妇,在家是荡啊妇。当然,这是过了时的老标准。
新出来的标准言简意赅,总结为三个字,甜素纯。
甜嘛,好说。
乔嫣然对镜嫣然一笑,嗯,很甜。
至于素,简单。
乔嫣然换上一袭素色曳地薄纱裙,敞开的领口窥见一小片胜雪肌肤。
锁骨窝深浅适度,锁骨线条清晰,颈间妩媚流转。
春意忽生,素且妖。
最后是纯,乔嫣然执起月牙梳将斜分刘海轻轻梳至齐眉,间或无辜的冲镜子眨眨眼。
瞧,镜里的女子多纯啊。
杵在两旁侍候的喜翠和秋婵抽气连连,主子的美,太难形容了。简直是万种风情皆有,端看主子想展示哪种。
喜翠的赞叹不足以说明问题,她从小待在乔家大院,没见过多少美人。
秋婵算是后宫的老婢女,见惯各宫粉黛,如今看到乔嫣然竟也惊艳万分。
主子或许不是后宫最美的妃子,却是所有嫔妃中美得最有特色最多变的,光凭这点便不难获得皇帝宠爱。
小丫鬟看迷了眼,乔嫣然信心满满。
这具身体发育较早熟,胸不算大但也不小,细腰翘臀,身形完全达标。
当然,再长长,胸再大点更完美。
三十岁的熟女上了十六岁少女的身,心理和身体年龄相差悬殊,融合在一起却有种违和的美感。
举手投足间,既有少女的娇憨,又有熟女的感性,这种气质最是诱惑人。
乔嫣然没有胃口,简单用过晚膳,漱牙净手后便拿了本《妃训》翻看。
幸而类似古代的繁体字,仔细研究倒也能看懂,只是没趣得紧,瞧得人昏昏欲睡。
乔嫣然双眼定在本上,思绪却神游天外。
“主子,主子!”
喜翠跳脚的咋呼声从远到近,乔嫣然魂归来兮,娇声斥责。
“慌慌张张作甚,再这样有失仪容,罚你面壁思过两个时辰。”
秀女可带一名随侍丫鬟进宫,乔嫣然之所以选中喜翠,一是看中她头脑简单忠心耿直,被他人收买的可能性小。
二是她这些天的异常,唯有喜翠最清楚,把她带在身边时刻看着才能真正放心,免得她被有心人士套了话去。
喜翠在乔府随性惯了,若在宫里也这般莽撞行事,迟早引来大祸。
乔嫣然对喜翠严词厉色,喜翠才会怕,怕了就长记性了。
喜翠喘着粗气,低着头偷瞧主子。见她一脸厉色,连忙并拢双腿恭敬行礼,压低嗓门小声道。
“主子,皇上去了大小姐那里,今晚不过来了。”
“谁来传的信。”乔嫣然眼皮未抬,语气平静。
“赵总管身边的成公公,仅在门口停留一会,宣了皇上口谕便急着回去复命。”
这倒有意思,先是皇后给她下马威,再来是她姐姐。
乔蓦然,你做做样子也成啊,妹妹初来乍到就毫不客气抢了妹妹的侍寝,你就不怕外头说闲话。
皇帝来与否,乔嫣然无所谓,反正总会来的。即便不来,她去永宁宫为太后伺疾也能碰到他。
她身负重任进宫,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冷落她。至少,暂时不会。
她的目的是获得册封,晋升妃位至正四品容华或婕妤。
为此,她必须先搭上皇帝,即使再不情愿。
乔嫣然绞紧手中的帕子,勾起嘴角笑了笑。
“喜翠,外面当差的宫女太监,各赏二两银子。时候不早,歇了吧。”
恩威并施,适当的奖励,奴才感恩在心,做事才会更加尽心。
喜翠出去不久,外头传来一阵压抑却欢快的笑声。乔嫣然扬起嘴角,欣然就寝。
无论有没有侍寝,明天都得早起给皇后娘娘请安。
这个点,乔嫣然通常有活动。如今娱乐太少,还是睡觉吧,就当美容养颜。
秋婵诧异主子过于平静,倒是喜翠见怪不怪,小姐自从清醒后就是这副模样。
软烟罗帐幔下,瑜贵妃软软靠在床头,宫婢立在床前给她捶腿。
近身女官绯雨尽职禀报宫内日间事项,提到乔修容抢了妹妹的侍寝时放慢语速,留着眼神注意贵妃神情。
瑜贵妃缓缓睁开眼,悠悠笑语。
‘
“后宫里头哪有姐妹情谊可言,若有,就别进宫了,总归为自己打算。乏了,安置吧。”
钟粹宫内灯火通明,皇后身着紫红凤服坐于正厅榻上,听取女官们汇报宫内事。
听完后便让人退下,只留奶娘常嬷嬤随侍在侧。
“这个乔二小姐竟然不恼不怒,早早就安置了,倒是出乎本宫意料。姐姐行事那般招摇,妹妹却貌似不同。嬷嬤,你怎么看。”
常嬷嬷凝神思索,半晌,老神在在道。
“以后日子长着呢,慢慢看。皇后是后宫之主,那些妾再怎么折腾也飞不出皇后手心。”
皇后笑了笑,面上绽出志得意满的笑容,神情笃定非常。
当年皇帝同姨母据理力争,亲手把她送上后位,可见皇帝对她有多在意。
姨母明明选中表妹尹清瑜,皇帝却坚持立她为后,为了安抚姨母情绪才让瑜贵妃怀上子嗣。
妃嫔嘛,取乐皇帝的玩意而已。她贵为皇后,何必放在心上给自己添堵。
皇帝曾在她枕边许诺,她生的皇子才是皇位正统继承人,其他的,仅为皇室添香火而已。
思及此,皇后既得意又焦虑。
她五年前初登后位生下小公主便再无所出,反倒早产的瑜贵妃生下皇长子。
皇后甚至怀疑这个表妹是故意早产,赶在她前一天生下皇子,还遮遮掩掩不让人瞧,就是为了等她生下公主再气死她。
幸而皇帝重诺,虽对皇长子多有疼宠,却无半点培养他为储君的意思。
皇恩厚重,她若生不出皇子,便是她无福承恩。
即便有皇上护着,皇后无子始终理亏。现在只有一个皇长子,待后宫妃嫔越来越多,这皇子迟早会冒出来。
为这子嗣问题,皇后没少上火,暗地遣人多方打探生子秘方。秘药喝了无数,人倒是精神许多,肚子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娘娘,子嗣这种事急不得。许是早年诞下公主时伤了身子,待调养数年,身子好了,自然能怀上。”
常嬷嬷也忧心,可忧心无用,主子慌的时候奴才不能乱。若连奴才都乱了,事情只会更糟。
“大不了待皇上子嗣多了,在低位妃嫔的子嗣中抱养一个。”常嬷嬷献言。
法子是有,皇后却不乐意。要想有子嗣,必须先宠幸,皇帝频繁临幸其他妃嫔,皇后心里膈应。
见皇后不予采纳,常嬷嬷在心底叹气。
4见妃嫔
禹朝的服饰类似唐朝,以襦裙服为主,在此基础根据各人喜好有所添缀。
上穿短襦或衫,下裳为裙,佩披帛。
有些妃子喜穿高腰束裙,将裙提高至胸部,形如吊带曳地长裙。
在高腰胸下束紧,衬得胸脯更显挺拔丰满。上身披短罗衫,致使上身肌肤隐隐显露朦胧魅惑。
披帛固定在半臂的胸带上,再披搭肩上,旋绕于手臂间。走动时纱罗翩跹,飘逸舒展神采飞扬。
乔嫣然极爱这种服饰,充分展现女子轻盈婀娜的体态美。
她挑了件秋香色短衫,配上豆青高腰罗裙,佩素色芙蓉花印披帛,低调却符合她的身份。略施粉黛,清爽宜人。
原本想将束胸带给解了,胸脯是显出来了,就是勒得有点难受。
她在乔府便是散了带子让胸脯自由呼吸,反正深闺之中无人管束。
如今在宫中,还是稍微收敛些吧,没到自在的时候,随大流总不会错。
“主子,头面选用哪样。”喜翠打开梳妆匣。
乔嫣然翻看把玩,随口问道。
“秋婵,你觉得呢。”
“碧玉簪极好,与主子的衣着般配,且不张扬。”秋婵恭敬回话。
甚得她意,乔嫣然让秋婵给她梳簪花高髻,发髻旁插上碧玉簪。
秋婵整理着发顶,细心打理散发,忽而迟疑说道。
“主子,似乎素了点,要不加朵头花。”
太艳是招摇,太素则是怠慢。
“加朵芙蓉吧。”乔嫣然略微沉思,爽声道。
“头花全都放在箱笼里,奴婢去找找。”
喜翠嘴快手脚快,麻溜奔到偏房翻箱倒柜。
大朵芙蓉花瓣由绢做成,层层叠叠形态逼真,隔远了瞧,仿佛池中绽开极盛的粉白水芙蓉。
宋氏手工了得,乔嫣然的头花均是她亲手裁制。
在乔家没必要中规中矩打扮,反正又不见外人,这些头花平时都搁置着,到了宫中方知妙用。
秋婵服侍过已故贤妃,服侍过德妃,自是见惯各式打扮花样。
但见乔主子这番装束,才是真正着装高手。懂得避开锋芒,又能扬长避短,展现自己独特一面。
碧玉簪很普通,几乎每位妃嫔都有数支,头花更是常见。常用的物件,自是冲撞不了贵人,且给人舒适之感。
有的妃子从头面到绣鞋做工都很精细,但搭配在一起,样样抢眼反倒显得整体效果乏善可陈。
皇帝对德妃的厌弃就是从着装开始的,秋婵看在眼里,却不敢言明。德妃,不是个能听进奴才忠言的主子。
打扮完毕,乔嫣然便早早乘了轿辇往钟粹宫去。
按理说,像她这种未被临幸没有册封的小主是没资格给皇后请安的,连候在门口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这是正常情况下的宫规,于她不适用。
乔嫣然情况特殊,事关太后安康,皇后哪敢轻视。
众妃给皇后请完安,还要随同皇后到永宁宫给太后请安,乔嫣然是一定要过去的。
乔嫣